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二更

第11章（二更

新公司的整體水平比原來的小公司要高出一大截，福利待遇和工作環境也是。

雖然也避免不了加班，但是不像之前熬夜到淩晨，一般12點前都能到家，還有足額地加班費。平時午餐晚餐公司都包，還有零食和水果下午茶。

最讓他感到幸運的是，這次的直屬領導林組長和小李雖然都是組長級別，但是顯然林組長不論是能力還是為人處世都更勝一籌。

他沒有和上級打小報告的習慣，也沒有以小組能負荷大量工作為目标和榮耀，向上他懂得争取利益以及推掉不必要的工作，對下，至少是對谷呦遠，堪稱是耐心有加栽培有度。

他剛來的時候，林組長就在例行的組會上宣布：“小谷剛進公司，就先跟着我做項目吧。”

林組長手裏在做的項目都是徐總特意給他的好項目，這種項目不僅做的時候麻煩事少，只要專注在工作上就好，還容易做出亮眼的成果給公司帶來巨大的收益，從而在升職加薪的時候優先被考慮。

這種項目，就是有難度，也有林組長扛着，加入到項目裏相當于預定了下一次的加薪升職。

同組的小吳不太贊同：“組長，你知道我一向對事不對人，你手裏的都是公司的重點項目，小谷剛來都還不熟悉公司事務，萬一惹出什麽禍，整個小組對徐總也不好交待。”

“是啊，另一組的章組長看不慣徐總老把好項目分給咱們，正對咱們虎視眈眈等着揪你的小辮子呢。”小鄭也覺得新人加入到重點項目裏風險有點大只是不好反對上司，聽見小吳先提出了抗議，連忙幫腔。

小柳本來就不滿自己沒能加入到林組長的項目中，現在聽見剛來的新員工竟然直接能在林組長的項目中分一杯羹，心裏酸極了：“組長，我之前都和你申請幾次加入項目了，你都沒同意，現在也沒必要帶個新蟲就讓他直接加入吧，咱們組又不是沒有別的老員工去帶小谷。”

另外兩個同事小馮和小姜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看不出贊同還是反對，左右都有三個反對的蟲了，也不缺他們兩個，何必去得罪林組長呢。

谷呦遠不好說什麽我能行沒問題的話為自己辯駁，但是林組長顯然不是個會被下屬牽着鼻子走的蟲。

他自己能力強，又深得部門徐總的信任，在組裏想來是說一不二：“好了，一個兩個的這麽多事，我不是在和你們商量，這件事就這麽定了，讓小谷跟着我，他一個新員工就是做錯事也有我看着，惹不出什麽大禍。”

他是徐總的親信，現在徐總特意招了谷呦遠進來還放在他手下，那谷呦遠就是他的嫡系，又怎麽能不護着谷呦遠呢。

林組長一錘定音，幾個組員面面相觑，都噤了聲。只不過小柳看着谷呦遠被林組長袒護，雖然沒再說什麽，還是沒好臉色，不停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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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散會後，谷呦遠在衛生間上廁所的時候，就聽見小柳在外邊和另外一個部門的員工發牢騷：“我現在那個組長心眼小的很，自己是亞雌就總打壓我們這些雌蟲，把立功的機會自己握的緊緊的，寧可帶着什麽都不知道的新員工去做項目，也不願給我們一個參與的機會。不過，”

小柳陰陽怪氣地冷笑：“也可能是物以類聚，他是個亞雌，也只能和亞雌抱團了。諾，就新來的那個也是亞雌，還不知道在咱們公司能幹幾天。”

他旁邊的蟲也尖酸刻薄地點評了一番林組長：“一個亞雌，也就徐總提攜着才讓他爬到我們頭上。都知道亞雌不如雌蟲的潛力大，別看他面上傲的很，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麽巴結徐總呢。”

“哦對，他還老湊到顧經理面前獻殷勤，真是啧啧啧……”

谷呦遠不知道顧經理是哪個，卻覺得不能任由他們說下去。

他咚咚咚敲隔間門，兩個蟲的談笑聲戛然而止。就聽見小柳低聲問另一個蟲：“你剛才進來沒看隔間有沒有蟲？”

“你難道沒看嗎？”

兩個蟲面面相觑。

小柳本就是色厲內荏的貨色，一天天在組內陰陽怪氣明嘲暗諷同事，整天不是看不慣這個就是看不慣那個，非得是全天下的好處都歸了他一個蟲才停歇。

他看着趾高氣昂，組裏哪個同事他都想說兩句，指點指點江山，實則欺軟怕硬，從來不敢在上級面前大放厥詞，最多是酸言酸語幾句表達下自己內心的不滿。

對于林組長，他心知這是個硬茬子，又是自己的上級，本就壓自己一頭，所以平日根本不敢和林組長面對面挑戰他在組內的權威。

但是小柳作為一個雌蟲，雖然等級不高，可他打心眼裏就瞧不起亞雌，認為亞雌就不應該騎在雌蟲頭上。

而林組長不僅是個亞雌，還能力強，幾年就幹成了部門裏最受器重的組長，連自己都要聽憑他調遣，還經常不給自己面子，讓自己顏面無光。

因而小柳對林組長極其不滿，又不敢明着反抗，只能憋在心裏，還羨慕嫉妒林組長的才能，恨不得把林組長的能力換到自己身上。

日積月累，酸得自己心裏夠嗆，平日裏只能找自己的狐朋狗友吐槽謾罵一番，發洩發洩心底的惡氣。

他在背地裏說林組長的壞話本就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更何況他對林組長是又嫉又怕，現在被人偷聽到他和朋友的話，生怕林組長知道他私下裏經常幹這種事情，到時候再給自己工作裏下絆子對付自己。

他內心驚慌不已，心跳地飛快，連嗓子眼都好像被冷空氣刺激的陣陣發痛，像是剛跑完八百米一樣。

他旁邊的蟲也好不到哪去，能和小柳混在一起臭味相投的蟲，也是和他差不多的作風。

他早就聽小柳說過林組長的能力，也是又嫉妒又酸澀，心裏對林組長惡意滿滿，平日裏聽小柳謾罵林組長，也跟着編排幾句，好像這樣就可以把林組長這種年輕有為的蟲踩在腳下。

但是他和林組長本就沒有利益沖突，此時更不想叫林組長知道自己和小柳在一起說他的壞話，心裏就生了退意。

現在這種情況，他們雖然沒被躲在隔間裏偷聽的蟲看見，但是卻像是沒穿衣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樣，又羞又氣又惱。

兩個蟲別說去隔間裏把出聲的蟲揪出來，連在這多待一秒的勇氣都沒有。

谷呦遠順着門縫瞄外邊，不知道另一個蟲和小柳又說了什麽，然後兩個蟲就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走了。他這才從隔間出來。

他剛出來在外邊正洗手，就從鏡子裏看見林組長從另一個隔間也出來了。

顯然，林組長也聽到了剛剛小柳他們的話。

林組長聽了剛剛那些議論他的話臉色依然如常。谷呦遠從鏡子上悄悄觀察他的表情，正好和林組長對視上，谷呦遠只能尴尬一笑。

明明剛剛那些壞話不是他說的，他現在卻比小柳還要尴尬。

谷呦遠不知道該說什麽，反倒是林組長開口了：“你不用管那些閑話，安心做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強大了，別的蟲也就只能說說閑話了。”

谷呦遠只能尴尬地點點頭。他倒是沒林組長這麽好的心理素質。

也就是剛剛偷聽到小柳的話，他才知道原來林組長是亞雌。

雖然他自己不是亞雌，但是他知道在蟲族職場亞雌往往是弱勢受打壓的群體。

可林組長在部門裏混的可謂是如魚得水游刃有餘，平時他的強勢作風也讓谷呦遠一度以為他也是一個高等級雌蟲。

谷呦遠不禁內心打了自己一巴掌，到蟲族久了他怎麽也沾染上了這種以性別判斷成就的毛病。他警醒自己，不能被這個社會不好的風氣影響。

他很佩服林組長，在這樣的職場環境裏他還能取得不小的成就，真的不止是能力強，心理素質更是不一般。

林組長說的對，職場是靠實力說話的。別的蟲的風言風語也不過是嫉妒。他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認真工作，努力證明自己的能力。

很快這個機會就到了。

林組長從徐總那接到一個重要項目，不僅徐總格外關注這個項目，連再上邊的高層也時常過問項目進度。

這次的項目依然是林組長完成核心內容，谷呦遠輔助完成次要的細節。

為此，林組長帶着谷呦遠好幾天都在公司接連加班到半夜，兩個蟲回家就是睡覺，頭發都沒時間洗，看起來油膩膩的多少有點邋遢。

“小谷，你明天穿正式一點，跟着我還有銷售部的顧經理一起去見這次項目的客戶。”林組長在組會上特意交代，“這次的客戶對公司十分重要，去拜訪前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你千萬不能掉鏈子，這事回來還要和徐總彙報。”

小柳聽見谷呦遠要跟着林組長去做這麽重要的事情，白眼都翻上了天，酸裏酸氣地說：“哎呀，小谷才來咱們組多久，都能跟着去見客戶了。”

其他幾個組員雖然沒說什麽，但是都互相對了個眼神。

林組長沒理小柳，只當他不存在，卻讓小柳更生氣了，滿嘴的後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好的。”谷呦遠也沒管小柳現在心裏有多嫉妒他，他明白這次拜訪的重要性，鄭重地回複林組長。

顧經理他上次特意去打聽過，在充斥着大量雌蟲和亞雌的職場中，他是谷呦遠知道的為數不多的基層雄蟲員工。

雖然聽說他早已有了雌君，但是在公司裏有不少雌蟲和亞雌是他的愛慕者，前仆後繼地和他獻殷勤，以期待顧經理有朝一日能看上他們，成為顧經理的雌侍。

谷呦遠不知道上次小柳他們說的林組長和顧經理的事是造謠還是确有其事，不過确實看出來了顧經理的受歡迎程度。

遺憾的是，不知道是顧經理眼光高還是不想搞辦公室戀情或是別的什麽原因，公司裏至今沒有聽說有蟲成功的。

因為顧經理是雄蟲，還是經理級別，平日裏拜訪客戶的事一般都輪不到顧經理出馬，可見這次的項目對公司有多重要。

谷呦遠拿出他之前買的西裝，又仔細熨燙了一遍。直到上班前，他又前前後後檢查了一遍防止出錯。

可等到臨近中午要去拜訪客戶了，還是出了差錯。

不知道是誰把一杯裝滿咖啡到快要溢出的杯子放在了過道的桌子邊沿，谷呦遠擦身而過的時候帶倒了杯子。

杯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而他精心準備的西裝上也零零落落的灑上了深色的咖啡漬。

周圍的同事聽到響動都看了過來，然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工作，但是耳朵都豎起來聽着這邊的動靜。

他們不少都知道新來的蟲今天要去拜訪重要客戶，而現在卻弄髒了衣服。

好幾個蟲假裝湊在一起讨論工作，實則不時偷看谷呦遠這邊幾眼，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他怎麽這麽不小心，現在衣服髒了等會還怎麽跟着林組長去見客戶。”

“你是沒看到那個杯子，就放在桌子邊沿，前面還有東西遮擋着視線。我剛剛就看到了，猜到就有蟲會碰倒它。”

“啧，那你看到也不說挪開一下。”

那個蟲嘻嘻笑：“又不是我專門放在那的，我挪個什麽，誰放的誰負責呗。”

“這種事誰腦子有坑會承認是自己放的。”

“那就不怪我了。”

“……”

谷呦遠腦子嗡的一下，意外來的猝不及防，讓他毫無招架。這個招數雖然卑劣簡陋，卻是一擊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