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漂亮美人

第 37 章 漂亮美人

|半夏小說獨發|

*

惡人谷。

它是江湖中人人談之色變的禁地。其中有食人的惡徒,有醫術不精的庸醫,有面慈心毒的和尚,惡人群聚于此,都是在外惡名遠揚之兇徒。

這樣的一群人在昆侖石谷中便如一群甕中毒蟲,時不時地便有争鬥龃龉,卻也會在外人闖進惡人谷時一同戲弄對方,心思極為惡劣,以看人出醜為樂。

最近,在無人前來投奔的惡人谷裏,彌漫着相當和諧的明快氛圍。

谷中居民親切友好,心靈得到“那位”的淨化,以往罵爹罵娘罵八代祖宗作為問候語的惡人們開始變得彬彬有禮。

“你今天吃了嗎”

“吃了。你吃了嗎”

“吃了。你吃得什麽”

“吃得臘肉。”

“哇,是臘肉啊。能請你分我一點嗎”

“……滾!分不了!”

惡人谷的某個不值得提起名字的惡人大聲喊着,拒絕了找他分臘肉的人的邀請。

他崩潰地大叫:“有誰能管管那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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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他吃了沒的人被其言溢于表的崩潰侵染,同樣面露悲憤之色:“別對我喊!!有本事你當着那個人的面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兩人的哀嚎聲在空曠的無人處旋轉,上升,飛出老遠。

在樹下掃地的一人聽到了這痛徹心扉的哀嚎,望向遠高處狹窄的天空。

眼神已死,手握掃帚,身着麻衣,容貌消瘦,此人正乃繡花大盜,金九齡是也。

他過去是一位神捕,因貪圖享樂花銷過大而暗中做起劫匪的事,在春天的時候因各種機緣巧合身份敗露,落入移花宮之手,受盡折磨委屈後經某位不知名的少年點撥、在發現自己成了徹徹底底的窮光蛋後前往惡人谷。

金九齡能以神捕之身幹出劫財的事自然是惡人中的惡人,對惡人也頗為了解,進惡人谷之前,他甚至頗有自己能在惡人谷中混得風生水起的自信。

但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能順心遂意,一帆風順的。

金九齡慢吞吞地掃地。

不遠處,明快的笛聲響起,山崖上一道藕粉色的身影若隐若現。

金九齡向那處抛去目光,方才還鬧騰不已的哀嚎聲在笛聲響起之時瞬時止住,四周一片靜谧。

這會兒,是“那個人”的消遣時間。

吹笛、奏琴、揍人等等等等,都是“那個人”的消遣。

在悠揚輕快的笛聲中,金九齡的思緒會憶到不久的過去。

……

大約一個多月之前,當金九齡以一身狼狽泥濘的模樣站在惡人谷外時,他看到了樹立在惡人谷外的石碑,蓋着薄雪,布滿刻痕。入口向下延伸,深不見底,猶如深淵。

在金九齡逃來惡人谷的途中,有人開始懷疑他是否真的已死,甚至有人在調查他的去向,金九齡想到自己來時路上的遭遇,咬了咬牙,順着石徑向幽谷深處走去。

倘若身在江湖中,仇人遍地,又有蝙蝠公子想除掉他,必死無疑,還不如在惡人谷茍得一線生機,還能東山再起。

石徑越向深處,周邊環境越陰沉,冷風似刀,直往骨縫當中鑽。

金九齡在這時候顧不得風度,微微縮着脖子,懷着緊張與難言的興奮走完了這段漫長的階梯。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許多看起來頗有煙火氣的零散房屋,以及走動的人影。這惡人谷內竟像個尋常村落似的,讓以為自己會見到惡人們相互厮殺場面的金九齡有些恍神。

随後,他的視線被一道鮮亮的色彩吸引。

一位身着藕粉色衣裳的漂亮姑娘提着籃子向他走。

長發半束,眉若遠山,桃花眼未語先笑,如一汪春水,眼角下一點朱紅淚痣,秀美卻又不失英氣,一身藕粉色的鮮亮衣裳與陰沉昏暗的惡人谷格格不入,卻與她本人十分相稱。

金九齡看清她的模樣後呼吸微滞,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這種柔弱的女子也會出現在惡人谷中。

漂亮美人笑語嫣然:“你是新來投奔的嗎”

聲音動聽,美人看起來平易近人,十分好說話。

這讓看慣移花宮弟子冷臉的金九齡生出幾分受寵若驚的遲疑,移花宮那些弟子、包括邀月在內,個個不以正眼看人,容貌雖美,卻帶刺結冰。

邀月更甚,容貌絕美,氣質冷淡絕塵,看金九齡的眼神像在看路邊的石子。

與眼前這位美人的态度堪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金九齡曾經也是風流之人,取得過無數美人的芳心,于是對眼前親切溫柔的漂亮美人露出自認為得體的笑容,微笑:“是的。”

漂亮美人望着他,關懷道:“你來得路上一定經歷了許多艱險,可否要去那兒的小酒館坐一坐喝碗熱酒,暖暖身子。”

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去,能看到一棟亮着微光的木屋。

金九齡對惡人谷一無所知,漂亮美人主動招呼他,當然求之不得,遂與這漂亮美人去往近處的小酒館。

小酒館內有二四人聚在一起絮絮低語,在漂亮美人掀起簾子時那幾人立時止住低語,同時轉頭看向兩人,眸光閃爍。

這讓金九齡感到些許奇怪,因職業而與各色人等打交道的他很會察言觀色……這些人看起來竟像是心虛似的。

漂亮美人揚着笑臉:“你們現在沒有事情做嗎這兒有個新人,你們的資歷厚,和他聊一聊,一起喝酒吧。”

“……哦、哦。”

其中一人僵着臉、語氣生硬地回答。

其餘幾人默默點頭。他們看向金九齡的目光中都透着些許複雜莫辯的色彩。

酒館的主人提着酒從後屋走出來,面白體圓,笑容和藹,一副彌勒佛的模樣。

此人正是十大惡人中的哈哈兒。金九齡一眼便認出他,因被師妹罵了一句肥豬而殺了師父滿門,逃入惡人谷中已有将近十年。

哈哈兒先是看了眼漂亮美人,眼神中依舊有一種微妙的情緒,随後又看向金九齡,熱情道:“歡迎歡迎,不知閣下在江湖上有哪些诨名尊稱日後也好有個稱呼。”

人人都盯着他,金九齡預感到自己若是此時不立下身份,今後便難有地位可言。

于是他坦然道:“在下姓金,名九齡。”

在場衆人紛紛變了臉色,只有哈哈兒還保持着笑臉,他瞄了眼金九齡身後的漂亮美人,對方正支着籃子站在桌邊,表情純良,嘴角帶着一絲淺淡的笑意。

沒有人開口說話。

過了片刻,哈哈兒意味深長地道:“原來是金捕頭——久仰大名。”

金九齡道:“彼此彼此。”

漂亮美人的桃花眼中笑意盎然:“站着說話多沒意思,坐下來說吧。”

語氣和軟,沒有任何命令的意思,偏偏在場之人一瞬間全部落座,就連哈哈兒也抱着酒壇走向桌邊,邀請金九齡入座。

他們誰也沒有和漂亮美人說多餘的話,卻每個人都對她的話表達了順從。

金九齡見漂亮美人親切柔和,儀态出衆,他便自以為明白了什麽,心道如此美人,恐怕沒人會願對她的話置之不理。

此時的金九齡,将這漂亮美人當作紅袖添香的人物,畢竟他看不出這姑娘實力深淺,只知對方外表弱不禁風,是個脆弱的姑娘。

于是落座時金九齡對她微微一笑,笑容風流倜傥,很有魅力。

在他身後,圍在桌旁的哈哈兒等人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渾然不知自作多情的金九齡,覺得看見了一只朝屠夫哼唧的豬。

漂亮美人笑容清淺,金九齡看得微愣,哈哈兒等人紛紛低下頭,不忍直視。

“原來閣下是金捕頭……”漂亮美人慢悠悠地說。

金九齡道:“如今不必再以捕頭稱呼我。”

漂亮美人道:“好的。”

“她”在金九齡那桌旁邊坐下,眼神一瞥,哈哈兒便立刻将金九齡的目光吸引過去,問他在來惡人谷的路上的遭遇。

金九齡見這些人對他的态度還算有禮,便感到十分滿意——看來即使他身份暴露了,這些年在江湖上的威名仍有餘威。

他也想知道惡人谷內的情況,便順着哈哈兒的疑問挑揀着回答,衆人就着酒聊了将近半個時辰,期間漂亮美人坐在另一桌看書,偶爾對偷偷看她的幾人展顏淺笑。

金九齡也在其中,被如此美人關注,不由飄飄然,殊不知哈哈兒等人看他的眼神愈發沉痛,滿是同情與緬懷,仿佛他已經死了似的。

小酒館內溫馨又和諧,壓根不像身在惡人谷。

唯一讓金九齡疑惑的是,他與漂亮美人踏進酒館之後只有一人掀了簾子想要進屋,而這人看到他們衆人後卻又飛快地放手,丢下一句“我忽然想起還沒找神醫給我開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此後再無一人進屋。

漂亮美人在一旁撐着臉頰微笑,聽金九齡說他見到的重溟。

“一個故作神秘的家夥罷了。”

金九齡提起讓自己淪落此地的罪魁禍首時語氣輕蔑,若沒有萬物樓,無情不會見到重溟,移花宮不會委托萬物樓調查他,他總能想辦法忽悠走無情,找來個替死鬼敷衍移花宮。

可萬物樓向移花宮提供了消息,重溟向無情說些似是而非的話,這導致金九齡的暴露成了必然。

話語中的怨憤長了耳朵都聽得出來,在金九齡到來之前,也有其他從外面投奔至惡人谷的家夥,他們帶來了萬物樓樓主于人前現身的這一消息。

聽到金九齡的話,即使是很會捧場的哈哈兒在這時也微微低下頭,場面有一瞬陷入詭異的沉默。

金九齡在這時終于察覺到不對。

“可他知道你的身份,不是很厲害嗎”

漂亮美人如羽毛般輕浮的聲音在金九齡身側響起,語調中充滿笑意,面色坦然,問得十分無辜,仿佛只是普通的好奇似的。

金九齡眉頭微蹙,随後展顏道:“話雖如此,但我與他當面見過,不過是戴着面具假裝深沉的小子,萬物樓的真正主人絕不是他。你不懂的。”

漂亮美人微笑:“是嗎。”

哈哈兒看到她的笑臉,埋頭更深。

随後漂亮美人起身離開,金九齡在她走後看向哈哈兒,問起她的來歷,言語間将她當作是誰擄來的美人。

哈哈兒用一種奇妙的語氣說道:“不是……他是自己跑來的。”

金九齡正想繼續追問,忽覺眼前發暈,頭重腳輕。

朦朦胧胧的視野中,五人面帶悲憫地看他,說話的聲音像是從遠方傳來。

“你這倒黴鬼,誰叫你得罪他的還說重溟的壞話……”

什麽意思金九齡懷着憤怒,與一腔迷茫,閉上眼睛,陷入黑暗。

……

一個月之後的金九齡回憶起那時的事情,恨不得回去給當時的自己一巴掌,讓他斷了前往惡人谷的念頭,再往前回一點,他絕對不聽那圓臉少年的鬼話;再再往前一點——他絕對不會去劫移花宮的镖。

笛聲悠揚,金九齡默默掃地,掃着掃着,他擡手将掃帚摔在地上。

一刻也忍不了了!

金九齡踩着笛聲去找哈哈兒,這人很會說場面話,雖然惡人們誰也不服誰,但有“那個人”的威壓在上,衆人的怨念無處發洩,常聚在哈哈兒的酒館發牢騷。

今日,哈哈兒的小酒館裏也零零散散地坐着六七人,埋頭喝悶酒,在悠揚笛聲的襯托下無端顯出一種愁苦。

哈哈兒在撥算盤,見金九齡掀了簾子進屋,揚起熱情的笑臉:“金捕頭來了地掃完了嗎”

“沒有。”金九齡陰着臉說,“你們好歹也是江湖上惡名遠揚的惡棍,怎麽就放任那人撒野”

店內其餘酒客紛紛扭頭看他,神色幽怨。

李大嘴道:“你忘了他揍你時下手有多狠嗎”

金九齡的肋骨一痛,表情難看起來。

一個月之前,金九齡剛剛踏進惡人谷,被哈哈兒一碗下了藥的酒迷暈,醒來後發現自己被吊在樹上,衆惡人圍着他指指點點。

他們告訴金九齡,原本只要他乖乖喝酒被迷暈後拿走全部身家就是惡人谷的夥伴了,但他說了“那個人”不愛聽的話,所以金九齡只能被挂在樹上喜提風吹雨打。

金九齡怒問:“那個人是什麽人!你們倒是說啊!”

衆惡人卻說,那個人沒有名字,至于對方究竟是誰,正是對方之前見過的人。

當時的金九齡十分震驚。

“……什麽”

那姑娘如此嬌美,怎麽可能讓每個惡人都對她心服口服

于是金九齡脫口而出:“你們是沒見過好看的女人嗎!就算她嬌美動人——”

衆人齊齊變臉,紛紛捂住金九齡的嘴,之後更是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拿抹布堵住了他的嘴。

哈哈兒雙手插袖,語氣沉重:“我們也眼瞎過,所以不怪你眼拙,但你還是該挂着,等你想通了我們再來放你下來。”

憤怒又茫然的金九齡被挂了一天一夜,期間漂亮美人路過,金九齡請求她放自己下來,漂亮美人望着他,眼神無辜:“他們說你是自己喜歡才挂上去的。”

這句話讓金九齡記了很久很久,直到現在。

被哈哈兒等人放下來之後,金九齡漸漸融入到這惡人谷之中,并從中知道了漂亮美人在這谷中的地位。

在今年春天的時候,這位漂亮美人來到了惡人谷,我見猶憐,眉眼精致,集天地之靈秀,笑語盈盈。

即使聲音不似尋常女子嬌柔,卻自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魅力。

惡人谷中除了一個不男不女的屠嬌嬌,很少能見到如此漂亮的美人,更何況屠嬌嬌的真容和性別都無人知曉,一張臉全靠易容。

對着這樣的美人,衆惡人自然很有沖勁。

有沖勁的下場便是一齊趴在地上被那人當石階踩。

這人不是女人,而是個男生女相之人。

金九齡從樹上下來之後聽到衆惡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出春天的遭遇,人人都慫得不敢大聲說話,生怕被“那個人”聽見。

他沉默良久,決定暫時靜觀。

靜觀一個月,金九齡除了掃地還是掃地,知道了“那個人”除了萬物樓的樓主,還會關注那個新出現在江湖上的殺手的事跡。

每當他聽着那些消息時,臉上便帶着一絲淺淡的微笑,莫名有些無奈之意。

而除了這些事情,金九齡還知道了一件事。

——他打不過這個人。

絕世美人,男生女相,卻無名無姓,金九齡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被這樣的人踩在地上揍,肋骨沒斷如今都還在痛。

此時的他,捂着幻痛的肋骨,怒道:“那就這麽任他作威作福嗎!你們可是懸賞榜上的大惡人!這麽多人就不能扳倒他一個!”

“你個假死逃脫的捕頭吼什麽吼”有人不屑一顧,“你要找死別拉上我們。”

金九齡氣急敗壞。他來惡人谷打着東山再起的念頭,但人成窮光蛋還得莫名給人當牛做馬,當然不可能開心。

“你們這群——沒遠見的家夥!”

他恨聲說道。

這話引起衆怒,時隔數月,他們向毫不知情的金九齡展露自己的傷疤。

“這只眼睛是他戳瞎的。”

“這條腿是他踩斷的,我明天還得找萬神醫給我續藥。”

“這根手指是他掰斷的。”

“這條刀疤是他拿劍劃的。”

“你以為我們沒想着反抗過他嗎!”

衆惡人滿懷幽怨地說道。

金九齡:“……”

他想回到過去的心達到了頂峰。

*

“那個人”——二弟子馬甲,曉輕舟正在吹笛子。

身為美人,要有風度,要有令人見之難忘的特點,曉輕舟只靠臉就能令人一輩子都難以忘懷,即使不吹笛子也沒什麽。

但步早懶得對着惡人谷一群妖魔鬼怪裝傻白甜,二弟子馬甲初次離開鹹魚派走進惡人谷時裝了兩天的傻白甜,但一個個惡人欠揍得很,于是他幹脆靠拳頭當老大,成了惡人谷實質上的谷主。

步早對每個人充滿敬畏的态度尤為滿意,他的惡趣味有了施展的空間,原先髒亂不已的惡人谷被打掃得整潔幹淨,鋪了石路,別的惡人如何想他不知道,他很開心。

雖然小師弟沒有他二師兄那樣糾結到接近變态的潔癖,但整潔愛幹淨是一個普通人必備的素質,在幹淨的環境裏做一些風雅的事,才符合美人的外表。

金九齡等惡人聚在哈哈兒的小酒館裏說小話,步早不知道具體情況,但随便猜猜就能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

顯而易見,金九齡還未被打服。

步早收起笛子,從高處一躍而下,落地後遠處有人跑過來打小報告,說金九齡正在小酒館裏撺掇人和他一起反抗。

“你不和他一起嗎”

漂亮美人笑靥如花。

“谷、谷谷主說笑了……”來人狂流冷汗。

步早心情愉快地走向小酒館,酒館內的金九齡已經息了反抗的意思,正在考慮如何從惡人谷谷主的魔掌中逃出。

藕粉色的身影如一陣輕風,倏爾掠過,曉輕舟推開門,站在酒館外笑盈盈地望着面色難看的酒館衆人。

“聽說你們在聊一些很開心的事同我說說如何。”

曉輕舟走進酒館,大門洞開,他堵在唯一的出口處,單薄的身影如一座高山般不可逾越。

哈哈兒立刻賣了金九齡:“金捕頭對您有話要說,我去為兩位備酒與吃食,兩位慢談。”

金九齡對哈哈兒怒目而視。

漂亮美人擡手:“慢着。”

他的笑臉溫柔動人,語氣也如同對情人低語,模樣雌雄莫辨,暧昧的态度總會令人生出誤會,但那雙脈脈含情的桃花眼,其中的笑意不達眼底。

而當他揍人時,那雙眼睛中的笑意依舊如同冰面上湧動的春雪。

步早:一拳一個帶惡人。

〖系統對玩家的行為表達了憂慮。〗

酒館內哀嚎連連,金九齡叫得最慘,他憤怒地控訴:“我還什麽都沒做!”

曉輕舟踩着翻倒的椅子看他,歪歪頭,長發自肩側滑落,眼角淚痣如血,他淺笑道:“你什麽都沒做才讓我想揍你啊……這樣的你有什麽資格說重溟不值一提”

金九齡:“————!”

這人竟然還記着自己當初說重溟壞話的事!究竟有多麽記仇啊!!!!

*

惡人谷外。

遠處高山上積着皚皚白雪,入口深處黑暗如淵,邀月身着黑衣,緩步邁入其中。

無論那小姑娘此刻究竟是什麽狀況,都與邀月一個外人無關,但她依舊忍不住想象,對方此時的境況。

七年前的小姑娘脆弱又天真,卻頗有巧思,但即便如此,以她那般模樣,單獨一人在外行走絕對不會遭遇什麽好事情。

所以邀月曾邀請她入移花宮。

移花宮只收女弟子,邀月不敢說自己會多麽優待她,但能主動提出邀請,邀月确實是為她考慮的。

這對冷漠無情的邀月來說,是意料之外,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對一個見面沒多久的小姑娘提出邀請。

——而她,拒絕了邀月。

回憶起當時場景的邀月依舊覺得難以置信,而如今當初被拒絕的羞惱已經散去,只剩對其現狀的在意。

邀月不引人注意地進入惡人谷,入目之處并沒有想象中的髒亂,可以稱之為幹淨整潔。

數人圍在一家小酒館外探頭探腦,酒館內傳出陣陣哀嚎聲,邀月聽到人絮絮低語。

“打完了嗎”

“沒呢。”

邀月掃視全場,沒有一名女子。

于是她不動聲色靠近酒館,其中躺着遍地呻‖吟的人,一道藕粉色的身影如鶴立雞群,烏發及腰,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喊叫着自己什麽也沒有做,随之響起的是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

她再次聽到了重溟的名字,那人所說的話對重溟似有維護之意,這讓邀月下意識地蹙眉。

與此同時,屋內的年輕人直起身子回頭,眉眼帶笑,睫羽如蝶,唇紅齒白,眼角淚痣尤為醒目。

這一形象,與邀月記憶中的小姑娘重疊。

“她”望着邀月,眼中帶着星星點點的笑意,歪頭,神色疑惑:“你又是從哪兒來的我好像沒見過你。”

就連問她的模樣,也同邀月記憶中的畫面別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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