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相見

相見

周霭是業內的金牌經紀人。

這名聲全都是他跟陸暇拼命換來，陸暇就像是個精力無限的工作機器，就算是劇組通告連軸轉都沒見他變過表情，而周霭也跟着他的作息爆肝。

陸暇拍戲她組建團隊，腳不着地應對各種業務跟突如其來的風波，好幾次陸暇爆紅又幾乎遭遇滅頂之災的時候，全都是她留在公司裏面通宵打出漂亮的翻身仗。

到現在她手裏已經培養出非常精悍的成員，高薪卻是業內頂尖，全都只為陸暇服務，而她自己則是從頭到尾跟在陸暇身邊，想要更了解他。

說實話，周霭覺得冬澈陽這名字有點耳熟。

但是她沒想起來到底在哪兒聽過，說明要麽就是陸暇沒告訴過她，要麽就不是生意合作對象，否則以她的記憶力絕對不可能忘記的。

“冬澈陽到底跟你有什麽關系？”周霭忍不住道，“我覺得你很在意他。”

說完凜然道，“別再是什麽朋友的措辭，也別想否認。”

她實在是太敏銳了。

面對她的咄咄逼人，陸暇并不打算隐瞞。

可這件事在心裏面擠壓得太久太久，是只要想起來就會彌漫出恨意與苦澀，好像所有強勢冷漠都只不過是軀殼，裏面全都是狼狽不堪。

“難道真的是朋友？”周霭蹙眉，“但是我覺得你不太會……”

“是前男友。”陸暇冷冷的出聲。

依舊是那副居高臨下的姿态，他站在周霭的面前幾乎要高出整個腦袋，望着震撼得驟然失聲的周霭，片刻後沉沉地重複，“後來他把我甩了。”

周霭深深倒吸了口氣。

她跟陸暇簽約的時候，他還是個少年呢，但那時候他就有種厭世冷戾的氣息，用通俗的話來講帥是帥的，卻是誰都不可能喜歡的臭脾氣。

而後就是長達四年的爆肝期，她跟陸暇勢如破竹步步高升，眼睜睜看着陸暇出道即巅峰，爆發式的産出、獲獎然後達到如今這樣高不可攀的位置。

這四年他肯定是不會談戀愛的，那麽這是他年少時候的初戀嗎？

虧他還記得這麽清楚！

“不對。”周霭猛地反應過來，“冬澈陽是你的初戀？你到底是怎麽攀上他的？”

這句話也不知道戳中哪裏，陸暇片刻後幽冷地道，“我攀不上他。”

旋即沒有再管受到沖擊的周霭，徑直轉身離開。

……

周霭也被陸暇給搞得頭疼了。

等策劃會開完出來，董鏡發現她獨自站在原地，走過來悄聲問道，“哄好了嗎？”

“沒法哄。”周霭心情複雜，現在總算是明白陸暇到底是受到什麽刺激，導演組的全部成員都在激動為冬澈陽安排感情線，陸暇不瘋才怪。

尤其是像陸暇這樣封閉漠然的人，還能被甩絕對是受到巨大的打擊，否則現在也不會這麽應激，沒把《美妙心動》拆了都謝天謝地。

“你們策劃會後面聊得怎樣？”周霭蹙眉，“真的打算給冬澈陽那麽多感情線？”

“準備肯定是要做的，你也知道我做節目的風格，備案沒有十版八版不會放心，尤其是冬澈陽那種條件，這輩子都很難遇到第二個這種嘉賓吧？”

看着董鏡勢在必得的模樣，周霭沒忍住還是多問了句，“後面的安排呢？”

“先把冬澈陽叫來單采吧。”董鏡道，“多給他錄點素材。”

說完又突然把周霭拽住，半強勢半央求道，“你再去幫我勸勸陸暇，我真覺得這節目适合他。”

“是覺得他身上的血雨腥風不夠嗎？”周霭同款冷漠臉，“雖然我也會跟他這樣開玩笑，但是讓他去就是給我增加工作量。”

“當然不僅如此，你不覺得陸暇的狀态常年繃得太緊了嗎？”董鏡語氣平和，“我就是專門做綜藝，很擅長剖析嘉賓的心路歷程，看人這點你要相信我。”

周霭望着她，什麽話都沒有說。

可實際情況的确是這樣。

陸暇常年都像是個精力消耗不完的機器，看起來好像真的很沉溺工作似地，真正跟他相處才會發現他其實是無根浮萍，抽離得讓人心驚。

之前周霭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在冬澈陽出現以後，忽然就好像混沌黑暗裏撕開條裂縫。

周霭知道陸暇後面幾天的行程，是要跟名導關景森對劇本。

關景森的別墅在山裏，好巧不巧《美妙心動》的單采點也在那裏取景。

……

跟冬澈陽約定好單采時間，導演組提前到場地布置。

山腳下有不少空置出來的屋子，原本是農家樂，因為這裏環山抱水風景秀麗，每到周末的時候就會有不少人過來玩，不管野炊還是聚會應有盡有。

但是工作日就比較冷清，董鏡很喜歡這裏的氛圍，就整租了三天。

董鏡野心勃勃，把冬澈陽的感情線盤完以後，馬不停蹄想要利用任何機會給他跟其他嘉賓制造契機。

要是能夠發生化學反應最好，這樣前期宣傳片就很有看頭，所以經過商議後他們還安排了位其他的嘉賓來今天單采，待會兒很自然就能跟冬澈陽碰頭。

“我覺得學長跟冬澈陽的脾氣很搭。”

邊架機器的時候，副導演都還在感嘆，“冬澈陽是那種很有修養而且情緒很穩定的，學長也是，圈內只要提到他都會說他很認真很有擔當。”

策劃跟編劇們這幾天拼命趕工，熬得眼眶青黑還在激動狂嗑，“這就是治愈組合！脾氣相似的人相互吸引，到時候這種溫暖能量絕對爆炸好嗎！”

“董導你覺得呢？我怎麽發現你都不興奮？”

“談感情線我很興奮。”董鏡焦頭爛額的在打電話，“但是學長好像遲到了，我看現在他那條高速要堵四小時，等他過來冬澈陽都錄完了。”

“什麽！”導演組成員齊齊叫起來。

學長其實就是現在樂壇頂流楚源，出道十年但是還是那副夢中校草的臉，還有種校園裏面風紀委員的那種正氣，所以才會用這種名字來稱呼他。

其實他的臉跟冬澈陽也很搭，他比起冬澈陽的神顏來說要更加銳利些，站在一塊看起來就像是學長帶着學弟，“青春校園夢組合”名字都給他們取好了。

誰知道學長突然來不了，冬澈陽的車卻到了。

冬澈陽婉拒了陳黎明醫生送他的請求，是大哥專派司機送的，車輛倒是很低調，停靠在旁邊半天了，導演組才反應過來。

然而等冬澈陽下車，瞬間整組沸騰。

率先撞進視線的，是那張精致漂亮的神顏。

五官如同造物神精雕細琢般，從眼眸到鼻尖都逼近完美，飽滿的唇邊勾着點笑，驟然帶來震人心魄的沖擊力。

“靠靠靠！”所有成員激動站起來。

“這是冬澈陽！”

“怎麽沒人說過他不上鏡啊！”

“真人比資料好看太多了吧！”

直面冬澈陽的這張臉是要點毅力的，最後董鏡率先走過來迎接，跟他握手，“冬澈陽你好，我是《美妙心動》的總導演。”

這樣近距離欣賞冬澈陽，董鏡在喟嘆之餘，不免得焦躁學長怎麽會突然堵車，這要是能夠準時到達的話，下周的話題不是鐵定爆炸嗎！

“你好。”冬澈陽笑起來，“我沒有來晚吧？”

“當然不晚！”董鏡迅速道，“現在我先介紹下單采的規則……”

“？”副導演等人在後面急得抓耳撓腮，眼見着冬澈陽都快要被帶進屋，箭步沖上去把董鏡給拽回來，壓低聲音道，“董導！冬澈陽采訪完就走了！”

“難道我不知道嗎！”董鏡也煩得要死，“那我現在還能把他從高速路拉回來？”

副導演焦頭爛額，“那我們這次嘉賓互動的機會就放棄嗎……”

很顯然整個組都不想放棄，冬澈陽擺在這裏就是最大的爆點，他們想要竭力壓榨每個可能的鏡頭，誰知道會不會能爆出什麽驚天動地的感情線！

正猶豫不決間，忽然有動靜從河邊傳來。

細碎的交談裏夾雜着他們熟悉的嗓音，由于實在太過出衆，導致所有人齊刷刷地看過去，倏然又像是被震住般靜音。

只見陸暇等人沿着河邊走過，有所察覺也都投來目光。

陸暇的背後是周霭，而身邊的是名導關景森，彼此交談的也是下季度要拍的劇本，但是這天氣周邊的風景實在是太好，關景森提議走走，誰知道會突然撞上拍攝。

“不好意思。”從頭到尾都很溫和的冬澈陽忽然出聲。

其他人都沒有動靜，甚至見到陸暇都僵硬着不知道該怎麽打招呼，畢竟上次他摔門離開對《美妙心動》所激怒的場面還歷歷在目，現在想起來都還心驚膽戰。

所以冬澈陽如同流水般清越的嗓音格外明顯，甚至說完以後便朝着陸暇那邊走去，只給董鏡留下句飄散在風中的話，“稍等我下，我很快回來。”

就在衆目睽睽下，冬澈陽奔向陸暇。

陸暇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站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