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真沒用

文晉只将她送到了含光殿門口就退下了，莫清一進門，便看到一個身着青色衣裙的女子正擡眼朝她望過來，眉宇間依稀還能看出當初那個瘦弱的小女孩的影子，只是如今已經是愈發地清麗動人。

“凰兒，好久不見。”文子儀淺淺一笑，大方又從容不迫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此次閉關可還順利？”

這番客套話下來莫清拿不準她對于文凰是怎樣一種态度，只好淡淡地回應道：“一切順利。”

文子儀溫和一笑，“那便好。”說完她似是有些為難道：“本來不想打攪你清修的，但是芝兒過來說你領着陌生男子回來還一同回了洞府，這多少也是不太符合禮數的。”

文子儀停下來看向她，似乎是想等她解釋，卻發現她還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樣子站在那裏，只好繼續道：“芝兒說話有時候太沖動，你莫要放在心上，你們兩個都是我妹妹，芝兒她小時候在外面受了太多苦，你适當地讓着她些便是。”

我擦！？文芝竟然是文子儀的妹妹？聽文子儀話裏的意思文芝還是後來才領回了夷陵文氏，而且文芝和文凰一直不和的樣子，莫清想起了文芝那副不甘心挑刺的模樣，頓時有些明了。

同樣是姐妹，一個是掌門一個是老祖，文芝卻只是一個長老的弟子，唔，估計落差挺大，也難怪她對文凰如此看不上眼如此嚣張，但是……幹她何事？

莫清看着文子儀一副大度慈愛的長姐模樣，當下也不好多說，只是淡淡地應是，卻是對木易寒的事情閉口不提。

“罷了，你好好休息吧。”文子儀似乎很是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等到莫清走到了門口，又忽然被她給叫住，莫清不解的看向她，只聽她嘆了一口氣道：“不久之前，莫林來找過我。”

莫清心下一喜，莫林已經醒了，華容果然厲害。

“他想讓我們将自己的那滴精魂之血交出去。”文子儀蹙了蹙眉，“被我給拒絕了。”

精魂之血？莫清費解，莫林要文凰和文子儀的精魂之血作甚？不過神經病才會将自己的精魂之血交給別人吧，為毛她從文子儀的語氣中聽出了愧疚？

莫清一知半解，但是大致能猜測出大概和無上廢墟的那件事情有關系，就順着她的話往下問：“為何，不交給他？”

“凰兒！”文子儀的語氣陡然嚴厲了起來，“我知道六千年前無上廢墟那件事情我們都有責任，但是精魂之血只能暫時延緩天道的崩壞，就算你對莫林心有所屬，卻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做出對夷陵有害的事情！”

“……”你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好不好！那可是我冷冰冰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仙長哥哥，我腦袋犯軸才會對他心有所屬好不好！還有冰仙的人品很有保證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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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繞了一圈終于抓住了重點，訝異地問文子儀：“天道崩壞？”

“六千年前我們雖然勉強将那殘影留了下來，但是那無上廢墟甚是詭谲，自那之後天道隐隐就開始崩壞，直到五百年前華容将自己的那滴精魂之血祭獻天道才稍微緩和，莫林六千年來一直在尋找解決的方法，卻還是回到了祭獻精魂之血上……”

文子儀緩和了語氣，緩緩道：“我并非是對這件事情置之不理，只是認為找到藍邛才是問題的關鍵，他當年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遠遠地超出了我們的認知，所以你不許貿然将精魂之血随便交出去，懂嗎？”

莫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在文子儀不甚放心的目光之下走出了含光殿。

無上廢墟，天道崩壞？心髒忽然劇烈地收縮了一下，她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捂着心口，當年文凰在無上廢墟并沒有發生什麽悲痛的事情，為何這具身體會對無上廢墟這幾個字反應這麽劇烈？

她又想起了關于無上廢墟的那些問題，到底是誰殺了長生呢？也許不是殺……莫清想到了史料之中的那個字——殁。

只是說長生死于那場大戰，說不定是自殺呢？

被自己的想法略微囧了一下，難道是嫌自己命太長然後想和蒼天進行精神上的交流所以就和這個世界拜拜了？

為毛呢？

“風法……”口齒間不經意說出了兩個字，莫清一愣，腦海中似乎是閃過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什麽鬼？她不解地微微蹙眉，心口又傳來一陣悶痛，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方才的人影……嗯，特麽就是個黑影能看出什麽來才是見鬼了！

莫清無奈地搖搖頭，她最近腦子都不太好使了，果然戀愛中的人智商都會掉線吧。

木易寒看着有些狼狽地趴在地上的魂魄，嘴角微微勾起，帶着冷意的聲音低低地響起：“魏思爾，本座沒有那麽多時間同你耗，若你還是不說，我不介意再将名澗宗屠一遍。”

地上的魂魄猛地擡起了頭，雙目赤紅，顯然魂魄狀态下她依舊受到了不少的折磨，她恨恨地瞪着木易寒。“你不得好死！”

“啧，這種事情，你說了可不算。”木易寒坐在椅子上，忽而就笑了。“不如我來說，你看看我說的對不對。”

“嚴子墨和殷簡當初找到你，要你協助他們殺了我，然後給你哥哥一個痛快。”木易寒唇角微勾，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地敲着桌子，“而後，你替換了離影要送給我的香囊，讓我在渡劫時因為裏面的魔氣遭到天道追殺，不得已自爆元丹而亡，可對？”

魏思爾先是怔愣了一下，而後有些瘋狂地大笑出聲：“是又怎麽樣！你這樣的人渣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卻偏偏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受衆人追捧，我哥哥卻生不如死！憑什麽！憑什麽！”

木易寒微微一笑，紫眸中卻滿是冷意，“吶，因為他沒用啊。”

“我要殺了你！”魏思爾忽然猛地從地上躍起沖向他，木易寒卻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然後那魏思爾驚訝地看着自己穿過了他的身體。

“為什麽連做魂魄的自覺都沒有呢？”木易寒低笑一聲，指尖微動，魏思爾便重重地甩回了原地。“對了，讓你見個人。”

木易寒一揮袖子，面前便多了一個魂魄，魏思爾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魂魄，喃喃出聲：“哥？”

“哥你沒死！”魏思爾眼中迸發出巨大的驚喜，她看着四肢完好的哥哥，激動地無法自持，“太好了……哥，你……還活着……”

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在名澗宗的日子，那個時候父親常年閉關，只有哥哥一直陪着她，雖然哥哥生性霸道跋扈，但是卻一直讓着她寵着她，雖然大大咧咧卻唯獨對她心細如發……

“不要太高興，他現在是我的屍靈。”木易寒溫和道：“雖然很想将這個時期的你也做成屍靈，但是你哥哥苦苦地哀求我放過你，自願做我的屍靈，所以這個時候的你還在名澗宗做你的小公主呢。”

“所以，你是不是也得為你一千多年前的哥哥做些什麽？”

眼前的男子俊美無鑄，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那雙淡紫色的眸子裏滿是暖意，仿佛他的眼中只有你自己一人，但是魏思爾現在卻是不寒而栗，她曾經溺死在這雙溫柔的紫眸中，心甘情願放棄自己的所有，到最後卻是發現那裏面只有黑暗和冰冷。

無情、殘忍、可怕到極致。

“我說。”魏思爾死死地盯着那雙滿是笑意的紫眸，“但是你要保證不會再傷害我哥哥。”

“自然。”木易寒微微一笑，真誠地無以複加。

“嚴子墨和殷簡只是想借助你渡劫失敗後元丹自爆的能量來撕裂空間，回到七千年之前。”魏思爾咬了咬唇繼續道：“但是中間出現了意外，陰差陽錯地回到了一千年之前，至于他們的目的，我只知道他們想要複活一名叫做樂錦的女子，她好像就是差不多距現在幾十年之前死亡，具體的我不清楚。”

木易寒微微蹙眉，一千年後的七千年前便是現在的六千年之前，六千年之前……無上廢墟？他聽師父講過那個詭異的夢境，莫林華容等人去無上廢墟确實是在六千年之前，嚴子墨要回到那個時候做什麽？

“那麽，為什麽選我呢？”木易寒挑了挑眉，“當時要渡劫的老祖可不止我一個人。”

“我只記得隐約聽他們講過，你的體內有兩滴精魂之血，你元丹自爆的能量是別人的千倍不止……至于為什麽，我真的不清楚。”魏思爾老實回答道：“我已經全部都交代清楚了，你現在……”

“唔，放了你和你哥哥，對嗎？”木易寒懶懶地眯起了眸子，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不輕不重地點了一下，“但是很可惜，聽完你說的這一些，本座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呢。”

“你！”

“所以，就讓你哥哥送你上路吧，做人太辛苦了，魂魄……還是散了的好。”随着他話落，站在他身邊的屍靈面無表情地抓起了地上的魂魄，在魏思爾憤恨驚訝不甘的目光中輕而易舉地捏散了整個魂魄。

“做得不錯。”木易寒贊許地看了魏思淼一眼，“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你就自我了斷吧。”

說完，他站起來撣了撣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離開了。

被留在原地的屍靈怔愣地看着離開的主人，方才被封存的理智瞬間回籠，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雙手，他竟然殺了自己的妹妹！

一聲尖銳絕望的嘶吼聲從身後傳來，随後便消散地無影無蹤。

木易寒眼中的不屑一閃而過，屍靈，是無法違背主人的意願的，連自我了斷都這般不幹脆。

“啧，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