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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鐘情妄想。”季雲晚說:“這是屬于思維內容障礙的一種臨床症狀, 理論上的解釋是,這一類患者堅信某人對自己産生了愛情,即使遭到對方的嚴詞拒絕, 也會認為對方是在考驗自己對愛情的忠誠, 我看蘇愛麗的情況, 可能同時還伴有解離症的症狀,蘇愛麗在描述三名受害者跟自己戀愛的情況時,用了很多情緒化的詞, 比如開心、生氣、慌張、恐懼、這些都是她潛意識中幻想制造出來的結果, 而實際上她根本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過程, 因此她在敘述的時候,并不是在回憶。而是在闡述潛意識中幻想的畫面,在她的潛意識裏,那些幻想就是現實,所以她所有的言語中都沒有撒謊。”
“她剛剛強調過兩次,自己并不知道有沒有殺了人, 說她的意識好像飛走了,這也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的症狀, 我懷疑是解離症。”季雲晚分析道。
“明白了。”嚴烈說:“我倒是見過一個你說的這種人, 曾經有人報警說被人跟蹤長達一年之久,那個人就是這種症狀,不管別人怎麽拒絕甚至辱罵,他都堅定的認為那個人是深愛自己的,哪怕一個無意看他的眼神都會被他認為是暗戀, 不管怎麽解釋都沒用。”
“是的, 這種症狀不分男女, 蘇愛麗的情況應該算嚴重的, 她鐘情妄想的對象好像還不止一個。”季雲晚若有所思道:“不光不止一個,還碰巧這三個人都成為了受害者,這也是個疑點。”
嚴烈說:“這樣審訊下去會是什麽結果?”
“給一個精神病人審訊能有什麽結果,我也很好奇。”季雲晚挑了下眉,說:“繼續看吧。”
很顯然,鐘良很梁菲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患有嚴重鐘情妄想并伴有精神分裂和囤積行為的患者,而是從始至終把她當成一個滿口謊言行為古怪的犯罪嫌疑人,這麽審訊的下場就是鐘良很快就壓制不住火氣當場拍桌子發火,而蘇愛麗被吓得哭個不停渾身抽搐起來,審訊就此中斷。
梁菲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蘇愛麗已經從椅子上往下倒了,原本還以為她是太激動而發抖,直到翻白眼了衆人才察覺到不對,而這個時候季雲晚已經從隔壁沖出來了,顯然她在蘇愛麗表情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注意到了要出事,但沒想到情況嚴重了起來——
“她吐白沫了!快叫救護車!!”
梁菲剛跑出來大叫,季雲晚人就沖進了審訊室,“解開她的手铐!”
說着把她整個人放倒讓她躺倒在地上,把她的頭部略向一側,抽走她的圍巾塞進她的嘴裏。
季雲晚一邊解開她的衣領按住她的人中穴位,一邊頭也不擡的說:“看看她身上有沒有藥物。”
身邊嚴烈彎身從蘇愛麗的外套口袋裏掏出一瓶藥給了季雲晚,“是這個嗎?”
季雲晚定睛一看,說:“這是安眠藥,不能給她吃。”
季雲晚拍了拍她的臉頰,“蘇愛麗,你冷靜下來,深呼吸,這裏沒有人要傷害你。”
好在蘇愛麗很快就在季雲晚的急救下恢複了正常,慢慢停止了抽搐。
鐘良:“她這是癫痫發作嗎?”
“應該是。”季雲晚平靜的說道:“鐘隊,先安排她去醫院吧,看看醫生怎麽說。”
120很快就來到,把蘇愛麗擡上了車。
“雖然她有鐘情妄想,但也不能證明她不是兇手。”肖楠突然走到季雲晚面前,說:“從她的家裏搜出了大量受害者的衣物,很可能就是殺害受害者的時候脫下來的。”
季雲晚點點頭,“檢驗結果是什麽?”
肖楠一愣:“檢驗結果還沒出來。”
“那就是還不能證明那些衣服就是那三個受害者的,就算是,也不能證明剛好就是受害者被害時穿的那一身。”季雲晚說:“作為一個嚴重鐘情妄想的患者,她跟蹤受害者,偷走受害者的衣物收藏,對她來說都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但如果是殺了這三個在她眼裏深愛她的人,一定有一個不得不殺的理由。”
“一個精神病殺人還能有什麽理由說不定就是她想要得到這三個受害者,但總是被拒絕,所以才殺了他們。”
季雲晚随口道:“你這個猜測很好,但還缺乏證據支持。”
肖楠頓了一下,皺起眉來:“你的意思是我的心理側寫完全是錯誤的嗎?”
“心理側寫,原本就只是作為偵破案件中的輔助手段,真正确定嫌疑人還需要證據支持。”季雲晚意識到他語氣有些反沖,倒也沒有生氣,語氣平和的說:“你這孩子,這麽心急幹什麽,離限期一個月破案時間還長,證據鑒定的結果也沒出來,你在這裏跟我杠有用嗎?”
肖楠漲紅了臉,“我沒有跟你杠,我只是——”
“鎮定。”季雲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第一次參與案件跟現場的時候比你混亂的多,9.25連環案聽說過嗎?我前後跟蹤調查了一年多才做出了最終側寫,淡定一點,再去多找一些線索進行分析,真相總是藏在最不容易讓人發覺的細節裏,這才剛剛開始,不要着急。”
肖楠深呼一口氣,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謝謝季顧問。”
說完他就匆匆離開繼續去跟組員讨論了。
嚴烈走到季雲晚身邊,說:“你好像對他很有耐心。”
“我對誰都很有耐心啊。”季雲晚眨了眨眼,“你看我對誰沒耐心過了?”
嚴烈笑笑:“嗯,你最有耐心,要不要去吃飯?”
“要,我可不想真的吃盒飯。”季雲晚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晚上九點了,又看了看其他人,小聲說:“我們偷偷溜走去吃飯吧,不然可能會被拉走應酬,我不想跟一群陌生人吃飯。”
“案子都沒破,有什麽好應酬的。”嚴烈說:“大大方方的走就行,我倒要看看誰敢拉我們走。”
事實證明,還真的有人要拉他們去吃飯,專案組負責人嚷嚷了一嘴,想帶他們去附近餐館随便吃點,副局長下樓說請他們下館子,季雲晚一彎身捂住肚子,虛弱的朝嚴烈伸出手:“嚴隊長,吃飯前先送我回酒店吧,突然感覺不舒服呢。”
嚴烈立刻伸手扶住她,“我先帶你去買藥。”
鐘隊見狀連忙關心的問:“嚴不嚴重啊季顧問,要不要我們送你去醫院?”
“沒事兒,就是肚子有點不舒服,回去休息下就好了,明天見啊大家。”
走出樓季雲晚就從嚴烈懷裏抽出自己的胳膊,大大咧咧的走出了大門。
嚴烈愣了一下,“你沒事嗎?”
“我這拙劣的演技。”季雲晚翻了個白眼,“偏偏他們就算了,你也信?”
嚴烈:“但你的臉色确實不太好。”
“剛剛發燒好,又沒怎麽化妝,能好到哪裏去。”季雲晚招招手:“快過來,我快餓死了。”
嚴烈剛要走過去,一輛勞斯萊斯就緩緩停在了季雲晚面前。
他的臉色幾乎是立刻就沉了下來。
季雲晚還沒反應過來,但她的胳膊被嚴烈拉住,硬是讓他拉着後退了一步,“……怎麽了?”
嚴烈嘴唇緊抿着,眼睛盯着那輛車的車門,看上去非常的不悅。
車門一開,一身西裝的原澈從後座上走了出來,“呦,真巧啊,嚴支隊長,來D市辦案子來了?”
說完看都沒看嚴烈一眼,也沒等他的回答,徑直走到季雲晚面前,彎身伸手試探了一下她的額頭,“你看看你,臉色這麽差,最近沒好好休息吧?這麽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怎麽不告訴我呢?”
這句話看上去是在責怪她沒好好照顧自己,實際上也是在說,她身邊沒有好好照顧她的人。
直白點說,就是嚴烈這個在身邊也照顧她的人,壓根兒沒把她照顧好!
“我就知道是你。”季雲晚無奈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我有小道消息啊。”原澈笑着說。
很顯然他來的時候特意打扮過自己,被打理的慵懶又随意的棕色頭發,右耳戴着一枚璀璨的鑽石耳釘,襯的整張臉年輕又帥氣。
他眼底蕩漾着笑意,神秘兮兮的說:“你們警局裏的同事可有好幾個都是我的卧底,不管你去哪裏我都能知道,想躲也躲不掉。”
“行,你厲害。”不用看季雲晚也知道身邊的人臉色黑成什麽樣子了,她一把拍掉原澈還想摸自己頭發的手,說:“既然這麽巧都遇上了,那就一起吃飯吧,你姐我請客,怎麽樣,原大公子給個面子?”
“你的面子我什麽時候沒給過?不過……你身邊這位大忙人警察先生,就不知道給不給你這個面子了。”
嚴烈當然不想給原澈一丁點面子,他不當場上去暴揍一頓已經是遵紀守法礙于身份了。因為季雲晚在身邊,不光不能上手揍,還得客客氣氣的跟人打招呼。
原澈說:“坐我的車吧,雲晚,車上有你喜歡喝的飲料。”
季雲晚看着他那輛騷包的勞斯萊斯,說:“算了,我還是坐嚴隊長的車吧,他那輛車比較符合我今天的氣質。”
原澈一愣:“什麽氣質?”
“低調啊,你見哪個警局的工作人員坐勞斯萊斯的,我可不想上個社會新聞。”
季雲晚把大衣一攏,遮住自己的脖子和大半張臉,“一會兒餐廳見吧。”
原澈站在原地,看着季雲晚走向嚴烈的車。
這地方停車不能停太久,畢竟是警局門口,司機剛要喊一聲原澈,就見原澈跟上了季雲晚,先她一步拉開了嚴烈那輛車的後車門。
季雲晚訝異的看他一眼,“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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