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誕生儀式
誕生儀式
吵醒衆人的是三聲禮炮。
街道上熱鬧起來。
不知是陽光掃除了詭異的氛圍,還是有了“人”的靈動,這些奇特的建築看上去順眼了許多。唯獨寺廟裏菩提樹下殘缺的佛像,用破碎的下半張臉俯瞰“人間”,似笑非笑的嘴角訴說歲月無盡的滄桑。
寺廟內的雜草似乎被清理過。佛像前擺放一張可供二十人圍坐的石圓桌,石頭桌腿深深紮進土裏。桌子中間有個圓形鐵盆,盆內炭火跳動着,通紅的火焰映紅半個桌面。
這圓桌不知作何用途,桌上沒有香燭貢品,桌前也無人焚香禱告。
木圓桌後面是四張小圓桌,橫向成排,每張桌子大約可圍坐七八人。白色桌布上粉蒸肉、酥肉、燒白、拌蘿蔔、拍黃瓜、酸辣藕帶,三涼三熱六道菜,正中央是一盆白菜豆腐湯。
東方曉他們貼着院牆站在陰影裏,觀察着院內來來往往忙碌的人群。他們動作僵硬,面無表情,絲毫沒有迎接誕生的喜氣。
“你們覺不覺得氣氛有些,額,”孫芳芳小聲問,“窒息。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小聲點,別被他們聽到。咱也不知道這地方啥習俗,越看越像豆腐飯。”劉醫生有些不解。
“我奶奶去世的時候就是這樣,菜的數量是單數,一道紅色的都沒有。”東方曉回憶。
鐘森打量眼前的菜品:“誕生儀式,不是用來慶祝的?”
“當然是用來慶祝的。”一個清脆而知性的聲音說道。
突如其來的話語吓衆人一跳,孫芳芳抓緊東方曉的衣角,東方曉抱着她,腿不自覺地顫抖。鐘森和劉醫生打了個激靈後,第一時間擋在前面。
可是周圍沒有任何人。
“低頭。”那聲音繼續說。
只見一只頭和背毛是巧克力色,腹部、爪子是白色的胖貓蹲在四人前面。它眯着橘色的眼睛,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不滿地看着眼前的幾人。
孫芳芳伸手一指:“貓說話啦。”
“我不是貓。”它輕蔑地反駁,仿佛嘲笑眼前的人沒有常識。
“對,貓不會說話,你之前是什麽?”東方曉想起騎士的話,“你也是她新造的嗎?”
“蠢材,你看不出來我是一塊巧克力嗎?”它昂起頭展示身軀,“我不屬于這裏。”
“噗……”孫芳芳忍住笑。
被嗆聲的東方曉并不生氣:“還真看不出來,您什麽時候變成巧克力?”
“我現在就是一塊巧克力,以前是,以後是,一直都是。”它憤怒地轉圈。
鐘森饒有興致地看着眼前的,額,巧克力:“原諒我們孤陋寡聞,巧克力會說話嗎?”
“巧克力都會說話,而且有血有肉,會跑會跳。”它的眼神裏仿佛有說不盡的故事,随即又收斂起來,恢複高傲的神情。
一直沒說話的劉醫生說:“我隐約有點思緒,現在還沒理出來,容我再想想。”
其他幾人安慰他不着急,來都來了,先觀察着吧。
孫芳芳突然提出一個問題:“如果在這吃排骨,會被打嗎?”
巧克力攀着鐘森的腿,爬上他的肩膀蹲坐下,湊近孫芳芳的臉幽幽開口:“你可以試試。”
孫芳芳搖搖手打退堂鼓:“算了。”
鐘森撓撓巧克力的下巴,他舒服地伸長脖頸,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孫芳芳見狀飛快地撸了一把他的背毛,被打斷的巧克力不好意思地停止咕嚕,正襟危坐。
東方曉趁機追問:“你剛說不屬于這裏,你從哪來啊?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巧克力神情落寞:“我不記得了。”
它解釋說不記得什麽時候到這裏來的,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只記得自己是一塊巧克力。
在遇到四人之前,他每天看着這裏的人機械地舉行“誕生儀式”,無法與他們交流。
說話間小圓桌熱鬧起來。
四張桌子都坐滿了人,相互打招呼後,他們坐在桌前不再移動。桌下的人影卻随着陽光和風輕輕晃動,接着幅度越來越大,影子掙脫與人體的粘連,從桌下鑽出來。他們兩兩一對,跳起交誼舞。
巧克力說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也吓一跳,現在都習慣了。不知他們是懶得跳舞,指使影子代勞,還是害怕別人看到他們跳舞,于是用影子自欺欺人。
廟門外,一個老婆婆顫巍巍牽着個十歲的小女孩走進來。小女孩想哭又不敢哭,眼淚汪汪地用另一只手拼命抓住門框,拖着腳往門外掙紮。終究是力氣太小,小女孩被拽進門,推到石圓桌前。
剛剛還在跳舞的影子,乖乖回到各自主人身邊,仿佛群魔亂舞的事情從未發生。
衆人起身,拉着小女孩推上石桌,老婆婆舉起雙手向天呼喊:“誕生儀式開始!”
所有人圍在石桌旁,雙手拍打桌面齊聲高喊:“贖罪!新生!贖罪!新生!”
老婆婆把小女孩推進炭盆。
紅色的炭火瞬間灼燒她的皮膚,小女孩痛得大聲哭喊:“不是我,不是我!”
院牆邊的四人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們想要沖上前阻攔,被巧克力喊住:“她會在灰燼裏重生。”
炭盆裏的小女孩被火苗吞噬,扭曲的火焰随着哭喊聲漸漸減弱。炭盆裏坐起一個身着藍色棉布旗袍的婦人,她雙手托着肚子,似乎即将臨盆。
石桌邊的衆人不再說話,靜靜地看着婦人。
孫芳芳點頭:“所謂誕生儀式,是她要生了嗎?”
突如其來的問話打破寂靜,所有人齊刷刷回頭看向孫芳芳。那婦人也站起身,托着肚子的手指顫抖,嘴唇抖動,看向孫芳芳,凄厲地喊出:“救救我!”随即整個人消散在空中。
孫芳芳被那一聲救我吓得臉色蒼白,手心冒汗,雙手抱頭蜷縮在牆角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不是故意的。”
那群人卻齊刷刷地向牆邊走來。看情況不對,東方曉和鐘森趕忙一人一邊架起孫芳芳就往院外跑。劉醫生斷後。
巧克力從鐘森肩上跌下來,翻身跟上,一邊跑一邊喊:“往常她站起來儀式就結束了,今天怎麽不一樣啊!”
它慌不擇路撞到鐘森的腿,被迫停下:“怎麽不跑啦。”
原來院門外衆生平等的霓虹燈下,站着幾個守門人。他們攔住去路,後方追趕的人堵住退路,四人一巧克力被團團圍住。
老婆婆穿過人群伸出滿是皺紋的手,一把掐住孫芳芳纖細的手腕兒。
孫芳芳掙紮着幾乎哭出來,東方曉見狀趕忙掰老婆婆的手指。鐘森和劉醫生想将圍過來的人群推搡開,無奈人少力弱,很快被制服,壓着跪倒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老婆婆反手扇了東方曉一個巴掌,趁她愣神的剎那,将孫芳芳推入人群。他們扯着孫芳芳的四肢擡起,将她死死按在石桌上。
此時的孫芳芳恐懼地睜大雙眼,早已無法喊出任何聲音,猶如一床無法反抗的棉被,被釘在桌上,只有起伏的呼吸昭示着人還活着。
有人壓着東方曉跪在鐘森旁邊。鐘森用半邊身體擋着東方曉,防止有人突然打過來。巧克力被踩着脖子摁倒在地,其餘人守在四周防止他們逃跑。無論他們如何反抗,叫喊着放人,都沒有人理會。甚至有人拿來碎布,堵住了三人的嘴。
老婆婆不知從哪裏拿來一根粗壯的麻繩,套住孫芳芳的脖子拉起她,繞到背後反剪兩臂,迫使她跪在石桌上。
孫芳芳滿臉淚痕,看着對面跪着的三人,眼中充滿了無助。
石桌旁圍着的人群,開始整理着裝,随即肅穆地站直身體。
老婆婆先是扇了孫芳芳兩耳光,接着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算什麽東西,哪裏有你說話的份。這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嗎?也不瞧瞧你是什麽出身,敢和我們比?好好反省一下,不要冥頑不靈……”
老婆婆滔滔不絕地罵了很久。
孫芳芳從最初的害怕中緩過神來,逐漸憤怒,兩排牙齒碰撞在一起,發出咯咯的響聲,她瞪圓眼睛想要奮力撞向老婆婆,又被老婆婆一腳踹倒,疼得蜷縮起身子動彈不得。
老婆婆左手一把拎起孫芳芳的領子,右手不知何時握着一把刀,猛地捅向她的腹部。孫芳芳還沒來得及呼喊,只覺眼前一道藍光閃過,老婆婆從孫芳芳身上拎起一個藍色的影子。
竟然是剛剛消失的婦人。
老婆婆手起刀落破開婦人的肚子,拽出她肚內的肉團,抛向人群,用沾滿血的手抹了一把臉,轉頭看向孫芳芳,那猙獰的面目和飛濺的鮮血吓得孫芳芳不敢動彈。
人群撕扯着肉團,随即又來搶奪那婦人的身體,像扯着一塊巨大的面包,他們把搶到手的東西吞進嘴裏,仰頭咽下。人群恢複平靜,他們滿意地仰着流血的嘴角,排隊離開了寺廟。而那婦人卻又離奇地出現,跟在衆人身後,帶着滿身血污,低頭踱出廟門。
東方曉、鐘森、劉醫生被粗暴地從地上撕下來,巧克力被捏住後勃頸拎着,一群人推搡着他們出了寺廟。
老婆婆則拎起孫芳芳的頭發,拖拽着她走出寺廟,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東方曉急切地回頭看向孫芳芳,嘴裏嗚嗚地聽不清說什麽。孫芳芳也想掙紮着逃跑,無奈頭發被揪住,只能跟随老婆婆的力道亦步亦趨。
此時的院外變了景色,奇異的建築還在,只是街道和房屋增加了許多,俨然一座舊時村莊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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