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意外

意外

餘問再一次見到靳晚賞的時候，是半個月後，他接了一個其他劇組的常駐群演，價格比普通群演合适一些，這半個月一直在其他的劇組充當背景板，活輕松不累，錢多事少。

只不過這樣的活很少，一年到頭也接不上一兩個，餘問這還算是運氣好點，王導第一時間想到他，把他打包到了劇組。

晚上十點，餘問下了夜戲，到附近的便利店打算買個飯團當晚飯，在貨架上看了半天也沒找到喜歡的口味，便把手伸向了奧爾良口味的飯團，結果餘問的手還沒碰到，飯團就被另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拿走了。

餘問本無意與人起争端，想着那人可能也要吃相同口味的，便沒回頭，又将貨架上的另一個飯團準備拿走，結果又被人拿走了。

還是同一只手。

一次，兩次，餘問自認為他也算是好脾氣的人了，他正打算和身後的人理論理論，後來一想還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舌頭頂了頂口腔，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餘問準備将最後一個飯團拿到手裏的時候，又看見那只手，也同時伸手了。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真當他好欺負是吧，餘問眼神一暗，準備拿飯團的手方向一轉，改成直接抓着那只手，說着，“你是沒吃過飯團嗎，貨架上那麽多的就非要和我拿同一個？”

餘問一邊抓着那人的手一邊質問着，轉身，準備言辭犀利的說些什麽，就看見穿着黑色便服，面帶微笑，站在他身後的靳晚賞。

“嗯？”

靳晚賞？

餘問的話瞬間被堵在了口中，沒了下半句。

“怎麽不說了？”靳晚賞挑了挑眉，饒有意思的看着餘問，此時他的手裏，還拿着兩個飯團。

“我以為是來找茬的人，所以，這麽晚了，您怎麽也在這？”餘問解釋了一下，又向靳晚賞開口問了新的問題。

“看見一個人像你，所以跟進來就看看，就看見你在這貨架轉悠了好幾圈，晚上沒吃飯，準備吃飯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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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晚賞今天下戲晚，中午因為胃疼的原因吃的東西少，晚上肚子有點餓了，想着這麽晚了在叫外賣，到了也不知道幾點了，索性說去便利店看看，吃點什麽墊補墊補肚子，結果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一個較為熟悉的身影也進了便利店。

進了便利店才發現那個人是餘問，他看着餘問在貨架上轉了好幾圈，最後決定買飯團。

“對，有點餓，買個飯團吃。”

餘問順着靳晚賞的話語，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靳晚賞手裏拿着的飯團，這個點來便利店，八成也是餓了。

“您也沒吃飯嗎？”

“嗯，我也是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靳晚賞的眼神掃了一圈，此時店內已經沒有什麽能吃的了。

餘問注意到了靳晚賞的眼神，抿了抿嘴唇，眼神有點心虛的看着靳晚賞說道，“我知道有一家麻辣燙，味道還可以，您要，一起去嘗嘗嗎”

餘問也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問問，雖然他也知道被拒絕的可能性很大，畢竟麻辣燙，靳晚賞這兩個詞好像從來都畫不上等號。

靳晚賞聽見餘問的話也愣了一下，看着餘問沒說話。

餘問能感受到靳晚賞的眼神，也多半知道自己的話好像有點冒犯了，“抱歉，冒犯了。”

餘問小聲的道了歉以後，打算跑回出租屋好好的冷靜一下，結果剛走兩步，就被靳晚賞拽住了。

“跑什麽，我沒說不去，我只是好久沒聽到麻辣燙這個詞了，所以一時之間有點愣住。”靳晚賞唇角微揚，拿着兩個飯團去結賬，結賬的時候看見貨架上有牛奶。

靳晚賞眸光一暗，直接伸手拿了兩瓶，一同結賬了。

餘問一直跟在靳晚賞的後面，兩個人出了便利店以後，靳晚賞先是給自己的助理小胡發了條信息，随後示意餘問帶路。

“嗯，有一點遠兒，可能要走十多分鐘。”餘問一邊走，一邊解釋道。

“沒事，等得起。”

兩個人就這麽并排走着，餘問七拐八拐的帶着靳晚賞來到了一個小小的門店前，門店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外面放了很多的小椅子和桌子，不少人坐在外面，吸溜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麻辣燙，其中大部分的人都是一些群演。

餘問看了一眼靳晚賞，不管是從穿着，和身份來看，好像都和他們的身份不太一樣。

“麻辣燙啊，确實挺多年沒吃過了。”靳晚賞倒沒覺得什麽不妥，直接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小桌子上不是很幹淨，常年的油漬浸泡着，但店內的生意還挺火爆的。

餘問跟着做了下來，小聲的詢問，“您可以吃辣嗎？”

“不太行，我胃不好。”

餘問便向店家要了兩份大碗套餐的麻辣燙，一份清湯的，一份中辣的。

靳晚賞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餘問，問道，“你很怕我嗎？”

“嗯？沒有。”餘問搖了搖頭。

“那怎麽感覺，你這麽怕我的樣子的，我聽喬姐說，你拒絕了她的邀請，為什麽啊。”

該來的總會來，餘問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他以為半個月沒見靳晚賞，對方都忘了這件事情。

“我自己的個人原因，不是很方便透露。”

“這樣。”靳晚賞沒在追問，反倒是看了一眼周邊的環境，嘈雜的小巷子，有這麽一家還算是隐蔽的麻辣燙，店內也算火爆。

“你是怎麽發現的，我在橫店這麽多年都不知道這家麻辣燙，沒聽人說起過。”

“我剛來橫店的時候，走錯了路，不知道怎麽就走到這裏來了，後來發現這裏味道不錯，而且價格也合适，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挺适合我這樣的人。”

餘問說完以後，老板就端着兩份麻辣燙送到了桌子上，其中一份上面放了厚厚的麻醬，另一份則沒有。

餘問将清湯的推到了靳晚賞的面前，又從筷子筒裏拆了一雙筷子遞給靳晚賞。

“你的為什麽那麽多麻醬？”

“我經常來，老板知道我的口味，所以我的一般麻醬都會多一點，他家的味道不錯的。”餘問用筷子拌了一下，然後吃了一大口面，又吃了幾口菜。

三下五除二的，幾分鐘就吃完了，餘問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就埋頭吃，吃飯的速度也快，這是他當群演這麽多年練出來的。

劇組的群演多，有時候盒飯派完，沒吃兩口飯就要去拍戲，所以餘問久而久之，慢慢養成了吃飯快的習慣。

靳晚賞慢條斯理的吃完了，中途和餘問說了幾句有的沒的，兩個人吃的差不多了，餘問結了賬。

“之前還是要謝謝您的提攜，一直想找機會感謝您，這頓飯有點簡陋，我下次找機會請您吃頓好的。”

餘問結完賬以後，對站在旁邊等着的靳晚賞說道。

“這頓就挺不錯的，我确實也好久沒吃過麻辣燙的，味道不錯。”靳晚賞看了一眼時間，不早了，助理小胡還在原地等他，他一會還要原路返回，所以在岔路口的時候和餘問分開了。

只不過分開的時候，靳晚賞将手裏的兩個飯團，連同一起在便利店拿的兩瓶牛奶，塞到了餘問的懷裏。

“嗯？”餘問驟然接過了飯團和牛奶，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靳晚賞，不知所措。

“喝點牛奶，太辣對胃不好。”靳晚賞說完以後，揮了揮手，直接轉身走了。

餘問站在岔路口，看着懷裏的牛奶，看着靳晚賞遠走的背影，嘴裏輕聲的呢喃了一下那個人的名字。

餘問到家以後，把東西放到了桌子上，随後洗了個澡，想查詢一下關于靳晚賞的信息，但他看着手裏的老年機，以及整間屋子內，沒有任何的電子産品，頓時有一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困難。

他想上網，也上不了。

餘問坐在椅子上，思索了再三，拉開旁邊的抽屜，從裏面掏出了一個信封，拿出了幾張百元大鈔，又怕不夠賣手機的，又多揣了幾張，塞在口袋裏，打算第二天一早去手機店看看。

餘問還是沒能一早就去，新接的角色，在早上拍攝，下了戲也要中午，等到餘問把戲服還給劇組，洗了把臉，到手機維修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老板，我看看手機，二手的。”餘問站在一家老舊的門頭面前，對躺在椅子上的老板直接說到。

“二手的，要什麽價位的？”老板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餘問，随後晃着身子起來了，腳上踩着趿拉板，搖搖晃晃的站到了櫃臺面前。

“嗯，便宜，好用，能上網的。”餘問說了一下自己的價格需求。

老板聽了餘問的需求，打開了玻璃展櫃，從裏面拿出幾個看起來八成新的手機，扔到了臺面上，指着上面的手機對餘問說，“三百，64g，五百，128g，這個貴點，一千二，蘋果的。”

餘問拿起老板口中最便宜的手機，有些笨拙的擺弄了一下手機，他至少有五年沒有接觸過智能機，都有點忘了要從哪裏看性能了，餘問在頁面上找了一圈才找到。

在三百和五百之間糾結了半天，最後選擇了五百的，他雖然沒怎麽用過智能機，但能聽見其他群演抱怨，說才多少g又不夠用之類的話，也能估摸出，現在的軟件占內存。

“這個吧。”餘問付了錢，老板将他的電話卡，塞進了新的卡槽，重新設置了一番遞給了餘問。

“謝謝。”餘問帶着新手機回家，路上碰見賣水果的阿姨，還買了兩個橙子，他今天的工作已經做完了，想去搜索一下關于靳晚賞的消息，結果他鼓搗了半天，才想起他的電話卡目前只能接打電話，沒有辦流量套餐，所以不能上網。

餘問有些無奈，敲了一下旁邊鄰居的門，想着能不能問一下無線密碼，結果鄰居不在家，他想着要不然明天有時間去辦個套餐，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下，想着多睡一會。

結果餘問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腦海裏都是靳晚賞。

餘問在床上翻了個身，套上衣服，揣着手機就往外走，直接到了靳晚賞拍攝的地方，餘問站在門口的時候，都沒想明白，他為什麽要來。

他不是劇組的群演，進不去，在門口躊躇了一會，覺得他自己肯定是瘋了。

靳晚賞的助理小胡，原本在場邊等着靳晚賞拍完戲，結果眼神往外一瞟，就看見了在門口徘徊的餘問，小胡的眼神在他老板靳晚賞的身上轉了一下，又看向了餘問。

“餘問。”小胡直接開口叫住了餘問。

餘問聽見聲音，暫停了腳步，微微轉身看着小胡。

“你是來找靳哥的嗎，要進來嗎，他在拍戲，要等一會才能下。”小胡突然叫住餘問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跟在靳晚賞身邊，滿打滿算也有三年了，靳晚賞是什麽性子的人，他自認為是比較清楚的。

餘問能三番兩次的出現在靳晚賞的面前，而且昨天還一起吃了飯，這麽短的時間內，小胡的直覺告訴他，餘問和靳哥的關系不普通。

“嗯。”餘問點了點頭，随後小胡和劇組的保安說了一聲，就帶着餘問順理成章的進來了。

“靳哥還在拍戲，你要喝口水嗎？”小胡将旁邊的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遞給了餘問。

“謝謝。”餘問接過，只是擰開了瓶蓋，水一口沒喝。

“這場戲是大場面，靳哥待會要從城樓上躍下來，已經拍了好幾個小時了，估計在拍一條就過了。”小胡喝了一口水，指着正在拍攝的場景和餘問說着，期間又給餘問說了一下現場的情況。

餘問一直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看着靳晚賞扮的将軍，好看，帥氣，只是好像有什麽不對勁的。

餘問往前走了兩步，眯着眼睛看了一下。

随後。

擰開的礦泉水驟然掉落在地上，在地面上印出了一片的水漬，小胡想要叫住餘問，讓他不要打擾拍攝，結果他剛準備開口，又突然聽見有人在着閃開。

“閃開，快閃開啊。”誰在說話？

小胡都沒來得及找到聲源，再然後，是重物突然落地的聲音。

人聲嘈雜，小胡有些呆愣在原地，剛才轉身即逝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叫救護車，打120。”靳晚賞帶着怒音的聲音在整個劇組響了起來，剛才事故發生的很快，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能聽見靳晚賞咆哮的聲音。

“餘問，餘問。”靳晚賞輕輕的拍着餘問的肩膀，試圖喚醒一下餘問，讓他別睡。

餘問，誰是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