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天黑請閉眼

天黑請閉眼

早飯總是伴着哈欠。

睡眼惺忪的東方曉木然地啃着包子。

孫芳芳帶着起床氣喝粥，看誰都像仇人。

鐘森正喂懷裏的巧克力吃包子餡。

“啧啧。”後方有人發出聲響。

鐘森回頭發現是劉醫生，睜大雙眼問，你什麽時候出現的？

劉醫生用眼神示意，一會再說，先吃飯。

看到劉醫生，東方曉和孫芳芳也清醒了許多。

熬過戶外集體活動，人總算都湊齊了。他們都好奇，劉醫生這兩天被帶去哪兒了？

劉醫生說起這兩天的遭遇。

起初他以為那幾個護士在開玩笑，但他們真的把他帶到五樓關起來了。單獨一間病房，除了床，沒有其他家具擺設。屋內有衛生間，三餐有人送飯，只是不能出去。每隔一小時就有人從門上的玻璃窗往內觀察，不知是在确認人沒事還是在監視。

昨天晚上他被放出來，帶到了302。事情就是這樣，無驚也無險。

鐘森告訴劉醫生他被帶走後發生的事情，包括巧克力不會說話了。

劉醫生也啧啧稱奇。

孫芳芳忍不住和劉醫生吐槽，住院怎麽像坐牢似的難受，時刻被監視着。

劉醫生趕忙撇清關系，這不是他們的療養院，他們那可不是這樣的。病人在食堂是可以排隊打飯的，挑選自己喜歡的菜式。院裏也沒有那麽多人盯着監視，更沒有錢給每個護士、護工佩戴監聽耳機，再說也沒有這個必要不是。

集體活動、确認服藥這倒是真的，畢竟要對病人的病情負責。他們見過太多病人為了不吃藥，想出的奇奇怪怪的招數。要知道醫院的任何一項看起來很奇葩的規定，都是用教訓換來的。

遇到有暴力傾向或者需要強制醫療的病人，他們确實會被帶走隔離或禁閉24小時。但是，他們會被集體隔離在同一層，而不是鎖進一間屋。除非是重症觀察室的病人，需要單獨監管。病人在隔離樓層內可以自由活動，會有護工、護士随時照看。

他強調，還有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們是療養院，重在“療養”，和市中心的精神衛生中心不同。

劉醫生向東方曉、鐘森保證，這裏的病人絕沒有受到虐待、不合理的治療等。

孫芳芳捂嘴偷笑，說劉醫生像個賣草鞋的。

劉醫生略帶尴尬地笑了。

至于巧克力到底遇到什麽事，他也不清楚。療養院很久沒有老人去世了，地下室除了雜物應該沒有別的東西。

食堂裏倒下的病人，也可能是過敏窒息了，中毒的可能性比較小。在劉醫生的記憶裏，療養院沒有發生過中毒事件。如果是病人投毒，他是如何獲取毒藥的呢？

許是早上喝了太多水，鐘森起身去衛生間。

衛生間裏有兩個病人，鐘森擡手捂住巧克力的眼睛。巧克力不屑地嘟囔一句，我還能偷看咋地。

鐘森下意識地回答，我怕你長針眼行了吧。他猛然發現，剛剛能聽懂巧克力說話了，于是低頭去瞧巧克力，正好撞到巧克力擡起的腦袋上。

“梆”一聲，一聽就是好頭。

鐘森揉着下巴，目送那兩個人離開。他小心地檢查每一個隔間，确定衛生間沒有人了才放心說話。

“巧克力……”

“地下室有鬼……”

他倆一起開口。

鐘森愣了，有鬼是什麽情況。巧克力手舞足蹈，越說越激動，把昨天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全說出來了。真正诠釋了，什麽叫害怕到極點是憤怒。說到最後，連怒音都出來了。

巧克力一臉憤憤不平，喵了個咪，為什麽不吓別人吓老子。

鐘森上完廁所，跑着去找其他人，告訴他們這個大發現。

東方曉：“巧克力是只在那間衛生間能說話，還是所有的都可以？昨天晚上它不是也跟你在一起嗎？”

鐘森點頭，但昨晚上洗漱的時候，巧克力早睡着了。

說着，鐘森去其他樓層的衛生間再試，發現他們倆都可以交流。

這是什麽情況？

劉醫生想了想說：“有一種可能是，那裏沒有監控。”

他解釋道，為防止病人出意外，療養院裏外都布滿監控攝像頭，只有衛生間是非監控區域。結合他們所說護工護士都在監視、監聽的情況看，被監視範圍內巧克力不能說話，非監控區域就可以。

東方曉提醒他們，有沒有注意到，從他們來到這間療養院，天空中就出現過匪夷所思的景象，比如人臉、笑聲之類的。就像有人在用上帝視角監視着這裏。

也有可能是創造這個世界的人，不認為貓能說話，所以在他的監控範圍內巧克力才不能說話。

孫芳芳認同這個結論：“可他為什麽要監視咱們呢？把咱們困在這裏有什麽用呢？”

到目前為止，他們還不知道“本主”是誰？有什麽用意。

劉醫生更好奇的是地下室的男屍是怎麽回事。

午餐時間，所有病人在食堂集合後并沒有開始發餐。護士當着所有人的面，鄭重其事地帶進來一個人，然後才開始發放午餐。

孫芳芳看着進來的寸頭年輕人，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用手肘撞了下東方曉：“他真的沒死哎。”

東方曉眯着眼睛，目光跟随年輕人移動。

鐘森懷裏的巧克力看到來人，則是顫抖了一下，然後把臉埋進鐘森懷裏，再也不願出來了。

看到他們三和巧克力如此反應，劉醫生猜到，這定是昨天事件的主角，也是驚吓巧克力的“真兇”。

而這個寸頭年輕人呢，他一臉輕佻的笑容，搖頭晃腦地坐在昨天尖叫的兩人對面。那兩個可憐的病人，看到寸頭年輕人的第一眼就開始發抖，等到人坐到他們身旁時，更是控制不住地掀翻了餐盤。

他們倆，一個驚聲尖叫，聲音簡直要掀翻屋頂了；一個大聲哭喊，說是世界末日了，惡魔回來了。

面對他們的劇烈反應，寸頭年輕人只是回頭對劉醫生輕輕一下，低頭開始吃起飯來。

護工帶走了那兩個人，食堂的騷亂很快得到平息。

東方曉他們四人用眼神交流，莫非真是過敏？那他搞出這麽多事情的用意是什麽？

午休時劉醫生獨自回到病房，躺在床上思索這幾天的事情。忽然護士進來說，安排一個病友住在這裏，說着她身後閃出一張笑臉——寸頭年輕人。

無巧不成書，信息送上門來了。

劉醫生裝作全然不知似的，熱烈歡迎他。

這寸頭年輕人也不認生，主動介紹說，他叫老狼，24歲。

劉醫生問他真名叫什麽？

老狼說，真名只能出現在英雄的墓碑上，沒有完成任務之前，他只能是老狼。

劉醫生說自己叫留一手，是新來的，對這裏不了解。還問他知不知道中午那兩個人是怎麽回事。

老狼不在意地說，任務失敗，人生無望了。

劉醫生再想問任務是什麽的時候，老狼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天上，小聲說，跟我混，保你逃出去。然後就不再說話，閉目養神，逐漸睡着了。

劉醫生被搞得一頭霧水，根本沒法睡着。

得知劉醫生的室友是誰之後，鐘森和劉醫生下午自由活動時，便想拉着老狼套近乎，看能不能套出點信息。

無奈這小子神神秘秘的，躲着所有人。

劉醫生飛速去了一趟地下室，回來告訴其他幾人，地下室果然是空的。

巧克力十分憤怒，想找老狼報仇，被鐘森按住了。

等搞清楚真相，再找他算賬也來得及。

東方曉和孫芳芳也是氣憤不已，太過分了，不要以為用精神病人當借口，就不用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更何況，現在還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常人，是人是鬼。

東方曉又說起耳機的事情，不知道那裏面是不是有指令。

他們商量，弄來一個聽聽看。

想來想去，唯一不被察覺的機會，就是趁他們睡着的時候，偷一個過來。

巧克力舉起爪子，自告奮勇去做這件事。

鐘森擔心它再次遇到危險。巧克力表示，它不可能再上第二次當，保證完美完成任務。

當天晚上，巧克力蹑手蹑腳走遍整棟樓的護士站、員工寝室，總算在一個睡着的護工那偷到了耳機。它叼起耳機，邁着輕松的步伐跑回鐘森的病房，正巧目睹了一件詭異的事件。

巧克力剛要擠進鐘森特意留的門縫，只見隔壁床的中年人蹑手蹑腳起床了。他沒穿鞋，走到鐘森的床邊低頭看了半晌，然後開始對着天花板喃喃自語，一邊說一邊點頭。

由于聲音太小，巧克力聽不清他的話語，只好悄悄往門內擠。

等到巧克力好不容易沒被察覺地擠進門，中年人行動結束了，回去睡覺了。

巧克力懊惱錯過一些信息，悄悄鑽進鐘森的被窩，趴在枕頭上生悶氣。

可巧，對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原來鐘森醒着。

他對巧克力說了聲“噓，明天說”，便摟着巧克力睡着了。

徒留巧克力在黑夜中瞪大雙眼，怎麽也睡不着。

哎，好奇害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