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只見楚總臉色淡淡地瞥了葛副總一眼，他身後的劉總助笑盈盈地開口：“感謝葛副總對我們的關心，彙報進展的很順利，政府負責蟲對我們的方案相當滿意，還留我們在那用了茶歇，因而才回來的晚了一些。”

“什麽？”葛副總不信，他側目去看小崔，卻發現小崔看都不看他，這讓他心髒猛跳了一下。

上次也是這樣，本以為已經穩操勝券，最後卻發現被楚總戲耍了通。難道這次又是這樣？

葛副總眼神猶疑，嘴上卻說：“那就好，這我就放心了。”

說完，他掩飾性地哈哈大笑，邊笑，眼睛邊在觀察楚總他們的神色，試圖判斷劉總助說的話是真是假，可惜不止楚總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表情，連劉總助的笑容也沒有垮下來分毫。

葛副總懷着滿腹疑惑看着楚總他們回到頂層辦公室。

他給自己在政府那邊的朋友發信息詢問今天的彙報情況，卻不幸得知，一切都像劉總助說的那樣順利，甚至可以說的上是非常圓滿。

葛副總忍不住單手握拳，猛地砸向旁邊的牆面。

牆沒事，但手疼。

他吃痛地縮回手抱在懷中，面目猙獰，吓得路過的蟲都紛紛遠離繞過他。

他心裏恨極了楚總的裝模作樣，明明項目彙報地很順利，卻裝作愁容滿面的樣子，讓他誤以為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空歡喜一場，還自己主動湊上去看他和他的那群手下揚武揚威。

不過，葛副總不知道，楚總的愁還真不是裝的。

等到下午谷呦遠進來和他彙報完工作後，他叫住了谷呦遠：“小谷，項目裏有專門用于應酬的經費，包括吃飯購買禮品等，都可以找財務報銷。”

“啊？什麽？”谷呦遠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楚總突然和他說這個幹什麽，項目上應酬的事一向是劉總助在負責。

楚總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略帶歉意地和谷呦遠說：“抱歉，我今天上午不小心看到你給了秦組長一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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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想和谷呦遠說，如果你想要和秦組長發展更親密的關系，最好還是不要在項目進行期間，會被其他蟲議論傳些閑言碎語，不利于以後的職業發展。

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按往常他的處事風格，如果有蟲在公事中夾雜私蟲情感，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把他踢出項目，以免讓大乘傳出什麽桃色緋聞。

但是面對谷呦遠他卻無法狠下心來，他第一次在處理公司事務時帶上了自己的主觀情感。

他不喜歡這樣優柔寡斷公私不分的自己，但是谷呦遠之前挺身而出幫過他，之後兩個蟲的感情又日漸深厚，他已經将谷呦遠當成了自己的心腹，當成了自己的摯友。他無法像以前那樣，鐵面無私地将谷呦遠踢出他付出了這麽多的項目。

但是卻聽谷呦遠恍然大悟地笑了：“不是，楚總，你誤會了，我是将上次吃飯時秦組長送我的禮物還了回去。他的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下，正好趁這次去彙報的機會，當面還給他，把事情說清楚。”

從谷呦遠的角度，上午的事情又有了另一個版本。

當時，谷呦遠見秦組長一個蟲在那，就走上前去：“秦組長，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說，不知道你現在是否方便借一步說話。”

秦組長見谷呦遠主動來找他，十分驚喜，本來他也打算一會兒去找谷呦遠說話，再順便和他約一個午飯。因而他欣然答應，跟着谷呦遠來到外面大廳的角落裏。

就見谷呦遠從兜裏掏出了一個熟悉的盒子遞給他：“秦組長，你的禮物太貴重了，作為朋友，我無法心安理得地收下它。”

他驚訝的看着谷呦遠手中的小盒子，正是上次他送給谷呦遠的那對袖扣。他當時選擇送出那對袖扣，并不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是随便買的，而是他精挑細選的。他心裏其實對谷呦遠存有別樣的心思，想要試探一二。

他聽秦上尉講起過谷呦遠，知道他是一個毫無背景但脾氣極好的A級雄蟲，當時心中就動了心思。他覺得谷呦遠對于他來說，會是一個絕佳的結婚對象。

這次的項目本來并非他作為二把手負責，是他主動申請加入進來，為的就是和正在大乘集團工作的谷呦遠搭上關系。

事情也正如他所願，他成功地說服了他的上級選擇大乘集團的方案，成功地認識了谷呦遠，又成功地借着秦上尉的名頭拉近了和谷呦遠的關系，更是順利地将象征着傾慕的袖扣讓谷呦遠收下。

他對自身的條件一向自信：他長得在蟲族算是雄蟲們最喜歡的一類長相，他有着前途無量的穩定工作，他的職級在同齡蟲中也不低，他的家世背景也可以說算的上優秀。這樣的條件足以做一位A級雄蟲閣下的雌君了。

他信心滿滿，卻未料雄蟲閣下又将他送的禮物退了回來。

如果是別的蟲這麽做，那麽意思很明顯。但是他聽說谷呦遠的蟲族常識差的一塌糊塗，因而他懷疑谷呦遠根本沒有明白他送這份禮物的意思。

他面上笑容不變，直接挑明了他的意圖：“閣下，請問如果您作為我的愛慕對象，您是否願意收下這對袖扣？”

他将盒子又推了回去。

他的直接讓谷呦遠有些尴尬，但谷呦遠還是婉拒了：“秦組長，你很優秀，我知道在蟲族，你會是一位很好的結婚對象。但是，我很抱歉，我現在并沒有邁入一段感情的打算。所以，謝謝你的心意，但是我不能收下這對袖扣。”

秦組長沒想到他都說的這麽明白了，卻還是被谷呦遠拒絕，他心有不甘，又問：“那您是已經有喜歡的對象了嗎？”

谷呦遠聽到秦組長這麽問，更加尴尬。

他下意識地想到了楚總，心跳加快了一秒，但是他面上神情不變：“沒有，我沒有喜歡的蟲。”他平靜地說

秦組長聽到谷呦遠說并沒有喜歡的蟲，心裏松了一口氣，還有一絲竊喜。

他極力勸說谷呦遠：“閣下，如果您還沒有喜歡的蟲，為什麽要拒絕我呢？您自己也說了，我會是一位很好的結婚對象，為什麽不和我相處試試呢？如果您不給你我一個相處的機會，您怎麽知道您不會喜歡我？您又怎麽知道不會因此錯過良緣？試一試，對您并沒有任何損害。”

秦組長的話很有道理，社會上的常規想法也大都如此，确實這對于谷呦遠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但是他卻堅定地再次拒絕了秦組長：“抱歉，雖然你我還沒有相處多久，雖然我之前和你一起吃飯的時候相處的很愉快，但是有些事，哪怕只是剛見過第一面就已經有了結果。”

他握住秦組長的手腕擡起他的手，将裝有袖扣的盒子塞進他的手裏，輕聲說道：“希望你以後能找到對的蟲。”

秦組長聽了谷呦遠的話一下子就感覺鼻腔酸澀，眼眶發熱。

他不是因為谷呦遠的拒絕而想哭，而是那句“有些事，哪怕只是剛見過第一面就已經有了結果”和那句“找到對的蟲”，觸動了他的內心。

他很想問谷呦遠，主觀上自己的感受就那麽重要嗎，難道他就不權衡利弊嗎。

但他還是把這些話咽了下去，只是強忍住淚意，笑着說道：“謝謝，我會的，祝願您能始終保持初心。”

他将那份送出去但現在又被退回來的袖扣裝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裏。即使被拒絕，他也希望他在雄蟲閣下面前能保持住自己的風度，保持住自己的體面。

他當初選擇追求谷呦遠，并非是自己有多喜歡他，而是因為谷呦遠背景簡單脾氣極佳，一看就讓他覺得，這會是一個好拿捏的蟲。如果和他結婚，那麽婚後他的自由，他的事業，将保留最大值。

他的動機不純，現在被雄蟲閣下毫不留情地拒絕，也是應得的。

曾經何時，在他年少時，也憧憬過真摯的愛情。

可歲月給他帶來的歷練不僅讓他成長為一個優秀的蟲，也讓他學會了理智地權衡生活工作中的一切利弊，将一切都物化成收益和虧損的對比，在這個過程中，他漸漸丢失了表達真心和感知真情的能力。

他總是在保持體面，保持完美的形象，卻忘記了如何喜怒哀樂，如同戴着面具，在社會中游蕩徘徊。

面具戴上了就很難脫下，他很難只是憑借自己主觀上的喜歡與否去決定自己的婚姻，去找到谷呦遠口中那個對的蟲。

但是，他希望谷呦遠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中仍能保持真心，找到他的那個對的蟲。這是他對他的美好祝願，也是希望自己缺失的遺憾能在他那得以圓滿。

“上午那一幕就是這樣。我其實和秦組長并不熟，以後應該也只會在項目上才有交流。”谷呦遠站在楚總面前，眉眼彎彎地笑着解釋。

他省略了秦組長表白的那段和自己拒絕的那段，只推說是秦組長想用貴重的禮物表達他的謝意，卻匆忙間拿錯了盒子，造成了誤會。

盡管他已經婉拒了秦組長，也并不喜歡他，但是他也不想将對方的心意就這樣随意地公布暴露到外界。每一份心意都值得珍惜，每一份勇敢都值得被認真對待。

楚總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原來是這樣，想到自己之前還懷疑過谷呦遠和秦組長之間有不可言說的私情，他心中就羞愧地恨不得整個蟲縮到椅子裏。

但是他面上克制住了這種沖動，勉強保持住自己一向平靜，面無表情地沖谷呦遠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忙吧。”

谷呦遠也不介意楚總的冷淡，他早就眼尖地看到了楚總緋紅的雙耳。他心情很好地沖楚總笑了笑，出去前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等谷呦遠離開後，本來端坐地直挺挺的楚總，才雙手捂臉彎腰趴下，整個蟲都快要埋到桌子裏了。

還好這種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就振作了精神，開始聯系高層和董事們明天召開會議。

他要将葛副總做出的不名譽的事情都揭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