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第 37 章

出了長春宮, 各個妃嫔還對宋舒晴冷嘲熱諷,根本停不下來。

柳菡晚現如今沒時間聽大家說這些,她明天就要出發了, 當然是得珍惜今天剩下的這點時間, 和自己兒子好好相處了。

她一走,大家看向她身影的目光就要明目張膽許多了,這時候嘲諷宋舒晴的聲音都小了,大家低聲嘀咕着:“你們說, 這柳菡晚到底是怎麽想的?她怎麽會主動想要去照顧皇上呢。”

人人都知道,要是這時候去照顧皇上,能獲得的機遇有多大, 這些天, 也不是沒有一直不受寵的妃嫔在心裏衡量,要不要賭一把。

但最終,誰都不敢輕易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所以柳菡晚的主動開口才更讓大家震驚,柳菡晚身為寵妃,是最不需要用這一招的,滿宮的妃嫔都不去, 皇上不至于因為這就冷落全後宮吧。

雖然大家想想以後皇上要是回來, 心裏也有些發虛。

有一個算一個,後宮妃嫔絕大多數在皇帝面前都有塑造一個喜歡、愛慕皇上的形象,可形象再好, 她們在生死面前都退縮了。

“姐姐, 你說, 柳菡晚該不會是因為看到儀妃生不出孩子了, 以後九皇子不可能回到她身邊,所以才想着去t皇上那裏搏一搏, 再生一個孩子吧?”在一處角落裏,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細聲細氣的說着自己的猜測。

她話音剛落,就被身旁一個打扮華麗,長相明豔大氣的女子直接翻了一個白眼,“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柳菡晚去了之後命都沒了,還生個屁生,儀妃能不能生都不影響柳菡晚才是九皇子的親生母親。”

“行了,這天氣也冷,咱們趕緊回宮去吧,別在這傻站着了。”

被女子這麽一嗆,那如風中小白花一樣弱不禁風的女子眼中閃過一抹怨恨,但很快是收斂起,只道:“姐姐說的是。”

看着姐妹倆離開的身影,後面的妃嫔免不得感慨了兩句,“這玉嫔對她那庶妹脾氣可真是沖啊,都是皇上的妃嫔了,動辄還把人訓得和孫子似的。”

也有人不以為意,“一個庶女而已。”

這滿宮的妃嫔,基本上可都是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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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小插曲柳菡晚都沒有聽到,她回到宜壽宮陪了趙遠一會兒,就把自己明天要暫時離開的事情說了,趙遠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娘親要去找父皇?”

“對。”柳菡晚點了點他的小鼻尖,笑眯眯的說道:“父皇生病了,娘親已經陪了小九這麽長時間,得去陪陪父皇了。”

完全把自己那晚跟趙遠說的只陪他不管皇帝的話,忘得一幹二淨了。

好在趙遠也沒打算在這種小事上和柳菡晚吵嘴,他包子臉認真的點頭,嚴肅的道:“好,娘親早點回來。”

柳菡晚笑得直不起腰,覺得自家兒子什麽表情都特別可愛,“好好好,等父皇恢複了,娘親立刻就回來。”

第二天一早,柳菡晚早早就起來了。

要帶的東西昨日巧雲就已經收拾好了,這次她是真的不準備帶巧雲一起了,如果說巧雲當初和她一起來宜壽宮陪九皇子,那時候天花有沒有還是未知數,但這一回,皇上那邊可是真正感染上了天花。

巧雲不似她吃了預防的藥,去了感染上就不好了。

她的朝霞殿也沒有得過天花的宮人,柳菡晚幹脆自己去就好了,橫豎她小時候也沒人伺候,進了宮之後還當了那麽多年的宮女,又不是離了下人就沒法活了。

她要走,以皇後為首的後宮衆人當然要一起來相送了。

她坐上了馬車,皇後等人看着柳菡晚漸漸離開的身影,心中不禁感嘆,這柳貴人啊,可真是對皇上愛的也太深了,也不怪皇上寵愛她這麽久。

至于和柳菡晚一起去照顧皇上的另一位妃嫔張答應,大家都有志一同的忽視了這位,平時在後宮就沒有存在感,這次也依舊不起眼,就是個陪襯罷了。

大家覺得她估計就是不甘寂寞,想要去賭一把罷了。

這樣的女子,就算是去了皇上那邊,大家都絲毫感受不到威脅力。

感慨完柳菡晚的情深,大家又紛紛想到,這柳貴人,最好還是死在皇上那邊就好了。

否則等她回來,這後宮格局可又要有所變化了。

……

皇帝所在的地方離京城并不太遠,柳菡晚沒日沒夜的騎馬趕路,三天就到了地方。

她到了的時候,夜色已經開始降臨了。

宮人進去跟皇上通禀了一聲,“皇上,柳貴人和張答應在外求見。”

皇帝眉頭一皺,“她們怎麽過來了?”

徐全道:“聽說皇後娘娘特意選人來照顧皇上,柳貴人和張答應便主動前來了。”

“荒唐。”皇帝沒好氣的說道:“她們來能幹什麽,是能看病還是能幫着朕把病症轉到她們身上去?不過都是來送死的。”

徐全賠笑着:“兩位娘娘怕是想來親自照顧皇上。”

皇帝道:“這麽多宮女還照顧不了朕?”

“行了,也別讓她們進來了,給她們安排個住處,先好生待着。”

這也是因着這麽多天下來,皇上感覺身體已經有所好轉了,這才心情好些,也不想讓人進來再感染上丢了性命,要是換做先前,他才懶得管。

“是。”徐全忙出去安排。

柳菡晚和張答應都沒見到人,就直接被人帶到了一處地方單獨住着。

柳菡晚試探着打聽皇上的情況,都沒有得到結果。

當晚,柳菡晚便住下了。

相比于張答應的老實膽小,別人安排什麽就做什麽,柳菡晚的膽子就要大些了,主動來照顧皇上是一個拉好感的事情,但若是到了之後并沒有在皇上身邊去,那最終皇上對她這份行為的好感也有限。

但皇上明擺着不希望她們過去,強行去也不太好。

尤其看徐全輕松的樣子,皇上的病情應該是已經在好轉了,要是她在這種情況下強行過去伺候皇帝,皇帝可能不會感動,反而覺得她愚蠢。

畢竟皇上都要好了,你強行湊上去感染天花,然後丢了小命,這簡直都蠢得讓人想笑了。

還是得找個合适的時機才行。

柳菡晚沒有貿然行動,第二天就找人拿了紙筆,開始給皇帝抄寫經書祈福,在宜壽宮的這些天,她也沒少抄。

畢竟她在皇帝面前就總是一副愛慕的樣子,聽到皇帝出事,怎麽都不應該無動于衷才是。

做戲,就得做全面。

否則要是被人察覺到漏洞可就不好了。

這方面,柳菡晚相當專業。

抄了兩天經書,每天柳菡晚都要去問問皇上的病情,哪怕問不出來,但也要問,順便等待着時機。

這天,感受到侍衛們緊繃的神色,緊張的氛圍,柳菡晚知道,自己要等的機會來了。

她讓人帶她去找了徐全,“徐公公,請問皇上的病情怎麽樣了?”

徐全離她隔了些距離,畢竟徐全是每天接觸皇上的人,皇上不想讓來的兩位妃嫔感染上,徐全就只好離得柳菡晚遠一些,兩人說話都是特意找的空曠的地方,沒讓柳菡晚到皇上住的那邊去。

皇上住的地方人來人往,很容易傳染。

皇上的病情再次惡化,徐全忙得腳不沾地,這時候還被柳菡晚找來,心裏也并不高興,他勸道:“柳貴人,皇上的身體自有太醫照看,您就不要多想了,現如今奴才也忙着,實在沒有精力每天出來回答你的話。”

他這話說的并不客氣,但徐全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跟了皇帝這麽多年,就連皇後有時候都會給他幾分面子,更別說是對柳菡晚這個沒什麽根基的寵妃了。

柳菡晚聽到他這話,立時淚盈于睫,直接沖上前去,激動的問着:“徐公公,是不是皇上的病情有什麽不好了?”

徐全看她這擔心的樣子,心下也是一頓,往後退了幾步,無奈的說道:“柳貴人,奴才經常接觸皇上,身上可能帶着病氣,為了您自己好,您還是不要離奴才太近的好。”

萬一要是感染上了,不就白費這些功夫了。

柳菡晚擦去眼淚,強自鎮定的問道:“我不在乎這些,本身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皇上而來的,只要能和皇上在一起,我都不怕。徐公公,你老實告訴我,皇上現在的病情到底怎麽樣了?”

柳菡晚苦練多年的演技并沒有白費,任誰看她都是那麽的一腔情深。

徐全嘆了口氣,“皇上昨夜病情又加重了。”

柳菡晚眼淚控制不住的留下,又向徐全走近了兩步,祈求的說道:“徐公公,你就讓我去照顧皇上吧,皇上一個人躺在床上,我不看着,心裏總是不安心。”

徐全本就已經是動搖了,宮女雖然也能照顧皇上,那人家的害怕也很明顯,動不動就戰戰兢兢,非必要都躲得遠遠的,根本不敢在皇上的屋裏待,有柳貴人去陪着皇上說說話也好。

至于柳菡晚感染上天花之後能不能活下來,這就不是他能考慮的了。

他說道:“柳貴人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天花不是一般的東西,這些天這裏可是已經死了不少的人了,太醫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有效的救治方法。”

“是,我知道。”柳菡晚堅定的說道:“只希望皇上能平安度過這一劫就好,其他的,我都別無所願。”

徐全內心有所觸動,這柳貴人,對皇上用情至深啊。

他內心一嘆,到底還是說道:“既然這樣,那柳貴人就跟着奴才過來吧。”

柳菡晚當即欣喜的跟了上去。

進到屋內之後,就見皇上躺在床上昏睡着。

柳菡晚也沒有驚醒他,在床邊癡癡的看了一會兒,當然,這是演給還待在屋子裏的徐全看的。

看了一會兒皇帝,柳菡晚就動t手輕手輕腳的将屋子給清掃一遍。

該用水擦的也都擦洗一遍,窗戶開了一個小縫通風,又抱來幹淨的被褥放在一旁,準備等皇上醒了之後再給皇上換上,這天花到底可怕,宮女不敢來屋裏,許多方面清洗的并不幹淨,她剛才都看到皇上蓋着的被褥上的藥漬了。

柳菡晚眼裏有活,做事幹淨利落極了。

等一切都收拾完,就讓徐全拿了紙筆,自己在窗戶邊的桌子旁繼續抄寫佛經,虔誠的給皇帝祈福,就當是練字了。

看着煥然一新的房間,徐全對柳菡晚的好感頓生。

柳貴人對皇上果然是真愛,看這房間打掃的多幹淨,她這是心疼皇上啊!

皇帝一覺醒來,睜開眼,就感覺空氣好像好聞了不少,不再是藥味還有嘔吐的味道等各種混雜在一起。

他偏頭一看,就看到房間似乎也新了一層,幹幹淨淨,一個容色傾城的女子沐浴在淡淡日光下,正提筆寫着字,那側臉美得就像要發光了一樣。

好像有點眼熟。

還沒等皇帝開口,柳菡晚眼角餘光便看到了皇帝,她頓時驚喜的道:“皇上醒了。”

她放下筆,快步走了過去。

她蹲在床邊,牽着皇帝的手,眼神落在皇帝身上,纏纏綿綿的不願離開,又問:“皇上可要喝些茶水?”

她趕緊起身去倒了些茶過來,這茶是她方才換的,原來的都已經冷了,現在這個溫度倒正正好入口。

徐全聞聲也走了過來,“皇上可有什麽不适?”

皇帝搖搖頭,他被扶着坐起,接過柳菡晚手中的茶喝下,這才看着柳菡晚問道:“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讓你們在那邊好生待着就行了嗎?”

“皇上~”柳菡晚只叫了一聲,就緊緊的抿住了唇,遏制住了自己因為激動落淚而有些哆嗦的嘴角,她眼淚大顆大顆的掉,眼神清淩淩飽含擔憂,沒敢在病人面前大哭大鬧的吵人。

畢竟皇上都得了天花了,這實在不是一個談情說愛的好時機。

但就算她不開口,那雙含情眼也将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了。

她道:“臣妾想來陪陪皇上。”

皇帝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半晌,道:“既然你已經來了,那就留在這吧。”

之後的時間裏,柳菡晚便留在這邊,時時刻刻照顧皇上,其餘時間就抄佛經為皇帝祈福,皇帝看着都累,“你歇會兒吧,都抄了這幾天了,手都累了。”

皇帝本身是不信神佛的。

柳菡晚回過頭,燦然一笑,“只要皇上能好起來,臣妾做什麽都心滿意足了。”

皇帝哼笑了一聲,“你求神佛,還不如求太醫呢。”

皇帝在一定程度上是很好相處的人,柳菡晚聽到他這話也沒太大的反應,只笑着道:“不管有沒有用,抄的越多越誠心,臣妾心裏就越安心,萬一有用豈不是更好。”

皇帝心道平時也沒見你對神佛有多信服,這會兒來臨時抱佛腳,但他到底沒把這話說出來。

看着女子認真的背影,外面陽光燦爛,清風吹拂,心頭也一片安寧。

經過了這些天的時間過去,皇帝已經在逐漸好轉了,所以柳菡晚在皇帝面前說話才恢複了往日的肆意。

而這些天過去,柳菡晚竟然真的沒有感染上天花,這一點,就連徐全看了也是啧啧稱奇,心道柳貴人倒是個有福氣的。

要知道,伺候皇上的宮女可感染上不少了,也就柳貴人看着沒事,一天天忙上忙下,皇上吃不下東西,就費盡心力做出各種可口的食物來,這看着,就讓人心裏活力滿滿。

等柳菡晚又去廚房親自給皇帝做飯的時候,皇帝看着空無一人的門口,吩咐道:“徐全,去查查柳貴人來這裏伺候的事。”

言下之意,是要知道柳貴人是被宮中人逼迫不得已才來的這裏,還是真的是自願來的,有沒有其他什麽外在因素。

徐全躬身應:“是。”很快就出門去吩咐人了。

他心裏清楚,這柳貴人這回要是真的是自願來照顧皇上的話,怕是柳貴人日後在後宮中的好日子就真的來了。

又是半個月過去,皇帝徹底的好了。

隊伍也該重新回宮了。

柳菡晚坐在轎子裏,心裏是無比的滿足,她這次的目的成功的達到了,和皇上的感情更加深厚,甚至和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徐公公都交好了不少,這段時間她做出來的食物,皇上不吃的,給徐公公喂了不少。

她不指望這麽點東西就能讓徐公公成為她的人,人家皇上跟前的人,肯吃她的東西就是給面子了,但只要徐公公偶爾能在皇上面前提到她的時候都是說好話,這就已經足夠了。

大軍回京,文武百官都來接應。

到了皇宮裏,皇後攜着後宮衆妃嫔還有皇子皇女們等待着皇帝歸來。

皇帝儀仗進了皇宮,衆人看着皇帝下來,又轉身握住後面伸出來的一只纖纖玉手,只氣得牙癢癢。

這柳貴人可真是好命啊,天花都沒能弄死她!

且還不是感染上掙紮着活下來,人家是根本就沒感染上。

簡直太氣人了。

柳菡晚也沒想到皇帝會親自來扶她,她神情有些驚訝,看着皇帝的眼神像要淌蜜一般,甜蜜嬌羞,兩人對視着,宋舒晴站在不遠處,跟着衆位妃嫔站在一起,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剜出來了一樣。

一種莫名的惶恐出現在她的心中,她突然感到害怕起來。

不,應該是柳菡晚去了皇上那邊的一個月以來,她都在害怕着,柳貴人這樣的美人,這樣的情深,她怕皇上真的在最脆弱的時候愛上了柳貴人的陪伴。

她一貫是心善之人,卻頭一次在暗中祈禱着,希望柳貴人死在這場天花之中,可是天不遂願,柳貴人到底是活着回來了。

而且當真和皇上關系更加親密。

兩人對視間,溫情脈脈,俊男美女,看上去好似金童玉女般,般配極了,也深深的刺痛了宋舒晴的眼。

趙遠遠遠的看了看,見他娘平安歸來了,他也就放心了。

皇帝走過來先跟皇後說了一會兒話,又跟儀妃等人說了幾句,挨個問了兩句兒子,最後才對皇後道:“柳貴人此行照顧朕極為用心,就将她升為嫔位吧。”

皇後笑了一下,“柳貴人有功,理當如此,只是張答應那……”

皇帝沉默了一下,腦子裏想了一下張答應是誰,這才想起,這張答應是跟着柳貴人一起來的,只是這麽久以來一直也沒見着人。

先前好像柳貴人來照顧他之後,有聽徐公公提起張答應也想來,只是他當時沒答應。

然後就一直沒動靜了。

想想人家好歹也跟着來了一趟,他開口道:“張答應就封為常在吧。”

答應和常在之間隔了選侍、禦女,相當于連跳三級,也差不多了。

這人一直不受寵,就算跟着去了,皇帝也沒有對人瞬間改觀的意思。

安排完之後,皇帝就先行離開了,身為皇帝,這麽久沒有回宮,他要做的事情可還多着呢。

皇帝一走,大家嫉妒的目光就落在了柳菡晚身上,立時就有人酸溜溜的說道:“柳貴人可真是福大命大啊,這下回來可算是飛黃騰達了吧。”

柳菡晚恢複了自己在衆妃嫔面前話少的清冷形象,道:“純嫔姐姐也該跟着一起去的。”

純嫔一噎,她能敢去?

寧妃勾了勾嘴角,道:“柳貴人這出去一趟果然是不同以往了,說話的底氣都足了,跟純嫔妹妹說話也這麽理直氣壯。”

要知道純嫔可是太後侄女。

柳菡晚淡淡道:“寧妃娘娘說笑了。”

寧妃等了等,沒等到柳菡晚再說其他的話,頓時氣得胸口疼,臉上時刻帶着的輕笑表情都差點維持不住,手指捏緊,這該死的柳菡晚,還是這副死樣子,多說些話能怎麽着。

讓她怼都不知道朝哪怼。

柳菡晚一直以來都知道這宮中等着抓她差錯的人不少,多說多錯,她背景又不深,所以除了必要,她一直都不怎麽多說。

當然,該怼的時候還是要怼。

現如今她剛回宮,還是暫時不要多事了,免得讓皇上以為她仗着去照顧了一趟皇上,就恃寵而驕。

皇帝走了,太子沒心思聽妃嫔們打嘴仗,橫豎他的養母是皇後,一貫威嚴頗深,沒人敢欺負到她頭上去,他伸手拉了拉趙遠的小手,見趙遠看過來,他才問道:“你最近在做什麽啊,上次給你送的那些玩具你玩了嗎?喜不喜歡?”

趙遠和太子除了先前生病那會兒對方來見過,之後這麽久其實t一直沒見過面。

太子每日學習任務繁多,又被皇後管着,加上這段時間的天花,肯定沒機會來找他。

也就是今天大家都來迎接皇上回宮,所以他們才有見面的機會。

皇後和儀妃的地位都高,屬于後宮的頂層人物,所以站得近,太子便就挪到了趙遠身邊,只不過先前沒見到皇帝,太子不敢和趙遠說話,他怕母後批評他不關心父皇,只知道玩。

趙遠對太子的态度一般,他知道這是個注定活不長的人,但人家好好跟他說話,他也做不到不搭理,于是他點點頭,一個接一個問題依次回答:“我最近就待在宜壽宮裏自己玩,送的玩具我都完了,很喜歡,謝謝太子哥哥。”

“诶,好。”聽到這麽可愛的小孩子,一本正經的回答自己問題,還奶聲奶氣的叫自己太子哥哥,太子只覺得心裏暖呼呼的,他趕緊道:“你喜歡的話,哥哥下次還給你送,只不過小孩子也不能整天玩,你已經兩歲多了,多讓你的奶娘或者身邊其他人教你讀書習字,切記不可玩物喪志。”

他越說仿佛就已經看到了弟弟玩物喪志的樣子了,眉頭也跟着皺起,“這樣,我回去把我小時候的字帖,筆墨都拿過來送給你,還有學字的書本都給你,好多都是父皇教我時用的,上面還有父皇的墨寶在呢,你可不要弄壞了,得好好保存才是。”

身為皇帝的嫡長子,太子在尚且年幼的時候,還是得了不少皇帝的優待的。

趙遠:……

他滿腦子都嗡嗡的,看太子還有繼續說下去的樣子,他趕緊打斷:“不學。”

“啊?”太子震驚,太子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趙遠再次道:“不學。”

太子頓時急了,臉頰都染上了緋紅,“這怎麽能不學呢?”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把那些玩具都送給弟弟,是送錯了。

是他害了弟弟!

是他讓弟弟開始玩物喪志了!

太子心中惶恐緊張起來,母後一直不允許他玩玩具,說是會玩物喪志,他每次被抓住都會被狠狠的批評,大聲呵斥,母後還會摔東西,他自己不能玩,不敢玩,但那些東西在他心裏是很重要的東西,上次看小九在玩泥巴,渾身弄得髒兮兮的,他才想着把那些給小九玩,一方面是喜歡小九,擔心儀妃對小九不好,畢竟儀妃只是養母。

另一方面也算是給那些玩具找了一個好去處。

他知道宮裏別的小孩,比如二皇子和三皇子,小時候就也會玩。

但他沒想害小九的。

皇後對他玩玩具的嚴厲阻止,甚至摔打東西,将他身邊伺候的拉出去打,讓太子的心靈中覺得玩物喪志是件太過嚴重的事情。

這麽小這麽可愛的弟弟,他不舍得罵,他試圖将弟弟勸回正途,“你不能整天這麽玩,這是不對的,你多少學一點,你可以少學一些……”

柳菡晚雖然在和其他妃嫔說話,但注意力有一直放在兒子身上,太子這小孩她也聽說過一些,皇後管得極嚴,尤其皇後本身就是嚴肅到苛刻的性子,小孩子從小對這種人肯定是十分畏懼的。

這會兒見太子眼睛都有些發直,她連忙彎腰溫柔的笑道:“小九現在才兩歲呢,還不急着讀書學字,得要等到再大一點再學。”

“等小九以後上了崇文館,要學的東西可就太多了,現在趁着年紀小,才更要抓緊時間多玩一些才好。”

太子怔怔的看着她。

趙遠也看出了太子的不對勁,到底心軟,頭一次主動去握太子的手,“現在,玩,以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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