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44.中~

中~

許洋在陳璋面前不好意思，陳璋最後索性也就點破了，小聲問道: “你喜歡宋博衍”

許洋聽見愣了一下，臉瞬間便紅了個透，連連擺手，因為動作太大把茶杯碰到了地下，刺耳的聲音一下子便招來了服務員。

“請問……”服務員看着地上的碎片欲言又止。

陳璋連忙低頭，許洋接上話道歉: “不好意思，等會兒我會照價賠償的，現在我們需要談點事情。”

服務員點點頭，退了出去。

陳璋再一次看向許洋，等待他的回答。

許洋嘆口氣，緩緩的說道: “我的确挺喜歡他的，但是，我覺得你和他比較相配。”

說出來的話風輕雲淡，卻如悶雷一樣砸在陳璋的心口上。

如果許洋是一個城府頗深的假面人，陳璋可能不會有些心疼他，可恰恰相反，許洋滿臉的無怨無悔，甚至還有些開心，陳璋感到有些愧疚，不知從何而起。

“那你……”

“還有事嗎沒事我先走了。”許洋深吸一口氣道，陳璋本來想問他現在在做什麽，被許洋打斷後也不好意思再問，點點頭讓他走了。

許洋走後，陳璋在包間裏一個人坐到了中午，直到大索打電話來催，陳璋才離開。

到了片場，大索急急忙忙的沖過來道: “陳哥你怎麽才回來我看你發信息說出去走走還以為半個小時呢，哎哎，算了算了，你快點去化妝間換衣服吧，莫導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了，要是你遲到，鬼知道他又會發什麽火，跟吃了炸藥似的。”後面幾句大索純粹是抱怨了。

“怎麽我虧待你了”低沉略帶着一點怒氣的聲音在大索背後響起。

大索和陳璋同時愣了一下，大索反應比較快，知道是莫海城在背後後，立馬轉身拍馬屁: “沒呢，您待我們可好了。”

Advertisement

“哼。”莫海城冷哼一聲，背着手離開了，臨走警告似的瞥了陳璋一眼。

陳璋勉強的沖莫海城苦笑了一下，這下真的是，得罪他了。

“那啥，對不起啊陳哥，我說錯話了。”

陳璋搖搖頭，安慰道: “沒事兒，你說的也是事實。”

今天陳璋有一條戲，是被豐子燚按在長廊的柱子上硬撩，陳璋本來還不怎麽緊張和放在心上，但是化好妝換好衣服出來後，看見宋博衍看着自己舔了舔嘴唇，忽的就對這場戲緊張和害怕起來。

“怎麽樣和小生搭戲。”莫海城湊過來問道，小生指的是陳璋，其實宋博衍和陳璋是同一年齡階段的人，但是因為造詣不一樣，宋博衍是影帝，而陳璋只能是小生。

宋博衍看着陳璋點點頭: “還不錯，挺機靈。”

“這倒是從你嘴裏第一次聽到你誇後輩。”

宋博衍故作驚訝問道: “我以前不誇嗎”

莫海城給了宋博衍一個眼神，表示自己體會。

“今天有場吻戲，陳璋第一次拍這種戲，悠着點兒。”莫海城見陳璋在片場一般也是少言寡語的樣子，以為他是害羞膽子小，便讓宋博衍照顧着點兒不要欺負別人。

“怎麽悠着點兒”宋博衍倒沒有驚訝于莫海城幫陳璋打招呼，陳璋似乎，一直挺讨喜歡的。

聽到莫海城的話，宋博衍輕笑一聲，本來他還想趁着拍戲的借口狠狠欺負一下陳璋呢，看來這下是沒戲了。

莫海城聽見宋博衍的不正經，狠狠的瞪了宋博衍一眼道: “你自己心裏清楚!”

臨近開拍之前，宋博衍站起來給了陳璋一個眼神，裏面含雜了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弄得陳璋面紅耳赤，導致陳璋在長廊拍他個人的戲份時挨了挺多的罵。

莫海城第四次扔下劇本兒: “陳璋你今天狀态不行，就走個路你臉紅個什麽勁兒”

陳璋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宋博衍，又看了眼周圍明顯有些煩躁的工作人，面露尴尬，抱歉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休息一會兒，如果再來還是這種狀态，你就給我滾回酒店，休息好了再來。”莫海城黑着臉警告。

聽到了可以休息，所有人都出了一口長氣，頂着莫導的怒火拍戲，可真不是人幹的事兒。

“怎麽了”看見陳璋有些失落的坐在一邊，大索忙着遞水，宋博衍走過去問道。

陳璋狠狠的瞪了宋博衍一眼，沒說話。

宋博衍失笑，揉了揉陳璋的頭發，安慰道: “別理莫海城，吹毛求疵的老頭子。”

陳璋點點頭，低聲道: “可我就是演不好，我一個人演的時候，那麽多人盯着我，我就不自然，手腳僵硬，連怎麽走路都不知道了。”

宋博衍眼睛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陳璋估計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二十五歲的自己肯定也算是小生裏的佼佼者吧，拍戲怎麽會緊張，想到可能會暴露，陳璋小心翼翼去打量宋博衍的表情，發現并沒有什麽不對或者面露懷疑和疑惑，才放下心。

“那等會兒，我站你對面，你再試試，你只需要看着我就行了。”

陳璋點點頭，只能這麽辦了。

第五次。

張小含第二次向皇上禀奏狀元抄襲的事情，但是這次的狀元似乎在朝廷裏有不小的後臺，楊宸才剛剛表現了要徹查的意思，衆臣卻齊齊下跪，道:文人不受辱。

張小含聽到耳朵裏只覺得好笑，既然認為文人不受辱就不怕被徹查，躲着藏着，讓別人撐腰算是什麽文人骨氣。

楊宸也不過是個小皇帝，很多事情拿不了主意，最後是太後拍板道:不必徹查，看以後表現。

頓時，張小含站在大堂中間像個笑話。

個別官員嘲弄的眼神，讓張小含怒不可遏，忍着下了朝，走在長廊裏失了魂似的。

起初他當官是為了國家，為了百姓，從未打算牽扯進這些龌龊之事裏面來，但現在卻還是牽扯進來了。

而且徒勞無功。

陳璋整理好着裝，慢慢邁開步伐，調整好眼神，失落和失神，陳璋看着對面的宋博衍，宋博衍今天的服裝是一襲紅綢，上面手繡着鳳凰，黑色的腰帶從腰間輕輕繞過，黑發洩至腰間，襯着白皙的皮膚，當真是一位英氣俊郎的好少年。

莫海城緊緊盯着陳璋，生怕他又一個狀态不對。

現在輪到豐子燚出場了。

影帝就是不一樣，一上場，周身氣場生生的把陳璋壓了一大截下來，娛樂圈有演技碾壓這個說法，演技差的遇上演技好的，只要演技好的沒有意思要收力，演技差的大部分都會被帶跑，要麽就被壓得沒有一點色彩。

索性宋博衍只是出場那麽幾秒鐘沒收力，跟陳璋對上戲的時候就收了一些，怕陳璋接不住戲。

“你來做什麽”張小含一甩袖子，就想繞開。

豐子燚伸手攔住: “我好歹也比你官大呢，怎麽，不行禮”

張小含比豐子燚矮，擡眼瞪了豐子燚一眼，或許是入戲了，陳璋确實是進入狀态了，甚至被氣得眼眶變紅。

“豐大将軍好。”張小含冷漠道，說罷就要離開。

豐子燚想也不是那種會輕易善罷甘休的人，一把拉住了張小含的手腕，色情的伸出舌頭在上面用舌頭刮了一些，陳璋心裏一跳，壓制住粉紅泡泡，想象着張小含的心情，憤怒的甩開手，沒想到打在了身後的柱子上，張小含握住拳頭。

“豐子燚你是不是有病!”陳璋退後兩步靠在了柱子上，怒吼道。

豐子燚攤攤手，又靠近了張小含一些，死皮賴臉道: “對啊，我有病，要不，你給我治治”

張小含怒不可遏。正要扇豐子燚一巴掌時，豐子燚迅速撲了上來道: “我教你怎麽對付我。”

宋博衍毫不猶豫的親了陳璋。

陳璋用力的拍打着宋博衍的肩膀。

劇本裏說的是張小含用力推但是沒推動，因為張小含是文臣，豐子燚是武将。

但是在陳璋這裏，他把宋博衍推開了，全組工作人員不可置信，莫海城都要抓狂了，這一次下來拍得好好的，怎麽陳璋搞這麽個幺蛾子。

“再來!”

陳璋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看着一臉壞笑的宋博衍，恍然大悟: “你故意的!”

宋博衍聳聳肩道: “說話要有證據。”說罷又撲了上來。

這次宋博衍沒有故意被陳璋推開，兩人順順利利的拍完了這場戲，直到中午吃飯，陳璋也沒有想要搭理宋博衍的意思。

宋博衍扶額，誰能告訴他怎麽哄媳婦兒，在線等，挺急的。

陳璋躲進了化妝間，他需要靜靜。

宋博衍見狀擡腳正準備跟上去時，莫海城在身後叫了他一聲道: “跟我來，我有話要問你。”

是前輩和老師嘛，宋博衍跟着莫海城到了導演的專屬休息室。

“你跟陳璋怎麽回事”莫海城沉着臉問道。

宋博衍還沒說話，莫海城又道: “別想瞞我，你小子一撅屁股要拉什麽屎我都知道，拍戲的時候，我看你看他的眼神就不正常，怎麽，要和我說你入戲了”

“沒想瞞你。”宋博衍緩緩道: “沒看出來，你和榮慶雖說一把年紀了。這眼睛還挺精的啊。”。

莫海城不耐煩道: “去去去，懶得跟你扯這些有的沒的，你就說你和陳璋多久了，能不能斷，不能斷準備怎麽辦”

莫海城到底是圈子裏的人，即使年紀大了，但還算能跟得上時代，對同性戀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但是知道自己的學生是以後，莫海城一時還是有些無法接受的，畢竟這條路不好走。

有時候，使兩人沒能走下去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輿論。

“走一步看一步吧。”宋博衍點上煙吸了一口，又問莫海城: “您要不也來點兒”

莫海城擺手嫌棄道: “我就不來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吸煙跟喝水似的，你那肺遲早得被你給整沒了。”莫海城又氣又無奈。

宋博衍的煙瘾挺大的，具體從哪兒開始吸，也就是前兩年的事兒，那時候宋博衍整個人一下子憔悴了不少，也不怎麽接戲，外界說是受了情傷，宋祁公司也沒人出來辟謠。

“老榮說的那孩子就是他吧”莫海城問道。

“怎麽，你有意見”宋博衍斜了莫海城一眼。

莫海城沒說話，半晌，才道: “那孩子，挺好的，跟圈子裏那些人不一樣。”

“那可不，我的人還能不好。”誇陳璋比誇宋博衍自己還要高興，宋博衍挑着眼角，笑意都要從眼睛裏溢了出來。

莫海城不屑道: “臭嘚瑟。”

“行了行了，你出去休息吧，等會準備下一條。”莫海城見宋博衍心思根本不在這裏，也不留他了，擺擺手讓他離開。

宋博衍心情好。不跟莫海城計較，擡腳出去，去了陳璋的化妝間。

“怎麽，還生氣呢”宋博衍推門進去，反鎖了門，輕手輕腳的走到了陳璋的身後，大索估計是有事去了，化妝間只有陳璋一個人，此時陳璋正坐在化妝鏡前，生悶氣，從鏡子裏看見宋博衍，把頭別開到了一邊。

宋博衍彎腰捏了捏陳璋的臉，笑道: “真生氣了那我走了”

陳璋眼神一閃，努力的不讓自己去看宋博衍。

宋博衍見他這幅樣子真是心軟得一塌糊塗，一把将陳璋抱起來，讓他坐到了自己腿上。

陳璋驚呼一聲，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和宋博衍的姿勢，害羞的捂臉。陳璋跨坐在宋博衍身上，和他面對面，宋博衍摟着陳璋的腰，笑得溫柔無比。

“放……放我下來。”陳璋伸手想去拉開宋博衍的手。

宋博衍一動不動。仍舊笑着看着陳璋。

陳璋有些怵，小聲道: “來……來人怎麽辦你……你先讓我下來。”

宋博衍卻猛得撲上前，一口咬在了陳璋的脖子上，因為慣性，陳璋往後仰去，讓宋博衍更加容易侵犯。

末了，宋博衍放開陳璋，冷笑道: “怎麽總是不長記性呢”

兩個人在一起的話，不管有任何話都需要說得清清楚楚，陳璋現在是，以前也是，一鬧脾氣就不說話，悶頭獨自生氣，誰都不理，以前宋博衍就恨極了他這個脾氣，但年紀小，也沒想那麽多，生氣，那就寵着嘛，順着嘛，現在的宋博衍想來，那樣，對兩人的感情并沒有任何好處。

宋博衍以前有和陳璋提過:不要生悶氣。陳璋從未放在心上，所以才自食其果。

陳璋捂着脖子委屈的瞪着宋博衍。

宋博衍輕笑出聲，湊過去啄了一下陳璋的嘴角道: “聽話……”

感覺兩個人談戀愛，擁有最大殺傷力便是這一句聽話了，不管是誰對誰說，總覺得裏面包含着無限的寵溺和縱容，讓人深陷其中，陳璋亦是，聽到宋博衍這句話後就跟順了毛的貓似的，乖乖的靠在宋博衍肩膀上。

“陳哥，我……”大索的聲音在房間內突然響起。

陳璋驚慌失措，掙紮就要起身，宋博衍勾起嘴角，用力把宋博衍往懷裏一拉道: “你看見了，有什麽想說的嗎”眼裏盡是威脅。

大索不是傻子，能夠感覺到宋博衍冷冰冰眼神跟刀子似的往自己身上戳，再說，大索也知道陳璋是喜歡同性的，這麽驚訝并不是驚訝于陳璋的性取向，而是陳璋竟然和宋影帝是一對兒。

“那……那啥，陳哥我給你贊一個，竟然搞到了宋影帝。”說完逃也似的跑了，還沒忘把門給關上。

陳璋擔憂的看着門口道: “這樣做，沒關系嗎”

宋博衍輕輕的拍了拍陳璋的臉頰道: “害怕嗎”

陳璋實事求是道: “挺害怕的。”

“我的所有東西都是你給的，所以，不用害怕，我也不會讓你手足無措。”宋博衍在陳璋輕聲說道。

語氣溫柔得陳璋心肝直發顫。

我不會讓你手足無措，大抵是好聽的情話和最實在的允諾了，在任何情況下，不論危險或者緊急，都不會讓對方陷入迷茫手足無措的情況，那這個人該是多麽的運籌帷幄和愛你。

我不會讓你手足無措，也沒有說得那麽輕巧。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足以壓垮陳璋所有還存在着的擔憂。

他在害怕什麽呢他們本來就相愛。

陳璋整理好了情緒道: “謝謝你。”

宋博衍失笑: “走吧，再不出去莫大導演又得上演暴走漫畫了。”

想到他和宋博衍的姿勢，沒了宋博衍的禁锢，陳璋趕緊從他身上跳了下來，一前一後出了化妝間。

後面的戲拍得都挺順利，陳璋和宋博衍在休息時間依舊在化妝間你侬我侬，大索一般都是坐在外面看門兒，無聊便嘆息着:這樣被虐的日子究竟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辜負》終于迎來了大結局的拍攝，陳璋也換上本部戲最為破爛的衣服，最為髒兮兮的妝容，陳璋拿着個破碗在大街上敲敲打打，不要一分鐘，便完完全全入戲，他就是張小含，因為豐子燚的瘋狂而變成乞丐的張小含。

他本是狀元，卻因為豐子燚變成了靠人施舍的乞丐。

張小含拖着被豐子燚打瘸的腿在路上行走。

他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豐子燚做到了極致，在每一個菜市安排了人，大街上也是，只要有人有意給張小含施舍吃食，上去便是一頓暴打，不打張小含，打施舍者，漸漸的，沒有一個人敢灑一粒米給張小含。

張小含本着不能連累無辜的人的原則，喝了三天的屋檐上滴下來的水。

正是梅雨季節。

張小含躲在破廟裏，身上的衣服早已變得潮濕，但張小含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太餓了。

所以當一個饅頭扔進來的時候，張小含的眼淚奪眶而出，無法控制的。

因為太餓，太過于狼吞虎咽，張小含黑色的手指把饅頭都給抓黑了，但張小含依舊努力的往嘴裏塞着，所以當饅頭堵進了氣道的時候，張小含一點都不意外，他的身體。早就已經被豐子燚折磨得破敗不堪了。

張小含倒在了稻草上，稻草上有些黑色蟲子在爬，爬到了張小含手裏還沒能塞到嘴裏的饅頭。

張小含看了一眼，用盡全身力氣，捏死了有一只蟲子，想道:看吧。我也和豐子燚那個變态一樣了。

張小含閉上了眼睛，帶着愛和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