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現世和彼世的時間流速有很大偏差，所以即使津島修治在地獄待了很久回到現世後也只才堪堪過去了幾天。

這幾天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簡直把橫濱翻了個底朝天，四處都沒尋到津島修治的蹤跡，要不是之前森鷗外囑咐過他們，中原中也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把對方找出來。

“首領，有線索了。”

津島修治消失在橫濱的第四天，森鷗外安排的密探把一張照片放到他的辦公桌上，森鷗外拿起那張照片，上面是再度出現在港口的津島修治。

對方看起來心情不錯，港口的海風吹拂着他臉頰邊的碎發，周邊地面上是聚集在一起等待路人喂食的海鷗。

“既然津島君又出現了，那麽密探就先撤下一部分，以防被他察覺。”森鷗外放下照片對藏在屋子某個暗角的密探說道。

“是。”

首領辦公室憑空出現一道平淡的男聲，過了一會兒森鷗外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右手食指不自覺的敲着桌上那張照片，思索片刻後，最終還是把它放到蠟燭上燒毀。

這東西，不能留。

雖然說着要靜待其變，但因自己的私心森鷗外還是安排了批人在暗處監視津島修治的一舉一動。

跳動的火光蔓延到紙片上，森鷗外看着手上的照片逐漸變成一團灰燼，只留下指尖的一抹熾熱在提醒他剛才的存在。

*

回到現世的津島修治有些無聊的漫步在橫濱街口，雖說那名血族最後消失的地點是在東方，但他們并不确定對方會不會來日本，一切都是在以防萬一的前提上派遣的，所以津島修治還得暗中調查關于那個血族的情報。

“都怪撒旦王跑的太快，要是能多套一些關于西方那邊的事就好了。”津島修治抱怨的嘆了一口氣，走在路上時突然不小心踢一塊石子，細小的石頭轱辘轱辘的滾到一個人鞋邊，敏銳的男人當即回頭，在看見津島修治的第一眼就不由自主的喊了出聲：“太宰先生！”

芥川龍之介的目光死死盯在津島修治身上，生怕他在自己不注意的情況下就消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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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島修治下意識後撤一步，內心暗自道了一聲不妙。

這些人怎麽就一直纏着他陰魂不散啊！他自己真沒什麽好騙的，就連身上的錢都是從別人給的，難不成……他們不只是普通的拐賣人口而是有人看上了自己的器官？！

津島修治一邊發散着思維一邊頭腦風暴快速聯想着附近能快速甩掉芥川龍之介的路線，在對方過來的前一刻，津島修治直接往左邊的小巷跑去還故意拐了好幾個彎。

芥川龍之介看着轉身就跑的津島修治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緊緊追着津島修治不放，就算津島修治設計支開對方，芥川龍之介也能很快跟上。

“這人……難不成是狗嗎？”

津島修治有些憋屈的靠在牆邊喘着氣，對方好像自身有什麽天賦，不管他去哪兒都能順着氣味找到他，津島修治被糾纏的有些煩，心裏算着對方還需多久追上來的時候，忽然鳶色的眼睛掃到旁邊一家就近的酒館。

“Lupin？”

津島修治好奇的念着這家酒館的名字，他是喜歡喝酒的。

按死亡後的閱歷來講，津島修治早超出未成年禁止飲酒的年齡好幾十倍了，但為了防止津島修治學桃源鄉那個天天泡在花街喝的爛醉如泥的神獸，鬼燈是不允許他日日酗酒的。

美名其曰要監督自己的下屬不會像叫喚地獄的八岐大蛇一樣，因酒誤事。

此時的津島修治望着眼前的Lupin不由自主的推開門，撲面而來的酒香和舒緩悠揚的音樂讓他放松的勾起嘴角。

真是個不錯的好地方。

津島修治走下樓梯，暗自打量着這個小小的酒館，酒館的裝修走的是複古路線，店內昏暗的燈光烘托着氣氛，讓人不自覺的想坐下來點杯酒慢慢品味。

津島修治估計周圍人也都是這樣的想法，看着其他人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喝酒，津島修治也走向吧臺拿起菜單掃了眼。

酒水都是很常見的經典款，沒有外面那些潮流酒吧KTV所吹捧的獵奇雞尾酒。

“來杯威士忌。”津島修治放下菜單對調酒師說道。

“好的，請稍等一會兒。”穿着深紅色馬甲的中年侍者放下手上擦拭的酒杯，忙活了一陣後，一杯琥珀色裏面放着冰球的蒸餾酒就被放在了津島修治面前。

杯中的冰球起起伏伏，津島修治喝了一口後，便像是被裏面冰球奪去了全部注意力，百無聊賴的一下一下按着，吧臺的侍者也重新拿起沒擦拭完的酒杯靜靜的做自己的事。

酒館內播放的北歐歌曲旋律猶如山谷緩緩流淌着的清泉，清澈柔美的音調撫平了在座每一人疲憊的心靈，幹完一天工作的織田作之助就是這時踏入了常來的酒吧裏。

織田作之助熟練的找到位置坐下，無需多言，安靜做事的老板就給自己老顧客上了杯他最常喝的酒。

織田作之助細細品味着口中的蒸餾酒，腦袋裏一邊構思着今天要寫的小說，一邊眼神不受控制的看向身旁那個穿着藏藍和服的少年。織田作之助告誡自己這是很失禮的行為，但還是沒忍住。

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吧臺中央那個位置一直是空下來的，就算他和坂口安吾偶然在酒吧相遇，兩人也默契的隔開那個座位喝酒。

不過這并不代表其他客人不能坐，畢竟就是普通的酒館而已，那個位置只是在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兩個人的心裏有着獨特地位。

“老板~再來杯螺絲錐子不要苦酒~”少年歡快的擡起頭對調酒師說道，織田作之助聽見了他的聲音，正巧也看見了對方的臉。

……

織田作之助繼續喝着自己杯中的酒，相較于他臉上的平靜，織田作之助的內心反而更能顯現出這位前頂級殺手的真實情緒。

太宰……

織田作之助心裏掀起驚濤駭浪，但握着酒杯的手卻一直沒抖。明明眼前就是裝滿酒的酒杯，織田作之助卻莫名感覺嗓子有些幹燥，40度以上的高度蒸餾酒被他一口飲下，要是普通人或許這時已經醉的暈頭轉向了，但織田作之助卻大腦變的清醒很多。

該說些什麽呢？

織田作之助依舊無法找到理由開口，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卻如坐針氈的不知幹些什麽，織田作之助突然理解了當時身為mafia首領的太宰治來找他時的感受。

尤其是對方還是獨自一人來的，要想躲過暗殺他的人，太宰治比他顧慮的方面還要更多。

酒已喝完，杯底只剩還沒化完的冰球，織田作之助看着杯壁上蔓延出的霧氣，回憶着自己曾在孩子們經常看的電視上學來的搭讪技巧，準備主動出擊。

“你好像一直在看我啊。”沒等織田作之助說話，喝的有些微醺的津島修治便懶懶擡了擡眸望向鄰座的織田作之助，織田作之助也沒想到津島修治比自己先開口，本來要到嗓子眼要說的話又重新咽下去，只是點點頭幹巴巴的說道：“是在看你，十分抱歉。”

津島修治被他的道歉給愣在了原地，津島修治沒想到此人竟然幹脆利落的承認他在偷看了，一時間升起了幾分興趣，伸過頭瞅了織田作之助好幾眼，随後又退回去彈了下玻璃杯杯壁道：“那你看我是有什麽事嗎？”

織田作之助看着津島修治拄着手望向他，沉默了片刻後搖了搖頭：“不……我只是剛剛在思考怎麽和你搭話，結果你先開口了。”

津島修治疑惑的眨了眨的盯着局促不安的紅發男人，稍微思索了一下才想到這可能是對方糟糕的搭讪技巧。

“你可不在我喜歡的類型裏哦。”津島修治笑了笑對織田作之助說道，看到對方暗藏落寞的神情後，津島修治才勾了勾嘴說道：“不過你還算蠻有趣的。”

少年輕笑的聲音飄進織田作之助的耳朵裏，讓他忐忑不安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織田作之助突然很想知道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是怎麽和太宰認識的，他對平行世界裏自己與對方的相知十分好奇，但大腦關于那個世界的記憶只有零星碎片，織田作之助所能窺探到的也只有他們認識以後的事。

“在這裏幹喝酒也太無聊了，老板有沒有撲克啊~”津島修治趴在吧臺，拉長聲音的喊道。

中年侍者聞聲從吧臺底下掏出一套嶄新撲克放到他們面前，津島修治把牌從紙盒裏抽出來，靈活的雙手洗着撲克牌，略有醉意的鳶色眸子朦胧的望着他。

“要不要玩一玩，你如果贏了我就告訴你我的聯系方式。”

或許是一開始的話題就找錯了，織田作之助看着已經喝醉了的津島修治臉泛紅霞的靠近自己朝自己耳邊吹了口氣。

要是旁人這時應該早生出歪心思了，可面前這人是織田作之助，木讷的男人只覺得津島修治真的很無聊，而撲克一個人又不能玩，于是才叫上自己。

“那麽，發牌吧。”

津島修治微笑的看着織田作之助，纖細修長的手指輕撩過每一張牌面。

“提前說好，我可是絕對不會放水的哦。”津島修治笑盈盈的望着他，聰明的少年任何事上從未嘗過敗績，自然打發時間的游戲也是如此。

“我也是。”織田作之助認真的說道。

津島修治聳聳肩似乎并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那麽就試試看好了。”

第一局。

第二局。

第三局。

……

第不知多少局。

“可惡啊！怎麽會一次都沒贏過——”

津島修治看着自己手上僅剩的幾張牌再看了眼織田作之助那邊空下來的手，語氣相當不敢置信。

“啊，看來又是我贏了。”織田作之助望着散落一桌的撲克，慢吞吞的将其理好再度遞到津島修治的面前：“還要繼續玩嗎？”

“……”津島修治有些無語的看着紅發男人，不确定對方是真的在詢問還是在嘲諷。

“不了，反正打多少次都是一樣的結果。”津島修治神色恹恹的說道，從第三場開始津島修治就意識到了這并不是什麽偶然的巧合。

那麽是對方做了手腳還是有着另外的異能？津島修治個人更偏向後面那個選項。

沒有什麽手段能躲過他的眼睛，但如果真是對方的異能力……

經津島修治的研究他的無效化異能只能針對自己本身，要是對方的目标是影響周圍的環境和人物，津島修治就無法做到阻止幹涉。

所以無論進行多少次，這種乏味的游戲都會走向同一個結局。

“聯系方式給你了，只要不經常故意打騷擾電話來煩我就行。”津島修治打了個哈欠信守承諾的寫下一串電話號碼放在織田作之助的面前。

“我不會經常去煩你的。”織田作之助小心翼翼的收好放進口袋後，眼神無比認真的對津島修治說道。

“随便你。”津島修治并不在乎對方是不是真的像說的那樣做到。

就在二人交談之際，酒館的門又被人推開，這時走進來的人是個西裝革履的青年，青年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又扶了扶眼鏡，随後伸出右手朝這邊揮了揮：

“好久不見，織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