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因為假

“你的嗓子只是暫時性壞掉，這些天調養得差不多但是我忘了告訴你，但是要少說話，懂嗎？”

莫清乖乖點頭。

“你的眼睛在被解除咒之前不能再沾水，懂嗎？”

莫清乖乖點頭。

“先把這些飯菜吃掉，懂嗎？”

莫清再次點頭，一副我很聽話我很乖的模樣。所以親你就忘記剛才的一切吧麽麽噠~

木易寒滿意地将勺子遞給她，然後将她的手放到飯碗旁邊，淡淡道：“吃。”

莫清嘴角抽了一抽，媽的這幅喂狗的語氣！雖然心裏很想将勺子戳到他那張俊臉上，但還是很慫的舀起一勺粥往嘴裏送。

“我們床上聊？”

“噗咳咳咳！”

莫清雖然看不到，但是噴出去的粥如果不擅自改變航線的話……應該是降落到了木易寒的臉上，估計那張臉應該都能青黑青黑的了。這種話等她咽下去再說不行嗎你是故意的吧啊混蛋！

木易寒看着滿前一臉呆滞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的莫清，在看看剛剛他躲開之後的椅子以及上面的米粒，淡淡開口道：“師父對我以前的事情真是相當了解啊。”

莫清結巴道：“還，還行……”

“那麽師父，我們聊聊？”木易寒似笑非笑的聲音讓莫清頭皮發麻，但是關鍵時候她不能再慫，表面上果斷點頭，心裏暗罵混蛋啊讓我先把飯吃完能死嗎能死嗎啊啊啊啊啊！

“你，不生氣了？”莫清問道，剛剛出門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整的和冰山似的，結果出去一趟回來又帶飯又叮囑的，是不是精神分裂疾病不定時發作啊徒兒？

“事實上……”木易寒低下頭看着一臉好奇的某人，唇角勾了勾，“殺了個人放松了一下心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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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莫清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您老人家放松的方式還真特麽特別呵呵……

“順便去了趟玉宇樓。”

“嗯？”莫清手中一個用力，那把勺子就華麗麗地被她給掰斷了，她低低地笑了一聲：“哦。”

“師父還記得離影嗎？”木易寒從容的給她一把新勺子，還沒等他的手收回去，那把勺子又斷了。

“哦。”莫清淡定地将斷掉的勺子扔掉，“給我把新的。”

“……”木易寒紫眸中閃過一絲精光，緩聲道：“她要同我們一起去名澗宗。”

媽的你他媽有完沒完勞資知道你又遇見你相好的，不，又遇見你前妻，呸！也不對！總之勞資知道了你不要再一個勁地重複了成嗎！！

木易寒看着面前的人臉色越來越黑，心中竟然有一種詭異的滿足感，他勾了勾唇角，又将一把勺子遞給莫清，淡淡道：“最後一把了，斷了就沒了。”

莫清磨了磨牙，果斷再次掰斷，一把拿起盛粥的碗，咕嘟咕嘟一股腦全喝了下去。媽的勞資現在需要喝碗82年的粥冷靜冷靜！

“……”木易寒。師父你嗓子剛好不能燙着……

“好了，聊吧。”莫清高貴冷豔（并沒有）地開口道。

“……”木易寒。

“你說這是一本書。”木易寒伸手将她的碗拿走，莫清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麽師父看書的時候覺得我是個怎麽樣的人？”木易寒的聲音很認真，還未等莫清回答他便接着道：“陰暗肮髒，自私自利，睚眦必報，殘暴無情，是這樣嗎？”

莫清蹙了蹙眉，“不要那麽說自己。”

“可這是事實，連師父都無法否定，對不對？”木易寒微微一笑，“所以師父初見我時，才會對我那般溫柔，想讓我遠離原本的道路，不要再變成那樣，結果卻沒有想到我本來就是道淩老祖回來的，所以知道我真實身份的時候才那般震驚對不對？”

莫清沉默着沒有說話，木易寒居然猜的分毫不差，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真是，令師父失望了啊。”木易寒輕輕嘆了一口氣，臉上卻是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

“沒有。”

木易寒一愣，漫不經心的笑意微微斂去，莫清抿了抿唇，淡淡道：“我從來沒有對你失望過。”

因為早就知道你會變成這幅樣子，所以無所謂失不失望。

我只是……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罷了。

“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只是木易寒。”莫清擡起頭來。“我唯一的徒弟。”

木易寒苦笑一下，嘆道：“師父啊，你真是……”

真是可怕。

我用了那麽久才将那破碎的心冰封起來，那麽努力才讓自己不要去在乎，現在卻只因為你這般簡單的一句話，又全将我的心緒攪亂。

玄冥宮一戰後，莫清答應和他在一起是他早就計劃好的事情。莫清被逼着攻打玄冥宮、玄冥宮被剿滅、他故意受了她穿心一劍、元丹被奪，而後離影對莫清用蛇毒，他們到達的迷疊谷會恰好遇到淩阡笑，淩阡笑必然會通知沉珂，他們會到妖族，他得到妖王之位……這些統統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再接下來……

唯獨淩阡笑對莫清使用攝魂術成了意外。

當初清霄對他說出那番話時，他以為是莫清，那個剛剛答應了和自己在一起的女子轉眼便說出那般殘忍的話語，竟是讓他感到了釋懷，冥冥之中他覺得，事情原本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所以，他放她離開，第一次放棄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這千年來第一次有種無力疲憊的感覺。

等到他來到魔族，偶然看到那個小魂魄，莫名的熟悉感讓他不解，便将她從緋夜手中搶了出來，知道她是莫清之後，心裏還是懷疑着，直到他遇到了清霄，得知真相之後，那些陰暗不甘的種種竟是隐隐開始消散。

原來，師父她是另一個人，原來，那個一襲白衣在陽光下溫柔對自己笑的女子，不是上一世的那個冷漠的人，從來都是溫柔的。

可是轉眼間他又将她丢了，再次找到她，就算她将來會恨他，他也不想再同她分離，但是看着那般無助的小小的人，他遲遲未能下得去手。

他不舍得。

可是她卻告訴他只是一本書……瞬間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那般可笑，他，對她來說只是書中的一個角色？

之後幾天他不言不語，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最後卻是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将她綁在身邊，就算她當他只是書裏的角色，他也不會放過她了。

他會截斷她所有的退路，讓她只能留在自己身邊，無論她愛或者恨……都不重要了不是嗎？

可是，她又偏偏做出這幅樣子，讓他連恨都不能。

“你不介意嗎？”木易寒伸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似乎是自嘲一般笑了笑：“可是師父依舊怕我，現在手都僵硬得厲害。”

“……”卧槽少年你不知道這東西一時半會改不過來嗎！

莫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知道我為什麽會怕嗎？”

“為什麽？”木易寒很是配合地問道。

“因為很假。”她淡淡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但是說的很認真。

木易寒的手一僵，但是旋即又放松了下來，他眼中的笑意散去，寒氣慢慢彌漫了整雙眸子，緩聲問：“師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你在害怕。”莫清很肯定，又有一些心疼，但是他們終将會面臨這個問題，她繼續道：“可是現在你一點也不害怕，對不對？”

木易寒沉默了下來，紫眸沉寂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透過這幅軀殼，他仿佛看到白衣勝雪的女子正含笑望着他，那是一張自己從未見過的面容，卻是讓人感到心安。

“為什麽，總要強迫自己去做出那些樣子，做自己不好嗎？”莫清抓住他的手，繼續道：“你知不知道，每一次看到你笑，都很令人心疼，你的眼睛深處沒有歡喜悲傷，沒有愛恨憎惡，只有淡漠，淡漠地看着這一切，甚至……很多次，我看向你的眼睛，除卻表面的情緒，只剩淡漠……”

“不要說了。”木易寒冷聲打斷了她，他甩開她的手，面無表情地看向她，道：“所以你這是在告訴我，我的感情只是個笑話，只是假的，所以讓你害怕，讓你同情，是嗎？”

“不。”莫清站起來，摸索着走到他身邊，矮矮的個子只能和坐着的木易寒一般高，她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溫柔道：“因為太清楚你是個怎樣的人，所以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歡，真的在乎。”

木易寒擡眸看向她，聲音有些發啞。“你知道？”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莫清笑了笑，淡淡道：“因為知道，所以害怕，害怕你将它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方，害怕你拿那些面具将自己一層層包裹起來，讓我連你都找不到。”

你知不知道，每一次，看着一個陌生地可怕的人頂着你的臉對我笑的時候，我便會忍不住地想要逃開。

“所以小寒，不要再逼着自己做那些不喜歡的事情了，好嗎？”莫清又揉了揉他的腦袋，唔，頭發還是那麽軟，手感不錯的樣子！

“那師父可知，”木易寒擡起胳膊将正在“奮力”揉着自己腦袋的人抱到懷中，聲音平淡道：“如果不做那些事情，所有的東西都要離我而去？”

那些溫暖，那些善良的笑容，在得知他的真實面目之後統統會消失不見，只會被別人唾棄厭惡，被罵怪物，被罵無情無心的混蛋，他們嫌棄他，不喜歡那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