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立維哥

第 71章 立維哥

胡秋月一邊焦急的喊着“宴宴”,一邊伸手掐着宴宴的人中。

剛才和宴宴鬧着玩掐他臉的時候,半點力都舍不得出,這時卻恨自己力氣太小,使勁把宴宴人中掐了一個深深的紅印子。

宴宴被她掐得太疼了,終于睜開了眼睛。

胡秋月喜極而泣,哽咽着道:“宴宴,你醒了,你吓死娘了!”

宴宴迷迷糊糊,一臉茫然,發了一會呆,好像終于想起發生了什麽,一翻身坐了起來。

剛剛一動,他忍不住“哎喲”了一聲,胡秋月忙緊張的問:“哪裏疼?”

宴宴低頭看了看露出的小手臂,上面布滿了泥土和細小的擦傷。

他剛才滾坡時,怕劃傷了臉,急中生智,用手護住了頭。手上傷痕累累。

他意識到了什麽,伸手摸摸小臉,摸到的地方疼,且有不平整的劃痕。

他癟癟嘴,眼尾迅速紅了。

他擡頭望着胡秋月,圓圓的杏眼盈滿淚水,拖着哭腔對胡秋月道:“你看,手劃破了,臉也劃破了!哼,可怎麽辦啊?要破相了!”

胡秋月見他醒來就擔心這個,雖然小哥兒和姑娘一樣愛惜自己的容貌,但他這明顯擔心太過了。

見他沒事,她沒好氣的道:“破就破了,誰讓你不聽話!讓你不要爬樹非要爬,能怪誰?”

宴宴傷口疼,受到了驚吓,見他娘不但不安慰他,反而罵他,這一下可委屈得不得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剛才憋在眼裏的淚水像開了閘門的小溪水,沿着沾滿灰塵的臉蛋滾滾而下,把臉上的灰塵沖開一條道路,露出細膩嫩白的皮膚。

見他哭了,胡秋月不免心疼,舍不得再說。

白竹忙坐過去摟住他,拍着他的後背安慰,還沒說話,就聽見那小漢子語氣急促的道:“宴宴,別哭!不會破相,都是些小擦傷,不會留疤的。”

宴宴聽見不會留疤,馬上停止了號哭,抽抽搭搭的道:“立維哥。”

白竹一聽,原來都是熟人啊,不過這小漢子是誰啊?他可不認識。

原來這小漢子叫李立維,兩三歲時随他爹李大貴一起逃荒來到桃樹村的。

那一年 ,他老家發洪水淹死了很多人。他家房屋垮了,莊稼顆粒無收,活不下去,他們一家逃荒到這裏。桃樹村的善良的村民收留了他們。

外來人口是沒有田地的,幸虧李大貴會打獵。他們為了活下去,搭個茅棚,住在後山上,靠打獵,挖野菜為生。

他們一家人善良,勤快,打獵之餘在後山上開墾了一些荒地,又從牙縫裏摳出幾兩銀子買了兩畝薄田,就這樣在桃樹村紮下根了。

他小爹也是個哥兒,本姓胡,和胡秋月三百年前是一家。

胡秋月心善,見他們一家可憐,接濟了不少。他小爹感念胡秋月,就讓李立維喊他大姨。

可惜他小爹逃荒時餓傷了,一直身體不好,五年前一病不起,丢下他和他爹,撒手人寰。

後來張青山也走了,寡婦門前是非多,為了避免別人的閑言碎語,胡秋月一個帶着兩個孩子的寡婦和李大貴一個帶着孩子的鳏夫斷了來往,所以白竹不認識他。

沒想到今天在這裏遇到了李立維,還救了宴宴。

胡秋月感激地看着李立維,千恩萬謝,李立維今年十四歲,還是個孩子,一時被人再三感謝,很是不好意思,紅着臉道:“大姨,不用客氣。我也是碰巧,昨天爹在坡底下了夾子,我想來看看有沒有夾到東西。”

說着,望了一眼宴宴,抿唇微微笑道:“沒想到遇到了宴宴。宴宴,怎麽就滾下去了呢?”

宴宴見提到他的傷心事,一時又氣又羞,瞪了他一眼,氣哼哼的道:“還不是那棵死樹,好好的居然樹枝就斷了!”

李立維見他瞪自己,不敢再說,忙以別話支開:“那怪不了你,爬樹危險,也不知道哪根樹枝會斷,以後小心,不能再爬。對了,你能不能走,不行的話我背你。”

宴宴噘着嘴站起來,低頭看看,伸伸手,跺跺腳,道:“沒事,能走。”

說着,就要去背裝着茶葉的竹籮,畢竟剛剛滾過坡,雖然沒有受重傷,擦傷是免不了的,走路一跛一跛的。

李立維盯着他的背影,猶豫了一下,看看地上滿滿兩大籮的菌子,轉頭對胡秋月說:“大姨,我幫你背吧,反正我也要回去,順路。”

胡秋月聽見說順路,沒有推辭,一臉感激地道:“那太好了,辛苦你了。”

李立維背起最滿的那個竹籮,站在一邊讓他們先走。

白竹從宴宴背上接過竹籮,拉着他的手,走在前面。胡秋月背着另外一籮菌子,緊跟其後,李立維走在最後面。

宴宴受了驚吓,總算閉上了那張巴拉巴拉的小嘴,一行人早上興高采烈的來,下午垂頭喪氣的走。

宴宴雖然無精打采,倒是不影響空手走路,跟着白竹蔫達達的不多時到家了。

李立維把背簍放在院子裏,并不進去,望着宴宴道:“看樣子沒事了,休息一下,明天就好了。”

轉頭看向胡秋月,微微點頭道:“大姨,我回去了。”

胡秋月拉住他,道:“你這孩子,救了我宴宴,又幫我背回了這麽大一籮菌子,急着走什麽?吃了飯再回去。”

李立維泥鳅一樣,稍稍一掙就滑出了她的手心,笑道:“不用了,大姨,我爹在家等我呢。”

說着,眼風迅速掃過宴宴,轉身跑了。

胡秋月緊跟出去,想拉卻沒拉住,看着李立維跑着轉過山嘴不見了蹤影,只得啧啧着轉身關上門。

豬圈裏的小豬大概是餓瘋了,跳起來,兩只前腳搭在院牆上,望着胡秋月不要命的叫喚。

胡秋月被炒得心煩,罵道:“蠢豬,只知道吃!”

白竹想着她剛才說宴宴只知道吃,現在又罵豬只知道吃,有點想笑。

可是現在宴宴受了傷,蔫頭耷腦的,胡秋月臉色也不好看,他當然不敢笑,甚至對自己剛才那一瞬間想笑的念頭感到羞愧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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