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誰在注視着你

誰在注視着你

東方曉将雙手各自伸進兩邊的口袋，眼神有些驚慌，她緩緩地伸出雙手，張開，只見每只手心裏都有四五個小石子。

其他人見狀也是一驚，紛紛檢查自己的口袋。不出意外，每個人口袋裏都有數個石子。

孫芳芳滿臉驚恐：“我們在這裏循環了很多次？我說怎麽有些話好像說過！”

忽然天空一聲悶雷，轟隆隆地聲響中夾雜着一絲興奮刺耳地笑聲，讓人聽得十分不适。

孫芳芳嫌棄地撇嘴：“咦，什麽玩意兒。”

空中飄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有人在竊竊私語，又像惡魔的低語，接着耳邊聽到有人在說話。聲音的主人十分不滿，表示還沒玩兒夠就被發現了，真沒勁。

那人獰笑着說，快去發現真相吧。

孫芳芳和東方曉捂着耳朵，鐘森和劉醫生則在觀察空中，似乎有一張臉時隐時現。

不一會聲音消失了，山林裏只聽得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東方曉後怕地問劉醫生，如果沒發現循環會怎麽樣。

劉醫生表示，他也不清楚，可能會被永遠困在這裏吧。不過做局之人恐怕并不熟悉他們四個，不然不會漏洞百出。

鐘森點點頭：“我好像有印象，說過呂爺爺不在，後來又看到呂爺爺了。他在觀察我們，随時修正BUG。”

孫芳芳和東方曉也同意這個看法。

劉醫生篤定地說：“這個人熟悉療養院，但不熟悉我們，至少不熟悉咱們那一棟。所以幾乎都是生面孔，看不到幾個熟人。”

孫芳芳：“那現在怎麽辦，還去療養院嗎？會不會又陷入循環。”

劉醫生搖搖手表示，應該不會了，他們發現了真相，循環被打破了。

孫芳芳放心了，拉着東方曉大無畏地向前走去：“走，我們去拆穿這個牛鬼蛇神。”

四人笑着往山下走，誰也沒有察覺，似乎少了點什麽。

療養院的情況似乎和剛剛沒有什麽不同，人依然很少。前臺值班護士一臉嚴肅，看着大廳裏的病人。

劉醫生帶着他們上了三樓辦公室，随手脫下白大褂扔在沙發上。他指着屏幕上的搜索結果告訴其他人，界面跟之前一樣沒有變化，沒有吳瑕的檔案。

檔案室的門沒有鎖，推開還是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東方曉不禁問道：“你們說，他是沒來過檔案室，沒見過裏面的樣子做不出來？還是不屑做這些細節？”

劉醫生認為是沒見過，因為電腦的初始屏幕顯示是電子病歷填寫頁，這是誰都能看到的，搜索欄也正常。電腦裏沒有其他信息，很可能是他沒見過，所以編造不出來。

鐘森點點頭：“這是基于現實創造的世界，不是純粹的虛拟環境，他會局限于自己的所見所聞和認知中。”

除此之外，他們發現這座療養院裏的護士、護工很少，而且沒有醫生。

就在幾人讨論為什麽沒有醫生的時候，門外響起腳步聲。幾個護士走進來，問他們幾個在這裏幹什麽。

還沒等其他人說話，劉醫生想套話，問道：“我是這裏的醫生，其他醫生去哪了？今天有會議嗎？”

領頭的護士板着臉一揮手：“又犯病了，拉走治療。”

“哎，幹什麽？”

“他真的是醫生。”

“我們要見院長。”

其他三人七手八腳想要攔住護士，被一個身材高大的護士擋住去路，呵斥他們不要搗亂。

劉醫生被帶走了，東方曉他們三人面面相觑，什麽情況？為什麽說劉醫生犯病了？

孫芳芳最先反應過來：“他丢了皮膚！”

東方曉想起來了：“啊，他脫掉白大褂扔沙發上了。”

鐘森糾正：“是醫用防護服。”

東方曉戳他手臂：“這時候就別糾結正式名和俗稱了。”

現在也不知道劉醫生被帶去哪裏了，他們決定先去診療區看一看。

老年病區和檔案室一樣，空蕩蕩的，普通精神科和康複科倒是陳設齊全，心理治療室裏擺滿了綠植。路上沒有遇到任何一個熟悉的醫生。

他們坐在心理治療室的小桌前讨論現在的情況，孫芳芳站在窗前，抱着肩膀往樓下看。

東方曉分析道：“發病了，被帶走治療，卻沒有來診療區，會去哪呢？”

鐘森認為肯定不會帶去病房、活動室那些地方，不合邏輯。

孫芳芳問會不會地下還有治療區。

鐘森搖頭，這邊的地下只有一層，是停屍房和雜物室。

孫芳芳：“一般不都是車庫嗎？”

鐘森解釋道：“路面有少量的地上停車位，酒店下有三層地下車庫。”

毫無頭緒，三人休息一會，決定去其他樓棟找一找。下到一樓迎面撞上兩個護工，道聲抱歉就要離開，護工攔住了他們，說是開飯了，讓他們去食堂。

東方曉他們嘴上說知道了，轉身就要往外跑，幾名護士眼疾手快按住三人，強拉硬拽去了食堂。

孫芳芳不滿：“什麽情況？不吃飯還不行了？”

食堂裏坐滿穿條紋病號服的病人，顯得東方曉他們三人格格不入。護士推着送餐車，把統一配好的餐食分發給每一個人。拿到餐食的病人并不吃飯，而是石頭雕像一樣坐着不動。

等到護士發完所有餐食，拍手說吃飯，他們才動起來。

孫芳芳小聲問東方曉：“你不是說這裏可以自己排隊打飯的嗎？”

東方曉嘆口氣：“可這裏不是我們認識的療養院啊。”

“吃飯不許說話。”護士大聲吼道。

孫芳芳和東風曉像上課說話被抓到的學生，吓得一激靈，翻個白眼，低頭吃飯。

鐘森一邊吃飯，一邊偷瞄周圍的護士、護工。

他們每隔兩桌站一人，形成一個口字型，圍住整個食堂，監視着所有人。

鐘森盡量不動嘴，小聲說：“你們有沒有發現，他們每個人左耳朵上都有一只耳機。”

孫芳芳猛然擡頭，眼神掃射一圈，裝作頸椎難受的樣子活動兩下，低下頭，看向鐘森，為什麽有耳機？

東方曉啃着紅燒帶魚，左手撐在桌上擋住額頭，問他們倆覺不覺得漏掉了什麽。

鐘森和孫芳芳小心地觀察周圍的病人，都在安靜吃飯。護士、護工一臉嚴肅，如臨大敵的感覺。用疑惑的眼神詢問，漏掉什麽啦？

東方曉吐出帶魚骨頭，從牙縫裏擠出來三個字“巧克力。”

孫芳芳一拍桌子站起來：“巧克力去哪了？”

旁邊的護士把她按倒坐下：“吃飯不許吃巧克力。你們三個不許說話，老實吃飯。”

孫芳芳小聲對二人說抱歉，太激動了。東方曉和鐘森則是嗤嗤偷笑，越來越有被班主任監視的感覺。

飯後是午休時間。療養院住院部樓層的單層是男病房，雙層是女病房。東方曉被安排在206，孫芳芳在207，鐘森在301病房。療養院大多是雙人間，也有少量的三人間、四人間、單人重症觀察室等。于是乎，三人各獲得一個同寝病友。

東方曉的病友似乎不是很和善。

從東方曉進門開始，她就盯着東方曉上下打量，像要從她身上看出點什麽似的。東方曉主動打招呼，她也不回應，目光随着東方曉移動，看得人莫名其妙。不一會，她便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既不睡覺也不閉眼。

孫芳芳的病友貌似有些怕生，她把全身蒙進被子裏，不理睬外界的聲音。孫芳芳只好坐在床上發呆。

鐘森看到同病房的陌生中年人，皺皺眉。這人五大三粗，孔武有力，面色紅潤、雙眼有神，怎麽看都不像有病的樣子。中年人緊閉雙唇抱着胳膊坐在床位上，一副不願意交流的樣子。鐘森沖他點點頭，坐在自己床上開始回想。

三個人在三間病房裏，不約而同地開始思考同一件事——巧克力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啪，咔噠。”病房外的兩道鐵門傳來上鎖的聲音，樓層護士站的護士也要排班午休了。

鐘森回想起，還在山林的時候，是他抱起巧克力下山的，還抱着它去找爺爺。雖說每次的情況都有些許不同，但巧克力一直都在。到底是什麽時候不見的呢……

鐵門開啓的聲音吵醒了鐘森，原來他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下午活動時間是兩點到四點半，五點晚餐，七點做晚操，八點服藥，九點熄燈睡覺。鐘森去活動室找東方曉和孫芳芳，他沒有察覺的是，同病房的中年人站起身，目送他出門。等了幾秒，遠遠地跟着鐘森出了門。

活動室裏孫芳芳和東方曉正在下五子棋，鐘森搬張椅子坐在旁邊假裝觀棋。絲毫沒有注意到中年人進門，坐在了角落裏。

鐘森和她們倆交換發現的信息，東方曉和孫芳芳都只記得一直是鐘森抱着巧克力，如今巧克力失蹤了，連劉醫生也不知去向。下一步要怎麽辦？

讨論之後他們決定，先利用活動時間分頭把這棟樓翻個底朝天再說，就不信地毯式搜索會沒有發現。

事情就是這樣微妙，整棟樓都沒有發現巧克力和劉醫生的蹤跡，連劉醫生辦公室的白大褂都不見了。

晚餐時三個人都有些沮喪，一句話不說。最後還是孫芳芳給他們打氣，說不定明天就有什麽發現了。

八點鐘護士發藥。

服藥時護士會看着病人把藥放進嘴裏，看着他喝水吞下去，還會檢查口腔，以免病人假裝吃藥其實藏在舌根下，回頭再吐出來。

東方曉他們也不知道這些藥片是什麽，有沒有什麽副作用，不敢亂吃。強制性服藥後，孫芳芳和東方曉都是趕忙跑到廁所扣吐，鐘森的病友先一步占據屋內衛生間，好久也不出來。眼見着再過一會就很難吐出來了，鐘森只好猛灌兩大杯水，跑到樓層公共廁所蹲便，關上門，好不容易才把藥片吐出來。

鐘森漱漱口，擦一把通紅的雙眼，回到病床倒頭就睡。

他沒有注意到，病友悄悄走出廁所，并未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