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谷呦遠離開至聖集團後很快就正式入職了大乘集團總部。入職時是之前面試過自己的總助親自帶到公司頂樓的，特意和他交代了注意事項：

1.上班或者外出公幹的時候不許發展個蟲感情，對楚總或者客戶都不行；

2.在公司不可以是飲酒狀态；

3.未經楚總允許不可以将他的私蟲物品帶走，哪怕是一雙襪子；

4.如果身體有毛病一定要立刻去醫院治療，公司會承擔醫藥費用，哪怕是腸胃消化問題；

5.不可以在公司花盆裏拉屎或者把屎帶入辦公室或者用手撈屎；

6.不可以在公司裸體工作，哪怕是周圍沒有蟲的時候；

7.嚴禁和公司的辦公用具進行親密的肢體接觸

……

總助交代這些注意事項都念了快十分鐘，谷呦遠越聽越迷惑，這些規定雖然很合理，但是都離譜又奇葩。

谷呦遠不禁想問：“劉總助，這些注意事項是認真的嗎？”

劉總助頗為欣慰地看着谷呦遠：“很好，你還不理解這些注意事項的意義。”

谷呦遠：“……？”

劉總助面露憐憫地解釋：“你放心，公司的這些規定都是有大量經驗依據的。這些條例也會列入到你的入職合同裏，如果違反規定，公司會立即解雇你并且沒有賠償，你注意一下。”

谷呦遠一言難盡地點點頭，顯然那個歷經種種奇葩磨難的就是楚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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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大型集團的總裁，盡管坐擁數不盡的財富，掌管集團大權，但是依然能憑借豐富的經驗列出這麽多常人想不到的規章制度，可見楚總內心的陰影面積。

如果楚總真的倒黴到遇到過這裏邊的每一件奇葩事，那他就不難理解為什麽楚總的助理離職率這麽高。楚總真的是蟲如其名，楚楚可憐。

是的，楚總的真名就叫楚楚。聽上去一點也不霸氣側漏。

不過現在谷呦遠成了楚總的助理，鑒于楚總歷任助理的奇葩事跡，公司上上下下也不乏對谷呦遠好奇揣測的。

谷呦遠工作間隙到茶水間的時候還能隐隐約約聽到有同事在議論：

“那就是楚總的新助理啊，看起來挺正常的。”

另一個蟲嗤笑：“前幾個表面上也沒有看着不正常。”

“啧，就是不知道這個能挺多久了。”有蟲感嘆。

“你是又想看樂子了吧？”

“什麽啊，我明明是為楚總擔憂。”那個蟲被戳中了，惱羞成怒。

“……”

在臨近中午的時候，谷呦遠終于見到了楚總。

楚總穿着一身淺色的休閑服看起來很低調，衣服剪裁做工很好，顯得他修長又不失曲線。微長的黑色短發服帖柔軟，額角有碎發散落在兩側。

他的鼻梁立體挺拔看起來頗有些強硬，眼睛卻是柔和的形狀，內雙的眼皮只在靠近眼尾顯露出雙層褶皺，眼睛不大也不小，但是棕色的眼仁卻又大又圓，光照下有的角度看起來波光粼粼。

嘴唇不是那種霸總爆款的削薄嘴唇，而是微微嘟起的淺粉色。不過臉型又是那種棱角分明有些削瘦的強勢臉型，沖淡了眼唇柔和的感覺。

他長得不是那種特別好看的類型，但又輕柔又強勢的氣質帶來的矛盾點讓他格外吸引谷呦遠的目光，忍不住想要去探究這個蟲。

谷呦遠覺得，楚總的名字應該也有楚楚動人的暗喻。

他看着臉色有點蒼白，聽完劉總助介紹谷呦遠，面色冷淡地沖谷呦遠點點頭就進到辦公室開始工作。

總助解釋：“楚總上一任助理前些日子給楚總的咖啡裏加了中草藥，說是他的咖啡創新，能夠養生保健。楚總喝完胃裏不舒服就去醫院洗胃了，所以這幾天看着都沒什麽精神。”

谷呦遠恍然，楚總前助理的愛好還挺特別。

“每天早上和下午茶時間為楚總準備飲品也是你的職責之一，希望你沒有過于旺盛的創造力。”

“過去幾周，楚總已經嘗試過了榴蓮紅棗味的水果茶、番茄牛肉味的雪梨汁、焦糖銀耳味的咖啡、木瓜黃酒味的綠茶等等，經過前助理驗證，楚總并不太能接受這些過于超常的創新。”總助一一列舉上一任助理的創新成果。

“當然公司是有購買飲品的經費的，你可以直接訂購正規店鋪制作的飲品。”劉總助微笑，着重強調了正規店鋪四個字。

谷呦遠總算明白了注意事項裏的“為楚總準備安全衛生的常規飲品”是什麽意思了。他認真地承諾，“您放心，我會嚴格遵守相關規定的。”

“很好，”劉總助滿意地點點頭，叮囑他：“之後楚總會直接給你安排工作，他是一個耐心十足的完美主義者，脾氣不錯，只要你堅持跟着他工作就能快速成長。”

“祝願你在公司能工作的開心，希望下個月我們依然是同事。”

“好的。”谷呦遠覺得這個“耐心十足”和“完美主義”的搭配聽起來并不簡單。

谷呦遠在工位上邊看文件邊回想，他總覺得楚總的給的注意事項聽起來奇葩又耳熟。

他想了許久，終于回憶起之前從上上個公司辭職後在路邊偷聽到的那個青年和別的蟲吐槽的內容，和部分規定高度重合。

因為那個青年說的事情都過于奇葩倒黴，讓他印象深刻記到現在。

原來那個青年就是楚總。

當時只看到他的側臉，覺得他的臉部線條很優越，那時他就在猜測擁有那樣的側臉又會有怎樣的正臉呢。

見到楚總本蟲後，又覺得和自己想象的有些許差異。那樣淩冽的鼻梁和臉型，卻有着柔軟的雙眼和嘴唇。

不過，唯一保持不變的是，楚總确實在選助理方面有着“得天獨厚”的倒黴運氣。

很快，谷呦遠就接到了楚總的工作任務。

工作內容是他熟悉的東西，在上一家公司他跟着林組長已經做過不少類似的項目，所以現在他處理起這些工作可謂是得心應手，很快就完成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過去的工作經驗很好地輔助他完成了來到新公司後的第一個任務，這真是再順心不過的事了。

他把這個和以前做過的東西對比，覺得自己有了很大的進步，相信楚總對這份內容應該也會很滿意。

谷呦遠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錯漏後，就自信滿滿上交給楚總。他擔心楚總可能會有疑問的地方，還特意跑到楚總面前以備楚總随時提問。

楚總疑惑地看了一眼專門過來的谷呦遠，不過也沒說什麽，上下滑動光屏，認真地看着谷呦遠傳給他的文件。

他的面色平靜沒有波瀾，谷呦遠趁着他專注在文件上時偷偷觀察他的神情，他看起來既沒有贊賞愉悅，也沒有皺眉不滿，只是面無表情一絲不茍。

谷呦遠摸不清他究竟是認可還是不認可他做出的東西，又因為是第一次和楚總有工作的交際，他本來信心滿滿，現在卻提起了心連呼吸都放慢了幾分。

楚總很快就看完了，對谷呦遠點點頭。

谷呦遠以為他點頭示意是覺得這份成果不錯的意思，心想果然自己依靠過去的經驗做出的東西能讓楚總滿意。

正要松一口氣，卻聽見楚總說道：“我之後會把修改意見發給你，你先回去吧，下次直接光腦上發給我，不用專門跑一趟。”

他誤解了楚總點頭的意思，盡管沒有別的蟲知道自己剛剛在想什麽，但谷呦遠內心還是為自己尴尬，“好的楚總。”

他回到工位打開楚總又發回給他的文件，裏面密密麻麻标紅的都是楚總批改的意見，乍一看比他寫的原件還要多。

他上下翻動，從頭到尾就沒有幾處不需要修改。等按照這些意見改完，基本和重寫無異。

剎那間，谷呦遠就覺得一股熱氣盤桓進入頭中，從臉到耳朵一路順延到脖子都脹熱通紅。

楚總雖然剛剛态度平和，語氣中聽不出一點斥責，但谷呦遠卻如受暴擊，羞愧難當。

他自得過去的成果連部門總監都當衆表揚，林組長更是時常誇贊他，便自以為完成楚總交代的任務不過是小菜一碟。

對于初次接收到的楚總的任務，他是抱以十二分認真态度去完成的，寫完後還不忘欣賞自己的傑作，卻未曾想，他做出來的東西在楚總這可能是一文不值。

正是因為這是他盡了全力去完成的，他才感到沮喪。楚總平靜的态度比不滿斥責更讓他難受。

這是他在新公司拿出的第一份成果，卻遭遇滑鐵盧。

他都不敢去想，在楚總平靜的外表下，內心對他的真實感官該是糟糕到了什麽地步。

他可能在想他這次的助理雖然不是個奇葩，但可能是個蠢材。他也可能在想，他的新助理能力這麽差勁究竟是怎麽被招聘進來的。

谷呦遠覺得自己可能要打破楚總前幾任助理留下的最快辭退記錄了。

他花費了一兩分鐘才平複了自己的心情，事已至此，他只能快點按照楚總的批示開始修整內容，争取挽回一點在楚總心中的印象分。

這次修改完，他反複琢磨了裏面的每一處細節，又來回檢查了數遍，這才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文件發送給楚總。

等待楚總回複的時間是漫長煎熬的，他總在想楚總怎麽還不給他反饋，到底這次的東西行不行啊。

他一會兒覺得楚總是領導，事務繁忙，不一定就有時間立刻批閱他交的東西，說不定他還沒打開呢。

一會兒又覺得說不定楚總已經看過了覺得沒什麽問題所以就不回複了。這種不知道結果只能腦補的過程着實是堪稱折磨。

等到收到楚總的回複後，他的心情才沒有那麽煎熬難耐。

不過等他打開看了楚總發的內容後，他幾乎是心情蕩到谷底。

楚總只是又發送回了之前的文件，別的什麽話也沒說。

谷呦遠深呼吸一口空氣才敢打開楚總發來的文件。

這次，文件裏依然批注的密密麻麻，紅的辣眼，他的眼睛彷佛都要被刺目的紅色辣出眼淚了。

楚總的無言勝有聲，像是默默給了他一個大巴掌，把他過往的驕傲和心氣打的七零八落破碎不堪。

唯一讓他好過一點的是，這次要修改的程度比之前要少一點。

不像剛開始需要大動幹戈的徹底颠覆，這次只需要在原有的框架上調整，雖然調整的數量讓他有點心驚。

等他完成後再要發送給楚總的時候，他都有點畏縮抗拒了。

想了想，他發消息問劉特助：劉特助，楚總讓我做了一個東西，但是我有點把握不準，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幫我把把關？

劉特助的回複很快：小谷，我雖然很想幫你，但是我應該無法對你産生什麽幫助，楚總有他自己的想法，別的蟲很難說的準，建議你還是直接請示楚總，他是個脾氣不錯樂于解答下屬疑問的領導。

谷呦遠不知道劉特助這是在推辭還是真心話，他無奈只好硬着頭皮把文件再次發給楚總，內心不斷祈求，這次一定要過，一定要過。

但是顯然沒有神明搭理他的祈願，因為他在接下來的幾小時裏反複遭遇了“修改——楚總給意見——再次修改”的過程。

反反複複18次，如果第一次的大改是他做的東西去重新投胎，那麽現在再怎樣也應該長大成才了。

他現在收到楚總的批注都沒有剛開始的羞愧和懊惱了，再發送的時候也不再滿懷期待又忐忑不安了。

來來回回的重複過程已經讓他的感知麻木，準确的說，他對他在楚總那裏的形象已經毫不在乎，徹底躺平了。

他甚至都無法怨楚總，因為楚總每次都只是平靜地審閱，再平靜地把修改意見發給他，一句責罵的話都沒有，每一條意見他看後都覺得很有道理。

他算是知道了什麽叫耐心十足的完美主義者。他很難不猜測，楚總的前任助理們行為那麽炸裂很有可能就是給壓抑久了的自己找個宣洩口。

幸而第19次，楚總終于滿意了，沒有再把批注過的文件發送回來，甚至還貼心的鼓勵谷呦遠再接再厲：辛苦了，完成的很好，越來越有進步^_^

谷呦遠：“……”

回想着楚總表情冷淡的臉，再看看這個手打的微笑表情符號，真是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