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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那東西給我看看。”郭素見老板要走,趕忙伸手去攔。

她剛才若是沒有看錯,那幾個土疙瘩還冒着芽的,應該是土豆。

老板見郭素攔過來,扭着腰躲過,站在後堂門口說道:“小丫頭別鬧,這東西可不是鬧着玩的,這種子我是不會賣給你的,你還是去別家吧。”

謝清拉拉郭素的衣服,小聲說:“素兒,我們走吧。”

走?那可不行,好不容易碰見土豆,這東西好播種,易存活,産量還高,一顆土豆有幾個芽眼就是幾個種子,錯過了這次,誰知道近期還能不能碰到其他代替的糧種。

郭素執拗着不讓老板走,拉着他的衣服說:“我就要這個種子,你賣多少錢,我買。”

“買?你買的起嗎?”老板見她頑固不靈,也生氣了,大袖一揮甩開她的手,怒道:“我用了五十兩銀子進的貨,就這一顆,就得要三百文錢,我是當稀罕食材引進的,結果居然是毒物,我都快虧死了。”

老板心痛,那船員還騙他這些土疙瘩是外島某地人主要的糧食,他看着稀奇進了一麻袋,原想着放在店裏賣,要不是今天一早老黃吃了這玩意死了,他恐怕就要背上人命官司了。

郭素見老板鐵了心的不賣犯了難,賣家不賣,她總不能硬搶,雙方僵持了一會兒,見老板沒有改變主意的心思,郭素只好放棄,她不再強求,看向櫃臺上其他幾包種子,指着其中形狀似瓜子,白且小的種子說道:“那我買這個,這個多少錢。”

夥計現在沒了主意,看向老板。

白胡子老板見郭素指着的種子,眉頭微微皺起,又打量了郭素身上的衣服幾眼,好心說道:“我看你也是農家的孩子,買種子也不會是為了玩鬧,這種子我确實可以買給你,但是它結不出能吃的果子,這是一種海外獨有的觀賞植物,現在還沒有在玉塵國推廣開,你就是拿回去種了,一不能吃,二也未必能賣出價錢,三也許還養不活,白白浪費了錢。”

他觀察着郭素的表情,看她聽得認真,不像是沒注意的孩子,接着說道:“就算是這樣,你還想買的話,那麽這一包種子,我收你五百文錢。”

郭素掏兜就要給錢,旁邊的謝清連忙攔住,他焦急的微微搖頭,五百文買一堆種不出吃的種子,這不是浪費錢嗎?

白胡子老板也不催,站在一旁看着兩人。

郭素推開謝清,數出五百文錢給了老板,拿着那包種子離開了店鋪,身後跟着一臉糾結的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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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走了,老板才嘆了口氣,對夥計說:“把這袋醜不拉幾的土疙瘩給我丢到外面毀了。”

五十兩銀子啊,老板抱着土豆抹眼淚,心痛的直抽抽,發誓下次見到那個船員一定要将他狠狠揍一頓,讓他賠自己銀子,還有他家大黃狗的命。

另一邊,謝清抱怨的對郭素說:“五百文錢都能買一小把粟米種子了,雖然不多,也比這包不能吃的強多了。”

郭素得了種子心裏正高興,聽到謝清的話笑了笑,她問謝清:“災年未過,糧種賣的比金子還貴,你那一小把粟米種子能種滿三畝地嗎?”

謝清擡頭,哼道:“難道你手裏的種子就能種滿了?再說了,粟米怎麽滴都是糧食,你手裏的是什麽,觀賞植物,飯都吃不飽了,還看什麽植物。”

謝清狠狠踢着路邊的石子,覺得郭素傻透腔了,肯定是在山裏當妖精當的太久,不食人間煙火,買種子都買不明白。

“別發牢騷,回家給我好好醒醒種子,到時候好播種。”郭素拉了一把謝清,讓小孩避開來往的木板車。

謝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說:“你還真想種這個?家裏就三畝地,種了這個我們還怎麽種糧食?”

郭素:“我買它就是為了種的,不種這個,你有糧種下地嗎?”

“我……沒有。”謝清癟嘴,委屈巴巴。

謝清扭頭不看郭素,自己生悶氣,郭素也不去哄他,只拉着他不讓兩人走散,這裏人流上來了,人擠人的很容易走丢。

謝清偷偷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孩,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過了一會兒,剛才的氣憤消了大半,郭素一直是個有主意的,她至今每一個決定都是對的,她不是常人,見識比自己多,能力比自己大,此時想一想,若是她決定要買的種子,必然不會是沒有用處的。

雖然謝清只有九歲,但他心智卻比旁的孩子早熟,他雖然避免不了的任性,但也不是無理取鬧的孩子。謝清握緊了郭素的手,在身後悶悶的問:“你買的那包種子,是不是有些別人不知道的好處。”

郭素聽見了,她沒有回頭,只是笑着說:“是啊,五百文錢買了這麽一大包好東西,我們是賺了。”

“我信你。”

“不鬧脾氣了?”

謝清紅了臉,低頭嗯了一聲。

郭素的笑意染上了眉眼,她緊緊拉着謝清的小手,擠過人群出了集市這條街,回頭看着身後的孩子說:“種子已經有了,可惜我最想買的種子沒有到手,我們再去其他集市看看,也許能夠再碰見。”

謝清疑惑:“你是說那幾個醜了吧唧的土疙瘩?那東西到底是什麽,老板不是說有毒嗎?”

郭素:“是好東西,與小麥粟米同樣重要的糧種,只是食用方法不當才會有毒,但其實是能夠吃飽肚子的糧食。”

土豆在後世是全球第四大重要的糧食作物,僅次于小麥、稻谷和玉米t,而且它食用方法多樣,可以做成面條、米粉等主食,味道好,營養又豐富,如果能得到土豆種子,就能解決現在他們家糧食危機了,只是奇貨居的老板價錢要的太高,反倒沒比其他糧種便宜,這倒是個難題。

說實話,比起小麥粟米,郭素更想種土豆,這不僅僅是因為土豆她熟悉種法,比伺候小麥粟米更能得心應手,還因為這個國家還沒有人認識土豆,還不知道怎麽食用,如果她能成為玉塵國第一個種植食用土豆,推廣土豆的人,肯定能占盡先機。

郭素有一顆屯糧的心,她想要有很多很多的糧食,不管是在和平年間,還是未知的動亂年代,只要手裏有糧,根基就會穩固,就不怕餓死,就不怕流離失所。

雖然這次她沒有得到土豆的種子,但只要知道有這東西的存在,知道它們現在在哪兒,她還是會想辦法弄到手的。

再說,今天買的種子也算是個寶貝,西紅柿雖然不是糧食,但也可以在這個時代操作一番,為她賺第一桶金。

屯糧,買地,擴大生産,這是郭素在冬季幾個月的挨餓中為自己規劃出來的奮鬥目标,而首先要有的,就是錢。

通海真是好,很多東西都會從海外流通過來,她曾經的經歷、記憶、常識現在都成了她的能力,讓她能比旁人更快的掌握先機。

“素兒,你了解這麽多海外的東西,你不會也是從海外來的吧。”

謝清突然打斷郭素的思路,煞有其事的猜測道。

郭素一愣,低頭看着言之鑿鑿,一副“我真他娘聰明”的小屁孩,無奈的搖搖頭:“我要是海外來客,我說的就不是漢話,而是英語了。”

謝清驚了:“鷹語?你,你原來是飛禽?難道海外都是飛禽嗎?”謝清覺得自己發現了天大的秘密。

郭素:“……”這孩子腦袋裏到底都想些什麽玩意?

郭素懶得跟謝清争辯她的原型到底是飛禽還是走獸,拉着他往另一條街走去,跨過拱橋往下游街走的時候,郭素發現了個熟悉的身影,再仔細一看發現,那不是奇貨居的活計嗎?他跑這兒來幹什麽?

郭素好奇,停在原地盯着橋下走到河岸邊的男人,只見那男人手裏拎着一個麻袋,走到河邊就将麻袋裏的東西全都倒進了河裏。

郭素在上面看着,一眼認出那倒進河裏的竟然全是發了芽的土豆,驚異不已,奇貨居的老板也真舍得,賣不了錢就直接扔了?

夥計好像挺不願意幹這活,将空了的麻袋随手一丢,哼哼唧唧的走了。

郭素激動了,等那夥計走了立刻跳下橋,吓得謝清尖叫一聲撲上來,扒着橋垛子往下看,見郭素在地上滾了一圈站起來,撿起麻袋直接跳進河裏,剛放下的心又跳起來了,身邊還有個湊熱鬧的瞎喊:“哎呀有人跳河自盡了。”

“你才自盡了。”謝清最聽不得人說郭素死,狠狠推了一把旁邊喊話的人,在那人吼着“死孩崽子”的罵聲中狂奔下橋,站在河邊又急又怕的喊:“郭素,郭素你在哪兒,你快上來。”

郭素呢,郭素正在水底下摸土豆呢。

河水并不急,流的很平緩,土豆們順着水流搖頭擺腦的往下游流去,郭素憋着氣追在土豆屁股後面一邊撈一邊往麻袋裏塞,等這口氣憋沒了,就浮上來換氣,然後再沉下去。

謝清正站在岸邊着急的直哭,引來一群人的圍觀,等郭素起來換氣,就有人眼尖的指着下游喊道:“快看,那孩子沒死,我看到她露頭了。”

“喲,感情是個會水的。”

謝清聽見了,往那邊一瞅,正好看到沉下去的郭素,趕緊撒丫子追上去,邊追邊喊:“素兒,你要去哪兒。”

他怕跟丢了,一直追着河流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河面,跑出去老遠才見郭素又浮了上來,回頭還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跟上來後才又沉入水中。

謝清見了她這反應終于放了心,太好了,郭素不是要扔下她,她并沒有想走。

兩個人一個在河岸上追,一個在河下撈土豆,一路往郊區跑去,跟了這麽長時間謝清也知道郭素到底在河水下面幹什麽了,可惜剛開化的河水太過寒涼,若是他下水,肯定要凍出病來,徒增麻煩,不像郭素。

所以他也只能老實的跟在河岸邊,等跑到了郊區,周圍樹木繁多,屋舍人煙少了很多,河流到了這裏也有了分支,他站在河邊對郭素喊:“素兒,撈的差不多就上來吧,前面河水分了流不好追了。”

他站在分流旁邊等着郭素上岸,卻沒發現遠處有人奔着他跑來,那人身後追着一群鄉民,來人看模樣只有十五六歲,披頭散發如同要飯的叫花子,一臉慌張的往這邊跑,見到站在河邊的謝清時眼睛裏突然發出狠光。

謝清聽到身後的動靜好奇回頭,就見一個瘋子撲過來一把勒住他的脖子,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覺得呼吸一窒,喉嚨被嘞的生疼,他想要掙紮,卻猛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不受控制了。

而這時候,後面那群鄉民終于追了過來,其中一個人一點都不顧謝清的安危,将手裏的斧頭照着他與身後人就撇過來。

謝清臉色發白,斧頭照着他的腦袋劈過來,他吓得閉上眼睛尖聲大叫,想要躲可是身體一動不動,身後那人更是可惡,居然把他當做擋箭牌躲在了他身後。

正當謝清覺得自己要死在斧頭之下的時候,只聽見耳邊響起一聲碰撞之音,那斧頭居然停在離他額頭一寸之處掉在了地上。

那群鄉民已經将兩人包圍起來,見這情況臉色透着驚恐和瘋狂,有人抖着聲音喊道:“果然,果然是妖女。”

謝清眼皮子哆哆嗦嗦的睜開,對面的人群激動的大喊大叫着“燒死妖女,燒死她。”,身後躲着的人也渾身發抖,聽到鄉民的話,更是激動的大吼:“我不是,我不是!你們不要過來,你們要是過來,我……我就殺了他。”

渾身肮髒的少女将斧頭撿起來架在謝清的脖子上,一雙狼一樣的眼睛從亂發後透出來,她掐着謝清的脖子,斧頭劃開謝清的皮肉,尖叫着:“我真的會殺了他,你們再往前一步,我就砍下他的頭。”

謝清嘴唇發白,眼睛瞪的大大的,如木偶一般任憑身後女孩擺布,他發現這女的正拉着他一點一點的後退。

對面有人眼尖,發現了少女的目的,大聲提醒道:“她想跳水裏逃走,別管那個孩子的死活,趕緊把妖女殺了。”

鄉民情緒激憤,竟然不顧謝清的死活全都沖了上來。

少女見狀,眼裏恨意更深,絕望逼出了淚水,她的能力快要耗盡了,再扛不住這樣的追殺,自己若是死了,只能換來這些人的嬉笑怒罵,她從來未做過惡事,她只是跟別人不同,難道就該死?

旱災的罪魁禍首?

活該就應該焚燒祭天?

她若是死了,可會有人為她哭?為她難過?

她不是妖怪,她是人啊。

看着手裏的男孩,少女突然發狠的舉起斧頭,若是要死,那她也要拉一個人陪着。

“你要狠,就狠那些逼死我的人。”少女在謝清耳邊咬牙切齒的說,手中的斧頭照着謝清的腦袋砍下去。

謝清血色退盡,吓得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驚恐的看着鋒利的斧刃泛着寒光逼近自己。

千鈞一發之際,郭素破水而出跳上了岸,一把握住少女的手腕,寒氣刺破皮膚将整條手臂凍的發白,與此同時,身後遠處飛來一箭,正好射/在少女握着斧頭的手上,少女雙重吃痛下再拿不穩斧頭,她驚恐的回頭,不在意手中的箭,反而死死盯着郭素,她抖着嘴唇,意外的喃喃:“你也是……”

郭素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一腳将她踹到一邊,将軟倒的謝清摟進懷中,看着小孩吓白的臉,滿頭的虛汗,心疼道:“你有沒有受傷?”

謝清抖着身子,一把抱住了郭素,放聲大哭起來:“素兒,素兒。”

他一聲聲的叫着,将恐懼全都發洩了出來,他剛才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

郭素敏銳的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将孩子從懷裏拉出來仔細檢查,果然在脖子上看到了一條血痕,周身頓時升起一股戾氣,她回頭看着地上的少女,手中寒氣漸漸凝聚,就在這時,謝清突然握住她的手,他被郭素手裏的寒氣凍的渾身發抖,牙齒打架的在郭素耳邊低低的說:“不要沖動,那些人,那些人會殺了你。”

郭素眼神閃過驚色,不動聲色的收了異能,那邊的鄉民被一群官兵圍住,一個騎着黑馬的少年将軍來到郭素等人身前,他看着那邊的鄉民,又看看馬下抱着手臂痛苦呻//吟的少女,視線在郭素身上流連了幾眼,突然厲聲喝道:“誰給你們的狗膽,t讓你們聚衆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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