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爬床

爬床

冬澈陽回屋就睡了。

今天把他折騰得夠嗆, 即便傍晚的時候補過覺,還是覺有點疲倦。

他精力不是很夠,一旦開始覺得累連洗澡都很慢, 陸暇就坐在床邊安靜地等他, 留意着浴室裏面的動靜又怕他出事。

等冬澈陽出來以後,他發現陸暇拿着吹風機,看起來是要給他吹頭發,便乖乖地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 又探究地道,“陸暇, 你等我的時候都不做點什麽嗎?”

“做什麽?”陸暇接過帕子擦拭他發梢的水珠,随口回答。

“看手機也可以, 看書也可以,做點別的事情也可以。”冬澈陽注意着他的神情變化, “我只是怕你無聊。”

陸暇沒什麽別的想做的,當他跟冬澈陽在一起的時候, 腦子裏面便只有冬澈陽,淡淡地道,“我不無聊。”

冬澈陽便沒有再說什麽, 室內只有嗡嗡地吹風聲音, 還有陸暇幹燥溫暖的手, 撫摸過他頭皮的動作很輕,讓他更覺得困倦, 垂眼都快要睡着了, 忽的又想起件別的事情。

“我今天下午睡覺的時候,做了個夢。”他眨眼道, “我夢到好像你在陪我,我壓着你的手你也不動。”

提到這裏,陸暇的指尖像是重現出那種發麻的感覺,并非只是神經作用,當時他的手被冬澈陽的臉頰枕着,溫度與柔軟源源不斷地透過皮膚滲透血液,連帶着心髒都在劇烈響動。

陸暇可以什麽都不做,就這樣望着他,如果不是後面陳黎明醫生來了,他能坐到天荒地老。

但是現在冬澈陽是真的很疲憊了,才吹完頭發他就倒在枕頭上,閉着眼連燈都沒有關,漂亮的睫毛像是漆黑的小刷子,在臉頰投下淺淺的陰影。

陸暇将他散落的頭發整理好,綢緞般的發尾從他的指腹滑落下去,又被他給眷戀地握住,好像就算是從前,彼此也沒有這麽親密接觸過的機會。

“你想過跟我重新開始嗎?”陸暇垂眼低聲問他。

但是沒有任何回答,只有均勻細長的呼吸,還有彼此貼得很近的心跳。

……

冬澈陽半夜驚醒了下。

說不清楚是今天心髒問題影響到他狀态,還是別的什麽,他在夢裏像是經歷了極其痛苦難過的事情,而且極其真實,因為他就連難過都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枯木。

具體在想什麽他已經模糊不清,只是被這種即将失去的感覺攥得無法呼吸,睜眼發現室內黑漆漆,只有陸暇睡在他旁邊的的床上,大約是怕他半夜出什麽事情比較方便行動,幾乎是靠他這邊床沿側着,一條手臂随意搭出來。

他緩了下沒能緩成功,蹑手蹑腳地坐起來,往陸暇的床上爬。

陸暇幾乎是瞬間就醒了,看清楚他的動作以後瞳仁輕輕收縮了下,都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冬澈陽便挪動在他旁邊的空位置上,好像終于找到能夠安心的東西,再次沉沉睡過去。

細長均勻的呼吸變得近在咫尺,一聲聲好像撲灑在耳膜,帶動陸暇的心髒狂震,有那麽瞬間他都以為睡前那句話是讓冬澈陽給聽到了。

要複合嗎?要重新開始嗎?冬澈陽這樣他能當成是默認嗎?

陸暇渾身緊繃着,漆黑的眼眸在夜色下格外洶湧,看了冬澈陽不知道多久,慢慢地伸出手去,本來想撫摸他那張臉,到最後指腹卻只停留在他細密的睫毛,只要輕輕撩過就能帶起神經滾燙的顫抖。

寂靜漫長的夜晚不知道過去多久,陸暇才終于重新躺下來,原本側對着另外張床的身體變成了側對着冬澈陽的,很謹慎并沒有靠他太近,卻沉默巍峨得像是守護他的野獸。

直到清晨醒來的時候,冬澈陽舒展手跟腿,突然碰到硬邦邦的又滾燙的肌肉,登時愣在原地。

看清楚面前的景象,他不由得輕慢眨眼。

本來一間卧室要放兩張床,即便再寬敞也跟普通雙人床沒法比,冬澈陽睡覺又喜歡舒展手腳,幾乎是把陸暇擠到了床沿最邊上。

此時陸暇也沒有睡,甚至罕見地沒有出去晨練,而是坐在床邊看他,長腿屈着,又被冬澈陽雪白的腳趾踩着,眼眸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情緒。

“……!”冬澈陽的心髒猛地漏了半拍,一時竟沒想起來怎麽出現在陸暇床上的。

滾燙與麻意後知後覺地席卷而來,觸覺也格外強烈,讓他慣常冷靜的腦子都空白幾秒。

但是想想對面是陸暇,倒是也很好理解了,應該沒有人能在跟陸暇同宿舍這麽久以後還能心如止水,他本能尋找依賴應該也情有可原。

強行按捺住瘋狂跳動的心髒,冬澈陽鎮定地問道,“……我昨晚有沒有找什麽借口?”比如睡到半夜做噩夢了必須要人陪着才行這種,多拙劣都行。

“嗯。”陸暇注視着他,“說你下午睡覺的時候,夢到壓我手了。”

冬澈陽輕輕倒吸了口氣,“我不是指那個時候說的,我是說半夜……”

旋即對上陸暇那雙漆黑的眼眸,驟然凝滞,又覺得什麽理由都不用找了。

看樣子陸暇絲毫不介意,否則也不會特地等到他起床,這種縱容更加模糊他們暧昧的邊界,竟是讓冬澈陽有種可以肆無忌憚的錯覺,不管任何事情只要開口陸暇就會同意,而這種錯覺又讓他血液沸騰。

無聲地深呼吸幾下,冬澈陽從床上爬起來,“昨天半夜我又做夢了,很奇怪,其實也沒有夢到什麽,就是我住院那段時間的事情而已,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很難過。”

說話間他正要跨過陸暇的腰,準備下床,邁過去的時候陸暇突然扶住他的大腿。

滾燙的觸覺貼皮膚,激起強烈無法忽視的存在感,甚至能夠清晰感受到他手指的力量感,冬澈陽慣常冷靜的腦子都有瞬間的崩潰發瘋。

需要竭力才能控制聲線,“……所以我就神志不清地來找你了,深更半夜的,沒把你吓到吧?”

“沒有。”陸暇頓了頓。

“沒有神志不清的時候,也可以找我。”

波瀾不驚的語氣,卻讓冬澈陽猝然回頭。

不是錯覺,這下他能篤定不是,從昨晚玩游戲開始就有的那種感覺愈發明晰,就好像走到哪裏都被陸暇注視着,即便陰影覆蓋也會具有安全感,現在甚至還隐約透露絲絲強勢與主動,但更像是無聲的回饋。

冬澈陽的血液突突狂跳,連耳垂都紅得滴血,背對着陸暇、緊繃着拿了要換的衣服去浴室,卻沒有注意到他在背後洶湧而晦暗的神色。

收拾妥當,兩人來到客廳,發現嘉賓們全都打着哈欠在準備早餐了。

洗完臉後的冬澈陽勉強冷靜了些,神色如常地走過去。

“快快快!”楚源看到他們連連招手,“看到昨晚的短信了嗎?”

陸暇基本不怎麽看手機,大家也都沒對他抱期望,冬澈陽聽到這話便摸出來看,誰知道上面的字都還沒有看清,忽地就察覺到陸暇滾燙的氣息靠近。

陸暇垂眼在看他的屏幕,“要開始猜身份了。”

“說不定白天還有活動安排。”

嗓音夾雜着呼吸撲灑進耳膜,冬澈陽的意識還渙散了幾秒,強行定定神道,“應該是的,要為第二次約會做準備。”

《美妙心動》在上季的玩法就很明确,全程總共會有三次約會加最後的選擇,所以每次約會前的積分争奪也好、線索跟小游戲的收獲也要都要盡力去搶,這樣才能夠按到更多的獎勵跟主導權。

這次也不例外,楚源的聲音從廚房飄過來,“這次我們必須保底得猜出兩個人的身份,誰能猜出來誰就能拿到最高的積分,積分能兌換約會禮物。”

“那就是跟上次差不多吧。”冬澈陽歪了歪腦袋,“只是得到積分的難度更高,這次還必須要猜出身份才行。”

“而且對抗性也強很多。”楚源示意他接着往下看,“待會兒我們要去海邊,用趣味性的方式來争奪身份線索。”

聽到趣味性這幾個字,冬澈陽瞬間懂了。

每次趣味性就意味着游戲,這次他們還要去海邊,還不知道得怎麽折騰,而且鑒于線索有限誰都想搶,不光要考驗體力說不定還得耍心眼子。

嘉賓們也都苦不堪言,蘇秋楓幽幽抱怨道,“感覺不是上戀綜來了,搞競技來的。”

“談戀愛本身也是種競技嘛。”鐘聽雨笑起來,“為了約會還是要付出努力的。”

陳嘉禾跟在鐘聽雨的旁邊,聞言沒說話,也不知道沉默地下定了什麽決心。

【哎呀!我總覺得這次争奪會比上次激烈很多】

【上次那叫激烈嗎,那根本就是和和氣氣的,也就只有冬澈陽的戰鬥力拉起來了】

【哈哈對,但是現在可是第二次約會,大家都不會那麽輕易放棄積分的】

【節目組真的好會啊,知道現在情侶關系基本穩定了,不會去争奪優先級了,直接變成可以兌換約會禮物了】

【我都懷疑這是漂亮老婆給他們的靈感】

【哈哈哈哈對在玫瑰莊園,那場花雨真的是沖擊到我了】

真正的争奪還沒開始,嘉賓們也都說說笑笑,吃早飯也都很和氣。

才剛吃完,短信就發過來讓他們出門,說車已經為他們準備好,現在可以直接前往海邊,而且屆時還會有下水的項目,最好是穿得輕便些。

冬澈陽已經好久沒下過水了,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心髒,不太确定待會兒真的有對抗的話,會激烈到哪種程度。

陸暇瞥了眼他的動靜,道:“看看要不要分組,分組的話我會想辦法。”

只要有他在,冬澈陽很多事情都不用擔心,聞言輕輕點頭。

很快嘉賓們乘車到了海邊,其實距離別墅并不遠,但是視野會開闊很多,驟然碧水藍天映入眼簾的時候,所有嘉賓都忍不住發出舒暢的贊嘆。

“好舒服啊~”

“真的要在這裏玩游戲嗎?”

“我覺得這裏就适合躺着……”

這段沙灘已經被節目組所封閉起來,方便他們待會兒做游戲,道具一應俱全,沙灘上放着排球網,旁邊還有足量的果汁汽水跟遮陽棚,甚至連防曬霜都準備妥當。

而澄澈的海邊停靠着幾輛游艇,後面還挂着沖浪板,數數剛好六艘,這意味着極限情況下他們每人都可以開一艘。

所以現在肉眼可及的游戲,要麽就是沙灘排球,要麽就是游艇或者沖浪板。

手機恰到好處地叮咚傳來短訊,公布這次的游戲規則。

【有關嘉賓們的身份線索,有的藏在游艇上,有的藏在對面的海島。】

【我們需要開啓游艇前往海島,誰先到達誰就具有更多的搜查時間,對抗不分敵我,可以團隊可以個人,具體實況皆由嘉賓們自己分配。】

【但是現在游艇的鑰匙在哪兒呢?不如先玩一場沙灘排球看看吧!】

讀完規則,嘉賓們齊齊倒抽了口氣,預想到這次鬥争的慘烈了。

先要打沙灘排球,通過沙灘排球拿游艇鑰匙,然後再開游艇去對面的小海島搜尋線索,當然游艇內部也是會有線索的,所以現在誰率先拿到鑰匙、盡可能拿到更多的鑰匙就至關重要。

“沙灘排球需要分組。”

正沸騰讨論時,陸暇冷峻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他,卻發現他站在冬澈陽的前面位置,寬闊挺拔的完美身材,帶着極重的壓迫感,仿佛要将身後的人全然擋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

“陽陽的身體不适合這種劇烈運動,所以我會帶他,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麽分組?”

嘉賓們猝然驚了下,沒由來居然對陸暇有點畏懼。

都知道冬澈陽身體素質差,在這種游戲下絕對不占優勢,陸暇卻必定會帶着他,但這不就等于要單槍匹馬挑他們所有人嗎?陸暇怎麽能這麽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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