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關于她的回憶(6)

關于她的回憶(6)

張佳鳴在回學校的第二天收到了餘思洋的信息：到高鐵站了，等車回學校。配圖是一張“鹿城北站”的地标。

張佳鳴在心裏默默問了一句：什麽時候才能見面呢？

她此時并不知道這是她們分手前見的最後一面。

剩下的一個月更加忙碌，張佳鳴之前都不太敢問老師問題，現在她只要遇到不會的，就會去找老師問。确實是像她媽媽說的，老師不會說你為什麽這麽笨這麽簡單的題都不會做，反而老師都很有耐心地為她解答。這讓張佳鳴松了一口氣，學得更認真了。

高考前的倒數兩個周末張佳鳴爸媽把她接回家，給她做了一頓好吃的。高考那兩天她媽也要在學校守着，所以最近只有她爸有時間去學校看看她，送點好吃的。許是怕女兒壓力太大，最後的這一個月沒有怎麽過問張佳鳴學習上的事情，反倒是隔三差五送點家裏的飯菜，送些水果，還讓她放松，壓力不要太大。

張佳鳴一直都知道她爸媽雖然嚴格，但也只是在學習上，在生活上對張佳鳴幾乎是百依百順。所以張佳鳴之前也才會産生一種考不好會對不起爸媽的想法。

這一個月張佳鳴也斷斷續續和餘思洋保持着聯系，一般都是張佳鳴找她她才會回信息，餘思洋說是怕打擾到她學習。

高考如期而至，一直到考完英語繃着的那跟弦才松下來。張佳鳴的爸爸開車來學校幫她把宿舍的東西搬到車上，接她回家，第二天一家人又去飯店吃了一頓好的慶祝張佳鳴畢業。

說來也奇怪，明明高考結束了有時間了，餘思洋應該和她聊天才對，但是她倆的聯系越來越少。她有時候給餘思洋打電話，餘思洋也不接，說是手機靜音沒聽見，又或者說在忙。張佳鳴一開始是信的，但是後面漸漸覺得不太對勁，她想不通原因，但是又不知道怎麽問出口，這種事情只有見面了才能說清楚吧。

她開始對着一抽屜的明信片發呆。

查分那天一家人守在電腦前，等待零點的到來。零點一到很幸運地登錄進了網站，看到分數的那一瞬間張佳鳴跳了起來，與去年的一本線相比，整整超過30分。這對于一輪複習都沒有參加的張佳鳴來說已經是個很好的消息了。這個分數加上自己的藝術成績，可以上不錯的美術院校了。

張佳鳴第一時間給餘思洋發去了自己的成績，卻只收到了“恭喜”二字。張佳鳴瞬間感覺心裏有點堵，最近的相處又像回到了去年暑假，感覺相處下來就很怪，張佳鳴不是一個能打破僵局的人，所以即使心裏覺得不舒服也沒有問。

石文希也給她發來了信息，穩定發揮。倆人在電話裏興奮到嗷嗷叫。

“我真沒想到自己能考這麽好！”張佳鳴說。

“你也太厲害了，最後這個學期猛發力啊！”石文希在電話裏祝賀她。

“你才厲害，你這個成績也太高了！沒想到我們小希這麽厲害。”

“你這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好像後天就開始填志願了，我們好好填志願，”

張佳鳴的志願是她媽找了老師填的，也是她媽的大學同學。她還拉上了石文希一起，讓那個老師也幫她看看。

張佳鳴填了一個自己很想去的學校，她想的是即使考不上填上去也沒有遺憾了。填完志願她爸媽給了她一筆錢，讓她自由支配。

在填完志願的那個晚上，她收到了餘思洋的信息。點開看之前張佳鳴還想:填志願這幾天一直沒找我，現在填完了舍得來找我聊天了。那我要傲嬌一點，不能這麽快回複她。

随即點開信息，看到一大段話，張佳鳴心咯噔一下，看完以後整個人都是懵的。這段話總結下來就一個內容:我們分手吧。

張佳鳴覺得心有點酸酸的，那種感覺不是難過，就是感覺空落落的。看着聊天界面打了一會兒呆，最終還是打下“好”然後發送。

究竟為什麽分手？是在大學遇見更好的人了嗎？還是……

張佳鳴猜不到也不想猜了，雖說談了差不多兩年戀愛，但是她們之前和朋友有區別嗎？張佳鳴在自問自答:好像沒有。

她第二天把這件事告訴了石文希，石文希聽到以後整個人都跳起來了：“你說什麽，她主動和你說的分手？我覺得她挺喜歡你的啊，怎麽會這樣。”

“我不知道，但是自從五一假期之後她真的越來越冷淡，就感覺變了個人一樣。”

“你不要難過，我們下一個可以找到更好的！”

“我沒有難過，就是感覺……很奇怪，就明明五一假期還好好的……感覺有點突然”

石文希想了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後來石文希和張佳鳴去了附近的省玩了一周。玩回來就靜等錄取信息。

意料之內的是，張佳鳴沒能去到自己最喜歡的學校，就在鄰省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學室內設計。石文希去了一所有名的醫科大學，開啓了學醫之路。

張佳鳴收拾行李準備去學校報道那天，打開了那個抽屜。抽屜是全是餘思洋給她寫的明信片，還有一些信。雖然後面餘思洋去了大學，但是還是會時不時寄點明信片回來，和明信片一同寄過來的還有一些零食。

張佳鳴把明信片通通拿出來，放進了自己找來的專門放高中的書的收納箱裏。就讓這些東西成為過去吧，以後就是新的生活了。

她們沒有删掉對方的聯系方式，餘思洋的□□就躺在列表裏，只是從特別關心裏移了出來。當時還是餘思洋拿她的手機将她自己移進特別關心，張佳鳴還說她自戀。

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張佳鳴在心裏暗暗道。

再後來張佳鳴一頭紮進學習，大三去國外做了交換生，大四回學校，找工作考編。在國外的時候和同專業的一個女生談起了戀愛，不到一年就分開了。石文希問張佳鳴這次為什麽分手，張佳鳴給的回答是:雖然喜歡但是總覺得沒有那麽喜歡。

石文希又問她問她:“那她呢，當時喜歡嗎？”

張佳鳴聽到這個問題深深吸了一口氣:“嗯，是喜歡的。”

是什麽時候才确定是喜歡的？也許是那個五一假期一起聽歌，感覺心跳漏了一拍的時候；也許是後面餘思洋越來越冷淡自己開始有點生氣開始；又或者是被提分手時自己心裏空落落的時候。

總之都是後知後覺了，是自己太遲鈍了，當時太小，不知道什麽是喜歡，也不相信年少時會有真正的喜歡。

分手之後張佳鳴有一段時間頻繁地夢到餘思洋，夢見她們複合了，夢見她們再也見不了面，她沒有告訴石文希，因為她覺得時間可以解決一切，時間一長慢慢地也就忘了。

張佳鳴躺在沙發上，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臉上多了兩行淚。

原來都過去七年了啊，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的出現還是能影響我的心情。餘思洋，你……過得好嗎？

張佳鳴坐起來，從桌上抽了一張紙，擦了擦臉上的淚。

擦完眼淚随即又笑了笑:這是在幹嘛，演一出自己很深情忘不了前任的戲碼嗎？那未必有點可笑了。

于是起身去飲水機前倒了杯水，再從房間裏拿來之前畫的設計稿，一張張攤在茶幾上，想着要怎麽改。

這次這個甲方要求很多，想要複古的風格又想要簡約，交了很多版稿子都不滿意，被打回來好幾次。

設計師就是吃業績的，交不了設計稿哪來的提成。張佳鳴對着茶幾上的設計稿發呆。

突然腦袋裏閃過一個想法，快速用筆記錄下來靈感，然後打開電腦把剛剛的靈感一點點畫出。

這麽工作下來，又到了淩晨一點。準備發郵件的時候又覺得”這個點給甲方發設計稿似乎不太妥，還是明天再發吧。于是她保存好設計稿，合上電腦，鑽進被子裏躺好準備睡覺。

張佳鳴一覺睡到九點，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感覺全身無力。昨天熬夜熬到一點鐘，再這麽熬下去，年紀輕輕真得禿頭了。

慢慢從床上坐起來，緩了一會兒才起身走向客廳。從櫃子裏翻出她媽媽上次給她買的一大袋枸杞，用剪刀剪開一個口，倒了一些進杯子裏，又接了點熱水，等水涼的過程中順便去刷牙洗臉。

一邊刷一邊想:周末公司也沒說要加班，我怎麽總給自己加班啊，加班費也沒有。

在心裏咆哮着:好想暴富啊！

想到自己那一堆設計稿，張佳鳴覺得還是算了，暴富這輩子怕是不可能了，還是腳踏實地賺錢吧。

洗漱完喝了口泡好的枸杞水，連着熬了兩天夜，決定讓自己放松一下，在家看會兒電影，再出去買買菜自己做做飯。雖然只有一個人，但是生活還是需要儀式感的。

接下的一周的工作還算順利，在設計稿改了五六次以後終于通過了，和甲方敲定了最後的合同。簽合同的時候甲方還笑眯眯地說:“小張設計得很好啊，有機會再合作。”

張佳鳴拿出自己的職業笑容，嘴上說期待下次合作，心裏确實:事情這麽多，錢還給的少，誰願意合作啊？

這種難搞錢又少的單子，一般都不會有人接，要不是張佳鳴缺錢也不會接這種活。總是把自己弄得很忙，石文希還經常說她:“你要再天天熬夜趕設計，你還沒成為富婆，你身體就垮了。”

把這個單子簽了以後張佳鳴可以歇一下了，只要改一個三室一廳的設計稿，手裏的任務就基本做完了。

收到顧雨的信息是兩個星期後。從甲方家裏出來，把合同放進包裏，坐上車，準備小憩一會兒。剛閉上眼睛沒多久，放在腿上的包傳來震動的聲音。打開手機一看，是在醫院的那個女孩發來的信息：兩位這周末有空嗎，想請兩位一起吃個飯。

當天因為要回醫院拒絕了，現在還拒絕感覺不太好，聊天框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這麽猶猶豫豫地，又收到的一條信息：我有空，不知道張小姐有沒有空？

是餘思洋。

張佳鳴看到這條信息之後快速敲下“我也有空”以後點擊發送。

她轉念想:這麽生疏的稱呼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認識嗎？

本來剛簽完合同高興的心情又因為這個開始心煩意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