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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倆人站在洗手間門口大眼瞪小眼, 林亦然想解釋,張嘴卻又覺得解釋不清楚,小陳看他提氣吸氣, 吸氣又提氣, 輕咳道:“那個, 林哥,咱洗手間的空氣确實挺香, 但肯定還是外面的清新點, 你說呢?”

“我說你也該吸點, 多留新鮮空氣造福新同事。”

“......”

林亦然走人, 沒兩步聽見了身後的吸氣聲:“......”

午餐時間,林亦然提前五分鐘到了樓下,而霍競早來了, 黑色賓利就停在一眼便能望見的車位上, 不禁失笑,他家叔叔是故意唱高調,深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在戀愛。

或者說, 怕別人不知道,他林亦然現在是誰的。

“走吧,”拉開後座上車,他往霍競肩頭上靠。

霍競擡手攬入懷。

附近餐廳,兩分鐘的車程, 菜式已提前定好,到了就能用餐。午飯過後,林亦然回到公司大樓底下, 他剛下車,霍競從另一道出門下來了。

林亦然:“?”

霍競望向大廈的某個樓層, 道:“還早。”

“你就是想上去坐坐呗?”

“允許嗎?”

既然已經那麽高調,也不差這一回兩回了,林亦然揚唇,腦袋一偏:“請吧,霍爺。”

即便是午休時間,一樓大堂來往的人依舊不少,霍競又是名人,但凡關注點上流圈子都能知道,認識不認識的都向他們投來目光,有人大膽上前打招呼。霍競只略一點頭,面孔嚴肅不多言,私人的午休時間他并不想談任何生意,有眼色的打過招呼就撤,不識趣的也被他一身冷肅吓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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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更不識趣的。

“霍先生!霍先生您等等,”有人匆匆擠入電梯,男子恭敬地介紹自己,是大廈內律師事務所的律師,侃侃而談了自己的能力,意思想和沅峰集團法務部有業務往來。

直到電梯門開,霍競都沒搭理他,男子尴尬,倒是林亦然覺得他聲音耳熟。

像是上午聽到的那個渣男。

可這律師在他樓上辦公,樓上的聲音能傳到樓下?

“還在想剛才的人?”霍競道。

“昂,覺得他聲音好像之前聽過,也可能是我聽錯了,”還有可能,自己精神狀況出了問題,有了幻聽。

“你關注別人似乎比關注我多。”

霍競走在他身側,兩人身高差立顯。林亦然側目時便見對方眼尾睨過來的視線,單一點餘光已是醋意滿滿,他四下看了看,趁着無人注意,拿手指戳了下霍競的腰,好笑道:“怎麽什麽人的醋都吃,年紀越大越像小孩兒是嗎?”

“吃醋是我在乎你,”霍競坦率承認,用一張冷酷的臉說着不知羞的情話,“我就是要你知道,我愛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林亦然趕緊拉着他進辦公室。

回身,帶上門,上鎖。

想了想,上鎖做什麽,大白天他又不做見不得人的事,于是開了鎖,一想霍競的強勢,又上了鎖,想想上鎖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于是又開鎖,一回頭,對上霍競視線。

霍競:“在你辦公的地方,我不會亂來,倘若你要我做點什麽,我也非常樂意奉陪。”

流氓耍得一本正經。

林亦然臉熱,兩三步走到霍競面前,拉住對方領帶讓人彎下腰來,然後一口咬在霍競脖子上,嘴仗不一定要用說的,也可以用實際行動。

“牙齒是軟糖做的?能用點力嗎?”

“......”還被鄙視了。

不過他不舍得把人咬疼了,稍微用了下力便松了口。

霍競摸了摸脖子,老婆現在的力氣也比從前大了,能在他皮膚上留點印子了,但僅此留點印子而已。

“不錯,”淡淡地贊了句。

午休時間有限,霍競當真只是坐了坐,喝了杯茶,不談工作只談彼此。

過兩天市裏有個藝術展,是某著名藝術學院聯合了藝術機構共同舉辦,都是年輕人奇思妙想的創作,自然頗受年輕人喜歡,霍競對藝術創作本不感興趣,可耐不住想和老婆約會,想要讨老婆歡心。林亦然當即就拒了,工作那麽忙,哪有時間去看展。

“藝術展截止到下周四,這周沒有時間,我們可以下周去,”霍競說。

林亦然擡手看表,午休時間已經過了。

霍競又道:“不想去看展的話,周末可以去野營地,自駕過去,爬山半個小時能到山頂,我陪你看日出?”

林亦然凝視對方,半分鐘後沒憋住笑,抖着肩膀起身把霍競送到門外,答應了待會兒安排好工作能空出時間一定回複他才真的把人送走。

也不知為何,霍競一離開,周遭的嘈雜聲又清晰起來。

林亦然在位置上坐了,盡力去忽略後才好些。

為了約會,他空出了周五下午的時間,甚至為了出行特地換了身行頭。展會過後第二天,家裏送來了許多作品,以藍色為基調的抽象畫、滿身是刺的兔子、春意為主題的樹林創作,還有名為“冰封”的樹脂作品等,他誇過或是駐足觀看過許久的展覽品都被霍競買了下來。

林亦然指揮着張叔和幾名幫傭,幫忙把作品擺放在合适的位置。

張叔:“林先生,您看綠植作品放這兒怎麽樣?”

陽光房光線通透,靠窗邊的擺臺也正好空着,臺面與綠植作品的底座大小差不多,林亦然點頭:“就這兒吧,辛苦你們了張叔。”

“不辛苦不辛苦,”張叔忙擺手,又說,“林先生,樓下還有沒拆封的,現在去拆了還是待會兒再看?”

“你們幫我拆了吧,看看哪兒合适擺哪兒就行。”

“好嘞。”

張叔幾人下樓,林亦然獨自欣賞了會兒,綠植作品用了真實草坪做植被,底座有環形儲水槽,平常可以澆澆水保持植物的生長,簡單來說是創作者用自己的創想把盆栽做成了藝術品,入目生機勃勃,給予人好心情。

視線轉到一旁的天文望遠鏡上。

這架望遠鏡也是今天剛到,不過不是在展會購買的藝術品,是真貨,就為他在展會時對着一幅畫說想起了海上的夜空,霍競便買了讓他晚上看星星用。

林亦然品了口威士忌,玻璃杯擱下,拿起說明書嘗試調節。

身後有步子傳來,腳步平穩,不疾不徐,不用轉身他就知道霍競來了,寬闊的身軀将他擁住,問道:“會使用望遠鏡嗎?”

天文望遠鏡加上老婆現在的視力看夜晚的星星會格外清晰。

林亦然揚了揚手裏的說明書:“正在學,你會嗎?”

霍競說:“我也不會。”

因為壓根不需要。

“看你書架上一堆和生意無關的書,我還以為你什麽都會,”林亦然打趣。

霍競垂眸,看他認真研究的模樣,問道:“喜歡星星嗎?”

“喜歡啊,”說完,林亦然擡頭,“該不會我說一句喜歡,你連星星都要給我買吧?”

霍競說:“你喜歡,我給你摘。”

“好啊,別人買了星星命名,你要是能摘了星星,就把我名字,不,把我們倆的名字都刻上去,”林亦然笑說,看霍競怎麽辦,誰還能真去摘一顆星星。

翌日清晨,林亦然在霍競懷裏轉醒。

他動了動,翻身轉向另一面,迷蒙中看到床頭邊櫃上擺着黑乎乎的東西,揉眼重新看,是塊巴掌大的石頭,用了雕刻精細的托盤做底座。

“哈哈哈哈哈.......”

林亦然在床上笑得打滾,眼角的淚都要飚出來了。

霍競坐起來,皺眉道:“你不喜歡嗎? ”

“不是,”林亦然邊笑邊用被角擦淚漬,爬起來将桌上的石頭拿起來反複觀看,石頭呈黑色,形狀不規則,表面孔洞多,還真像那麽回事,而且真把名字都刻上了,“叔叔,你是連夜叫人買的隕石嗎?是不是這樣,”他用手做電話狀,“任助理嗎,我現在要一顆隕石,限你一個小時之內送到。”

“哈哈哈哈.....”模仿完林亦然又開始發笑,他的霍叔叔怎麽能這麽可愛。

虧得能想出這個辦法。

霍競冷着臉:“不喜歡扔了吧。”

還生氣了。

林亦然打住笑,抱着石頭往他懷裏鑽,像貓兒似的蹭他:“喜歡,你送的我都喜歡,別說是連夜買的隕石,就是你從院子裏随便撿的石頭我都喜歡。”

“這還差不多,”霍競将石頭拿走,抱緊了老婆。

片刻,房內響起連綿喘/息.....

周六上午,林亦然帶着定好的蛋糕去看小團子和團子他爸。

他昏迷的時候錯過了團團生日,聽周哲浩說團團還為此哭了,不是不高興,是知道他生病後擔心得掉眼淚,為彌補小心靈,他補上蛋糕和禮物,也有段時間沒rua小家夥了,手癢。

同行的還有孫淼和宋裴,趕着湊熱鬧。

一到,團團歡快地奔了出來:“哥哥~~~~”

“诶~~~~~~”林亦然同樣喊出了波浪聲,孫淼和宋裴一起搓胳膊。

“哥哥好~宋叔叔好~喵叔叔好~”團團高興地問好,孫淼摸了摸他腦袋,更正道:“不是喵叔叔,是淼叔叔。”

“知道啦~喵叔叔~”團團糯糯答應。

孫淼失笑,把帶來的禮物交給他。

林亦然抱起團團進屋,因為是周六,客廳裏還有其他小朋友在,一見大人們帶了好多禮物都圍了上來,客廳裏熱鬧,小朋友們也不用大人陪,有了玩具自己就玩開了。

周哲浩在院子裏曬太陽看雜志,腿雖然沒好,但心情不差:“喲,都來了啊。”

林亦然:“天天在群裏叨叨,能不來看你嗎,也給你帶了點東西,交給阿姨了。”

周哲浩問:“什麽東西?”

林亦然說:“補品啊,國內外都有,你看着吃,該怎麽補怎麽補,日期都新鮮,慢慢吃能補好幾年。”

宋裴最簡單直接,轉了個紅包:“想吃什麽就買點什麽吧。”

“......”周哲浩汗,“怎麽聽着好像我快死了。”

“他們是吃的,我是用的,而且真能讓你死,爽死,”孫淼帶來自己的東西,方方正正一個大盒子,盒子上面有圖有介紹,一款超奢華飛/機杯,奢華到握在手裏就是一個炮/筒。

“草,”周哲浩罵了句,“這玩意兒你就這麽堂而皇之從那群小屁孩眼前扛過來啊?”

孫淼哈哈笑:“是啊,小孩兒又不懂。”

周哲浩下一句:“這款我早有了,我還預定了它的升級款,一定就是三個,咱麽哥仨一人一個。”

“不愧是單身狗,成天就琢磨這些了,這麽大拿着手不沉嗎?準備殲滅哪個國家啊?”林亦然一道玩笑,都是男人,偶爾總要聊些葷話。

三人樂了會兒,阿姨來喊話吃蛋糕。

蛋糕是林亦然定的,尺寸大,足夠一幫小朋友和大人們一起吃了,但裏面的塑料刀子和一次性餐具沒了,也不知是店家忘了放還是在路上落了。林亦然在車裏找了找,沒找到,于是阿姨從廚房拿了真的水果刀,準備了碗碟。

小朋友們都在餐廳內,眼巴巴地望着等吃蛋糕。

阿姨幫忙切,團團分。

團團從身邊近的人開始分起,肉嘟嘟的小手捧着碟子舉到林亦然面前,林亦然接過,随後看到一小女孩兒直勾勾盯着他,準确說是盯着他手裏蛋糕上的草莓,眼神表達出了對草莓的強烈渴望。

林亦然笑笑,蹲下神把手裏蛋糕遞給她:“小朋友,哥哥現在不餓,你先吃吧。”

“真的嗎?”小女孩兒驚喜,還是再三确認,“哥哥你真的不要嗎?”

“對,哥哥不吃草莓,給你吧。”

“謝謝哥哥!”

“不客氣,慢慢吃,”林亦然站起來,用完的水果刀擱置在餐桌邊緣,露出了一截刀柄,他沒注意,起來時手肘撞到刀柄,刀身轉了個弧度落下來,刀子在他手臂上劃了一道,緊接着咣當落地。

宋裴想喊當心都來不及。

“哎呦,”阿姨匆匆放下手裏的碟子,着急忙慌,“怎麽樣啊出血沒有?”

林亦然也驚了下,手臂上沾了點蛋糕,拿紙巾一擦,皮膚完好無損:“沒事兒。”

阿姨松口氣,分完蛋糕就要把刀子收進去,孫淼卻把水果刀拿了過來,奇道:“我剛才見這刀子劃得挺重的啊,怎麽沒出血?”他不是要好友出血,就純粹覺得奇怪,拿在空氣裏比劃了一下。

“诶诶诶,”宋裴把他手摁下,“小孩子這麽多,拿刀劃什麽劃,小心傷人。”

“這能傷人嗎?鈍得很,不然亦然怎麽沒受傷,”說着,孫淼在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刀。

頓時,血流如注。

孫淼:“!!!”

林亦然錯愕,速度用手掐住了孫淼胳膊充當暫時止血帶,宋裴先抽了一打紙巾幫他捂傷口,阿姨忙着去找醫藥箱,周哲浩卧槽了聲放下手裏蛋糕,大喝:“孫淼你個腦殘吧!”

“啊啊啊啊啊——”一個小朋友被吓到,手裏捧着未吃完的蛋糕哇哇大哭起來。

接着第二個小朋友也哭了。

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團團抽了抽鼻子,眼圈一紅,小嘴一癟,跟着其他小朋友一起哭,張大的嘴巴裏還有沒嚼完的蛋糕。

“诶诶,我不是說你們啊,叔叔沒有吓你們,別哭別哭都別哭,”周哲浩一個頭兩個大,他還坐着輪椅無法站起來,只能兩手在空氣裏擺動,猶如上臺指揮演奏,“不要哭啦,小祖宗們別哭啊,叔叔沒兇你們,都乖乖啊~”

客廳裏一團亂。

阿姨帶了醫藥箱過來,傷口有些大,她不是專業人士,只能簡單包紮。

宋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呲牙的孫淼:“你剛才是被鬼迷了嗎,知道自己在幹嘛,刀子往自己身上劃,你怎麽不直接刺腦子裏?”

孫淼很懵:“我是篤定刀子很鈍啊!”

宋裴搖頭說他傻:“亦然沒事就肯定是被刀背劃的好嗎,下次別這麽沖動,怪吓人的。”

林亦然欲言又止,他送孫淼去醫院,宋裴留下來幫着安撫小朋友們,免得給孩子留下心裏陰影。

車上,孫淼自己按着手臂,仍有血液從緊摁着的紗布裏滲透出來,他倒現在都沒想明白:“我之前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刀刃劃的你手臂,你怎麽一點事兒都沒有,不是說一定要你有事,我是奇了怪了,你比我細皮嫩肉吧,你都沒事兒你說我能傷着嗎?所以我才腦抽了。”

“能不能傷着你看看你手,”林亦然目視着前方。

話是這麽說,可心裏也在琢磨。

刀刃和刀背劃皮膚的感覺不同,當時他也覺得是刀刃劃了,刃口的鋒利和那一下細線感還能在回憶裏感受到。

但自己沒事也是事實。

還是說......那把刀附了鬼了???

到了醫院,林亦然把孫淼送進普外科,護士領了人進治療室重新消毒包紮,他在外頭的排椅上等候,沒幾分手機來電,是霍競。

他接起電話。

霍競問:“你在醫院?”

“你怎麽知道?”

“我聽說你朋友割腕自殺了。”

“......”默了默,林亦然打開微信,切到朋友圈。

果然,周哲浩這個大嘴巴已經分享了孫淼的憨批行徑,事件層層傳遞,短短時間內,從“孫淼自己劃了手臂”演變成了“自殺未遂正在搶救”,真是村頭死了只羊傳到村尾死了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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