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一晃而過的錯覺

第86章 一晃而過的錯覺

到這個老師家門口的時候夏秋還有些躊躇，一路要跟過來的白予漫反而比他坦蕩多了，回頭看夏秋一眼，“是這裏對吧。”

沈游道，“地址我查了的，是這裏沒錯，她們搬家了。”

明明早就想過的，但這一刻夏秋居然有些羞怯，這股情緒來得快，一時卻消退不下去。

“要不我和沈游在外面等你”

以為他不好意思帶這麽多人過來的白予漫提議道。

“沒關系。”

夏秋頓了一下，按了門鈴。

很快就有人來開門了，是個年輕人，“你好”

夏秋回答他略帶疑問的話，“你好，我是莫老師的學生，想問一下她今天在家嗎”

“噢——在的在的。”年輕人趕緊讓開，往屋裏面喊到，“姑媽，你學生來看你了!”

“誰”

屋裏面匆匆忙忙走過來一個女人。

年輕人已經引着他們進到了客廳裏面，小聲說，“姑媽，你學生，後面這個。”

來了才發現家裏不止莫老師一個人在，應該是來了親戚朋友，本來就局促的夏秋頓時連手往哪裏放都不知道了。

好在旁邊有一雙溫熱的手覆蓋住他，“別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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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游很快松了手，夏秋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莫老師拉住了手，她帶着眼鏡，看起來比以前疲憊多了，但眼睛依然有神，帶着灼熱的光，高興說，“是夏秋嗎肯定是，老師記得你!”

這一瞬間，夏秋幾乎要感動的落淚。比當初沈游無條件袒護他的時候還要甚。

那時候他不知道沈游的真心有幾分，總是憂愁，帶着幾分利用和恐懼，即便成功也覺得坦然和運氣。

可是這一刻完全不一樣，莫老師竟然還記得他，僅僅是這一個認知就讓他的心軟掉一塊。

老師對學生的愛，哪怕摻雜着一些對學習的偏愛，也稱得上一種另類的純粹吧。

至少對于此刻的夏秋來講是這樣的。

“怎麽還拿東西!”莫老師說，“你能來老師就已經很高興了!”

好在家裏的親戚朋友本來也打算要走了，客廳一下子空起來，其實說是許久未見，但是也并沒有多少話能敘舊。

夏秋上學的時候沉默寡言，朋友沒有，受欺負倒不少，莫老師看見了總要幫他訓斥，現在看到當初那個瘦瘦弱弱的男孩已經完全變成一個大人了，打心底覺得欣慰，“現在在哪裏上學”

夏秋報了名字，莫老師很高興，“跟我想的差不多，當時一高考完你就不見了人影，怎麽也聯系不上你，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呢。”

原來那個時候還有人在擔心着他。

夏秋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當他覺得生活一片灰暗，毫無希望的時候，總覺得處處都是如此，事事都是這樣，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會來踩他一腳，他遭受到的永遠都是惡意。

但是一旦他的生活開始撥開迷霧，重現光明，卻又能在生活中處處發現美好，這個世界似乎又對他充滿善意。

奇怪的定律。

……

離開了莫老師的家，還沒出門就被追了上來，沈游降下車窗，帶着些詢問的看向夏秋。

好在還來得及，莫老師把紙袋遞到夏秋懷裏，“這些拿走。”

紙袋裏放着一沓現金，是夏秋悄悄放在莫老師放在沙發上外套的兜裏的，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莫老師态度堅定，僵持半響，夏秋抿了下唇，只好收下了，“老師，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感謝你一下……”

他不知道要用什麽方式，嘴巴會騙人，但是真金白銀不會。

他只是想用這個來表達他的謝意。

……

看着樓下的車慢慢發動離開，年輕人努努嘴，“姑媽，可能人家只是不知道要說什麽才這樣。你看他們開的車，一輛保時捷一輛法拉利，看着就不缺錢。”

蠻厚的一沓，他都差點心動了。

關上門的莫老師皺眉，“他有錢是他的事情，總之我不能收。”

“好吧。”年輕人豔羨的看了眼已經離去的兩輛跑車。

……

“沒想到這裏變化這麽大。”

找了家餐廳坐下的白予漫撐着下巴，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跟我記憶裏一點都不一樣了。”

“你家不是在a市嗎”夏秋道。

“以前不是的，是——”白予漫及時閉了嘴，想了想說，“我很小就不在國內了，算起來還是在b市呆的時間最長，足足七八年呢。後來搬家了，全家遷到了a市。再後來沒過多長時間，我就出國了。所以現在再回到這裏，我還有一種挺茫然的感覺。”

其實白予漫不太喜歡這座城市，家裏人也不喜歡，這裏總會令人聯想到一些不美好的回憶，當初搬家也是出于這個緣故。

可沒想到兜兜轉轉白琢玉竟然考到了這座城市，這讓多年沒有再踏足過b市的白家人重新回到了這裏。

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大家已經快忘卻了這段回憶。

沈游點了餐，“有什麽忌口的嗎”

兩人搖頭，沈游便随意點了些招牌菜。

“待會吃完飯可以去附近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沈游含笑說。

“突然放假了，我都不知道要幹什麽好。”夏秋說，又問白予漫，“原來你小時候是在這裏長大的，那你有沒有什麽推薦的”

白予漫失笑，“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這裏早就變樣了。不過我記得有個游樂園還挺好玩的，如果現在還開着的話。”

吃完飯去的路上白予漫就有些後悔了，“想起來了，那裏都是小孩子玩的玩意，只有小時候呆過，所以腦子裏面也就只有這些地方了，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

夏秋還蠻期待，“沒關系。”

在他的記憶裏面，他從來沒有去過這些地方，因此在白予漫脫口而出的時候，他只是驚訝一下，但是沒有拒絕。

“還是這麽大。”沒料到這裏面的裝潢還跟十幾年前差不多的白予漫怔了下，“就是有點舊了。”

“附近倒是開了挺多新的，想去的話，可以換一個。”沈游道。他看出來夏秋感興趣了，其實裏面這些東西小孩玩還是大人玩，都是一個樣的，夏秋喜歡的話他也不介意陪着一起。

“不用了，就這個吧。”到都到了，夏秋也懶得換地方了。

這裏面和夏秋想象中的一樣好玩，他今天心情顯然不錯，從摩天輪上下來後指着前面一片空地，“為什麽這裏空了這麽大一塊要是放個旋轉木馬就剛好。”

聽到他說話的售票的售貨員擡起頭，笑了下，“你是之前來的過吧，這裏原先就是木馬，但是現在人流量少了很多，很多設備都拆了，如果過段時間還是不景氣的話，可能就要關門了。”

夏秋沒料到被自己猜中了，“不是，我瞎猜的。”

說來也奇怪，明明這是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卻總有一種曾經來過的錯覺，腦子裏面甚至有影像隐隐浮現，當他坐在摩天輪上的時候，竟然會覺得某時某刻自己也曾在這個角度眺望過下方。

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即使他再渴望也知道，夏潤是不可能帶他來這種地方的。

人都會有這種現象，正在做某件事的時候，會覺得好像這一幕似乎出現過，經歷過，但真實情況是這只是一晃而過的錯覺。

……

曾經沈游續租的那套房子被買了下來，白予漫回了酒店，沈游和夏秋在外婆那裏吃過飯後也回了樓上。

夏秋以為自己會失眠，但卻是一覺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他醒的很早，早到沈游還沒有醒來，到樓下早餐店随意吃了點後夏秋獨身一人回去了。

這個回去不是指沈游那裏或者是外婆那裏。是他曾經長大的那個小鎮。

在他成長的夢境裏，他無法控制的會夢到關于這裏的一切，毫無例外，全是噩夢，不止一次在深夜驚醒。

可現在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個夢了，也很少失眠。

從他昨天去過莫老師那裏後他就壓抑不住的生出這個想法，想回去看一看，那裏沒什麽值得懷念的，可他就是想要回去看一看。

他難堪的在那裏生長，窘迫的離開，如今卻幹淨自由的回來了，簡直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一定也出乎那裏街坊鄰居的意料。

他以為他會忘記，實際上沒有。

走過這一家，他記得這家的小兒子跟他同歲，經常帶着一群同齡小孩欺辱他，往他臉上吐唾沫。

走過下一家，夏秋還記得被人抓住頭發狠狠嗑在水泥臺階上的痛楚，僅僅是多年後看到，額頭上竟然也覺得一涼，有種短暫而又鑽心的疼。

走過另外一家，夏秋思索了一下，想起來這家老人看他可憐曾喊他進屋裏吃過兩次饅頭，現在房子已經無人居住了，亂糟糟的長着一片雜草。

手機振動了一下，是白予漫問他在哪裏，下面是沈游的信息。

……

随意吃過飯的白予漫這次沒開車，打了車過去，下來的時候還有些驚訝，這小鎮彎彎繞繞，也不知道夏秋怎麽找過來的。

找到人的時候夏秋正和人交談着，側着臉看不出神情。

“長得可真好。”旁邊坐在凳子上的婦女跟旁邊人道，“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是好看，當年我瞧他可憐還給過他一口飯吃呢!”另一個女人笑道，“聽說人家現在考了個頂不錯的大學。”

正要走過去的白予漫頓住了，順着兩個女人的目光看過去，是夏秋沒錯。

她不動聲色的停下腳步。

女人接着道，“所以說這人的命就是注定的，該是少爺命就是少爺命，你就算把他帶到這種地方人家照樣也能出人頭地。”

“那誰說不是，當年夏家那個把他弄回來的時候我就看出來這小孩不是普通人家了，你看那小臉白的嫩的，穿的衣服多幹淨，怎麽瞅怎麽貴氣，打小就是不一樣的!”

“對對，我還記得穿了個小西裝，跟個小紳士一樣!咱們這裏哪有這樣的小孩!真不知道夏潤哪來的狗屎運弄回來的，估計現在有福享了!”

“享什麽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夏家那個什麽脾性，哎呦，剛回來那陣子，那屋裏天天哭的喊的揪心……”

旁邊忽然插過來一道聲音，“你們說的，是前面那個人嗎”

“什麽人”見是個陌生女孩，女人立刻謹慎起來，不耐煩的揮手，“去去去，你聽錯了。”

“這卡裏有十萬塊。”白予漫看着她閃過一絲貪婪的眼睛，退了一步把卡收回去，“想要對嗎”

“接下來，我問什麽，你們答什麽，讓我滿意了，這卡裏的錢你們平分。”

作者有話說

那個，因為上章字數有限，所以這裏我就再多講兩句orz.

我是有空就寫，也比較随心所欲，有時候也沒注意一章都是配角了，這本去年六七月就存稿了，三次又忙，耽擱又撿起來，有時候我自己都得回顧一下才能想起來劇情，其實我做筆記了，但不排除哪裏還是會有一丢丢漏洞orz

白家這條線在我的設想裏，它是有推動兩個人感情發展的，連帶最關鍵的也是由這個促成(涉及劇透就不說了)

這幾天寫的時候，我縮略了很多，心裏挺不舍的，老是覺得不完整了，這點我努力克服。

然後我也知道有特別多的不足，譬如作為一本感情流，我應該把cp放在主位，不能本末倒置，這點我特別反省，後面我努力掰正!讓小情侶秀秀恩愛!

最後，en，感謝大家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