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不改變

不改變

怕不好睡覺, 晚飯紀明遙一向只用四五分飽,今天也不例外。

崔珏一直觀察着妻子,見她的飯量比中午減了好些, 以為她還在不好意思, 便又要布菜。

紀明遙一整頓飯都沒和他說話,此時只能開口攔住他,低聲說:“我晚飯一向用得不多。”

崔珏問:“真的不用了?”

紀明遙輕輕搖頭:“二爺若不信, 多看幾日就知道了。”

他兩人并肩垂首交談,一個雲容月貌、一個清雅出塵, 真是一對檀郎謝女、如花美眷,看得孟安然心中歡喜,不覺又多吃了一杯酒。

崔瑜趕緊越過孩子們,拿走夫人手上的酒杯, 勸道:“再吃就多了, 小心吃傷了脾胃。”

孟安然瞥他一眼, 因已半醉,眉梢眼角添了多少風情。

崔瑜心中一蕩。

這些日子忙碌阿珏的婚事,他與夫人也有多日未曾親近了……

送走兄弟和弟妹, 他忙叫奶嬷嬷哄睡孩子們, 自己掩上房門,親自服侍夫人梳洗更衣。

兩個女兒就睡在東廂房,崔瑜不敢太過造次, 到底也得了不少趣味。

睡下前, 他與夫人咬耳說:“令歡也大了, 什麽時候挪出去住?正好給她請個先生上課。初一那日, 劉侍郎向我薦了一個累科不第的舉子,年已近五十了, 是開封人士,現在京中借居,倒還有些學問,我看還配教孩子們讀書。你若覺得好,過幾日閑了,我親自下帖去請。”

孟安然本已要睡着了,聽見女兒上學的事,她又勉強睜開眼睛,說道:“我又讀書不多,孩子們怎麽上學你看着好就好。但我看,先生學問是其次,首要的是人品不能差,不能把孩子教歪了性子。我只怕那位先生屢試不第,或已失了心中鋼骨,或更自命不凡……”

“夫人這慮得很是,”崔瑜笑道,“待我再去細打聽打聽,回來告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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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影綽綽,夏風微暖。明月半圓高挂,遠處傳來蛙鳴。

崔珏牽着夫人慢步走在回房的路上。

夫人只低着頭,一言不發,他便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以為夫人會問軟轎的事,他想說,的确是大嫂預備的,并非他的功勞。

但夫人并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快到院門了。

崔珏掌心又出了一層汗,生怕牽不住夫人。他想再用力些,又怕扭疼了夫人。

正踟躇時,一張淨帕遞到他眼前。

他忙接過,又不知該不該松開夫人的手擦拭。

夫人先松開了他。

夫人走到了他另一側。

夫人擡眼看他。

崔珏立時明白過來。

他忙用原來的手握緊棉帕,用幹淨的手重新牽住夫人。

夫人又低下頭,不看他了。

崔珏決定主動開口。

“軟轎——”

“二爺——”

四目相對,視線一撞,崔珏又不知他該不該繼續說。

“二爺先說。”紀明遙讓着他。

“軟轎的确非我準備。”崔珏說完。

“可我想說——”紀明遙聲音輕軟,“今後還有類似的事,請二爺不要隐瞞自己的心意,可以嗎?”

她說:“我想知道。”

崔珏猛然停下腳步。

應是因吃過酒,夫人的嘴唇比昨夜還嫣紅。

他現在就想吻上去。

但還在外面,豈能如此不尊重。

崔珏壓下心底的绮思,應下夫人:“今後……我會,我會說。”

正房到了。

夫人先去洗澡。

聽着浴室裏隐隐傳出來的水聲和夫人與丫鬟的說笑聲,崔珏拿起書冊,坐到外間等待。

約有兩刻,夫人出來,嬷嬷請他去沐浴。

崔珏照昨日清潔更衣畢,出至卧房,夫人卻不似昨日在門外相迎。

他走到床前,看見夫人枕着自己的手,已經香夢沉酣。

呆怔片時,崔珏無奈笑了笑,不是對夫人,而是對自己。

他将夫人輕輕挪正,吹熄燈燭,掩好床帳。

夫人今日疲累,他想太多了。

睡吧。

……

次日。

紀明遙起身時,崔珏已在書房練劍回來。

他解釋:“夫人睡得正沉,便沒叫夫人起。”

紀明遙坐在床上,還處于才起床時的微懵狀态,張口就回答:“我知道二爺不是不給我看。”

屋裏一靜。

紀明遙睜開了眼睛。

她記得方才應是青霜白鷺要扶她。

現在這兩個壞丫頭都退走了,只留下崔珏站在床邊。

天還沒亮,他又背對燈光而立,紀明遙看不清他耳朵有沒有紅,只看到他的眸色比平常更加幽深。

……說了就說了!

紀明遙懶得挽回,直接擺爛,對他伸手,問:“什麽時辰了?”

“已在卯正。”崔珏抱起她。

夫人昨夜不到戌正便歇下了,到醒正是睡足了五個時辰。

上午夫人還要去大嫂處查賬。

天光将明,滿院的人都起了,也不宜做不尊重的事。

崔珏又如昨夜一樣壓下心思。

他從書房帶回了幾本書,夫人梳洗時,他沒再看話本。

光陰重于金。他昨日已經大略了解夫人愛看的書籍,今日不能再多耽延時光了。

早飯仍在堂屋用。

用到一半,正院來人傳話:“大奶奶說,二爺婚假難得,若二奶奶願意,不如舊賬就等二爺婚假之後再查,這些日子讓二爺多陪陪二奶奶,家裏的事都有大奶奶呢,明日回門的禮,也是大奶奶備好了送來。”

用飯的新婚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紀明遙沒再詢問崔珏,便說:“替我多謝大奶奶辛苦,那我今日就不去了。”

王平媳婦領命,笑着退出去。

暫時不必去正院,沒了正事,一下多出快十天假期,又身處還不算熟悉的環境,紀明遙突然覺得有點閑。

——不行啊紀明遙,你怎麽能覺得無所事事的日子很閑呢!

這樣太堕落了!!

她先問崔珏:“二爺打算做什麽?”

才吃完早飯,也不好請他練武來看——

崔珏把問題抛回來:“夫人想做什麽?”

紀明遙一想,她有兩天沒練字了,便說:“先練字吧。二爺一起嗎?”

崔珏問:“就在此處練,還是去書房?”

東稍間似乎是書房的布置,但這兩天并無機會踏足。

紀明遙便問:“二爺的書房我能随時去嗎?”

崔珏:“請夫人盡管過去就是。”

他既能随意進入夫人的屋子,夫人自然也能随時去他的書房。

大哥的書房也是如此,即便有外客,嫂子亦想去便去。

連父親母親在時,亦是一樣。

他眼中稍有黯然,随即便看夫人如何決定。

“就在這練吧,不出去了。”紀明遙笑說,“我一會還想在院裏投壺,怕擾了你那裏的清幽。”

崔珏忙說:“何談‘打擾’?我平日習武練箭亦不清淨,夫人想去只管去。”

紀明遙就誠實說:“我懶得多走路。”一會還有投壺,運動量就夠了。

崔珏着實沒想到竟是這個理由,不由一笑。

他笑容難得,紀明遙險些又看呆了。

兩人挪至東稍間大案旁,一人一邊練字。

紀明遙近來尤愛漢隸,只臨《乙瑛碑》。崔珏臨柳少師《高元裕碑》。

各自臨過數頁,又換喜愛的文章詩詞來寫。

紀明遙寫《春江花月夜》,崔珏則寫《莊子》中《秋水》一篇。

紀明遙仍用漢隸慢筆,崔珏卻已換了行書,兩人幾乎同時寫完。

各自擱筆,看了一時自己的字,紀明遙先走到崔珏身邊看他的。

“果然,遒勁灑逸、神氣清健。”她摸了摸已近全幹的“天下之水,莫大于海”幾字。

下一句是,“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①

她想起兩世都從小學過的樂府詩句:

“百川東到海,何時複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②

這便應是他人生的準則與方向吧。

“當不得夫人如此誇贊。”崔珏已忙走到夫人的字旁。

一看之下,他不禁怔在原地。

好氣韻潇灑、骨潤剛正的字。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照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③

用漢隸寫唐詩,更顯绮麗飛逸。

原來夫人小小年紀,字竟這樣好。

紀明遙也走回自己的字旁,笑道:“二爺先別誇我,我這就要玩去了。二爺若想回書房,記得和我說一聲。”

完咯!這就是她目前世俗意義上最優秀的一面咯!

希望崔珏千萬不要對她燃起什麽不可能的期待啊!

她說完就跑出去摘了耳環,遞在青霜手上。

投壺咯!!

在窗內觀看了片時夫人投壺,崔珏繼續看他清晨拿過來的書。

夫人投壺三刻鐘,在廊下歇息了一刻鐘,又被丫頭們請去踢毽子。

開始夫人顯然不是很情願,被丫頭們說了幾句好話,就卸下簪釵踢了起來。

夫人的裙擺如晚霞卷動。

崔珏繼續看書。

夫人踢了不到兩刻鐘毽子,就說累了,無論怎樣都不玩了。

夫人去沐浴了。

崔珏繼續看書。

夫人還洗了發。她從卧房出來,只穿翡翠色輕羅裹胸和茜紅的褙子,坐在榻上晾頭發。

崔珏放下書。

夫人向他看過來,面頰微紅,但眼中沒有其他意味。

崔珏喉結滾動,問:“傳飯罷。”

“嗯!快傳快傳!”紀明遙真的餓了!

上午運動量極大超标!

午飯後,夫人仍只穿着浴後的衣衫在屋裏散步消食。

崔珏亦站立消食,心中默背《太上老君清靜心經》。

夫人又午睡了半個時辰。加上昨晚的睡眠,便是共五個時辰半。

午睡起來,夫人穿上了能見外人的衣服。

崔珏頓覺心中一輕。

一整個下午,直到晚飯前,夫人都沒有離開榻上。

他看書,夫人也看書。但夫人不肯端正坐着看。她躺着、歪着、斜着,翹着腳、手撐着臉,真是、真是……真是——

真是沒有一點正形!

崔珏從未見過以如此姿态看書之人。

他忍了一個下午。

終于等到晚飯之前,丫鬟們去擺飯,他與夫人有片刻獨處,方問:“夫人看書,為何不正坐以觀?如此也對身體更好。”

來得好快啊!紀明遙心想。

她實話回答:“因為我喜歡歪着。而且我會不斷換姿勢,對身體損傷沒那麽大。其實總筆直坐着也對身體不好,二爺不是也會坐半個時辰便起身走走麽。”

她等着看崔珏還會說什麽。

崔珏在猶豫。

他一直猶豫到了晚飯之後,又猶豫到了他沐浴之後。

今日他洗得不算太晚,出來時夫人還沒睡,正滾在床上看明日回門要戴的發簪,手裏掂來掂去,似乎在嫌太重。

雖然才不到戌初一刻,但已在夜間,又是卧房床帳之內,夫人如此倒無妨。

丫鬟們都不在房中了,只他與夫人,說些稍重的話,應也無妨。

崔珏坐在床邊,終于問出:“夫人便不覺得,歪着看書不尊重、也不——”

“‘也不雅觀’?”紀明遙笑問,“還是‘也不體面’,‘也不規矩’?”

哎。

不是她會讀心術,實在是這話她太熟悉了。

只不過會說這話的另一個人,總是當着衆人——長輩、姊妹兄弟、親友、丫鬟仆從甚至客人等等幾乎所有人——不顧她的顏面,直接問到她臉上,讓她久而久之練出了一副無敵的臉皮,随便她去說。

而崔珏再想說也會一直忍住,忍到身旁沒有一個別人的時候才會問她,态度更是天上地下。

所以,她也不能用應對另一個人的态度來應對他。

崔珏被反問得沉默了片刻。

他問:“夫人不高興嗎?”

紀明遙笑:“現在還沒有。”

崔珏更加謹慎,又思索半刻,方說:“若夫人願意改,我——”

“但我不想和二爺交換。”紀明遙說,“我也不覺得在自己房中随心高興有錯,需要‘改正’。”

無論崔珏說出什麽條件,她都不會答應,所以她要在他沒說出口前就打斷他。

今日為了他給的好處,“改正”看書時的坐姿,明日就會為他給的另一項好處繼續“改正”另一件。

到最後,她會被改造成崔珏心中最好的夫人的模樣,但那就不是她自己了。

她也是非常認真的不覺得自己有錯。

她只是喜歡在自己屋裏歪着啊!成了婚就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了嗎?!

她拒絕!!!

紀明遙把整個身體埋在了被子裏。

她又把臉露了出來。

她直視崔珏,又說一遍:“我不覺得我需要改正什麽!”

崔珏既不是她的家長,也不是她的老師,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和他做“夫為妻綱”的封建時代樣板模範夫妻。

更重要的是,她已經成年了,她可以決定自己做一個什麽樣的人!

她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會是什麽反應?

紀明遙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但崔珏只是發出一聲嘆息。

他伸出手,想碰一碰夫人的臉,又在離夫人還有兩寸時停下。

“我并非覺得夫人不好——”他沒說完便止住。

若并非覺得夫人不好,他為何要用“改正”二字?可見他心中的确認為夫人所做不妥。

夫人的話也不無道理:她只是在自己房中随心,何談錯誤。

可如此歪斜,又着實不尊重書墨。

他陷入矛盾,猶自深思,紀明遙縮在軟滑舒服的被窩裏,漸漸睜不開眼睛。

困啊。

明天回門,還要早起。

這麽簡單的問題,他要糾結到什麽時候?

要不要和他說先睡覺,明天再争論……

紀明遙無意識翻了個身。

崔珏給她蓋好露在外面的腳,下床吹燈。

夫人的呼吸均勻綿長,他也逐漸生出困倦。

十九年來,他從未在當日之事尚未結束時入睡,現在卻覺得,先睡也無妨。

夫人已經睡熟了,只他自己,即便思索出結果,又與誰去說。

又沉思片刻,摸了摸夫人的發梢,崔珏閉上眼睛。

……

理國公府。

紀明達在等溫從陽過來。

今日開始,連續五日,都是太醫說她容易有孕的日子。其他時間,溫從陽睡在哪裏她都不管,但這幾日一定要與她共寝。

讓溫從陽讀書習武要緊,盡快有個孩子更是要緊。

理國公府只他一個嫡支,她生下子嗣,讓溫家有了下一代,或許便能從長輩手裏接過管家之權,才能在這府上做得更多。

已在戌正一刻。

紀明達仍端莊坐在榻上寫注書,身旁王嬷嬷已經心急起來,問:“再找人去催催大爺吧。”

“不必。”紀明達并未擡頭。

她篤定地說:“他不敢不來。”

奶奶向來主意大、性子拗,王嬷嬷不敢再提去催大爺的話,卻忍不住勸道:“雖然有老太太和老爺給奶奶做主,可大爺終究是奶奶的丈夫,奶奶也別總把大爺看得太輕了,他畢竟是個爺們——”

紀明達放下筆。

王嬷嬷心裏一嘆,不敢再做聲。

深深吸氣壓下心頭煩躁,紀明達才問:“我何曾看輕過他?我若真不把他放在眼裏,還顧着他的心留下李姨娘?還教他念書、今日還等着他過來嗎?我還管他做什麽?”

她胸口起伏不斷,顯然為這話氣得不輕。

王嬷嬷忙給奶奶撫背、順氣,又為難地想再說幾句。

紀明達卻止住她:“嬷嬷別再說了,我自己心裏都有數。”

王嬷嬷只能閉上嘴。

紀明達重新提筆,卻再寫不下去一個字。她只得命人收了紙墨,又叫泡清心去火的茶來喝。

一壺茶沒泡好,溫從陽過來了。

紀明達出至廊下迎接。

她雖然心裏有氣,卻依舊垂首行禮,柔聲道:“大爺回來了。”

溫從陽在她離三丈遠處便停步,不說話也不動,就這麽看了她一會。

紀明達忍耐不住,擡頭笑問:“大爺怎麽了?又吃醉了嗎?讓廚上端一碗醒酒湯來吧。”

她心裏不喜。

太醫可是說,父母酗酒生出來的孩子或許會有不好之處,他也是當面聽見的。明明知道,為什麽還吃醉了來?

“果然呢,在奶奶心裏,我就是會無故吃醉的人。”溫從陽向前走了一步,語氣像在笑,又像嘲諷。

“我并無此意。”紀明達收斂笑容,直直看着他,“大爺想多了。”

他是什麽人,難道自己心裏不清楚?倒還要這樣問!

“奶奶有沒有這意思,自己清楚。”溫從陽大步走過她身邊,邁入房中。

紀明達深呼吸兩次,跟了進去。

丫鬟嬷嬷捧茶捧水,服侍洗手。溫從陽擦幹手,把棉巾丢給一個丫頭,又張開手讓丫頭脫衣,問:“老爺太太說,奶奶想給我捐個官?”

“是。”紀明達走到他身前,替了丫頭,親手給他脫下外袍,“有個身份,大爺在外行走也方便些。”

她想将外袍遞給丫頭,手腕卻被溫從陽緊緊鉗住。

“大爺!”紀明達冷下臉。

他難道想動粗?!

但溫從陽并沒有進一步動作。

他甚至還笑了,就這樣握着紀明達的手腕,問她:“是想我在外行走方便些,還是想奶奶自己有個身份,在外見人更有顏面?”

紀明達愣住了:“大爺怎麽會這麽想!”

她也氣得想笑,問回去:“本朝不比前朝,捐的官難有诰命,大爺難道連這都不清楚?”

“雖然難,可這畢竟是理國公府!”溫從陽扔下她的手腕,冷笑,“雖然比不得安國公府還有國公爺的尊貴,到底也有幾個親戚朋友,找一找人,使上幾千銀子,有什麽辦不成的!”

紀明達竟不知怎麽反駁這話。

沒等她想明白好好的事為什麽成了這樣,溫從陽又開了口,冷聲問:“奶奶在我身旁站了這一會,可聞見一絲酒氣了?”

紀明達沒聞到。

但她心裏還亂着,更不想這就對溫從陽服軟,所以撇開臉不答。

溫從陽知道她不可能認錯。他當然也沒期待什麽。

他只說下一件事:“明日遙妹妹回門,我也過去。”

“不行!”紀明達立時反對!

“為什麽不行?”溫從陽一字一頓,“難道娶了你,我連自己的親姑母、岳母都不能去見?!”

“你知道為什麽不行!!”紀明達咬牙忍怒,“你過去——”

“我過去又要鬧事,要讓全家沒臉?”溫從陽毫不留情截住她的話。

紀明達閉上眼睛,重重吐氣。

“你想去看娘,什麽時候不能去?”她盡量和溫從陽講道理,“你和二——”

“我不但想看姑母,還想看我的親表妹和妹夫。”溫從陽直接說道,“崔翰林又是我的親連襟,正好趁此機會結識。”

他靠近紀明達,低頭在她耳邊問:“奶奶不是一心想讓我上進,好給你長臉嗎?”

他問:“怎麽連我要與妹夫結交,都推三阻四不肯?”

“看來奶奶不是真心要我上進。”他聲音低沉,又似帶了幾分暧昧,笑道,“既這樣,捐官的事還是算了,何必興師動衆,擾得老爺太太不得安寧。”

他說:“奶奶知書達禮,如此賢惠,當不會為了自己的私心,不顧長輩安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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