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無情無心

“師父，這是宋城主托我交給你的。”木易寒見狀也不敢鬧的太過，他松開懷中的人，将手中綠瑩瑩的珠子遞給莫清。

莫清好不容易脫離了他的桎梏，冷眼瞧着他手中的珠子，這本該是木易寒的機緣，現在給她算什麽？

似是看明白了她眼中的疑惑，木易寒淡淡的神情讓人覺得剛剛耍無賴的人不是他一樣，“這珠子已經認了主，這是師父的了。”

“這，本應該是你的。”莫清沒有接過來，她才不要和男主搶機緣，簡直不要死的太慘好麽！

木易寒臉上的表情很微妙，他将珠子放在桌子上，微微嘆了一口氣。“師父果然還是在意我是重生回來的嗎？”

莫清沒說話，她沉默地垂下了眸子，雖然早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只要一想到他是那個已經黑化了的道淩老祖，她總是會下意識地排斥。她知道這對木易寒很不公平，但是她無法像從前那樣毫無保留地去待他，就算自始至終她的徒弟只有……道淩老祖這麽一個人。

尤其是當他殺人的時候，她總是會覺得涼意從骨頭中彌漫而開。

靜默的房間裏響起了一聲冷笑，木易寒的臉上挂着淡漠的諷刺，他說：“師父果然還是嫌棄這麽血腥肮髒的我，就連我的真心，也因為這些而變得一文不值令人厭惡了是嗎？”

莫清愣住，她從來沒有這麽想過，即使知道他就是那個日後的道淩老祖，也沒有也從來沒有嫌惡過他。但是，她該如何告訴他自己現在真心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喜歡？是的，但是又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她是萬萬沒有想到木易寒會喜歡上自己，心思從來沒往那個方向想過。

而且，木易寒上一輩子大大小小的老婆無數，她潛意識裏一直認為像木易寒這種人對于女人……是不會有半分真情的，而這一點不管是在看書還是親身經歷過後，她都看的分明。

但是，他卻說喜歡自己……她不是沒有看到他眼中的認真，也不是沒有看到那濃烈的情感，只是，她不敢去相信，因此作出那副遲鈍的樣子想讓他知難而退趁早放棄。

千人千面，千人千言，渣作者在原文中概括地十分精當。你永遠都不知道他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他上一秒對你溫柔似水，下一秒就能面無表情地擰斷你的脖子。

說到底，從她知道木易寒是重生回來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相信過他。

莫清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對不起。”

木易寒的身體一僵，師父說這聲對不起，就相當于是默認了他剛才的話。

Advertisement

窗外，火紅的夕陽漸漸沒入遠方的山脈，幾縷被餘晖染紅的雲彩挂在天空，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整個房間被陰暗給籠罩了起來，顯得十分陰沉。

木易寒的表情在一片昏暗中看不分明，莫清拿過茶壺将茶杯倒滿，放在唇邊抿了一口，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地坐着，直到外面的天空中挂滿了星子。

莫清不知道木易寒什麽時候走的，她只是一邊喝着冷掉的茶水，一邊望着天空中的星星發呆。

這一次，怕是真的傷到他的心了。莫清下意識地忽略掉心中的悶痛，既然不喜歡，那就不要給他希望，免得到時傷得更深。

夜練似水，繁星點點，莫清正怔愣着出神，門忽然被敲響，接着便看到宋梓晨走了進來。她揪着辮子笑嘻嘻地看着莫清，“怎麽了？你和那個冷面怪吵架了？”

莫清奇怪地看着她，“冷面怪？”

按理說她才是冷面怪才對啊，木易寒對別人都是一副溫良恭儉讓的模樣，只有在她面前才會卸下厚厚的僞裝……莫清一愣，原來，他在自己面前這麽毫無戒備？

“啊啊，我看人只看眼睛的哦。”宋梓晨哈哈一笑，“雖然臉上的表情可以騙人，但是眼睛是最沒有辦法造假的，即使掩蓋的再好，眼睛中總是會反應出你最真實的情緒。”

莫清有些訝異地看着她，這小姑娘真是不簡單啊。“那你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什麽？”

“唉！”宋梓晨嘆了口氣，“我說了你可不要揍我。”

“嗯。”莫清好笑地看着她。

“他眼睛裏很少有波動，冷酷無情、殘忍嗜血而且睚眦必報，但是他看向你的時候裏面全是執着和愛意，可，可是……”宋梓晨苦惱地抓了抓腦袋，似乎是有些無法開口。

“但說無妨。”莫清又喝了一口茶，愛意……嗎？

“可是，他眸子深處什麽都沒有。”

莫清不解，疑惑道：“什麽意思？”

“裏面什麽都沒有，就好像這世間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系，他一直以漠然地看着這個世界，嗯，就是那個詞兒……”她咬咬手指，“叫什麽來着？”

“無情無心。”莫清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她覺得手有些發抖。

“對對對，就是這個詞兒。”宋梓晨一拍桌子，但是看到莫清很是難看地臉色，又諾諾地縮了縮脖子。

莫清深吸了一口氣，“你的意思是，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宋梓晨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諾諾道：“也……也可以這麽說，也許是他潛意識裏告訴他必須要有這種情緒，但實際上他不會有任何感情或者情緒波動，總之這很複雜，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沒有情和心的人。”

莫清看到她眼中出現的狂熱，或許上一世宋梓晨死心塌地地跟着木易寒，只是單純地想研究研究他？看到宋梓晨這幅樣子，她覺得這倒是極有可能。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麽？”莫清極力想要壓住心底的不适。

“你的眼睛中沒有野心血腥，眼睛深處是溫柔和善良，最重要的是，你從來沒有殺過人，我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過像你這麽幹淨的人了。”宋梓晨笑眯眯地樣子很是無害。

莫清略囧，她下意識垂下眸子不去看她，什麽叫眼睛深處全是溫柔和善良！？姑娘你說的這麽瑪麗蘇真心好嗎！

這裏可是修真界啊修真界，這倆詞基本上就等于——等死吧！

至于沒殺過人，呃，她也沒機會啊，自己最兇殘的時候就是殺了幾只帝王狼，還有那次回流雲差點把那個偷襲的給打死，但最後人家自己爆丹了……

殺人的話，簡直亞歷山大啊啊啊啊！

“唔，還有哦，你很喜歡那個冷面怪啊。”宋梓晨摸着下巴，笑得賤兮兮的。“你們是道侶對吧？”

莫清差點被口水給嗆死，冷冷瞪了她一眼，“別胡說。”

“哎吆，我看人很準的啦。”宋梓晨拜拜手，“我之所以和你說這麽多，就是不忍心你這麽幹淨的一個人被他傷了心，他根本不會愛任何人，他會毀了你的。”

莫清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她一派天真的模樣竟不像是在說謊，但是……“我憑什麽要相信你？”

宋梓晨沒有回話，她盯着莫清的眼睛，過了良久才幽幽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身體裏面是異魂。”

“哈，我就說修真界怎麽會有這麽幹淨的眼睛嘛！”她似乎是恍然大悟很開心的模樣，“啧啧，不僅由醉蝶玲珑的醉蝶香，還是這麽幹淨的異魂，那個冷面怪還是個沒有心的，啊啊啊，我居然一下子遇到了兩個，師父誠不欺我！”

莫清看她這幅“瘋狂科學家”的癫狂樣子，脊梁一陣發寒，你确定你不是算命的瘋子？

“你有什麽目的？”莫清微微皺眉，這個宋梓晨沒有那麽簡單。

“沒有沒有，我只是單純地想保持好奇，我絕對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傷害的，你看我都沒結丹，哪裏是你們的對手。”宋梓晨笑着打了個哈哈，“我發誓我真的只是來滿足一下好奇心，順便……”

“順便你們接下來帶上我呗，我聽爹爹說你們要去迷疊谷，剛剛你也看到了我真的很有用的，在迷疊谷中這種能力很重要的。”宋梓晨星星眼看着她，一副期待的小表情。

莫清額頭劃過一片黑線，這一副求狗帶的樣子……果然剛剛的高深都是裝出來的吧！

“你早就打算好了吧？”莫清眯了眯眼，“你去迷疊谷做什麽？”

“呃……我要去找我師父……”宋梓晨眼睛躲閃道。

“說實話。”

“不能說的啦！”她煩惱地抓了抓腦袋，“總之我不會傷害你們就是了，求求你了，就帶上我吧，不然我這修為，一個人去絕對還沒進去就被殺了。”

莫清擡眸看了她一眼，“既然你這麽想去，只要你爹同意，我就帶着你。”

“太好了！”宋梓晨激動地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急急地向門口跑去，“我一定會說服爹爹的！”

莫清扶額，這哪裏有大小姐的樣子，您都把人設給崩壞了啊啊啊！

“還有，我說的全是真的，千萬別被那個冷面怪給騙了哦！”她奔出去的身姿又折回來，一臉真摯地說完，就歡欣鼓舞地跑開了。

莫清垂下眼，臉上的表情在黑暗中不甚分明。

無情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