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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到田裏的時候, 看到自家田的慘狀,謝清氣的在田裏頭大罵,心疼的眼淚狂飙, 哇哇大哭, 這都是他和郭素起早貪黑, 累死累活種出來的, 好不容易出芽了,是哪個混賬王八蛋的缺德玩意給毀了。
郭素看那爆炸的深坑, 炸裂的外翻土層,稍微想一下就猜到是誰, 這種樣子的破壞除了炸彈能有同樣的效果, 剩下的就只有空氣異能的小乞。
郭素将謝清拉過來哄他, 小孩子再這麽哭喊下去嗓子就啞了, 等謝清發洩完, 倆人将被炸的幾畝地整理了下,用剩下的菜種又種了一遍。
晚上回家以後, 郭素直接去找了習長鳴,讓他聯系蕭子骥賠錢。
郭素很少讨厭一個人,但對小乞這姑娘,是真打心眼裏讨厭。
習長鳴什麽時候聯系蕭子骥過來賠地裏被毀的白菜錢還不可知,開學的日子就近了, 筆墨紙硯、學服學帽鞋子襪子都準備好了,臨去學院的前一個晚上,謝清激動的睡不着覺, 在村子裏, 能上學堂的孩子不足八/九,他曾經羨慕過那些因為家底富裕可以去縣城上學的同伴, 如今自己也能去了,而且去的還是鼎鼎有名的蓬定書院,小家夥高興的在被窩裏直打滾。
第二天一早,天還不亮,郭素和謝清就背着包裹跟着進城的牛車出發了。
到蓬定縣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在城門口與趕牛車的胡大哥越好晚上回去的時間,郭素帶着謝清向位于海口旁的蓬定書院走去,越靠近蓬定書院,路上身穿月牙白色學子袍的院生越多,他們或三兩一夥說笑趕路,或騎着高頭大馬飛馳而過,儒巾後的軟腳飄蕩在身後,甚是潇灑,或乘坐馬車匆匆而過。
蓬定書院一面臨海,一面環山,建于海蓬山頂,山不高,築階梯九九八十一階,不管是騎馬,還是乘車,到了此地都要徒步上去,謝清緊緊跟在郭素身邊,爬上青石鋪就的山梯,山梯上有不少今天新入學的小學子們,五六歲的年紀,穿着小小的學子袍,頭戴儒巾,在家丁書童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往上爬,小孩爬了沒多久就累的滿頭大汗,那也咬牙往上走。
有個五歲的小姑娘爬了一半就坐在階梯上捂着眼睛嗚嗚哭,她身邊的丫鬟正軟聲細語的哄着,旁邊有個六歲大的小子飛毛腿一般往上跑,路過小姑娘的時候一陣嘲笑,在自家書童追上來的時候扭頭又跑開了。
還有拉着書童非讓對方背自己上去的小少爺,書童哪兒敢背,這要是背了,小少爺入學的名額就得被錄下來,那小少爺脾氣挺大,見書童不聽自己居然又作又打,大發脾氣。
短短的一條山路,都被這幫小屁孩們鬧翻天了。
這些小屁孩,都是郭素的同窗。
到了院門,交上憑證,郭素和謝清按照手裏的木牌尋找自己的學堂,到了學堂倆人按照分號做好位置,謝清在左前方,郭素在大後方。
兩人落座不久,一群小蘿蔔頭們一個一個進來了,大多數都是哭着進來的,有的站在門口拉着書童或丫鬟的手還不願意進,嘤嘤嘤嚷着回家,頗有一種第一次上幼兒園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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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素坐在後面,聽着學堂裏嗚哇嗚哇的聲音,腦仁兒嗡嗡的疼。
在書童和丫鬟的哄勸聲下,這幫小祖宗們終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郭素前面坐着的正是之前坐在臺階上哭着賊委屈的那個小姑娘,此時小姑娘還低着頭委委屈屈的哭呢,她身邊蹲着的丫鬟拿着酥糖正軟聲哄着。
不久,先生來了,是個三十出頭,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手裏卷着書,對屋子裏的丫鬟書童一揮手:“你們都出去。”
丫鬟書童們最後安撫了小主子們,在主子們可憐巴巴的注視下離開了學堂,在外面候着。
學堂排位男左女右,先生掃了小蘿蔔頭們一眼,目光停在明顯高大許多的郭素身上,微微皺眉就移開了目光,說道:“鄙姓胡,爾等稱我胡先生便可。從今以後,你們就是蓬定書院的學子,一言一行要嚴苛律己,以蓬定書院的學規為準則。學堂之上,不請示不可發言,不請示不可行走,不請示不可離席,今日為師先從了解爾等開始。”
先生坐在竹椅上,慢悠悠的開口:“爾等當中,誰已經粗習三字文?”
“刷”,課堂上舉起一排小白手,除了謝清和郭素。
先生掃了一眼,點點頭:“很好,爾等當中,誰已經粗習運筆之法?”
“刷”,又是一排小白手,還是沒有謝清和郭素。
先生挑挑眉,心裏有了數,嘆氣道:“看來有些學生略微落後,今後要努力學習啊,可不能落後于其他同窗。”
謝清小臉一紅,低了頭。
郭素用過毛筆,小時候學校有增加一門練毛筆字的課程,多多少少都有接觸,只不過就是寫的太醜,所以課堂裏真一點都沒碰過筆的只有謝清一個。
第一天的課程并不難,先生先粗略了解了一下學堂裏小蘿蔔頭們的基礎,重點幾下幾個基礎差勁的學子,又帶着大家做了一些小游戲,促進大家夥的關系,也讓小蘿蔔頭們更快的熟悉起來,淡忘離家求學的悲傷。
這些對郭素來說有點老師帶着幼兒園小班做游戲的感覺,她夾在一群小孩子中,如同一個巨人,跟小蘿蔔頭們手拉着手在先生的帶領下一起被院規。
這就是開學第一天的全部內容。
謝清很興奮,放學的時候還有點依依不舍,學堂裏的孩子都還小,一玩起來很容易建立友誼t,也沒有那麽多心思算計,誰家有錢誰家沒錢在這個年紀的孩子眼中完全不是重點,你能不能跟我玩到一起去才是重點,謝清作為大哥哥,很快在小男孩那邊建立起了,至于郭素,也不負衆望的成了女孩子這邊的孩子頭。
郭素之前擔心的排擠壓根沒有出現,這讓她放心不少,她倒是不怕,但害怕謝清受打擊。
村子裏對郭素和謝清去蓬定書院上學的事情議論了好幾天,看着他倆的眼神都怪怪的,尤其是落在郭素身上的更是讓人一言難盡,這些流言郭素也聽到過幾耳朵,無非是她一個女娃娃去那麽好的書院簡直就是浪費錢,說她不安于室,甚至也有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譏諷他們倆上不來幾天學就得敗光家産,小娃娃不懂得過日子巴拉巴拉。
對這些背後中傷,趕在郭素面前說的,都被郭素教訓了,躲在背後說的郭素也不去理會,只不過将這些人都記在心理,以後有機會一個個讨回來。
謝清開始會被三字文,嘗嘗在院子裏或者門口用樹枝在地上練字,謝勇有時候會跑過來跟他一起學,謝清也不吝啬,學着先生的樣子板着臉認真教學,也算是堂後鞏固了。
日子已進深秋,地裏的白菜長得水靈靈的,前幾天蕭子骥也派人送來了賠金,是按照現在白菜的市場價格給的,晚是晚了點,好在是給了。
郭素開始在學堂裏跟自己的小同窗們推銷自家白菜,小同窗們也很夠意思,大姐頭發話,分分鐘回家嚷着要吃白菜,還指名道姓的就要吃東山村的白菜,于是郭素家地裏的白菜順利的找到好幾家買家。
三畝地的白菜也不多,來買的人家也是打算屯冬用的,留下自家冬天要吃的,分吧分吧很快就賣沒了,得的銀子也沒多少,不過四兩有餘,比起村裏開始賣糧的價格來說實在低的沒眼看,但這也是郭素能賣到的最好價錢了,那幫小同窗們可都是鉚着勁的幫她了,坐她前面的小姑娘為了幫她,連續吃了一個月的白菜,吃的小臉都泛着菜青色。
郭素記得她姓尚,名詩羿,是尚盛家的三姑娘,愛哭,吃不得苦,受了傷了就低低的哭,然後用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郭素,伸出受傷的地方說:“素姐姐,疼。”
郭素最受不得這樣的孩子,自然是要哄一番的,倆人前後桌,小小的友誼就這麽建立了起來。
這幫小家夥們,賊拉招人疼,雖然也有幾個調皮搗蛋的,可甚少有熊孩子,家教都很嚴。
學堂的生活輕松自在,偶爾遇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師兄師姐,郭素也不與這幫小孩子一般見識。先生為人正直,教書認真也有耐心,對學堂裏的學子一視同仁,不管你爹當官還是你爹種地,在他眼裏都一個樣。
謝清學得快,三字文是班裏第一個默背下來的,他學的最好的是算術,教算術的馮先生多次誇獎他孺子可教。郭素一早就知道謝清在算術方面的能力,那時候他帶着自己介紹各種物價前後差距的時候就發現了。
如今已經入冬,大雪下後,山中挂滿白霜,學子們已經換上冬裝,謝清也穿上了棉靴,這身冬裝加上棉靴又花去了一兩銀子,謝清摸着身上的新衣服,腳上的新棉靴,再看郭素腳上還穿着夏天的薄靴,皺眉道:“素兒,你也買一雙新靴子吧。”
郭素不在意道:“我冬天不怕冷,沒必要買,如果不是怕別人懷疑,我身上這身冬衣都不用買。”
謝清撅噘嘴,蹲下身摸着郭素腳上的靴子,擡頭懷疑的問她:“真不冷嗎?”
郭素:“真不冷。”她拉起謝清,看着院子裏揮舞着枝條接雪花的芽芽,說:“過幾天就要休冬了,連着新年正月,學院一共放了一個月的冬假,我想趁着這時候多弄些錢。”
謝清一聽要掙錢,來精神了:“怎麽弄?”
郭素伸出兩根手指笑道:“兩個辦法,今天出城的時候,我在城牆上看到一排通緝令,內海分流那邊出現了水賊,燒殺搶掠,衙門懸賞捉拿他們,死活不論,賞金豐厚,這是其一,其二,我打算去北山後開一片荒田,扣大棚種蔬菜,專門賣給往龍石縣賣,冬季蔬菜賣價肯定高,我們賣反季菜一定會賺不少錢,等來年開春買了糧種,地裏的三畝田加上北山上的田,應該足夠養活我們了。”
郭素将自己的打算一一說給謝清聽,謝清聽完後略一心思抓住重點問道:“素兒,你确定你打得過水賊嗎?那幫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大壞蛋,還有,去北山開田,就我們倆,天寒地凍的能開出一畝地嗎?還有那個扣大棚,大棚是什麽?為什麽菜一定要賣到龍石縣,去蓬定縣不行嗎?那裏還有我們一群同窗在,不是更好賣?”
郭素:“水賊對我來說不足為據,至于開荒和大棚,等到了北山你不明白的地方自然就明白了,至于去龍石縣賣,是因為那裏的縣太爺知道我的身份,我弄出一堆反季菜他也不會查我,安全。”
蕭子骥告訴她龍石縣的尚盛也是他這邊的人,那麽去龍石縣賣菜反倒更加方便,也不怕他們查,反正他們都自己異能的事情。
郭素将冬季掙錢的計劃都想好了,謝清看着郭素,突然有種自己幫不上什麽的感覺,一直以來都是郭素在為他們考慮,在想辦法賺錢,而他除了在郭素身後打下手以外,好像什麽都幫不上。
謝清咬着唇,支着下巴想,他到底能幫上什麽忙呢?
總有地方能讓他一展所長的幫上郭素,他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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