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章

第 42 章

谷呦遠将楚總抱入車內又拿下他頭上蓋着的外套後，才發現楚總已經睡着了。

他的雙眼緊閉，臉頰和脖子上因為過敏導致的泛紅仍然還未褪去，眉頭微蹙，身體不适讓他睡得并不安穩。

谷呦遠小心翼翼地把外套蓋在他身上，拉過安全帶将他固定好，然後才在車的控制面板上設置了目的地。

他不了解蟲族的醫療，幸好劉總助知道上次楚總洗胃去的醫院是哪家。

進了醫院，接診的醫生似乎認識楚總，他驚訝地看着楚總這明顯不正常的狀态問谷呦遠：“楚總怎麽精神力過敏了？”

谷呦遠忙回答：“他被下藥了，不知道是什麽藥。”

想了想，他又補充：“他幾個月前就有過一次精神力過敏，再之前就不清楚了。”

醫生點點頭，用一根筆狀物體紮了下楚總的手指，看了看後說道：“藥物性誘發精神力過敏，先洗個胃。”說着他拿出一管針劑注射進楚總體內。

“好了，帶他去住院吧，目前沒啥大事，等他醒了記得叫我。”醫生說完就要離開。

谷呦遠滿頭霧水，攔住醫生：“不是要去洗胃嗎？為什麽只注射了針劑？管用嗎？”

醫生瞥了谷呦遠一眼：“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這不已經注射了特效藥了嗎？等身體自己恢複就好。”

谷呦遠更加不解了：“可是洗胃不應該是插入胃管用液體把胃裏面的東西反複清洗出去嗎？”

醫生上下打量谷呦遠，啧啧稱奇：“你是從哪了解到這麽原始的方法的？這和你每次點火前還要先鑽木取火有什麽區別？都淘汰了多少年的方法了，你還能把它挖出來也是厲害。”

谷呦遠這才知道，蟲族的醫療科技已經到了下一個層次。他不知道這是什麽原理，但看醫生不耐煩的臉色，他明智地住嘴，不再問些在醫生看來很蠢的問題。

一番折騰後，終于将昏睡的楚總安置在了病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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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打了針劑的原因，他的臉色看起來好了很多，眉頭不再緊皺，身體也放松了下來。

他窩在被子中，臉陷在枕頭裏，睡夢中的他看起來不再那麽強勢冷硬，反而像是極需保護的脆弱存在。

谷呦遠松了一口氣，找了把椅子坐在床邊，他看着此時安心入睡的楚總，不覺中露出了一個微笑。等他反應過來，他又連忙把笑容收了回去，看了看四周有沒有蟲經過。

楚總安全後，他也終于可以放心了。一直緊繃的神經得到舒緩，連手臂上的肌肉也後知後覺地開始發酸發痛。

他剛剛只一心抱着楚總到醫院，害怕摔到楚總，手臂一直在使勁用力，其實早就不堪重負。現在放松下來後，症狀才得以被他感知。

但是他現在腦中全是和楚總的那一個吻，連手臂上的酸痛也再次被忽略。

之前他記挂着楚總的安危，沒時間思考這些，現在空閑下來，腦中就開始控制不住地一遍遍回憶接吻的每一個細節。

他的記憶中，有些部分清晰如同剛剛發生，深刻在腦中，就比如柔軟的觸感，交纏間的游動，充斥在口腔中的青草香氣，似乎現在也還能感知到一樣。

而有些部分就變得模糊，像是意識出籠了一般，絲毫不知道當時是怎麽發生的。

就比如，他不知道楚總是怎麽碰觸到自己的唇，自己又是怎麽就将楚總壓在牆面與他的身體之間，扣壓着楚總的雙手，反擊擁吻。

這些他統統都不記得是怎麽發生的，就好像是在那一剎那被莫名的意識掌控了身體所有權，等一切發生後，他才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麽。

他感覺自己的整張臉，整個頭，整副身體，都在炙熱燃燒。

他将臉埋在雙手中，似乎這樣就能将現在的自己與之前不受控的自己分割開。

久久，他才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波濤萬丈翻滾雲湧。

他看向床上熟睡的楚總，抿了抿唇，之前那種特殊的感覺仍舊存在于他的唇齒間，讓他忍不住回味，又在看到楚總時，強迫自己清空腦中的雜念，不忍亵渎了床上躺着的那個蟲。

他的這番思緒無蟲知曉，卻在他腦中激蕩了數個小時。他無論是睜着眼，還是閉上眼，無論是看着楚總，還是不看他，腦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直到天色泛白，他才從這種情緒中掙脫。

他冷靜下來後，又不禁開始憂愁。

這一個吻打破了他心中對楚總的界限，卻沒有打破現實的界限。現實中，他依然只是楚總的小助理。他的這個吻也只是為了讓楚總脫困的不得已而為之。

他不敢去想楚總的想法，他害怕楚總又會像上次那樣，提出給他數倍的獎金以示褒獎。明明之前，他對有額外獎金收入甘之如饴，現在他卻如鲠在喉。

他想起了入職第一天劉總助交代的注意事項，第一條就是，“上班或者外出公幹的時候不許發展個蟲感情，對楚總或者客戶都不行”。

他不知道昨晚算不算是外出公幹或者上班時間，畢竟他是助理，陪同老板出席應酬也在職責範圍內。但楚總已經早早就劃出了清晰的界限，不許身邊的工作蟲對他發展出個蟲感情。

劉總助交代他的話還在耳旁，他說，如果違反規定，公司會立即解雇你。

他不擔心什麽解雇，卻害怕對上楚總失望厭惡的目光。他不害怕失去工作，卻憂心從此再無法和楚總的未來産生交集。

他不知道在楚總醒來之後，對于昨晚發生的事情會怎麽想，又會怎麽做。

他心中開始膽怯，畏懼，未知總能勾起他的惶恐。他不知道該以怎樣的面目去應對楚總，他也不知道如果楚總提起昨晚的事他又該怎麽說。

昨晚短暫的睡眠中，這些思緒，這些苦惱，一直讓他輾轉反側。導致他早早醒來，寧願睜着眼等天亮，也不願合目淺眠。

他守在楚總身邊，望着楚總的臉，望着楚總淡粉色的嘴唇，思緒翻飛。直到他看到楚總的眼皮顫動，眼睛緩緩眨動幾下後睜開，瞬間一切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清空了。

“你還好吧，楚總。”他的聲音裏充斥着他對楚總的擔心與憂慮。

楚總側頭看去，天已經亮了，他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旁邊就坐着谷呦遠。

小谷的眼睛中帶着幾縷紅血色，下巴上也冒出了若隐若現的一小短截青胡茬。他的頭發略微淩亂，上衣也折皺的不像樣。

他的神色中透着一絲疲憊，正一臉擔憂地看向自己。

楚總想要從被子中伸出胳膊去幫他整理淩亂的碎發，但是稍一動彈，就感覺渾身依然無力，胳膊酸沉擡不起來，只好朝谷呦遠安撫地笑了笑：“我沒事了，謝謝你，小谷。”

“你又救了我一次。”他輕聲說。

谷呦遠露出一個微笑，他的眼眶有些發紅，卻不忘打趣：“楚總，我記得我來公司後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像現在這麽臉色蒼白。”

楚總并不記得那時候發生過什麽事，谷呦遠剛來的時候，他并沒有特別關注這個蟲，他們的初次見面，對于當時的他也只是平凡的一天。

谷呦遠繼續說：“那時候，劉總助告訴我，你是喝了上一任助理給你的中藥咖啡後，身體不适，去洗胃了，所以看起來比較虛弱。”

他嘆息：“這才沒到一年，你就又來醫院洗胃，你是辦了洗胃的年卡會員嗎？”

楚總被他逗笑了，也想起來上一任助理為他準備的各種奇奇怪怪的飲品，開玩笑地說：“是啊，居然被你發現了，你難道不知道資本家就是要物盡其用嗎，既然有了年卡會員，怎麽能忍住不用。”

“估計晁凜軒也是知道這點，專門給我提供來洗胃的機會。”

谷呦遠卻沒被楚總逗笑，他抿了抿嘴，有些難過：“上次也是晁凜軒做的嗎？”

“這倒不是，”楚總否認，“上次确實是食物導致的，不過也可能他就是受到上次的事啓發，這次他給我投的應該就是能夠引發精神力過敏的藥劑。”

“噔噔”門上傳來敲擊聲。

楚總和谷呦遠看去，原來是醫生來了。

他正站在門口，單手敲了敲門：“打擾了楚總，我來給你查房。”

說完他就走了進來，順便告訴楚總：“你服用的确實是可以誘導精神力過敏的藥劑，說到這一點，聽這位谷先生說，你幾個月前就精神力過敏過一次？”

“是的，陳醫生，那次是吃到了含過敏源的食物，又喝了點酒，所以催發了精神力過敏。因為症狀比較輕微，就沒有來醫院”楚總的聲音有些虛弱。

陳醫生不贊同地搖搖頭：“雌蟲的精神力本來就不穩定，你又還沒有雄主，任何一次過敏都可能引發嚴重後果。可能你現在還感覺不出來，但是積累的次數多了，會一并爆發，到時候會有更嚴重的後果。”

聽完，楚總還沒有說話，谷呦遠先着急：“陳醫生，那有什麽注意事項嗎？怎樣可以避免這種情況？”

陳醫生無奈：“盡量要避免短期內再次過敏，他這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觸發了兩次精神力過敏，太危險。要說有什麽好辦法也沒有，最多開點穩定劑，但是作用也就聊勝于無。”

陳醫生語重心長地勸道：“要想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楚總，你最好還是早點找一位B級或以上的雄蟲閣下當雄主，讓他為你加固精神力，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谷呦遠下意識地看向楚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