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女巫作法

第一百零八章女巫作法

三人從茶館出來後，決定先去人群密集的地方，一般這種地方存在于貧民居住區、外來人員居住區等地。

往小巷深處走的時候，人流漸少，那邊的房屋仿佛是另一個世界，與城中心的繁華熱鬧好似有一條看不見的楚河漢界。

在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裏，傳來了一陣哭聲，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呵斥道：“你得了疫病，竟然還敢在城中待着，你是想把我們都害死嗎”

一個小女孩哭泣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沾染上着疫病的，我都一直在我的屋裏沒有和任何人接觸過，應該不是的”

女孩的聲音狠厲道：“不管你是不是，你身上長着膿瘡，還流血，我們就可以告訴村長，讓他把你趕出去，你若是識相的話，還是自己走的為好”

女孩乞求道：“求求你們別讓我走，若是離開這裏我必定是活不了的”

那些女孩發狠道：“你留在這裏就是要我們死，你不走是不是，咱們拿石塊打她，看她走不走”

女孩抱着頭躲避，身上被砸的痛了便叫了出來。

陸星如聽不下去了，從巷子裏出來，用身體護住那個小女孩，丢擲過來的石塊落在她的身上，根本沒什麽感覺，倒是女孩的頭上流了血，她關心道：“你沒事吧？”

那些女孩見有人冒出來，說道：“你是什麽人，她身上有疫病，會傳染人的，你居然還敢護着她”

陸星如懷裏的小女孩仰起頭眼淚汪汪十分可憐的看着她，好像極力想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姐姐，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陸星如道：“別害怕，我是修道之人，有辦法防治和治療疫病的”

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嗎？”

陸星如伸手摸摸她的頭，剛剛被砸的頭破血流的傷口很快便止住了流血，小女孩摸摸頭上，“真的不流血了”

陸星如牽着她的手，轉身道：“你們都是同齡人，何必要這麽欺負她呢？”

為首的那個女孩害怕道：“她得了疫病，留下來會害死大家的”

陸星如本想說這種時候本應該互幫互助的，但他們畢竟是普通人，對疫病會害怕也是人之常情的，不能太過于苛責她們，便道：“總之，打人是不對的，她身上的疫病我會祛除的，你們可以放心”

那些女孩見他們幾個不好惹，為首的女孩揮了揮手，她及身後的人便散了。

陸星如蹲下來伸手別了別她耳邊的碎發，“她們是常人，自然沒那麽勇敢，你也莫要怨怪她們”

小女孩道：“我理解的，畢竟這個病會死人的，我不會怪她們的”

“你在這裏還有沒有親人？”

小女孩搖搖頭，“那你願不願跟姐姐先出城去，姐姐有兩個朋友住在城外，他們會照顧你的”

小女孩聽聞出城眼睛裏閃過一絲戒備。

陸星如伸出小拇指道：“姐姐和你約定，姐姐不會騙你的”

小女孩猶豫的伸出小指和陸星如拉了勾，陸星如回身與修寧和溫玉道：“那我們這次便直接禦扇回去吧”

溫玉抽出折扇，霎時間狹窄的小巷子裏便起了一陣風，四人站在扇子上，陸星如道：“你看姐姐沒有騙你吧，我們真的是修道之人”

這時小女孩的臉色才有了些放松，開心的笑了起來。

乘風而行，四人很快便落到了趙倫所住的小茅屋外，見他們這麽快回來了，趙倫還有些詫異。

陸星如說明來意，“我們在城中發現了一個無人照顧的小女孩，她身上也有化膿的膿包，我便将她帶來，希望你們能夠幫忙照應”

趙倫道：“原來是這樣，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她的”，他俯身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小聲道：“我叫七月”

“那你一定是七月出生的吧？”

七月搖搖頭，“我不知道”

大抵是個身世可憐的小女孩，趙倫摸摸她的頭，站起來與陸星如她們道：“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她的”

給七月喝過符水之後，她身上的膿包有所緩解，三人正準備回村之時，聽聞外面傳來一陣聲音，“這裏怎麽有一戶人家，我們過去看看吧”

從窗戶望去，只見田埂上出現了一行人，領頭的人竟然是陸星如的熟人林予安，不過她在那群人中仔細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裴度的身影，不禁奇怪，往常有任務之時都是裴度帶隊的。

她推開窗揮揮手道：“林兄，好巧呀”，她沒有叫師兄而只是叫了林兄。

林予安沒想到在這裏居然還能撞見陸星如，帶着幾位師弟師妹走了進來，其餘人則是留在外面。

趙倫道：“這幾位都是陸姑娘的同門嗎？”

陸星如不願解釋太多，便道：“算是吧”

林予安道：“沒想到在這能遇見你，真是太巧了”

趙倫道：“你們不是同門嗎？”

林予安解圍道：“我們并不常常在一起做任務”

趙倫道：“原來如此”

陸星如道：“不知林兄這次前來所為何事，難道也是為了此地的疫病而來的嗎？”

說話間，她在此時跟随林予安出任務的弟子中看到了魏如岚，為了避免令他産生麻煩，只是微微朝他一颔首，他也如此回應。

林予安道：“差不多吧，根據書閣的消息，此地有疫病肆虐，本以為是像鼠疫瘧疾那樣的傳染病，但這處的疫病卻是邪禍”

陸星如問道：“何為邪禍？”

林予安解釋道：“世有天災，有人禍，還有邪魔妖道所制造的禍亂，此處的疫病并非天災人禍，而是邪靈亂禍”

陸星如道：“竟有這等可惡的邪物”

七月看了眼陸星如，緊緊拉住她的袖子。

陸星如道：“別害怕，姐姐會保護你的”

林予安繼續說道：“這邪物也是有淵源的，大概在三百多年前，一個城鎮上莫名爆發了一次疫病，那次疫病死傷慘重，整個鎮子消失了一半的人口，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在隔離時因為病情加重而死，可能是那時候死的人太多了，所以他們的怨氣最開始彙聚在一件衣服上，只要有人沾染到那件衣服就會被傳染疫病。

在這三百年後的時間裏各地如有來源不清的疫病，多半都是因為那件沾染邪氣的衣服，我們這次來也是為了找到那件傳播疫病的衣服”

陸星如道：“所以說僅僅是治愈了某一個人身上的疫病也不能徹底防治疫病，一定要找到那件沾染了邪氣的衣服才能完全祛除疫病”

林予安道：“可以這麽說”

陸星如道：“怪不得我給他們喝符水只能起到緩解的作用，一開始我還以為需要時間才能完全痊愈”

溫玉道：“可知道那件衣服是什麽樣子的？”

林予安道：“被邪氣侵染這麽多年，那件衣服早便可以實現千變萬化，因此并沒有什麽固定的樣子”

陸星如道：“那豈不是大海撈針”

林予安道：“倒是也有辦法”，他伸出手，手心上現出一個小荷包，“這裏面裝着的粉末能識別非人之物的氣息，我這裏還有一袋，你們可以帶着”，他将荷包拿給陸星如，她問道：“怎麽判斷這些粉末是否起作用？”

林予安道：“只要看這塊粉末有沒有發出一圈淡淡的光芒即可”

陸星如打開袋子看着粉末道：“那現在即是發出光芒了吧”

林予安見粉末果然發光，詫異難不成這麽快就找到了。

溫玉道：“可能因為我的緣故吧，畢竟我是非人之物”

林予安這才釋懷，“怪不得我見這位兄臺身上的氣息與常人有異”，說話間，他微微眨了眨眼，這才注意到這位陌生人的側後方還站了一人，正是此前令他們聞風喪膽的大魔頭修寧。

天魔教的變動已經傳至仙派，看來傳聞是真的，修寧果然喪失了全部的法力，否則他們也不會進來這麽久，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見林予安在打量修寧，陸星如轉移話題道：“聽說安和村裏來了一個女巫，說是有辦法可以祛除疫病”

林予安道：“倒是沒有聽說過九州大陸上有這等厲害的女巫”

陸星如道：“現在村長拒絕我們的幫助，不然我們也可一瞧那女巫到底有多厲害”

正說到此的時候，外邊又來了一批人，那些人站在屋外喊道：“趙倫在嗎？村長有事找你”

趙倫聽聲便知道是誰，出去道：“村長何事找我？”

外面的人正是今早在村口攔他們的人，領頭的老嚴道：“今早你不是帶來幾個道士嗎，女巫大人想要見見他們，特來請見”，不過他卻沒想到道士的同行居然有這麽多人。

林予安道：“方不方便問問女巫大人多加幾個人可否？”

村裏的年輕人前去通傳。

沒過多久，他們一行人便出現在了村內的廣場上。

這裏和他們在溪邊遭遇幻境時，村長夫婦的鬼魂帶他們所去的廣場一模一樣。

廣場上有一個臺子，臺子周圍已經圍滿了人。

村民們帶他們先是穿過層層疊疊的人才看到臺子前站着兩個人，一個頭戴白色帷帽，身上被白紗罩着，應當就是巫女了，而另一位應當就是村長了。

村長見他們來了，側身與身旁的女巫說道：“就是她們了”

女巫開口帶着些輕蔑的語氣道：“人多不代表有能力，我會讓他們見識到我的實力的”

她向前走了一步，眼睛卻是緊盯道士隊伍裏的一人。

修寧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光，擡眸回看。

雖然透着白紗看不見對面神情，但可以知道她的眼睛并沒有移開，修寧也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

最後還是女巫先行移開目光道：“今日叫諸位來，便是要做一場盛大的法術，我知道在場的諸位有很多得了疫病的人，不過你們不必擔心我叫你們來是為了将你們驅逐的，待我做完法術後，你們将會徹底痊愈”

臺下有竊竊私語聲，不過還是沒人敢撸開袖子，以防這是在詐他們。

他們的反應女巫自然也是預料到的，她抽出腰間挂着的一把劍，喝了一聲，“那便開始吧”

只見她一個輕盈的轉身便躍至了身後的高臺上，她在上面翩翩起舞宛如一只飛舞的白色蝴蝶，口中還念念有詞的，仿佛在吟唱什麽咒語。

接下來她将頭上的帷帽摘下，衆人還未來得及看清她的臉，她的臉上便出現了一個青色的面具，面具上的形象兇神惡煞的，臺下有不少小孩子都吓哭了。

陸星如問道：“她這是在做什麽？”

林予安道：“她是在跳傩戲，是一種常用的祭神跳鬼、驅瘟避疫的舞蹈，只是對于那邪物是無用的”

臺下的村人聚精會神地看着臺上女巫的舞步，不時發出驚嘆聲，這時女巫事先交代好的道具被扔到了臺上。

那是一只活蹦亂跳的雞，女巫用手中劍挑開雞的脖子，放出血來，很快血便流幹了。

不過卻沒有一滴血灑在地面上，沾了血的劍淩空比劃着，畫的不是文字，而是某種符箓圖案，在空中留下一個個的紅色圖案。

待那些紅字都消失後，傩戲也結束了，女巫的劍上幹淨如初，沒有沾染一絲血跡。

她側了側臉，臉上的道具消失，帷帽重新戴了回來，她走下臺來，道：“在場的所有人不管你們曾經有沒有被感染，現在都可以撸開袖子，我敢保證你們的身上不會有一個膿瘡”

衆人聽了她的話，都很謹慎，先是隔着袖子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發現沒有凸起瘙癢的感覺，有大着膽子的撸起袖子，果然胳膊上不見一個膿瘡，就連疤痕也沒有留下，其餘人才開始跟随撸開袖子。

有人興奮的跳了起來，“太好了，我不會死了”

還有的人則是抱在一起喜極而泣，村長喜出望外道：“女巫大人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您以後就是我們安和村的座上賓，只要您有需求，我們都是無不滿足的”

女巫突然道：“以我的功德相比聖山上的那位如何？”

村長道：“您自然是功德無量的，那位怎能和您相提并論呢，村裏爆發這麽嚴重的疫病，那位不聞不問的，對我們也沒有伸出過援手，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村裏因為是離聖山最近的村莊，還給那位立過廟，現在看來那位德不配位，我這就把她的廟推了，改成您的”

女巫笑道：“那怎麽好呢？”

村長道：“沒什麽不好的，他們也會同意的”

村民們舉手高呼，紛紛贊成村長此舉。

女巫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得到了她想要的，她這才将目光落在臺下的道士們身上，“對了，我讓村長去請外來的道士們來此，本是以為會需要他們的幫助，沒想到卻是白叫他們跑一趟，真是抱歉了”

女巫的語氣頗有一種張揚的感覺，村長道：“有女巫大人在哪裏還需要借助別人的力量”，村長稍微擡擡手，下面便是人聲鼎沸的呼喊道：“女巫大人威武，女巫大人威武”

陸星如她們一行可謂是在此完整地見證了女巫的高光時刻，看着她接受衆人的歡呼崇拜。

林予安在一旁鼓掌，其他龍劍派的弟子不明所以也跟着鼓掌，“既然邀請我們來了，又豈能這麽吝啬掌聲呢”

陸星如和溫玉也随之鼓起了掌，唯有修寧始終站立在原地不動。

女巫随着村長離開之後，陸星如問道：“林兄你怎麽看？”

林予安道：“有些本事，但頂多算是障眼法，那件邪物未找到，此處的疫病不可能這麽輕易了結，咱們且再等等，看看這位女巫到底有何打算？”

陸星如表示贊同，“接下來你們想要去哪兒？”

陸星如道：“我們準備在城中随意轉轉，你們呢？”

林予安道：“我們剛到，準備先去找一個落腳點”

陸星如道：“那我們便分頭行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