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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青鸾等不及他說完便打斷道：“停！你好歹也是一個王子, 怎麽能大言不慚的說出這種話啊！”

伊祁：“青鸾姑娘應該明白人往高處走的道理，我雖不比大哥得勢，但修羅二王子的身份也非尋常仙宗可比, 這樁婚事于阿離百利而無一害，有何不可？”

雲淩冷道：“天色已晚, 你請回吧。”

伊祁：“我敬雲淩君端方君子，亦不想與昆侖起龃龉，但此事乃我與阿離之間的事，與雲淩君并無幹系。”

雲淩：“你…”

洛離打斷道：“伊祁王子, 你我只有數面之緣，此時論及婚嫁是否太匆忙了些？且家兄在此，此事即便要談, 也不該和我談吧。”

伊祁：“那是因為水臨君一定會拒絕，所以我才…”

洛離：“你為何覺得我兄長一定會拒絕？是因為你想娶的是青城山的名望，不是我, 你知道我兄長絕對不會犧牲我換任何條件, 所以你才來尋我。但你為什麽會認為這樣清醒的江水臨, 會與一個不分輕重的人義結金蘭呢？”

伊祁正被洛離追問的僵持着，眉茗嬌的聲音忽從上空傳了過來，她道：

“不是他不清楚, 而是他現在的處境急需堯山和青城山的幫助！”

洛離等人回眸一看, 是眉茗嬌與宋承逸帶着八個師兄弟親自來了。

洛離有些意外, “你怎麽能親自來西洲？你的身份不能随便離開的。”

宋承逸淡笑道：“王女是特地來接你回山的, 阿離師妹，數月不見, 你可還好？”

洛離點點頭，“我只是累了些, 并無大礙，倒是雲淩為t了保護我們，受了些傷。”

宋承逸道：“雲淩君傷勢如何？我帶了堯山最好的靈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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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茗嬌用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看了看洛離，又看看雲淩，笑道：“承逸師兄，你忘了咱們阿離真身是什麽了？雲淩君都有了最好的藥，哪裏還需要咱們的藥呀！”

雲淩垂眸微笑，洛離臉色返紅，攔道：“眉茗嬌，你別亂說！還沒說你特地來什麽事呢？”

眉茗嬌道：“承逸師兄說了呀，我們是特地來接你的！”

洛離道：“我一個被逐出門的弟子，因何能得堯山王女和大師兄親自來接？到底為什麽？”

眉茗嬌笑容滿面地說道：“因為你力保秘籍未被魔尊奪走，得了東林帝君賞識呀！東林帝君親自下旨，封你為堯山女帝首徒，并加賜為和陽峰長老呢！”

洛離與青鸾皆目瞪口呆道：“長老？！”

宋承逸也是當真為洛離開心，說道：“師妹，其實女帝前番貶你出門，也是為了你能擺脫水臨君保薦入門這個不被人認可的過去，此番你靠自己的智謀保住秘籍，又有進獻之功，東林帝君自然要褒獎你。”

洛離忍不住道：“帝君這是看堯山和青城山重修舊好，想要借我的事賣兩族一個好吧…”

雲淩淡聲提醒道：“阿離，承逸君說的是好話，我們聽着便是。”

青鸾道：“可是這樣一來，阿離不是更加不自由了？原來她被這身份綁着，就這不能說那不能做，好不容易才擺脫，現在又讓她回去…”

眉茗嬌看見青鸾便氣不打一出來，回道：“那不然依你的意思，放着堯山長老的位子不坐，和你一起浪跡天涯打家劫舍嗎？究竟是堯山首徒這個身份給阿離惹得麻煩大，還是你一直以來所作所為給她惹得麻煩大，你心裏沒數嗎？”

青鸾：“你…”

洛離見她兩個又要吵起來，忙到中間勸和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這事以後再提，我們先把客人送走可好？”

眉茗嬌道：“還是當着客人面說的好，伊祁王子，我聽說你兄長與天族德容公主有意聯姻，你莫不是希望通過阿離的婚事，同我們堯山和青城山借兵吧？”

洛離微緊了緊眉，堯山靈族數量衆多，青城山家大業大，若是兩族同時出兵相助，她又有秘籍功法在身，伊祁确有與他兄長一較高下的實力。

伊祁道：“既然王女如此坦誠，伊祁也不想隐瞞。婚事上我确實不坦誠，但我想聯姻對兩洲都有好處，還希望女帝和大祭司能夠慎重考慮再做決定，以免禍延蒼生。”

說罷，伊祁拂袖而去。

眉茗嬌回味着伊祁的話，總覺不妥，便問衆人道：“你們可有聽明白他什麽意思？拒婚為何會禍延蒼生？”

雲淩緊眉看着洛離，欲言又止。

江水臨走出屋子道：“千裏迢迢跑來這，站在院子裏說話，你們也不嫌累得慌？”

宋承逸淡笑道：“水臨君，臨行前青城山托人送來了你最愛的青梅酒，現在可要嘗嘗？”

江水臨一溜煙兒跑出來，抓着宋承逸的袖子東找西找，急促道：“快快快，西洲的酒都又沖又澀，只有酒氣沒有意境，無趣的很，可饞死我了！”

說着，兩人便尋了處安逸地方坐下，敘舊起來。

青鸾與眉茗嬌相看兩相厭，索性相反走開，都回了自己屋子。

洛離看看江水臨，又看向雲淩，緩道：“你…”

雲淩：“我不會讓你嫁來西洲的。”

洛離：“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要不要同他們一同去喝兩杯？”

雲淩：“宋承逸從不是貪杯之人，他借品酒之名與水臨君私談，想來是關于聯姻一事有話要說。況且，我現在還是外人，不便打擾。”

洛離眼神一轉，歪頭盯着雲淩的眼睛問道：“這話我怎麽聽起來怪怪的，雲淩君，你吃醋啦？”

雲淩把頭一別，“外人，沒有資格吃醋。”

洛離好笑道：“可是不喊你一起喝酒的是他們，又不是我，再說沒準兒承逸師兄是因為想留你陪我，所以才不叫你呀。”

雲淩捕捉到她話裏的信息，左眉微擡，追問道：“留我陪你…陪你做什麽？”

洛離臉色一怔，胡亂說了句：“陪我…陪我趕走伊祁！”

轉身跑開了。

***

三日後清晨，洛離一行人收拾齊整，踏上了東歸之路。

西洲地力雖未完全恢複，但也有十之五六，不至出現易子而食的慘劇了。

自然，洛離與江水臨是想再待些時日的，只是眉茗嬌說東林帝君特地下旨為洛離舉辦受封禮，遍邀七大仙宗，日子都定好了，實在不能再拖。

算上路上的時日，回到堯山之時，正值七月初五，第二日初六便是東林帝君定下的受封禮。

初五午後，洛離與眉茗嬌等人剛在堯山山門外下了禦劍，便見到青葉長老親自率領了各峰高徒與乾元、坤元二族的精銳來到山門外迎接。

衆人見到洛離，一齊拜道：“恭迎和陽長老歸山！”

洛離一怔，看向眉茗嬌低聲問道：“這是你安排的嗎？別這樣，大家都是師兄弟師姐妹的，如此叫我怎麽擔待的起？”

眉茗嬌道：“你不必覺得有負擔，堯山長老出行，向來都是如此待遇，況且你這又是受封後第一次歸山，若不隆重些，豈不是丢了堯山的臉面？”

洛離忐忑的看向宋承逸道：“可是和陽長老是師兄你的師父，我…”

宋承逸解釋道：“阿離師妹無需在意，和陽乃是封號，并非名諱，日後你便是和陽長老了。”

洛離擔心道：“那和陽師叔他…以後怎麽辦？”

眉茗嬌答道：“和陽長老雖然功力已散，不能勝任長老一職，但依然可以在堯山頤養天年，你不必擔心。”

如此，洛離方松懈下來。

從幾日前她知道東林帝君下旨褒獎她之後，心裏便一直緊繃着。依着東林帝君的性子，洛離認為此事不會這麽簡單。

況且她雖然現在法力尚可，卻空有一身蠻力，什麽法術和劍術都不會，她自認不能勝任長老之職。只是她與眉茗嬌推脫了幾次，皆被必須遵從帝君之令為由而擋了回來。

方才她初初回到堯山山門之外，看見滿山的師兄弟都來迎她，一時有些恍惚，忽然便想起了從前。

還記得當初她帶着長月仙師贈送的一卷地圖來到堯山，被兩個守門的靈侍三言二語就趕出去了，連大門都沒能進去。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乞丐一般的小女孩，不過短短幾年光景，便成了堯山長老之尊？

想起來這一路走來的艱辛，洛離心中忽而有些酸楚。她知道現在一定還有很多人當面祝福她，背後卻說她只是命好。可是誰又了解她經歷的危險、遭受的折磨、以及一次次至關重要的時刻做的艱難抉擇，每一次都讓她有斷骨重生之痛。

或許她現在未必夠得上長老的資歷，但她有信心也有野心做好這個長老，她也不認為這有什麽錯，她喜歡可以掌控人生的感覺。

衆目睽睽、衆星捧月之下，洛離領先于衆人，一步步向威嚴肅穆的正殿走去。

達裏城。

往年皆是到了七月七正日子，街上才會人潮洶湧，今年卻不知怎了，連做生意的小販都比尋常多的很，早早便全家齊上搶占好位置。

一賣宮燈的小販一邊布置着小攤，一邊同身旁的妻兒說道：“等明天忙完了，賺了銀子，我帶你們娘倆好好玩幾日。”

妻子不解，“往年也是這樣做生意，你怎麽知道今年能多賺銀子？”

小販道：“方圓幾百裏最大的酒樓，潋滟閣的老板親自說的，那還有錯嗎？連他家都比往日多備了幾十種菜單！”

妻子愈發好奇了，“究竟是為何呀？”

小販笑道：“潋滟閣的老板有一個大主顧，聽說一口氣讓他定了二十年的煙花表演呢！”

妻子道：“可往年也有人放，怎麽就沒能吸引人從別的城特地趕過來看？”

小販道：“往年雖也有人放，但不過你一堆，我一片，不成個氣候。那位大主顧聽說是個揮土如金的主，讓潋滟閣的老板把能搜羅到的煙花品類，無論貴賤，統統都給他搜羅來，越多越好！去年我可是有幸看了全程，啧啧啧，晚上照的跟白天似的，各式各樣的都不重樣！今年一定更好看！你沒看現在攤位都要搶嗎？大家都這t麽認為的！”

妻子抱着孩子感慨道：“一口氣包了二十年煙花，達裏城有這樣的豪客嗎？哪個世家公子？一點消息也沒聽到。”

小販道：“不是達裏城的，聽說是位少年白發的貴公子，可能命不長了，錢花不出去了吧。”

妻子推他：“去你的，我看定是人家哄夫人開心，你別滿嘴裏胡吣，讓人公子聽見了還不打你！”

小販忙道：“呸呸呸，瞧我這臭嘴，還指望公子賺錢呢！”

小攤斜前方的潋滟閣內，白發公子正在露臺上看着來往行人出神。

良久，一人疾馳而來，跑上除掌櫃小二外空無一人的潋滟閣，向他禀報道：“殿下，有消息了。”

梅厭天纖長的手指晃然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