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寸步不離

寸步不離

“哥哥，你回來啦，我好想你哦。”操燚一見操忱進家門就抱住了他的大腿，成了他的腿部挂件，操忱都離開一個星期了。

操忱背着一個黑色的雙肩包，将他的後衣領給提了起來，臉上帶着一絲說不出的興奮和從未有過的輕松：“嗯，給你宣布一件事情，從明天開始，你要去上學了。”

“啊？？？上學？”操燚整個人驚的目瞪口呆，嘴巴都張大成了一個O型：“我真的可以上學了？”

操忱伸手揉了一下他的腦袋，擡腳朝着客廳走去，鋼絲床上的男人依舊還在睡着，也不知道是清醒的還是不清醒的，一直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操忱穩了穩心神，走到床沿邊，突然噗通一下跪了下來，操燚一見他下跪，立馬也跟着一起跪了下來，兩個圓溜溜的大眼珠子一直盯着他的哥哥瞧着。

操忱眼神中帶着一絲倔強：“爸，您可以清醒了，我現在手上有二千四百萬了，您看您是要拿着這兩千四百萬重新振作，還是直接拿去還剩餘的債？”

床上的男人猛的一下睜開眼，眼底血紅一片，難以置信的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整個人在盯着操忱看了一眼後，勃然大怒：“你幹什麽了？你哪來的這麽多錢？”

操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您終于舍得跟我說話了。”

男人憤怒嘶吼：“我問你呢，你哪來的這麽多錢？你是不是幹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了？”

“如果我說是呢？”

“那就一起去死好了，早就該死了，早就該死了……”男人痛苦的嘶吼出聲，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顫抖着，一頭的白發深深的刺痛着操忱的心，操忱終是不忍，從背包裏拿出了那份合同和一張支票遞給了他：“沒，我騙您的。”

操武炀快速的接過，一目十行，立馬浏覽了一遍，同操忱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容貌，此刻也皺到了一起。

“陪吃陪玩？兩年？”

“嗯，池董說主打就是一個陪伴，大概是怕他學不好，想找個人監督他吧，這家夥小時候就是個搗蛋鬼，就是我八歲生日會上，跟我搶蛋糕的那小子。”

操武炀腦海裏突然冒出來一個漂亮的小身影：“呃……是他啊。”

“嗯。”

“池董對我很客氣，并沒有為難我任何，這次要不是遇到他，我說不定還會遇到危險，他開出這麽高的價,大概也是想幫咱們一把，他一見我就把我認出來了。”

操武炀欲言又止：“這……”

“爸，兩年而已，很快就會過去，您當初能白手起家幹到億萬家産，我相信您現在一樣也能，您差的是啓動資金，現在您有了，該振作起來了，您只有振作了，才能去償還池董的這份恩情，人生中總會遇到貴人，他就是您的貴人。”

操武炀死死的握着這份合同和支票，指甲都要插到肉裏去了，這是他兒子用兩年的自由換來的，是他兒子用血和汗換來的，是他……

操武炀忍不住的潸然淚下，伸手抱緊了兩個兒子的腦袋，五十多歲的人了，第一次在兩個兒子面前哭出了聲，他要不振作起來，怎麽對得起他的大兒子，怎麽對得起他死去的摯愛亡妻、以及那十九條人命。

操燚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他看爸爸在哭，他也就跟着哇哇大哭了，直到被/操忱一巴掌拍在了腦門上：“你哭個什麽哭，沒出息。”

“哦，那爸爸也是沒出息的。”

操武炀破涕為笑：“你個臭小子，找打是吧。”

“哥哥救我。”操燚往操忱身後直躲，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爸對他的愛，就是愛，他能感受到，爸爸也是在意他的，雖然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爸爸很少理他，但是爸爸不管喝再多酒，也從來不會動手打他，一次也沒有過。

“那你什麽時候去學校報道？”操武炀握着合同和支票的手都在顫抖，整個人都在極力的隐忍着，慈愛的目光緊緊的盯着操忱，這是為他支撐一片天的大兒子，是在他頹廢後一次又一次給予他希望的大兒子，他比他要堅強，比他要勇敢，比他更要理性。

“明天。”操忱趴在了操武炀的大腿上，眼底有着淚花，但是他沒有讓它掉下來，從他媽去世到現在，他就沒有哭過了，他哭不起，眼淚太珍貴了。

操武炀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會不會有難處？這纨绔公子哥可不是好惹的。”

操忱吸了吸鼻子：“應該不簡單，不過再怎麽也不會太難，他也就是個大三學生，連社會都沒出過，能壞哪去，估計是現在養成了一些不良的嗜好，池董想讓我給他糾正，就是想把他往正道上引吧，池家就這麽一個寶貝疙瘩，自然看的緊。”

“嗯，也是，那你得好好把人保護好了，二十四小時貼身就二十小時貼身，他的安全是第一位，家裏你不用操心了，你弟有我呢，兩年，你給爸爸兩年時間，爸爸一定還給你一個太平生活。”

“恩，好。”操忱終于聽到了他想聽到的話，當真是無比惬意，嘴角忍不住的揚起，一切努力和痛苦的過往都有了意義，有了希望，他相信他們的未來一定會越來越好，只要他爸振作起來。

“哥哥，你要去哪裏，要去兩年嗎？”操燚聽着兩人的對話，生出了濃濃的不舍，把操忱抱了一個滿懷：“哥哥，你是要丢下我嗎？”

“我要去上學，哥哥上大學，你上小學，到時候看誰成績好。”

“啊！你去上學啊，好吧，那你去吧，肯定是我好。”

“那就比比看。”

“好，我要當第一，當全班第一，全年級第一，全國第一。”

“那就努力加油吧。”

“好，哥哥也要加油哦，爸爸也要加油，我們都要加油，來，拉鈎，兩年後見！”

“拉鈎。”父子二人配合着操燚完成了這個約定。

【911寝室】

“欽哥，欽哥，快別玩了，你出名了，你被選中成校草了。”門外一陣嚎叫聲突襲，911大門被人一腳踹開，王傑野一臉興奮的沖了進來，手裏還提着一碗螺蛳粉。

池欽穿着一身沖鋒衣和運動大褲衩，帶着耳機坐在電腦跟前，瘋狂的敲着鍵盤和鼠标，壓根就沒理他，倒是剛從衛生間上完廁所出來的蒼楓挑了一下眉頭：“校草？他？”

“對呀，你以一票之差落選。”王傑野整個人興奮極了：“不是我要打擊你，你本來就沒人欽哥長得好看，他是很少出門而已，認識他的人都不多，他要向你一樣活躍，指不定人氣會旺成什麽樣。”

“呵！”蒼楓冷笑了一聲，見池欽坐在凳子上紋絲不動，莫名得煩躁不已，甩了甩手上的水，二話不說走過去，順手從他頭上取下了耳機。

“操！你他媽幹什麽？”

“不幹什麽，看你不爽行不？”

池欽窩火的要命，一把揪住了蒼楓的外套衣領，整個人怒火攻心：“是不是要欠揍，活得不耐煩，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你來啊，你有本事就動手，誰怕你似的。”

“砰！“說打就打，池欽對着蒼楓的臉頰就是一拳，蒼楓對他也不客氣，擡腿就是一腳，倆人當真打起來了，王傑野吓了一跳，立馬放下螺蛳粉上前來拉扯，試圖将倆人分開：“別打，別打了，有話好好說。”

“說什麽說，我跟他有什麽好說的。”池欽連着一個星期的怒火都沒下去過，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生氣，每當想到操忱那張臉，他就恨的牙癢癢，這将近一個星期，他都在找操忱，但是卻都沒有半點蹤跡。

這人就跟失蹤了似的，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都懷疑這吖的是不是在緬甸出事了，更或者操忱這名字是騙他的，他根本就不姓操，是故意羞辱他才随口說的。

“是，你是跟我沒什麽好說的，你他媽多牛逼，你……”蒼楓也抓着他沖鋒衣的衣服領，罵着罵着，突然眼角的餘光撇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下意識的頓住了。

池欽見他呆滞，也順着他的目光朝着門口望去，一看到來人，差點下巴都快驚掉了，整顆心髒都在狂跳不止，條件反射般的眨了眨眼：“你怎麽會在這裏？”

操忱看到池欽的第一眼就把人認出來了，不要問他怎麽認出來的，再認不出來他就是傻子了，當場就恨不得暴走，現在反悔他還來得及嗎？這是老天要亡他的節奏啊，怎麽搞？他該說些什麽？怎麽樣才能讓這家夥對自己印象好起來。

操忱心都在發慌，這比上擂臺打比賽還要緊張，兩年啊，天啊，他倆要朝夕相處兩年？他該說些什麽，早知道會是這樣，他肯定不會那樣對待池欽了，該死的，怎麽辦。

“呃……大……大哥？”王傑野吓得語無倫次了。

操忱在震驚中回神，穩了穩心神，背着一黑色的雙肩包，邁着大長腿，擡腳走進了911寝室，見蒼楓還揪着池欽的衣領，立馬沉下了臉，走到倆人跟前，将池欽的沖鋒衣的衣領從蒼楓手中扯出，犀利的眸子直逼蒼楓：“別動他，懂？”

蒼楓與他對視了一眼就已經愣住了，喉嚨裏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似的，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這人的眼神實在太有壓迫感了。

池欽盯着操忱的後背咬了咬唇，愣了愣，心慌不止，再次率先問道：“你這是從緬甸回來了？”

“嗯。”

“贏了還是輸了？”

“不知道。”

池欽蹙眉：“啥叫不知道？”

“贏了四場，最後一場，對手中途跑了，現場發生槍擊事件，就結束了，沒分出勝負。”

池欽：“……”

王傑野：“……”

蒼楓：“……”

“你……你到底幹嘛來了？”池欽下意識的遠離了操忱一步，将剛才不小心絆倒的凳子給扶了起來，目光鎖定着他，一臉的警惕。

操忱回頭看着他，俊朗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他要怎麽說才能有一個好的開頭。

池欽與他對視，沒太讀懂他要表達什麽，但是看出了他眼底的糾結，糾結？這人在糾結什麽？

“那個……”操忱欲言又止，沉默了半響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還是決定先道歉：“對不起，燙傷好了嗎？”

“哼！”池欽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托您的福，怕是要留疤。”

“哦，男人嘛，誰身上沒有疤，我身上到處都是。”

池欽一聽這話，瞬間火氣又冒起來了，整個人怒火熊熊：“行了，這事到此為止，既然你特意跑來跟我道歉，我大度也就不跟你計較了，就這樣吧。”

池欽郁悶的要死，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郁悶，這人給他道歉了，按道理他應該高興才對，可是他現在可一點也不高興。

操忱聽他這話，沒看出他的表情變化，瞬間喜出望外，率先朝着池欽伸出手，眼神都亮了：“嗯，那此事翻篇了，正式介紹一下，操忱。”

池欽盯着他的手看了一瞬，猶豫了幾秒到底還是握了上去：“池欽！”

兩手相觸，一股突如其來的電流在倆人體內逃竄，甚至還發出了一絲噼裏啪啦的聲響，池欽緊張的立馬把手抽了出來，耳尖莫名的一紅。

操忱也有些尴尬，視線從池欽身上轉移，開始打量着這間宿舍，他還是第一次走進大學宿舍，感受大學生的生活，這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只不過這住四個人是不是太擁擠了？

“學校有二人間嗎？你要不要換個二人間？”操忱邊打量着宿舍邊朝着池欽問道。

池欽心慌的一匹：“換……換二人間幹什什麽？”

“更方便一點啊。”

池欽腦袋都炸成了煙花：”方便？方便什麽？我住這挺方便的。”

操忱順口一答：“哦，那就在陽臺靠窗的位置再加個床吧。”

池欽滿頭黑線直冒：“幾個意思？你要搬到我們宿舍？”

操忱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嗯，你也可以選擇和我一起住二人間。”

跟他一起住？？？池欽脊背頃刻僵直，心髒就跟過山車似的，七上八下，整個頭皮都在發麻，幾個意思這是，這是要幹什麽？他為什麽要跟他一起住？他是瘋了嗎？這臭流氓到底要幹什麽？

“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先去吃飯？”操忱在陽臺和衛生間轉了一圈，再次回到了池欽跟前，下意識的瞥了一眼他的電腦，游戲還停留在剛才的那個畫面。

“不吃，我吃過了。”

“哦，可是我還沒吃。”

池欽一陣心塞：“你沒吃，你自己去吃啊。”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操忱誓死要将寸步不離堅決貫徹到底，他已經發過誓了。

池欽內心在瘋狂的咆哮，這是要幹什麽的節奏？難道是看上自己了，要追求自己，所以甚至不惜追到學校。

媽的，他又不是gay。

池欽認為自己很直，雖然沒有跟女人談過戀愛，但是也沒跟男人談過，甚至對gay還有些抗拒，倒不是歧視，而是抗拒，就因為他的長相，大一就有gay把他攔住給他告白，他特別煩。

“我真吃過了，你自己去吃吧。”池欽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決定還是先穩下情緒，這沖擊太大了，這都幾分鐘了他都還沒緩過神來。

“好吧，你要不想出去的話，那我就點外賣了，學校外賣能送到宿舍嗎？”

“不能，只能到校門口。”

操忱眉頭緊了緊，很是苦惱，這外賣怎麽都送不進來呢，王傑野見他一臉為難的樣子，雖然沒搞清楚狀況，但是還是很有眼力見的，很狗腿的将螺蛳粉遞給了操忱：“那個……大哥，要不你先吃，我還沒動筷呢，呆會我讓周許澤再稍一份上來，就是那天坐你旁邊的那個男生。”

“哦，好，謝謝，呆會我轉錢給你，叫我操忱就行。”操忱對着王傑野展顏一笑，投來了一個難得的微笑。

王傑野下意識的抓了抓頭發：“不......不用了，忱哥，我請你吃。”

操忱聽到這個稱呼笑了笑，他有一個發小別人也都是喊他宸哥，雖然字不同，但是音一樣，所以一般他倆共同的朋友，很少有人這麽叫他，都是叫他操哥。

操忱沒再糾正他的稱呼，在王傑野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開始吃螺蛳粉，大有一副當真就不走的架勢。

池欽一陣頭暈腦脹，始終沒想明白操忱想幹什麽，怕是自己多想誤會了，還是覺得趕緊将人驅趕走最走，面對操忱他很是心慌：“喂！你吃完趕緊回去吧。”

操忱吸溜了一口螺蛳粉，擡眸：“我不回去哦，從今天開始，我現在就是你的同班同學了，以後多多指教。”

“啊啊啊啊！！！”池欽恨不得拿頭撞牆，他到底是怎麽招惹上這個臭流氓的啊，誰來救救他，誰來告訴他，這是啥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