85 探班

探班

何醒是第三天才知道楊一安他也客串了其中的一個角色, 他在網上看到自己的消息，才知道楊一安客串的就是千晨那個劇組的角色。

他頓了頓，轉手就給楊一安發了個消息。

[何醒：聽說你在千晨的劇組, 剛好我明天有空，去給你們倆探班。]

删删減減才發出這麽一段話，何醒看着窗外的淅淅瀝瀝的雨，下午的天氣濕冷, 家裏幹淨但空蕩蕩的，冰箱裏啥也沒有，沈續晝不讓他點外面, 就出門去買菜。

水珠從窗戶上滑落，蒙蒙細雨籠着陰測測的天，同一個季節，卻是不同的景象。

沈續晝在附近找了家超市, 正趕上外頭雨大的時候, 順便就多逛了一會兒，索性把要用的東西都放進了購物車。

他站在超市置物架前，感覺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沈續晝朝那邊看去，就見文曲安站在離他不遠處, 毫不避諱的和他對視，無所謂道：“聊聊嗎？”

文曲安今日沒化妝，不, 應該說是還沒上班。她素顏清秀，雖然說不上驚豔，但也是人群中能一眼認出來的類型。

上天給了她美貌, 但也只給了她美貌。

父親賭博，母親吸毒, 在這個毒瘤般的家庭裏，思想正常的她就成了一個異類。終于，在某個她媽強迫她一起吸毒的夜晚，她拿起菜刀結束了糟糕的一切。

警察最後判定她是正當防衛，她沒進監獄，但外面的生活比監獄可怕一萬倍。

有富豪看上了她的臉，用一萬塊錢帶走了她的初夜。文曲安才發現，哦，原來賺錢可以這麽簡單。

16歲的她在這個老小區租了個房子，房東看她可憐，每個月只象征性的收她300塊的房租。

後來她就找了份夜店的工作，周圍的鄰居知道她的幹的行當後紛紛退避三舍。她也不在乎，反正平時和他們見不着面，每天晚上回家聽着隔壁家的吵架聲入睡。

她見過那個小孩，挺可愛的，幸福的讓人嫉妒。不過現在看來，別人的家也沒表面看起來那麽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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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過了兩年，她18歲那年，深夜回到家，隔壁家的門卻一如反常的大開着，男孩的哭聲從裏面傳出來。

“我本來不想管的，但是一想，我都過成這樣了，幹嘛還見不得別人過得好呢？”文曲安笑了笑，對沈續晝說：“我沒讀過什麽書，但我看過你新聞。你比我遇見過最有錢的人還要有錢。”

文曲安沒想着沈續晝能回她，大概這種家境地位都優渥的人多多少少都瞧不起她們這種妓子。

甚至何醒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是做這種事的人。

但她還是無比認真的說：“但何醒是我見過最堅強也是最脆弱的人，他可以歷經生活的苦難，但受不起一點感情的傷害。”

偏偏他又最愛以真心待人。

“所以，我請求沈先生。如果哪天您不喜歡他了，請先告訴我，讓我帶他走。”

沈續晝垂眸聽着，等文曲安說完，才笑了笑，開口道：“或許文小姐誤會了，我對您從來都沒有過偏見，甚至因為何醒對您的态度，我才會站在這裏和您說話。”

“那麽，”沈續晝看起來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仿佛和她聊的是什麽天氣，“您想體驗一把一夜暴富的感覺嗎？”

文曲安一懵：“啊？”

沈續晝很平靜地出聲：“感謝您救了我的愛人。”

何醒也沒想到沈續晝買個菜會買這麽久，他一開門，就看見了他身後的文曲安。

沈續晝溫和的對他笑了笑，解釋道：“剛剛在超市碰見了你姐姐，就順便捎回來了。”

文曲安看向何醒剛想打招呼，突然指着他問：“你眼睛怎麽腫了？”

何醒：……

何醒的眼神不自主的在沈續晝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後對文曲安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說：“沒事。”

文曲安哪能不知道，撇了撇嘴，何醒不說她也不好發作，沖他道別：“好吧，有什麽事記得找我。”

何醒點點頭，看着文曲安進門之後才關上了門。

沈續晝一進門就把他按在牆上親了一會兒，何醒剛開始還抗拒，後面也就習慣了。

“我有點嫉妒別人和你認識這麽久了，怎麽辦？”沈續晝低聲問道。

“啧，你怎麽到處吃醋？”何醒低笑了一下，語氣平和，“我們以後的日子更長。”

沈續晝其實是很容易被哄好的，或者說，他樂意聽何醒說情話，即使現在還不那麽熟練。

晚上，何醒躺在床上，一到夜晚就容易勾起不太美好的回憶。他實在睡不着，翻了個身，就看見沈續晝躺在他身邊，安靜地閉着眼。

他知道沈續晝還沒睡，窗外的微弱的光線落在落在床上，何醒注視着他，跟着微光的痕跡，指尖小心翼翼地描繪出沈續晝側顏的輪廓。

這個人，何醒能确定他的真心，卻看不清他的本性。

“沈續晝，”何醒淡淡地開口，聲音很輕，氣息仿佛就在耳邊。

沈續晝睜開眼睛，偏頭看向他，和他對視。何醒的目光總是很幹淨的，清澈得讓人生怯，此時，他也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其中的擔憂和疑惑。

“你會哭嗎？”

他的表達能力實在堪憂，沈續晝側過身，把他微涼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手心，聽見何醒的疑問，笑了一下，沒什麽猶豫的回答道：“會。”

“比如？”

那雙桃花眼微彎，皎潔好似天邊月，他把何醒的手貼上唇，在那枚戒指上輕輕落下一吻，真誠且溫柔。

“比如你和我結婚的時候。”

何醒心髒微顫，逃也似的收回了手，剛好沈續晝松開了他，即使被拒絕也沒有半分變化，好像早料到如此。

何醒抿了抿唇，突然後悔提起這個話題，他本意不是這個。過了一會兒，經歷過思想鬥争的何醒決定放棄解釋，主動靠了過來，抱住他，生硬的結束這個話題。

“睡覺吧。”

回來後，何醒被養出不少肉，即使生了幾次病，至少掂量在手裏有幾分重量。沈續晝對他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的行為很受用，默不作聲的環上了他的腰，把人往懷裏帶。

他們身上是同樣的沐浴露氣味，沈續晝的目光落在他略顯脆弱的脖頸上，輕聲開口道：“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在克制自己的脾氣喜好？”

何醒剛想反駁，就被沈續晝按在懷裏，聽他細心的解釋道：“因為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我不希望我們的感情好像交易，必須要同等的付出和代價。如果一定要的話，就多喜歡我一點吧。”

不用感到害怕或愧疚，愛情的天平在一方獻上籌碼的那一刻，勝負已定。

沈續晝見何醒又呆住了，就笑着打趣道：“當然，如果你想見見我的另一面，我開會的時候可以安排你旁聽。”

聞言，何醒被逗笑了，困意襲來，抵着他的肩膀，輕聲回答他：“好，這輩子就愛你一個。”

漫漫長冬将湮滅在歲月長河，年少的人總是喜歡許下諾言，在無人知曉的夜晚，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聽到了誓言。

“下輩子也是。”

回望命運的軌跡，才發現一切早有伏筆，走過曲折的一路，最後重新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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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見千晨之前，沈續晝出去了一趟。

沈續晝之前問過文曲安工作的酒吧，文曲安告訴了他，本來以為沒什麽的。

現在……

文曲安看着自己面前的的合同，對面坐的是酒吧的大老板——準确的說是大股東。

沈續晝看了眼時間，沒時間應付對方的奉承，對身旁的蘇紹說：“你負責幫文小姐把關流程，确認股份和利益所得。”

沈續晝拿起一旁的外套對文曲安說了一句：“我要接何醒，先走了。”

文曲安：“啊……啊好的再見。”

衆人看着沈續晝消失在門口，文曲安轉頭就看見那老總猥瑣的笑着看向自己，

“文兒啊，你和那位……”

蘇紹敲了敲桌面，常年跟在沈續晝身邊，他的壓迫感十足，直視着他：“我需要在2個小時之內給總裁答複，您猜我會什麽時候給總裁打電話？”

對付欺弱怕硬的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仗勢欺人。

對方果然不敢多問，趕緊談正事。

何醒下午和沈續晝才開車到千晨發給他的拍攝地。地方很偏僻，不知道還以為是在拍什麽荒野求生。

附近還是有站姐，企圖拍到什麽東西，不過是封閉拍攝，入口處站在個保安，還停着幾輛保姆車。

這還是何醒第一次探演員的班，他和沈續晝下車，正準備往片場裏走，突然有人叫自己。

他回頭，就看見後座上的的車窗降下來，千晨在後座沖何醒打了打招呼：“這個時候來，剛好那個……楊一安待會開拍。你可以去看看。”

何醒點點頭，剛想說什麽，就看見他旁邊的人探出頭——林開霁！

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對勁，不過何醒哪能在意，他全身心只想着千晨，剛想上前，就被沈續晝眼疾手快的摟住肩膀，強硬的帶走了。

“不是他！他倆不能——”何醒被一路帶進片場，還在惦記着千晨。沈續晝無奈，只好解釋道：“不會的，他們和正常人不一樣，會有分寸的。”

何醒沒懂，疑惑道：“有什麽分寸？千晨之前那麽讨厭他。”

“嘶……”沈續晝第一次不知道怎麽和何醒解釋，為難的看着他：“我之前怎麽感覺你腦子裏挺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何醒一臉清澈，“罵我？”

沈續晝只好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字。何醒一聽，臉刷得一下就紅了，看看門口，又看看沈續晝，開始語無倫次：“他們、這、不是、這也太……”大膽了吧？

雖然沈續晝也沒好到哪去，但還是非常附和的點點頭。

千晨一直看着兩人消失在視線裏，也沒有要收回目光的意思。

“寶貝兒。”

林開霁開口，千晨才淡淡的收回目光，看向自己旁邊的男人。

林開霁似乎毫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痞笑道：“再不給我解開，我真的要壞了。”

千晨淡淡地向下一瞥，擡眸看向他，沒什麽感情的問道：“這不是我說的？作為懲罰。”

林開霁剛想再說些什麽，就聽見千晨開口，他看着前方，眼睛不知道落在某處，聲音沒有任何感情，“你剛剛什麽感覺呢？”

他自言自語着，并沒有等他回答，便垂下眼，自嘲的笑了一下，道：“你把我壓在陽臺上，讓下面的人聽我們做.愛的聲音的時候，你是怎麽想得呢？”

林開霁沉默了一會兒，才略顯生硬的開口：“對不起，我……”

他不擅長道歉，從小到大只有別人捧他的份，還沒對誰這麽低聲下氣過。

“我不需要，”千晨轉頭看着他，不曾動搖過一點，神情有些悲哀：“是沈續晝教你的吧？如果當初你也能像現在這樣追我，我可能就答應了。”

道歉有什麽用呢？在你眼裏自以為艱難的一步，在我眼裏是你該欠我的，還遠遠不夠。

千晨閉了閉眼，一刻也不想與他多待。

“林開霁，我不會蠢到去原諒一個強.奸犯。”

他睜開眼，與林開霁對視，眼神中帶着某種決絕。

“但是不要逼我恨你。”

話本裏的的情節永遠無法在現實生活中上演

他也永遠不會喜歡林開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