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第19章

第 19 章

藥片堆在掌心裏,多得快要掉下來。

陳駒剛才手腕被綁着,也不知道這人什麽時候拿出的領帶,三下五除二地就繞在腕子上纏了幾圈,而在厮摩結束後,裴敬川才給領帶拽松,放人自由。

“你幹什麽”

陳駒舌頭打結,震驚地看着他: “你這是要做什麽”

裴敬川端起餐桌上的水杯,溫和地笑了下: “抱歉,需要你稍等一會兒。”

就在這個剎那,陳駒清晰地理解了,什麽叫做大腦的cpu幹燒了。

他不顧腰腿的酸痛,直接跳下沙發沖過去,聲嘶力竭: “等等——”

那可是整整一把的藥!

他才剛開始談戀愛,可不想就這樣死在床上。

并且這個劑量太恐怖了,即使自己能茍活下來,陳駒也不敢想象,裴敬川一口氣吃這麽多的藥,會是什麽後果。

無暇去思考裴敬川為什麽要吃藥。

陳駒只覺得保命要緊。

“別吃!”

他光着腳,死死地扒着裴敬川的小臂,喘了好一會兒才嚴肅道: “否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至于,”裴敬川給杯子放下,用另只手攬住陳駒的腰, “你先歇會兒,我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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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剛才折騰太久,此時窗外電閃雷鳴,明明才是下午的時間,但光線昏黃黯淡,濃重的雲層席卷着壓迫而來,自然界的恐怖在這一刻暴露無疑,沒有任何理由的,瓢潑着,咆哮着,将這座城市變得風雨飄搖。

裴敬川刮了下陳駒的鼻子。

活像主人在哄鬧着出門的小狗。

牽引繩沒拿,鞋子沒換,外面還在下雨,乖崽別着急——

但這是要命的事,不是能不能着急的事。

眼看裴敬川沒有把藥放下的意思,陳駒慌了,不管不顧地搖頭: “我不做了!”

“嗯”

裴敬川重新攬住對方的後腰,把他往自己身體這裏拉近,剛才吃過葡萄,此時空氣中還有那種酸甜的果香味兒,視線相接,眼眸裏都帶着笑。

雖然很難為情,臉頰也因為羞恥而滾燙,但陳駒想得開,剛才自己和裴敬川都胡鬧了,哪兒還有什麽清純,他是一個對自己很誠實的人,在最初的訝異過後,立刻寬容地接納了對方的所作所為。

雖然剛開始談戀愛就這樣,實在是有點……

陳駒擡頭,飛快地掠了裴敬川一眼。

那張英俊的臉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濃黑的眼睫還有些濕潤,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留下的那些痕跡,他倆算得上互相折磨,一個配合不了總是往下跌,另一個則貪婪地想要吃更多,尤其是裴敬川高挺的鼻子,也沒少在剛才的胡鬧中磋磨他。

他能感覺到,裴敬川同樣沒什麽經驗。

所以更大的還是感官上的刺激。

足夠了。

已經快受不了。

陳駒吞咽了下,試探着手往下: “我也不太會,你要是有不滿意的,直接告訴我就好……”

他被裴敬川按住了。

陳駒一愣,呆呆地擡起頭。

“我已經滿足了,”裴敬川拉起陳駒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不需要你再做什麽的,謝謝你。”

“可是……”

陳駒張了張嘴,剛才裴敬川一直在服務自己,他壓根就沒有為對方做什麽,何談滿足呢

裴敬川反手,給那把藥片放在了桌上,散落開來。

然後回過胳膊,給陳駒緊緊地抱在懷裏。

“真的,已經很滿足了。”

他一點點地吻着陳駒的耳垂,含住又放開,語氣缱绻到不可思議。

“陳駒什麽都不用做,我就很喜歡了。”

“做了也沒關系,還是好喜歡。”

“喜歡得要死了。”

他一邊說,一邊順着後背的凹陷往下摸去,這些年來,裴敬川慣于鍛煉,北歐那裏陽光不好陰雨連綿,他保持着良好的作息習慣,一年花費七位數在自己的身材管理上,所以才能在躺在沙發上的情況下,輕而易舉地托起陳駒,牢牢掌控彼此之間的節奏。

握慣器械的手有了薄繭,在細膩微涼的肌膚上流連。

其實這幅畫面很不可思議。

裴敬川浴衣的腰帶都沒被扯開呢,那游刃有餘的模樣,甚至能給浴衣穿出個衣冠楚楚的意味,他靠在桌子上,給赤着的陳駒完完全全地抱在懷裏,陳駒赤着的腳踩在裴敬川的鞋子上,鼻尖正對着喉結,此時此刻,随着對方的輕聲呢喃,喉結也在随之滾動。

最後一句話是,我最愛……最愛的小狗。

陳駒受不了,破罐子破摔地攀住裴敬川的肩,一口咬了上去。

不行,這筆買賣不劃算,他被人從裏到外摸了個遍,卻連人家的衣裳都沒扒開。

裴敬川伸手捏住陳駒的下巴,拇指順着唇角頂進去,細細地摩挲微涼的齒間: “想滿足我”

陳駒的呼吸很重,點了點頭。

按理說,第一次接吻的時候,裴敬川的架勢都恨不得給自己吞進肚子裏,剛又那麽瘋狂,成年人不搞猜來猜去那一套,坦誠地表述着本能的渴望。

“好。”

裴敬川的拇指劃過陳駒的舌面: “受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陳駒的眼神尚未清明,只會點頭。

好乖。

以至于被震驚到大腦宕機,也只是呆呆地睜大了眼。

他沒想到,裴敬川的滿足,居然是這種方式——

窗外風雨大作,卧室裏,陳駒的雙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臉,不敢看對方一眼。

因為裴敬川跪在床上,衣衫半褪,整個人兇得像餓壞了的豹子,擡起陳駒的一條腿,一點點地吻着纖細的腳踝。

小腿肚。

腹部,胯骨,以及所有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地方。

雷聲轟然作響。

桌上那兩杯煮好的咖啡始終沒有人喝,早已冷卻。

——Coffee tea or me

裴敬川的選擇不言而喻。

陳駒捂着臉,耳朵紅得能滴血。

-

好友杜少桦曾經感慨過,說陳駒啊,你惦記裴敬川這麽久,這不就是在心裏給人當成白月光了。

陳駒當時正在吃一盞芒果冰,聞言想了想。

“也不算吧,因為白月光在記憶裏,都是要被美化的,而我并沒有美化裴敬川。”

杜少桦哼了一聲: “你都快給人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了!”

“因為這是事實呀,”陳駒笑了笑, “他的确很好。”

雖然在別人眼裏,裴敬川是冰,是不可近身的高嶺之花,但陳駒覺得,這人挺接地氣的,沒傳說中那麽可怕和冷漠。

所以他喜歡裴敬川,想的不是鮮花浪漫,而是能溫暖每一天的三餐。

如今同處一個屋檐下,當然可以互相陪伴。

陳駒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得厲害。

明明沒做到最後一步,但他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小腿挂在裴敬川肩膀上的時候,抖得厲害,以至于去洗澡的時候,也是裴敬川抱着去的。

當然,陳駒還是堅持自己洗完澡,沒讓人搭手。

折騰到了淩晨,兩人頭發和皮膚都帶着微涼的濕。意,重新躺到換好床單的床上,裴敬川按滅了燈。

“抽筋了”

他半跪着,很小心地給陳駒揉腿。

可惜陳駒害臊,沒好意思繼續讓人為自己服務,并且眼皮兒直打架,早已昏昏欲睡。

最後的印象,就是裴敬川落在自己額上的吻。

以及那一句餍足的晚安。

陳駒枕着自己的臂彎,伸手,摸了下空着的那面床褥。

他無意識地撫摸着那點褶皺,這些清晰地展現出,昨晚有人睡過的痕跡。

外面還在下雨,不過沒有昨天那麽大,而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微風,裴敬川一早就去上班了,走之前,照樣做了早餐。

陳駒的手突然頓住了。

他覺得自己仿佛一個被留在家裏的妻子,于新婚夜後,留戀着旁邊的一點溫存。

太瘋狂了。

陳駒冷靜了會兒,決定自己不能“色令智昏”地賴在床上,于是慢吞吞地起身,去洗漱,然後把微涼的飯菜拿出來,簡單地熱了下。

端到餐桌上的時候,他的目光頓住。

那一把散落的藥片,已經消失了。

當然,裴敬川肯定收拾過,這人有點潔癖和強迫症,高中那會兒有次在宿舍,班裏因為和高年級的人打球而鬧出矛盾,十幾個半大小夥子氣不過,推搡着在樓道裏大吵大鬧起來,以至于連路過的陳駒都莫名其妙地被撞了下。

撞人的那位人高馬大,眼睛長在天上,嚷嚷着要動手。

陳駒沒防備,單薄的後背猛地砸在牆壁上,吃痛地皺起眉,可周圍太過吵鬧,無人在意角落處的無辜路人。

直到那個撞人的學長,被裴敬川按住腦袋,兇狠地砸在牆壁上。

陳駒傻了。

那個星期,裴敬川因為競賽外出培訓,已經很久沒回宿舍,怎麽就突然出現——

對方死命掙紮: “是他自己不看路!”

“道歉!”

裴敬川死死地摁着人,另只手反剪了對方的雙臂,只重複着一句話,讓他向陳駒道歉。

哪怕周圍人已經開始打圓場,說哎呀,都是同學,快考試了別鬧大了噻。

裴敬川始終沒有松手。

有不服氣想過來比劃的,也有拽着他的胳膊試圖分開二人的,當裴敬川一腳踹飛旁邊躍躍欲試過來偷襲的人時,走廊終于安靜了下來。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連陳駒都擠不進去,很快驚動了宿管老師,而與此同時,那個不可一世的學長總算态度軟化,結結巴巴地說了句對不起。

當時的情形其實很好笑——

因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對于這個道歉不明所以,而在擁擠人群的最後面,則出現了一條高高舉起的手臂。

陳駒像只兔子似的擱那兒蹦。

“我聽見了!裴敬川,我聽見道歉了!”

那只死死鉗制對方的手腕,才徹底松開。

伴随着學長驚天動地的咳嗽,是教務主任的嘹亮怒吼。

“怎麽回事聚衆打架!你們那幾個,都給我到教務處來!”

沒人敢開溜,因為這位主任有個牛比的技能,可謂人型照相機,對于學生的臉和名字過目不忘,只要被他盯住,壓根沒法兒渾水摸魚,反而被懲處得更狠,更何況走廊盡頭,幾位班主任也虎視眈眈地站在那裏,表情陰冷。

“草啊,完蛋了要。”

“我已經是留校察看了,這次不會被開除吧”

剛才還赤急白臉的少年們頓時叫苦連天。

陳駒站在最外面,看得有些心驚肉跳。

這是他第一次見裴敬川動手,是為了自己。

……有點瘋。

這個時候正在評省級優秀學生,都不說高考有可能加分了,最起碼在自主招生這塊有極大的優勢,基本上已經定了裴敬川,可一旦打架,他肯定就會落選。

在一片抱怨聲,和垂頭喪氣地朝老師走去的學生中,裴敬川穿過人群,走到陳駒身邊。

像海浪滔天裏,逆游而上的魚,執着地朝向自己目标的方向。

可他低頭,拎起了陳駒腳邊的垃圾袋。

沒錯,這個小倒黴蛋只是為了下樓,扔個垃圾而已。

教務主任還在咆哮: “裴敬川,你幹什麽,還不過來!”

“你先回去吧,”

裴敬川對着陳駒笑笑: “我扔完垃圾,很快回來。”

所以無論是地上摔落的桃子,還是浴室氤氲的水汽,亦或是陳駒每一次細微的顫抖,裴敬川都能注意到。

連跟人打架,都不忘拎着垃圾再走。

他事事妥帖,件件細致。

怎麽可能不給散落的藥片收拾好。

只是——

陳駒垂着睫毛,心不在焉地用勺子舀起南瓜小米粥,看起來就很香,軟糯黏稠,是陳駒喜歡的味道。

沒放進嘴裏,就這樣攪。

他曾經覺得裴敬川瘋,可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

差點就真的做了。

裴敬川回國,才短短幾天的時間,就發生這麽多翻天覆地的大事。

陳駒嘆了口氣,繼續攪拌那碗溫熱的粥。

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在藥瓶上看到的小字。

只是陳駒還有點拿不準,裴敬川是打算吓唬自己,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搞情趣嗎

不像,畢竟沒見過誰拿治療隐疾的藥來烘托氣氛的。

思來想去,只有兩種可能。

陳駒把瓷勺放進了碗裏,心下然。

要麽,是裴敬川這人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癖好。

或者,就是對方真的打算幹死自己。

陳駒悚然一驚,還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他茫然極了。

……也不至于啊。

-

一直到下午六點鐘,雨也沒個停的跡象。

裴敬川安靜地站在落地窗前。

特助江源把文件夾合上,推了下眼鏡: “已經收到合作方的郵件回執,沒什麽問題,最後的項目進展也确認過了。”

他語氣很輕松。

當然啊,馬上就可以下班了,江源很喜歡這種陰雨綿綿的夏季,讓他回想起當初在倫敦讀書的時期,坐在沙發上,身上披着毯子,喝上一杯熱可可或者奶昔,該是件多麽幸福惬意的事。

裴敬川轉過身來,單手插兜,姿态有些随意: “你在高興”

江源緩緩地擡起頭。

大腦飛速運轉。

根據他對自己老板的解,裴總此刻肯定不是在陰陽怪氣,而是真心實意地詢問自己的心情。

于是,江源誠實地點頭: “是的,我很開心。”

“哦,看出來了,”

裴敬川扯了下自己領帶: “你在開心什麽呢”

偌大的總裁辦裏,一時有些寂靜。

江源的眼神中透着絲疑惑。

因為裴敬川回到辦公椅上,坐下,翹起了被西裝包裹着的腿。

搞什麽。

一秒鐘八百個動作的。

裴總以前也不這樣啊。

雖然動作做的都很好看,江源也承認,自家老板相貌非常出挑,是那種坐在咖啡廳裏,也會被人悄咪咪地塞聯系方式的長相。

而此刻這個姿勢,更能顯示出裴敬川身段的優越,寬肩窄腰,眉目英挺,再加上剪裁優良的襯衫和格調不凡的領帶,還真有那麽點斯文敗類的範兒。

江源思考結束。

“我開心的是回家後可以喝熱飲,然後放着音樂看書。”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 “下雨天的話,聽着外面的聲音,會很有氛圍。”

裴敬川聞言,沒什麽反應。

江源低頭,以為這個話題已經過去了,開始着手收拾桌上的辦公用品,結果,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很輕的笑。

再擡起頭時,裴敬川的笑意已經消失了。

而鼻梁上,赫然架着一副金絲眼鏡。

江源震撼。

江源大為不解。

他是裴敬川的特助,因此不僅見過工作中的裴敬川,生活中很多事情也需要他打理,據江源所知,裴敬川是不近視的,因此,幹嘛莫名其妙地戴上眼鏡

而接着,裴敬川淡淡地開口。

“看到你這麽開心,我還以為你要和老婆約會呢。”

江源: “”

不是,他哪兒來的老婆

就在此刻,裴敬川按下桌面上的內線電話,姿态優雅,神情矜貴。

話筒裏傳來前臺的聲音。

“裴總您好,預約人已經到了,在會客廳。”

“好的。”

電話挂了,裴敬川在江源迷茫的眼神中站起來,整理好領帶,微微一笑: “下班。”

步履穩健,音調也沒什麽變化。

雖然腹诽老板不對,但拉開門的江源還是忍不住地有些無語。

搞什麽

步伐越來越快,居然那麽急。

還那麽……開心。

等等。

江源愣在原地,腦海裏反複回響剛才和裴敬川的對話。

他唰地一下扭頭,正好看到裴總的身影,消失在了電梯廂,速度之外幾乎出現殘影!

江源目光如炬。

破案了。

裴總這麽迫不及待,一定是被自己感染,也想在下雨天的時候喝熱可可了!

————————

是人家有約會要趕

本章掉落50個紅包,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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