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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威镖局接了單子, 六十五歲的威雲樸老爺子将自己大兒子威劍平給派了出去。

老爺子生平最恨燒殺擄掠,不講江湖規矩的人,郭素上門剛講了來因就拍板接了這單生意。

從平遠縣過來的商戶激動壞了, 催着郭素去地裏将番果收了趕緊出發, 郭素也不含糊, 叫長工将熟了的番果采摘入箱, 拉了十三輛牛車跟紅威镖局的镖師們在蓬定縣回合。

郭素跟謝清告了別,就上了馬車出發了。

商戶們另做一輛馬車被安置在隊伍中間, 五十名镖師被安置在車隊中,威劍平騎着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頭, 紅威镖局的旗幟插滿了車隊, 讓周圍山頭的山匪見了退避三舍。

走到中午的時候, 很快就要進入那群殺人不眨眼的山匪勢力範圍, 威劍平讓大家夥在原地休息, 養精蓄銳再吃吃飯,好面對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戰鬥。

镖師們訓練有素的支起小鐵鍋, 點上小柴火,用備用水燒水煮餅,餅湯裏還放上鹹肉,味道竟然還不錯。

威劍平給郭素端了一碗過來,這是他的雇主, 又是女子,一路走來威劍平都很照顧她。

郭素道了謝,看着前方已能看到影子的山脈, 一邊吃餅湯一邊問威劍平:“镖頭, 再往前走就到石駝嶺了吧。聽說那群殺人不眨眼的山匪就在那裏占山為王的。”

“正是。”威劍平眉頭緊皺,對後面這段路很謹慎, 他對郭素吩咐道:“姑娘,等進了石駝嶺,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要躲在車裏不要出來,我們紅威镖局會保護車隊的安全。”

這話的另一層意思是:你好好躲着,不要出來搗亂。

郭素笑着點點頭,舉了舉手裏的湯碗道:“你們做的餅湯挺好吃的,謝謝了。”比她帶的幹糧要好吃的多。

後面的馬車上下來一個胖嘟嘟的中年商人,擦着汗往郭素這邊跑,見到威劍平後急忙的跑過來嚷道:“哎喲,威镖頭啊,馬上就要到石駝嶺了,你們有沒有穩妥的辦法啊,跟你說哦,那幫山匪殺人,那是不眨眼睛的呀,你們可要時刻警戒,不可掉以輕心,要不然,要不然我們這一車隊的人就完蛋了喲。”

威劍平笑呵呵的拍着商人的肩膀道:“老爺,如果真發生了事兒,你只要好好躲在車裏,我保證你不會出事兒。”

胖胖的中年商人聽了,連連點頭:“是喲,是喲,我肯定躲在車裏不下來滴,我們的身家性命和貨可都靠你們了。”他拿着粉紅色的小汗帕拼命擦臉上的汗,回頭看到同樣一臉大汗的郭素,感同身受道:“郭老板,你也吓的一身汗啊,哎喲,我跟你說啊,一定要聽威镖頭的話,老老實實呆在車裏不要下來,這幫山匪殺人不眨眼噠,有威镖頭在,我相信我們一定不會有危險的,是不是啊威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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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镖頭:“各位老板放心,紅威镖局必定拼死保護各位。”

“還有貨。”

“對,還有貨。”

中年商人滿意的走了。

稍作休息後,大家收拾好了碗筷,滅了火堆,車隊往石駝嶺繼續出發。

石駝嶺是一片連綿的山脈,因為山脈多是石頭山,遠看入駝峰一般,就有了石駝嶺的名字,這裏是進入平遠縣唯一的道路,山南臨內海流域,北是地裂斷溝,繞山不通,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這裏地形易守難攻,被那群山匪霸占以後,來攻打的各方勢力都是人去無回。

走進石馱嶺的時候,因為足資金很長時間沒有人敢走這條路,路面已經有野草長出來了,胖商人在車裏跟同伴訴苦:“要不是番果不能放的太久,我都想繞兩個臨縣把番果運回平遠縣了,這幫該死的禽獸喲,太他媽坑人了,花銀子都他媽買不同,我三小妾的遠方侄兒來給他們送銀子,都被他們弄死在山上了,嗚,一群混蛋。”

“好了好了,朱老板,在座的哪位沒在那群山匪手裏t吃過虧,要不是契約早早就簽了,交不上番果要賠十倍的價錢,誰會冒死跑來接這批果子啊。賠的那點定金誰能放在眼裏,哎。”車裏的嚴老板勸了幾句,低頭嘆了口氣:“只希望這次能順利通過這裏。

車裏氣氛陷入低迷。

山裏空氣涼爽,絲絲涼風鑽進車內,郭素緊了緊綁袖,從頭上解下虎膠弦,雙手掐住兩端拉直,冰冷霧氣順着雙手爬上虎膠弦上,迅速将弓弦覆蓋,噼啪的脆響在車廂內響起,轉眼間,一把冰藍的彎弓握在郭素手中。

外面傳來飒飒聲,很輕,被牛蹄馬嘶的聲音遮蓋下去,但依舊讓郭素捕捉到,她掀開車簾,觀察着道路一旁的密林,敏銳的捕捉着林中異動,在馬車駛過一處大樹的時候,郭素捕捉到樹後一閃而過的身影。

她對車外的威劍平警告道:“小心,林中有人。”

威劍平驚訝的看了眼從車窗露出半張臉的郭素,立刻擡頭向道路兩邊看去,仔細觀察後果然發現草叢走向縱橫交錯,方向不一,他擡手示警,镖師們迅速手握刀柄,走的更加小心翼翼。

朱老板正掀開車簾往外看呢,見到镖師們的舉動吓得縮回來,掐着粉汗帕低聲尖叫:“怎麽辦,怎麽辦,一定是山匪出現了,我們要怎麽辦。”

嚴老板摁住慌張的朱老板道:“冷靜,我們聽威镖頭的,絕對不要出去。”

朱老板:“對對對,不出去,我絕對不出去。”他左右尋找,從車內暗格裏拽出一條涼被蒙住了腦袋。

衆老板:……

草叢中,躲藏的一個小頭目趴在山匪頭子身邊,小聲道:“老大,我們暴露了,怎麽辦?”

米顯兵咬着嘴裏的草杆,盯着警惕的車隊,看向樹上,擡起手。

樹上弓箭手拉弓滿弦對準車隊,眼睛盯着老大,只等那只手落下,就給下面的車隊來一場暴雨梨花,先折他們些人手。

郭素對拉弦聲最敏感,更何況是十幾個弓箭手一起拉弦,他們那邊一動,郭素這邊就聽到了。

她掀開車簾沖出來,一手抓住車梁翻身上車,對威劍平低喝道:“他們有弓箭手,快找掩體。”

說罷,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冰箭搭弦嗖嗖嗖連射三箭,距離他們最近,位置也最兇險的弓箭手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就被郭素射下了大樹,冰箭直接射穿了他們的胸口,給他們來了個對穿,血順着箭頭滴啦啦的留下來。

威劍平反應也快,立刻讓镖師們尋找掩體,他帶出來的镖師也經驗豐富,他們看到從樹上掉下來的弓箭手就意識到情況不對,身體條件反射的尋找掩體,威劍平的命令下達的時候,這幫人就已經躲進了臨近的大樹後或者牛車底下。

威劍平擡頭尋找車頂上的郭素,想要她趕緊下來去車裏躲一躲,結果就看到郭素背着箭筒已經跳到隔壁樹上去了,蹭蹭蹭幾步爬進樹冠不見了身影。

威劍平揉了把臉,算是看明白郭素這個大老板也是個身懷絕技的,根本不用自己擔心。

米顯兵氣急敗壞的下令再放箭的時候,已經于事無補了,失去了先機的米顯兵帶領着山匪們四面八方的沖下來攻入車隊,他還有其他弓箭手在,只要有這些人,想要控制戰局,讓那幫镖師不敢露頭,他們還是有很大勝算的。

米顯兵一點都不擔心,直接跟威劍平對上了,他倆一個使刀,一個使斧頭,打的不可開交。

其他山匪目标明确的沖向牛車,眼睛發紅的攻擊守在車邊的镖師們,镖師剛露頭反擊,就有一只冷箭從刁鑽的位置上射過來,逼得他們不得不回身防衛,有的來不及或者沒發現的镖師,就直接被利箭射中,再遭遇死盯着他的山匪圍攻。

戰場上,有一個神箭手就已經能夠控制戰争局面,更何況是十幾個弓箭手一起控場,也難怪那些進山的人有去無回。

郭素本身就是一個弓箭手,對弓箭手在團隊合作中的威脅最為清楚,她快速的看了周圍一圈,迅速的找出幾個利于狙擊的地點,手中寒冰箭拉弓滿弦,對着心中标出的幾個地點射出冰箭,冰箭無視阻攔,撕裂枝葉,穿透樹幹,直奔躲在樹幹後放冷箭的山匪胸口。

“額。”那山匪搞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躲藏好了,為什麽還會背後中箭,他回頭看着自己靠着的樹幹,死都沒想明白利箭到底是怎麽射過來的。

樹幹上筷子粗細,冒着寒氣的小洞,他根本就沒看見。

郭素躲在樹冠中不停的變換位置,借助樹冠的遮掩施展異能将隐藏在樹冠中的敵方弓箭手一一擊殺,有弓箭手已經發現她的存在,也努力尋找過她的位置,但每次都會被郭素背後冷箭一擊斃命,沒有人可以摸清郭素的運動軌跡。

随着弓箭手的死亡,下面的戰鬥也見見明朗化,紅威镖局不虧是道上山匪都退避三舍的镖局,沒有了冷箭的壓制,镖師們很快展現了自己的真實實力,追在這群山匪背後打。

郭素站在樹幹上,看着下面那群棄甲逃跑的山匪們,眉頭慢慢皺起,這幫山匪怎麽看能力都沒有外面傳的那麽厲害,如果就這麽點實力,怎麽可能讓那些勢力的人有去無回的?

米顯兵看着自己的手下被追的丢盔卸甲,自己的弓箭隊也被不知道什麽人全給殺光了,恨得猛咬後槽牙,他見自己大勢已去,對面的威劍平更是越殺越猛,讓自己難以招架,他知道自己不是這人的對手,手中的斧刃都已經打卷了,再這樣下去,自己肯定會死在這個镖頭的刀下。

米顯兵突然後退一步躲開威劍平的大刀,一手舉起斧頭勉強的接住威劍平追來的第二刀,露出勉強支撐的表情,一手背在身後,淡綠色的光芒凝聚手中,周圍樹木草叢微微顫抖,他冷笑一聲,猛的握緊手。

威劍平感到不對,想要往後退,但已經遲了。

大地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從土層下鑽出無數猙獰的藤蔓,攻向追趕山匪的镖師們,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下,藤蔓将他們五花大綁牢牢纏住。

剛才還狼狽不堪逃跑的山匪們歡呼的跑回來,揮舞着武器又吼又叫,一點都不害怕這些藤蔓嗎,對藤蔓的出現也不感意外。

從土地裏突然鑽出的藤蔓纏住了威劍平,讓他動彈不得,威劍平驚駭的失了方寸,米顯兵等的就是這個時候,舉起斧頭就向威劍平的腦袋砸去。

突然一只冰箭射來,直接紮入斧頭上,冰霜迅速布滿斧頭,發出牙酸的噼啪脆響,在米顯兵驚訝的目光下,啪的一聲連同冰箭一起碎成了渣渣。

米顯兵猛地回頭看向箭射來的方向,那裏的樹幹上已經沒有人在,他心中驚駭極了,沒想到對方人裏居然還藏着一個跟自己一樣擁有特殊能力的人。

“你是誰!”米顯兵對着周圍樹冠大喊,帶着意外、驚訝和說不清楚的喜悅搜索着樹從。

發現沒有人回應他後,米顯兵突然握緊雙拳,綁着镖師們的藤蔓猛然縮進,镖師們的慘叫連成一片,那些藤蔓甚至纏裂了衣服勒進肉裏,倒刺紮入皮肉,滲出了血。

威劍平緊咬着牙關不吭一聲,眼中的恐懼已經迅速退去,這時候他也終于知道為什麽那麽多勢力都折損在了這群山匪的手上,有這樣一個妖怪般的頭領,誰還能是他們的對手。

“你出來,我就不傷他們,你若不出來,我就一個一個弄死他們。”

米顯兵想要用這種方法逼出郭素。

結果郭素沒有逼出來,倒是從四周樹冠中射出幾十根冰錐刺入藤蔓中。

冰錐紮入藤蔓的瞬間,藤蔓就被凍住,齊齊粉碎,在一片反射着光芒的冰碎中,米顯兵只覺得背後一涼,一個人已經跳到他的背上,一腳踩着他的頭,一腳踩着他的背,他回頭,只見一個冰白長發,面蒙冰紗的女子拉滿了冰藍色的長弓站在他身上,冰弓上如筷子一般細,卻透着刺骨寒意的箭尖抵在他的右眼上。

寒氣席卷着她的長發,霜白的眉毛微微上挑,如寒冰一般的雙眸冷冷的看着他。

綠植滿山,不敵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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