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面具之下
第 75 章 面具之下
|半夏小說獨發|
*
深夜。
月牙彎彎似蛾眉,乳白色的光輝傾灑而下。
冷血與一點紅都睡不着,半夜出門散步,月下的建築物散發着冰涼的光澤,如亘古不語的遺跡。
那棵最大最粗的松樹下白天有綠葉落地,但此時看去,整片庭院幹淨得有些古怪。
夏夜的山林多蟲鳥,毫無人聲,遠山氤氲着朦胧霧氣,身在此種,猶如誤闖仙境。
一點紅出門看到冷血,默默交換了一個視線,誰都沒有開口打破寂靜。
烏渡說要殺掉那個人是說真的,一點紅這麽多年畏懼不已的師父,竟是薛家莊的癡傻二爺。
一點紅見過薛笑人,塗脂抹粉,将一張臉抹得五彩斑斓,言語間也一副徹徹底底的癡傻懵懂之态。
三言兩語無法概括一點紅的心情,做出違抗并殺掉首領的決定已經遠遠背離了他來見烏渡的初衷。
“六扇門有打算做些什麽嗎”
一點紅開口詢問冷血的意見。
“我會調查下去的。”冷血回答道。
一直以來,對于「天下第一殺手」一點紅背後有人的說法沒有确切的證據,如今知曉了那人的身份,六扇門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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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會妨礙你們。”冷血如此承諾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謝謝。”一點紅說。
“沒有什麽好謝的,我什麽都沒有做。”
兩人都沉默下來。
仔細想的話……鹹魚派的幾名弟子做的事情最多啊。
将整個江湖攪得亂七八糟,惹來這麽多的仇怨,這三人如出一轍的行事風格難道都是向那位面具掌門學的麽
一點紅道:“那位掌門,很強。”
冷血道:“能看出來。”
“僅憑看就能看出來好厲害。”
步掌門再次出其不意地登場,笑臉面具忽然在兩人中間冒了出來,近在咫尺,就在面頰旁邊。
月光透過那張面具上的眼睛孔,映照出一雙透徹晶瑩的眼睛。
震驚跳開的兩人紛紛與掌門拉開距離,冷血與一點紅甚至握上了劍柄,但掌門沒有任何動作,而是向後倚上石制欄杆,朝兩人揮揮手,姿态閑适不已。
“你們好啊。”
步早在面具後笑着看兩人。
系統對他忽然蹦出來對兩名年輕人進行驚吓的行為堅定地認為是玩家的惡趣味,這點步早不做否認。
——因為确實很有趣啊。
尤其是面前的兩人都是十分穩重冷靜的人,警惕而防備地看他時就像被人吓到的小貓咪一樣。
冷血現在真的有種拔劍的沖動,冷冷地放下握劍的手,道:“就算你是烏渡的師父,也不該偷聽。”
掌門不置可否。
“風聲吹進我的耳朵裏,我還能把那些話倒出來嗎”
他直起身子,手臂微擡,伸向冷血。
眼見五指逼近,冷血反手握上劍柄,但掌門的手先一步落在他的肩頭。
“你,為什麽對我這個初見的掌門如此有敵意”掌門身子前傾,陰影中他的眼睛近在咫尺,但黑如深淵,什麽也不清。
掌門聲音沉悶:“你對我的為人毫不了解吧。”
“我知道不該以貌取人,但烏渡身為你的弟子,卻連你的長相和名字都不知道,如此怎麽稱為師徒”
掌門近在咫尺,身影将冷血罩在其中,無形的壓迫感壓在心頭。
冷血毫不畏懼,低沉說道。
掌門爆發出與笑臉面具十分匹配的大笑,他擡手拍着冷血的肩,一下又一下,笑了片刻,緊緊攥住冷血的肩,笑臉面具朝一旁的一點紅撇了撇,緩緩道:“很有道理。所以你們想看看我長什麽樣麽”
冷血想掙開掌門的手,但肩上力道如鐵鉗,不痛但很緊。
聞聽此言他和一點紅都将目光黏在那張笑臉面具上。
肩頭一輕,掌門收手揭面具。
面具無聲地大笑着、緩緩剝落,面具之後,露出的是……
又是一張面具。
和掌門手裏的面具一模一樣的笑臉面具。
蛾眉月般的彎彎黑洞仿佛在嘲諷着兩人。天幕上的月牙如彎起的嘴角。
冷血:“……”
一點紅:“……”
步早:耶耶耶耶!!他的心髒被快樂填滿了。
一點紅原本游離于相處古怪的師徒二人之外,無動于衷,這次也有點想拔劍了。
即使戴着面具,依舊能聽出笑聲中的爽朗。
掌門捏着面具,負手而立,說道:“很想看我的臉嗎如果想的話就憑本事來吧。”
那張恣意的笑臉面具注視着兩人,面具後的眼睛也流露出隐約的笑意。
冷血與一點紅一言不發地出手了。
掌門沒有劍,所以他們也沒有拔劍,一招一勢,目的明确,只為揭下掌門的面具。
月華如練,地面人影交織,面具無聲地大笑着。
*
步早一直覺得自己脾氣很好,性格也很不錯,但身為玩家的原則讓他扮演起性格糟糕的馬甲發揮了百分之百的演戲水平——所以他同樣有被讨厭的自覺。
但冷血和一點紅的攻勢之兇猛、揭下他面具的決心之強烈,還是讓步早感到有點意外。
意外歸意外,并不妨礙狡猾無恥又機智的玩家仗着對游戲人物的了解以及七年間孜孜不倦的升級成果對兩人進行單方面的“戲弄”——
玩家不認為這是戲弄,畢竟他十分真誠且耐心地與兩人交手。但在系統的心音播報中經過曲折的糾結後将其确定為戲弄。
所以步早也就這麽順着系統的說法結束了自己的“戲弄”。
“晚安。”
掌門握着面具朝地上的兩人揮揮手,将面具又戴回面具之上。
頭頂的月亮依舊在微笑。
冷血心想,這個掌門真的……令人喜歡不起來。
第二天,眼下帶着青黑的一點紅與冷血出現在烏渡的面前。
烏渡給兩人端茶遞水。
冷血接過茶盞,盯着裏面的倒影看了一會兒,望向烏渡:“你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嗎”
圓眼睛的少年點頭。
“知道。”
不要這麽輕易的承認啊……
馬甲之間為了升級提高水平時常有切磋,能力提升最快的掌門也會與各個馬甲交手進行鍛煉。
為了安慰大半夜沒睡卻還沒能夠摘下他面具的兩位,步早真誠地說:“掌門師父也時常那樣和我們交手——他很喜歡你們呢。”
一點紅和冷血看他的眼神似乎變得更加古怪且微妙了。
簡單的休整過後,三人準備出發,臨走前冷血問烏渡是否要向掌門師父道別。
那位掌門行蹤不定,師門之間的關系也十分古怪,但不可否認的是,冷血對這個門派産生了好奇心。
“不用了。”烏渡說,“掌門知道我要和你們一起離開。”
有些時候馬甲的接觸也是不必要的、多餘的。步早在該省事的時候會盡量選擇省事的選項——說白了就是他讨厭麻煩。
聽到這個答複,不知為何一點紅和冷血都盯着他瞧了一會兒。
這個時候,步早有點好奇他們在想什麽了。
“那就走吧。”
冷血移開視線,率先朝外走去。
*
在得到烏渡的許可之後,冷血在寫給無情的信中有說明鹹魚派的地點,然而如今三人有事早就離開,接待無情的事便由江徵等人接手。
無情在處理完水母陰姬、石觀音、雄娘子那些亂糟糟的事情之後——與其說是處理,不如說是旁觀——總之他先選擇了來到鹹魚派完成自己最開始的安排。
在前往鹹魚派的路上,無情一行人在路邊樹蔭下歇息,遠遠地有人影走來。
那是一個背着竹簍的青年,頭上插着朱紅發簪,個子高挑,步伐輕快,愈走愈近,與無情等人一同聚集在高大清涼的樹蔭之下。
無情的記憶力很不錯,見過一面的人往往能記住一段時間,尤其是那人有着十分明顯特征的情況下,他的印象會更加深刻。
他看着那名青年,在熟悉感的伴随下想起自己究竟是在哪裏見過對方。
這人似乎是在……六扇門分部中修過漏水的房屋屋頂。那座小鎮是烏渡第一次向冷血報出名字的地方。
“幾位要喝點酸梅湯嗎”青年笑着從竹簍中掏出一個大水囊。
銀劍童子咽了咽口水。
無情出言問道:“怎麽賣”
步早豎起三個手指:“三文錢。”
竹簍裏有步早自備的碗盞,他親自給人斟酸梅湯。
“好喝!”金劍童子喝了一口,忍不住大聲誇贊,“又酸又甜!”
因為是玩家特制酸梅湯啦。
幾人喝完酸梅湯,步早又認真貼心地提着竹簍回收他們手中的碗盞,叮當嘩啦的響。
無情将杯盞遞給他,擡眼對上步早那雙如琥珀般的眼睛。
“我是不是見過你上次你在六扇門修屋頂。”無情主動開口。
“現在在這兒賣酸梅湯。”步早笑眯眯地說,“對,修屋頂的人是我。無情捕頭還記得我呀。”
但本體和無情的第一次見面并不是那次在六扇門修屋頂,而是無情帶人圍攻金九齡的那晚步早美滋滋在窗口當背景板的時候。
看來無情捕頭已經不記得這件事了。也對,那天是在晚上,光線并不是很好,更何況步早還披頭散發像個鬼。
步早這樣的熱情态度讓無情有點招架不住,微微往後靠了靠,貼在椅背。
步早抱着竹簍後退一步。
适當的距離感是建立友好關系的第一步,但不同人之間對距離感的定義也很不同。
“你在旅行嗎”無情問道。
步早背上竹簍:“是的,偶爾也會像這樣賺點小錢作盤纏。我叫步早,步履的步,早晚的早。”
步履不停,早晚不歇。聽起來就很累的名字。
步早倒是很喜歡自己的名字,因為有種随心所欲的感覺。
無情微微點頭。
步早還站在他身前,抱着竹簍看他。
“你對這一帶很熟悉麽”
無情開口問道。
步早的旅行範圍很廣,從那個方向來的話……應該就是鹹魚派所在的方位。
“一般熟悉”步早用一種不确定的語氣回答了他的問題。
“你聽說過……鹹魚派嗎”無情說出這個名字時依舊覺得微妙。
“哈哈哈哈哈,鹹魚派”步早說,“好奇怪的名字,不知道啊。”
無情覺得自己問不出什麽來,想了想,道:“旅行途中注意安全。”
步早的良心開始隐隐作痛了。
無情捕頭是會對陌生旅人貼心關懷的人嗎這和玩家了解到的信息不太符合啊。
“謝謝,無情捕頭你辦案也要注意安危。”
步早露出爽朗的笑容,向他道別。
這位偶遇的青年漸行漸遠,只有頭頂的朱紅木簪十分突兀。
無情注視着他的背影,慢慢地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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