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誰在說謊

誰在說謊

蘇芳芳是個典型的在城市長大的90後。

她的爺爺奶奶是普通的農村老人,開個小賣部做點小生意,供養一雙兒女讀了大學,又供着他們在城市工作、買房、結婚生子。

爺爺奶奶的大女兒也就是孫芳芳的姑姑,是城市計生辦的主席,整日裏的工作就是上山下鄉,普查人口,開展計生工作。

那個年代,只要是城市裏下來公幹的,哪怕是芝麻小的官,縣裏、鄉裏也要供着。于是每回工作都少不了吃吃喝喝。孫芳芳的姑姑也就從一個腼腆地只知道規章制度的大學生,轉變成了一個圓滑世故的社會人。

孫芳芳的姑父是個普通的初中物理老師,因着姑姑的工作關系,找他辦事的人越來越多。于是姑父在學校的職稱評級越來越高,獎金也越拿越多,後來居然破格升到了副校長。

倆人的獨生子享受着先天優質的教育資源,高中時做了德國的交換生,後來在德國讀了大學、研究生,留在德國再也沒有回來。

姑姑姑父覺得這下可算光宗耀祖了,逢人就吹噓剛畢業的兒子一個月工資好幾萬,其實那不過是歐元兌換成人民幣後的數字罷了。

孫芳芳的爸爸原本是個小公務員,看着別人乘着改革開放的熱潮下海賺錢,眼熱得不行,于是果斷辭職創業,做起了食品生意。

好在他頭腦靈活,眼界又寬,還為廠裏生産的糖果、特色點心申請了專利,沒幾年就開辦了大工廠。産品更是遠銷意大利、西班牙、蘇丹等國。

千禧年後同行競争越來越激烈,孫爸爸的工廠被一家大型國企收購。背靠大樹,産品的銷路更廣了。近些年,孫爸爸更是交出了工廠管理權,做了甩手股東,每年等着分紅就行。

孫芳芳的媽媽是做會計工作的,每日和各種申報表格、賬目數字打交道,自打生了孫芳芳後便發誓,一定不要讓孩子做會計工作,真的會頭禿。

爺爺奶奶看着女兒兒子的生活過得都不錯,就安心在鄉下養老。家裏的小賣部也沒有關張,每日的零散生意只為方便鄰裏,也能有人說說話。

爸爸媽媽太忙,只能在法定節假日時,帶孫芳芳回去小住幾天。

脫離了城市規訓環境,這裏的一切都是自由的、新鮮的。

孫芳芳可以在泥地裏打滾,在菜園裏摘黃瓜、西紅柿。她和鄰居的小鴨子做朋友,去溪水裏捉魚,聽村頭老人講熊瞎子的故事。哪怕是泥土裏的蟬蛻,都是她小心珍藏的寶貝。

鄉村生活,在孫芳芳的眼睛裏是帶有濾鏡的。

因為度過這短暫而肆意的生活後,她要回到鋼筋水泥的牢籠,學鋼琴、學繪畫、學舞蹈,還差點學了擊劍。

許是年輕時太過勞累,爺爺奶奶的身體一直不太好。爸爸就和姑姑商量接兩位老人到城市裏贍養。

姑姑滿口答應,說讓孫爸爸先把老人接回家,她近期比較忙。

孫爸爸沒有任何猶豫,把兩位老人接回了家,開始了三代同堂的生活。

從此後,姑姑再也沒有提起過要輪換贍養老人的話題,倒是經常過來看望老人。不過是兩手空空,僅有口頭關心的看望,每回還要孫媽媽忙前忙後做飯招待她,臨走還要拿走孫芳芳的很多零食,說是她兒子愛吃。

更令孫芳芳生氣的是,姑姑每次到家裏來,二話不說坐在電話前就開始撥打。什麽局裏的領導啦、別人拜托辦事的回複啦、讓下屬提前通知鄉鎮他們要去啦……

每次不打個七八個電話不會停。

孫芳芳就問姑姑,她自己家的電話裝了是擺設嗎?浪費別人家的電話費!

姑姑撇撇嘴說,孫爸爸有錢,不在乎這兩個。聽到這些話孫媽媽自然是不開心的,但孫爸爸勸着,也就算了。

直到爺爺奶奶去世。

先是孫芳芳的爺爺,摔了一跤,沒過多久便去世了。幾個月後,奶奶沒有任何病痛,一覺睡過去,壽終正寝。

接連兩場喪事,孫爸爸老了許多。孫芳芳的姑姑倒是煥發了“青春”。喪禮前後她不斷打電話給各種人脈關系網報喪,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人們都勸她看開點,姑姑是真看得開,她反過來勸其他人這是老喜喪,不難過。

等到別人離開,她便第一時間把奠儀全都拿走。喪禮結束便和孫爸爸對賬目,說這次賺了不少,絲毫不提還禮的事情。

姑父更是在屋裏旁若無人地唱起今天是個好日子。氣得孫爸爸和他們倆大吵一架,讓他們帶着所有錢滾出去。從那以後兩家交惡,斷了來往。

孫爸爸拿姑姑一家當反面教材教育孫芳芳,要有獨立生活的能力,不要鑽錢眼裏出不來。不欺負別人,被欺負時要懂得還手。

以後工作了,賺錢少沒關系,經濟不獨立爸爸還能幫襯她,精神不獨立就真的完蛋了,永遠不要依附別人過活。

孫芳芳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記住了。

孫芳芳讀初中時,班裏有個複姓的小女孩叫東方曉,這是她第一次在現實中認識複姓的人,很是新奇。她纏着東方曉問她祖上是做什麽的,老師說過複姓和祖輩的官職、爵位、封地之類的有關,也可能是某個朝代的名門望族。

東方曉只是淡淡地回答,不知道,他們就是普通人,沒有祖蔭。

孫芳芳很熱情,一來二去,就是塊冰也捂化了,何況是個小女孩。很快,兩個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東方曉會給她講老家的院子,荷塘裏的魚,還有她最喜歡的歪脖子小樹。孫芳芳會教東方曉彈鋼琴、畫畫。兩個小孩都無比羨慕對方的生活。

孫芳芳很喜歡去東方曉家,他們家有兩個會講故事的老人,她經常聽得舍不得回去。隔壁的鐘森哥哥也很溫柔。

孫芳芳還會把聽到的故事畫下來,拿回家給爸爸媽媽炫耀,也會感嘆,學畫畫真的有用。

坐在車裏的孫芳芳想,人貴在知足,她已經很幸福了,她不相信記憶裏的一切都是假的。

汽車停在一棟六層花園洋房前,前庭後院,草坪整潔,看來物業不錯。這類建築多半是一棟4到6戶,當然也有多買幾套打通使用的。

孫芳芳轉頭問司機師傅:“這是哪?這不是我家。”

司機師傅笑着說,他收到的定位就是這裏,說着就開走了。

孫芳芳扣着指甲,心想,要是她不回去會怎樣?心随意動,轉身就走。

正在此時,三樓的窗戶打開,一個中年女人探身問:“嘛呢,早聽見汽車聲音了,半天不見你上來。”

得嘞,接劇情的來了,孫芳芳邁步走了進去。

電梯停靠在三樓,大門敞開等着孫芳芳進去。

孫芳芳警惕地靠在門口,時刻準備後撤,她觀察屋裏的三個人。等等,三個人?

中年男女顯然扮演的是父母的角色,那個小男孩是誰?

孫芳芳語氣不善地問:“誰雇你們來的?多少錢?”

中年男人聞言把手裏的筷子扔到地上:“幾天不回家,一回來就說什麽胡話。”

中年女人連忙上來勸解,拉着孫芳芳要進門。

孫芳芳掙脫開她的手,指着他們問:“我爸媽不長這樣,你們是誰,為什麽冒充我爸媽,有什麽企圖?這裏也不是我家,我家住獨棟別墅的,這裏這麽小,我可看不上。”

中年男人更生氣了:“整天謊話連篇,胡說八道,你是嫌棄我賺錢不多不夠養你嗎?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孽障。幸虧要了你弟弟,要不然老了都沒人養老。”

“哇”小男孩哭起來。

中年女人抱起小男孩哄着,讓孫芳芳快進來,不要吓到弟弟。

孫芳芳怪笑了一下:“弟弟?你知道我姑姑是幹什麽的嗎?南麓市計生辦主席!我們家不會知法犯法,我是獨生女,哪來的弟弟。”

中年男人将手裏的碗扔在地上,作勢要打孫芳芳,中年女人連忙過來拉架,要孫芳芳快給爸爸道歉。

男人罵罵咧咧:“你是要吵得街坊四鄰都聽到嗎?還不快滾進來!”

孫芳芳不屑地哈哈笑起來了,這人是覺得她還小,吓唬一下就會乖乖進門任人擺布嗎?這麽劣質的劇情怎麽能騙到人呢?轉念又一想,這倆人不會是人販子僞裝的吧,等她進門迷暈,然後販賣到偏遠山溝裏去?

見孫芳芳不說話,中年男人以為孫芳芳服軟了,信服了,拉着臉等她進來。中年女人也抱着小男孩讓他叫姐姐。

小男孩哭鬧着撒潑打滾。

孫芳芳撇了撇嘴:“別,我可受不起您兒子的一聲姐姐,我一個弱女子也不敢進這龍潭虎穴。”

“氣死我了,你給我滾。”中年男人拿起桌上的碗筷往門口扔過來。

孫芳芳一邊躲一邊笑:“哎呀,被拆穿了,惱羞成怒了?別生氣,下次裝得像點。”

說着她也不等電梯,徑直往樓梯走去。

樓梯裏回蕩着一句話:“給你們老板帶個話,演技太劣質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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