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第17章
第 17 章
程白起床的時候剛好碰到阮驚灼兩人要出門,他急急套上背心跑過去:“等等我,帶我一個!”
奶奶聽見動靜,從當做廚房的實驗室裏探出半邊身子:“白白,你別給人家添亂,小心你叔知道了又要揍你。”
“大叔只讓我不要一個人出門,這兒有三個呢!”程白一雙瘸腿跑得比常人還要快,他生怕自己被丢下,緊緊攥着離他最近的吳卿的衣角,沖奶奶大喊,“我不會給他們添麻煩的!”
程白喊完,脖子突然爬上一股寒意,他捂住脖子,轉頭撞上了吳卿沒有溫度的赤眸。程白打了個寒顫,悄悄松開了衣角,往前挪了幾步。
一團火熱塞進自己掌心,阮驚灼抓住了不請自來的小手,對奶奶道:“我們本來就打算出去玩玩,不麻煩。”
末世裏,沒有永遠的庇護所,實驗室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也許程白跟在他們身邊會更安全一些。既然阮驚灼沒有異議,奶奶也不刻意阻攔,囑咐了幾句安全問題後鑽進廚房忙活去了。
兩道身影在曠野上疾馳,快得像兩道黑色旋風,經過枯木的時候只留下飛揚的黃沙。
“哇!!!好快!”程白被阮驚灼夾在腋下,聲音在高速移動中撕得稀碎,他的眼睛被風吹成了一條縫,仍努力去看延邊快成虛影的風景。
曠野在程白眼睛裏形成了一副色彩連貫的抽象畫,他沉浸在這種見所未見的奇妙景色中,慢慢的,他感覺抽象畫像突然沒了顏料一般開始斷斷續續起來,最後定格在一副正常的荒野風景圖上。
腳重新接觸到地面,程白像出了籠的麻雀 ,遍地撒歡。危機重重的野外,他從出生到現在,最遠也不過是在實驗室一公裏外的地方徘徊,還從來沒來過這麽遠的地方。
程白張開雙臂肆意奔跑,說句話都是用喊的:“阮哥哥,這裏離我家多遠啊!”
“八九十公裏吧。”阮驚正在研究智腦地圖上的方位,只回了程白一個粗略的數字。程白對八九十公裏具體有多遠沒有概念,點點了頭後也沒放在心上,繼續快樂地撒歡。
阮驚灼在心裏記下幾個标志點,給地圖上劃下一個紅叉。沒等他再進行下一步操作,就看到屏幕裏突然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
阮驚灼:“……”
吳卿沒有意識到哪裏不對,颠了颠手掌,示意阮驚灼趕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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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口袋裏自己拿。”阮驚灼沒空理吳卿,吳卿只得自己伸進阮驚灼外套口袋,外套緊貼着皮膚,他能隔着一層布,觸碰到阮驚灼的側面腹肌。
吳卿沒有在意,他碰到幾條硬質條狀物後,飛快地抽出兩條塞進自己褲子口袋裏。吳卿偷偷瞄了眼阮驚灼,發現對方還在專心致志盯着屏幕後,生怕被發現一般逃也似的竄沒影兒了。
一個小腦袋突然從旁邊鑽出來,程白看了幾秒屏幕,發現看不懂後問身邊的阮驚灼:“阮哥哥你在看什麽?”
“地圖。”阮驚灼敷衍道,他想要讓程白安靜一會兒,垂下眸視線剛好落在程白臉上細密的割痕上。阮驚灼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想要試去風劃出的血跡。
程白毫無所覺道:“怎麽了?”
“你毀容了。”
“?!”程白連忙對着光屏察看自己的臉,由于割痕較小,半透明的光屏映照不清,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哪裏不對 ,“明明還是很帥啊。”
阮驚灼捧住程白的臉,沿着痕跡一點點擦去血跡,程白終于感覺到了一點疼痛。
阮驚灼:“人類真脆弱。”
程白沒聽清:“你說什麽?”
阮驚灼提高了嗓音重複:“我說你真脆弱。”
程白:“……”
一般人都不都應該說“沒什麽”的嗎!
程白鼓起了臉,不服氣地說:“你是跑太快啦,我要吳哥哥帶我!”
阮驚灼:“哦,他跑得更快。”
程白嘴巴張了張,好半天沒說出話:“……欺負小孩很有意思嗎?”
阮驚灼摸狗頭一樣摸着程白的光腦袋:“你幾歲了。”
程白挺了挺胸脯:“再過幾個月我就十三了!”
阮驚灼眼神裏充滿了憐愛:“十三不小了,在安全區你孩子都有倆了。”
從小生活在野外的程白哪裏受過這樣的沖擊,他眼睛呆滞,直接吓傻了。
被恐吓到了的程白一直安靜到阮驚灼看完地圖,阮驚灼捏了捏程白軟乎乎的臉,忍不住笑道:“我逗你的,還沒緩過來啊。”
程白緩過來了,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更加幽怨,他用十分鐘時間做好了當父親的心理建設,結果現在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
阮驚灼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玩笑深深傷害到了一個十三歲孩子的幼小心靈,他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沒一會兒,吳卿便從一個地方竄了出來。
程白一下子被吳卿吸引了注意,感嘆道:“吳哥哥好像肚肚啊,肚肚也是吹聲口哨就會跑回來。”
阮驚灼:“……他聽得懂哦。”
程白諱莫如深地瞄了吳卿一眼,正好看見吳卿冷冷地注視着自己。
吳卿:“肚肚是誰。”
程白:“是……”
程白還沒解釋完,就被阮驚灼爆了底:“就是那只恨不得離你一千米遠的狗。”
吳卿在腦子最偏僻的角落裏搜索出了那只存在感微弱的狗子,他感覺自己被這個人類幼崽侮辱了。
“啊,說起來,我們都沒遇到過喪屍耶。”迫于吳卿越來越有壓迫感的目光,程白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我和大叔一起出門的時候,一路能遇到好多,好吓人的。”
阮驚灼沒說話,吳卿看了看程白,又看了看阮驚灼,自以為意會到了什麽。他像是要證明自己和肚肚有本質區別似的,發出一道特異的聲波,遠處立刻跑過來一只灰眼睛感染者。
感染者和吳卿一左一右,齊刷刷看着阮驚灼。
阮驚灼:“……”你也不必如此。
“哇!”程白睜大眼睛,圍着感染者繞圈,“他能聽我話嗎?”
吳卿“嗷”了一聲,感染者俯下身子,做出跪趴的樣子。
“上去。”吳卿說。
程白興奮地搓了搓手,跨坐在了感染者脖子上,感染者微微起身,背着程白奔跑起來。
吳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阮驚灼,明明沒什麽表情,阮驚灼卻能從中看出“求表揚”三個大字。
阮驚灼扶額,他為數不多的良心莫名有些抽動。
玩了一會兒,阮驚灼還是讓吳卿把感染者趕走了,程白只能戀戀不舍地告別了還沒坐熱乎的新坐騎。程白很喜歡和他們待在一起的,很刺激,能見識到很多他從來沒見過的東西。
是不是所有安全區出來的作戰人員都是這樣的呢,如果進入了安全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成為作戰人員?這一刻,程白突然對安全區産生了明确的向往。
三個人踩着飯點回到了實驗室,這次阮驚灼刻意控制了速度,沒有讓程白的臉第二次破相。
奶奶第一時間出來迎接他們,報以兩人熱情的笑容後,拉着程白坐到餐凳上。程白臉上的割痕非常細微,擦掉血跡後幾乎看不出來傷口,阮驚灼聽着奶奶關切的問候,久違的心虛再次浮上心頭。
“白白去哪裏玩了啊,這麽高興。”奶奶一邊和程白聊着天,将煮好的鳥肉滿滿地裝進兩個燒杯,遞給阮驚灼和吳卿。
“我們吃過了,不用。”
聽見阮驚灼拒絕,吳卿也無視了眼前的燒杯,走過餐桌坐在他晚上躺着的席子上發呆。
程白一邊嚼着沒放任何調味料的鳥肉一邊回答道:“我們去了九十公裏外的地方玩了。”
奶奶:“多少公裏?!”
問完,奶奶反應了過來,也許在阮驚灼和吳卿眼裏,九十公裏确實不是什麽很長的距離,可能是她太大驚小怪了。
奶奶沒有繼續追問,将程白吐在桌子上的骨頭一根根搜集起來,準備給狗子當午飯。她又盛了半只鳥放進程白碗裏:“最後半只,其他留着給你叔吃。”
“大叔還沒回來啊。”程白抹了抹嘴,有些擔心。
“別瞎想,吃你的。”奶奶把裝着骨頭的燒杯放在桌子上,将剩下的鳥肉放進隔熱箱。實驗室的能源裝置有些老舊,只能提供一個電器的工作。開啓了隔熱箱,能源燈就被關掉了,實驗室頓時暗了好幾度。
阮驚灼靠在牆上,查看智腦裏新發布的幾項任務,光是清剿窟窿外圍感染者的任務就有十多條,其中還不包括正在完成和已完成的。這種重複性的任務在之前并不多見,可見窟窿的情況有多危急。
他又往下翻了幾頁,看到了一個新聞板塊。板塊首頁是“越星羅離開第七基地,前往窟窿交流科研成果”的消息。
阮驚灼“靠”了一聲,直起身點了進去,他來回翻了幾遍,也沒看到越星羅回歸的具體時間,只知道他要進行長達半個月的學術交流。
也就是說就算他到達了第七基地,他短時間也沒辦法見到越星羅。既然這樣,那索性就在這裏多待一會兒吧。
阮驚灼重新靠回牆壁,在垂眸整理思緒的時候,旁邊的吳卿突然坐了起來,對着樓梯的方向一動不動。
一股怪異的感覺籠上心頭,很快,阮驚灼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新鮮的冒着熱氣的血液毫不留情地沖擊着鼻腔,随着腳步聲,能聽到淅淅瀝瀝的流水聲。
階梯流下了一攤血跡,一雙浸滿血液的鞋子出現在樓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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