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最終謎底

最終謎底

第二日天未大亮。

尉遲淩攜帶禦史令牌加入了一衆早朝的隊伍中。

到了宣武門，盤查的士兵将他攔了下來：“大人，切莫為難我們，聖上未召見，我們不得放行。”

尉遲淩知道規矩，點頭拿出令牌。

守衛見了令牌，互相對視一眼作揖：“大人，聖上金口，您無召不得入內。”

尉遲淩收起令牌。

看來對方真的做好了準備，能讓聖上特意叮囑，無召不得進入這件事，就說明另一個問題。

他進去面聖，勢必要影響一些人，也或許聖上是不想他摻和進紅茶之事。

可這件事，已經不是紅茶這件事這麽簡單了。

他眸子沉靜了片刻，還在想對策。

楊太師走到他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給為師吧。”

尉遲淩重重點頭，将案卷民情一并交給楊太師。

又跪下重重的磕了頭：“多謝恩師。”

老師從不參與任何勢力，崔家能說動老師，此事太為嚴重。

上朝的官員沒有遲到的，時間一到大門緊閉，尉遲淩站在高大莊嚴的外門前，眸子一點點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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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升起了太陽，炙熱的光曬得尉遲淩滿頭是汗，可他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在等，也在賭。

“轟隆——”重重的城門被推開。

太監一縷拂塵：“陛下口谕，宣蘇州縣令尉遲淩觐見。”

頭一次，尉遲淩聽到這尖銳的嗓音是歡喜的。

随着公公一路穿過灰牆厚重的逼仄長道。

又過了三道閘門。

檢查了身上別無武器之後，才來到了威嚴無比的大殿前。

公公從一邊的小路候到了大殿之後，恭候着。

尉遲淩則是在大殿門口先跪了下來：“臣蘇州縣令尉遲淩叩首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尉遲淩跪在大殿外的漢白玉上，頭觸碰之處，無比冰涼，聖上隔着重重的官員望向殿外小小的人影。

已經有些渾濁的眼裏閃過一抹精光。

許久才開口：“進來吧。”

尉遲淩擡起頭：“謝陛下。”

才敢起身。

左腳邁過了朱紅色的高大門檻，一步步往前走去。

尉遲淩來到龍臺的案前，再次跪下。

“臣尉遲淩再叩首，聖恩浩蕩，願陛下萬壽無疆。”

這是所有外官觐見時候的必要流程。

如果散朝後被單獨留下，還有三叩首。

“起來吧。”聖上看着高臺之下那道清瘦矜貴的身影，原本的怒氣也消了三分。

大殿之上的衆官員，以太子為首，三皇子，四皇子為輔，還有坐在頭上的獨成一列的楊太師成為四路。

大家也都在看着尉遲淩的背影。

“你好大的膽子。”聖上輕飄的一句話。

整個大殿所有官員都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高昂的聲音在大殿回響。

尉遲淩再次跪了下去。

“臣有罪！臣罪該萬死！”尉遲淩三叩首，回道。

聖上看着磕頭的人，擺了擺手：“行了，退朝，尉遲淩留下。”

衆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摸不清聖上的意思。

但是此時誰也不敢多說什麽。

于是大家默契的在磕頭，等着陛下離開了聖座，才敢離開。

這時候公公恰好出現：“尉遲大人，随老奴來。”

內閣，陛下斜靠在貴妃榻上。

袅袅的清茶在宮女的伺候下送入口中。

屋內熏香十分清雅，似乎像是沉浸在沉香之內，讓人渾身舒暢。

“臣尉遲淩，拜見陛下，陛下身體安康。”尉遲淩再三叩首。

聖上才開口：“給他加把椅子。”公公有眼力見的急忙給尉遲淩加椅子。

“謝陛下。”尉遲淩謝完了之後，才起身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和皇帝隔着不遠不近的位置。

聖上鬓邊發白，滿臉褶皺，皮膚黝黑，整個人越發清瘦，只是看似渾濁的眼睛，沉沉的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尉遲淩心中是思緒萬千。

聖上把那一把案卷，還有陳情文書都放在桌上。

“尉遲淩，不過數月不見，竟幹起了偷盜官府案卷的營生了。”

尉遲淩又要跪，聖上擺了擺手：“坐好了。”

尉遲淩看了眼聖上。

“臣回京途中，遇到了此時，十三餘即将臨盆的婦人，皆慘死，臣無法坐視不理。”

聖上面上沒什麽表情。

忽的問了句：“若是用千百人普通人的命，換可以安定天下之人的命，你換不換？”

尉遲淩心裏咯噔一下。

所有的猜測似乎在此時都得到了印證，他閉上了眼，想到了尉遲家，想到秦潇潇。

又想到了張三那張悲戚的臉。

再次毫不猶豫的跪下：“陛下，縱觀數千年的人類軌跡，無人能長生。”

“啪——”一個杯子摔在了他的腳邊。

碎片劃破了臉頰，細密的血珠子開始流淌。

尉遲淩卻不能動。

繼續道：“陛下，萬事無絕對，如果真的有那麽神奇的東西，這天下間怕是要真的亂了。”

“尉遲淩，孤還是太慣着你了。”

“來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尉遲淩是被拖下去的，他那雙眼含着淚望向陛下：“臣比誰都想陛下萬壽無疆。”

“臣的忠心日月可鑒，陛下。”

聖上閉上眼，不去看他。

“啪——”

“啪……”

一道道板子落下，尉遲淩忍着巨痛，最後生生的疼暈了過去。

秦潇潇在後院，府裏的小厮慌忙跑來：“夫人不好了！大爺被打板子了！”

秦潇潇一聽，扔下手裏的劍，疾風一般跑到了前廳。

公公站在前方，擔架上是還在昏迷的尉遲淩。

趴着的他身後血肉模糊。

秦潇潇淚眼朦胧。

公公看了眼秦潇潇：“聖上口谕，尉遲淩妨礙他縣公務，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另一個月內不得出府。”

“謝陛下！”秦潇潇磕頭。

公公帶着擔架和宮裏的侍衛離開了。

秦潇潇看着血肉模糊的尉遲淩，将人輕輕的橫抱起，往後院飛去。

府裏的小厮看着輕飄飄抱起尉遲淩的秦潇潇，都驚掉了下巴。

就連匆匆趕來的老夫人也都站在原地看着一飛而過的秦潇潇愣了半晌。

她眨了眨眼指了指天上一飛而過的人道：“那……那是秦氏？”

小厮和管家也回神，神色複雜的點頭：“回老夫人，是夫人。”

“她武功竟然如此高強……”尉遲母親咽了咽口水。

想起自己對她的打壓，後背起了一身薄汗。

也虧這媳婦不計較，要是計較起來，整個尉遲家的家仆一起上也不一定打得過她吧。

秦潇潇拿出自己從小常用的金瘡藥，先吩咐丫鬟打了溫水。

一點點給他擦拭着傷口。

換下了新的衣衫後，才給他上藥。

上藥的過程尉遲淩疼醒了過來。

秦潇潇抓着他的手：“忍不了就要咬住我的手臂。”

秦潇潇把自己空閑的手臂伸了過去。

尉遲老夫人姍姍來遲，看見的就是秦潇潇把自己手臂遞過去讓自己而自己咬的場景。

頭上全是汗，這丫頭怎麽這麽粗野。

但她想到昨夜自己兒子的勸慰，急忙換上一副臉。

“秦氏，辛虧你照顧了。”

“我的兒啊，你在宮裏發生了什麽這是？”

尉遲淩看了眼母親蒼白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搖了搖頭：“無礙。”

“母親且回去休息，等孩兒好些再說。”

尉遲母親一邊擦淚一邊點頭：“好好好，母親這就去請大夫。”

屋子裏只剩下秦潇潇和尉遲淩。

尉遲淩抓着她的手臂，沒有咬，而是還在隐忍着金瘡藥入肉的巨疼。

他已經疼的說不出話，細密的汗珠子打濕了後背。

秦潇潇眸子裏都是心疼。

“陛下已經魔怔了。”

尉遲淩心中如此想，卻不敢說。

誰又敢說整個尉遲府就是幹幹淨淨的呢。

“等大夫來看過了，如果沒什麽其他問題，你喝點藥，喝點麻沸散，昏睡過去總比一直忍着疼強。”

“不必，夫人我能忍受，正好趁着這時候腦子清醒，我想想該怎麽辦。”

秦潇潇拗不過他，抽出手帕給他擦拭臉頰的血痂，輕輕地擦拭着汗珠。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輕輕的撫着他的臉頰：“夫君，你破相了。”

尉遲淩眸子閃過無奈，知道她在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不要把心思都放在傷上。

眼底閃過柔情：“那夫人不喜歡我了？”

“還是夫人只喜歡我這張臉。”

秦潇潇被他将了一軍，鬧了個大臉紅，梗着脖子犟嘴：“我就是喜歡你這張臉，你可要保護好了。”

“要是不好看了，我就……”

尉遲淩無奈寵溺的一笑：“你就怎樣？”

秦潇潇想了半晌憋出一句：“我就再也不親你了。”

尉遲淩愣了，随後委屈巴巴：“現在抹藥好來得及嗎？”

“難道你不覺得我臉上多了道疤更有男子氣概嗎？”

秦潇潇被他逗笑了：“是是是，我家夫君最有男子氣概了。”

尉遲淩啞然一笑。伸手輕柔的收起她的一縷長發。

輕輕地嗅着。

“別擔心，我沒事。”

秦潇潇的心微微一沉，點了點頭，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我和你一起。”

“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去做的，我一定做得到。”

秦潇潇眸子堅定地望向他，他們彼此的眼裏只容得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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