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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舊家”內走出一人形鬼, 道：“二位客官，入夜了，你們住不住店？”

洛離氣得拍了雲淩一下, “都是你！！說話聲音那麽大，被發現了吧！！”

雖然她本來就要去這酒家, 但雲淩還是道：“是我的錯，那我們走吧，換一家。”

洛離立馬拉住雲淩道：“你很想認識認識更多的鬼嗎！？就這家就這家！”

只是進了屋，洛離才發現這只是間小酒鋪, 不像有客人居住的客棧。

那人形鬼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我只是問你們住不住店，可沒說讓你住我這。”

洛離：“……不是拉客, 那你問我們幹嘛？”

人形鬼：“介紹你們去黑店啊，仙族的靈體值錢的很呢。”

洛離：“…………那你這樣坦誠的告訴我，是因為覺得我們奈何不了你嗎？”

人形鬼嘿嘿笑道：“說對了, 強龍不壓地頭蛇, 既然你們自己送進門來了, 那就怪不得我了，看招！”

一招普普通通的水刃，洛離眼皮都沒眨, 手一揮就沒了。

人形鬼有些驚詫, “這才幾百年過去, 空靈根也能修煉了嗎？那再看看這個！”

一招朱雀見首, 是将毒素化于風中，讓對陣之人避無可避, 洛離扔出月魂珠，渡以法力, 毒素很快被淨化的幹幹淨淨。

人形鬼瞪了瞪眼，仍不知收斂，這次拿出了長劍，要以體術對陣。

洛離疲乏地看向雲淩，他自然地擋在她身前，待長劍刺來，三招兩式輕松将劍奪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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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鬼立時揮手關了門，跪地求饒道：“二位仙子，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請您二位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雲淩看向洛離，她眼睛一轉，說道：“饒你也不是不行，但你須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人形鬼忙拱手道：“您問您問。”

洛離：“你叫什麽？”

人形鬼：“智遠。”

洛離：“姓呢？”

智遠：“被宗譜除名了，沒有姓。”

洛離一頓，決定不再問他個人問題，另道：“罷了，你可知鬼祖懸賞捉妖一事？此事當真？”

智遠：“知道，近些日子邺都無人不知，那是兩柄神器，據說鬼祖珍藏了許多年，因從無人能讓它倆認主，所以才拿出來做懸賞寶貝的。鬼祖說是希望神器遇見有緣人，其實我覺得他是想給自己找兩個有緣人。”

洛離不解，“此言何意？”

智遠道：“鬼祖那個性子，一日不尋歡作樂就渾身難受，近些年高階鬼将走的走，死的死，他一定是無聊了才搞這個抓妖，否則依他和那位的關系，什麽妖那位不能幫他除啊！”

雲淩：“那位是？”

智遠：“你們若是為着阿鼻和元屠劍來的，那只需要在城裏先住下，然後慢慢等，畢竟現在誰也不知道那妖獸在哪裏。至于那位的名字，那可不興說，現在關系這麽緊張，萬一被誰聽了去，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洛離攔着雲淩道：“哎呀，鬼祖的朋友我們也不可能認識，管他是誰呢？我倒是好奇，為什麽鬼也會死啊？”

智遠：“消失了就是死了呗，修煉的功德夠了，能過忘川冥河了，在其他幾界轉生了，這裏就死了。”

洛離：“原來如此，那你為何還沒轉生？鬼道修煉很難嗎？我覺得你功力也不算低呀！”

智遠眼神微黯，緩緩低聲道：“轉生了，就沒有這一世的記憶了。一旦過了忘川冥河，就什麽都沒有了。”

洛離一怔，下意識看了看雲淩，他也是與她一樣的神情。

這個死前被族譜除名的智遠竟是如此性情中人，看來鬼道真是卧虎藏龍。

小店裏一片寂靜，屋外呼呼陰風中似乎傳來一聲貓叫聲。

雲淩緊了緊眉，打開門，陸吾當當正正撲進了洛離懷裏，喵嗚喵嗚叫個不停。

洛離有些意外，“陸吾？你怎麽會在這兒？”

陸吾擡起爪，輕拍了一下她的臉，貓爪被雲淩捉住，只得跳下去變成人形，氣憤道：“你說呢？！還問我怎麽在這，我這三四個月要讓你們倆遛成傻貓啦！！之前我聽說你被魔尊抓走了，急得我跑了幾天幾夜的路，結果到了魔淵，你們早就走了！你說說你們去西洲了也不給我留個信兒！害得我又跑了十幾天，跑到青城山，江瓊閉關，我連大門都沒進去！！好不容易又過了兩個月，聽到你被封為堯山長老的消息，我火急火燎地跑到堯山，儀式也結束了，你們倆也不在了，眉茗嬌醉的像死豬一樣，我連個飽飯都沒吃上香的！！！哼！！！！”

洛離聽得十分又欣喜又震驚，喜的是又發現多了一個人愛自己，驚的是從前嘴裏對她沒一句好話的陸吾，竟然默默的在意了她這麽久。

她看着皮膚白裏透粉，兩腮氣得鼓起的陸吾，心一酸，忍不住就抱了過去。

陸吾的毛毛瞬間炸了炸，緩緩平複後，仍道：“你別以為這樣我就原諒你了！我脾氣大着呢！你是我主人也不行！”

洛離把頭埋在陸吾的肩上，一時間許多情緒都湧了出來，她不敢說話，怕暴露了難過惹他們關心，只得低聲“嗯”了一聲。

雲淩看着毛毛因沾滿雨水和浮灰而變髒亂的陸吾t，一時也緊了緊眉，剛想施法幫它恢複，它卻又向洛離發脾氣，他便道：“你特地趕來，就是為了告訴我們你生氣了嗎？”

陸吾有洛離抱着，警惕地看向雲淩，問道：“怎麽，我們好，你很羨慕嗎？”

雲淩一把将洛離拉了過來，淡淡道：“這句話，應該我問你。”

陸吾氣呼呼道：“你…你們兩個太過分了！天底下哪有你們兩個這樣做主人的！看似我有兩個主人，實際上呢，一個都找不到人影！怪啊怪啊，倒是你們兩個主人天天待在一起，你們倆…你們倆該不會已經私相授受了吧？！”

一旁聽了許久的智遠忍不住提醒道：“這位貓…少俠，私相授受一詞不是這麽用的，或許此處用私定終身更為合适。”

洛離看着一個敢教、一個敢學的鬼和貓，扶額嘆了嘆氣，認真解釋道：“我和雲淩來鬼道是因為…”

不想雲淩未待洛離解釋，竟也開口說道：“我亦認為，用私定終身更為合适。”

話音落，一時間，四人面面相觑。

智遠便罷了，陸吾看着兩個主人，頓覺血氣突突地往上湧，它千裏迢迢地趕來這，可不是想讨混合雙打的！

而雲淩就那樣風輕雲淡、眉目含笑的說出那句話，洛離看着他，眼神漸漸從震驚變為審視。

曾幾何時，在青城山大年夜的鐘聲裏，她為自己年少的悸動邁出了勇敢的第一步，可是他把她所有的希望都扼殺了。

在那以後，她一直牢記着他的話，不敢僭越，只将他當作恩人。

可是就是這樣，她什麽都沒做，他卻好像着了魔一般，一步一步向她走了過來，越靠越深，越來越失控。

她不明白，如果像雲淩這樣谪仙一樣的人都能改變，那這世上還有什麽一成不變的呢？

她開始有些擔心，青鸾和她的友情會不會變，江水臨待她如親妹一般的好會不會變，梅…

罷了，她怎麽配去左右他的人生。

良久，洛離忽然開口打破了僵局，看向智遠道：“我們還不知道要在鬼道待幾日，你這裏有可以住的房間嗎？”

智遠為難道：“有倒是有，不過鬼差每日都來查，我不收你們房錢，他們…我就做不得主了。”

陸吾叉腰道：“這個無妨，我家雲淩君在這兒呢！”

智遠以為“君”是什麽有錢公子的稱號，遂放下心來，帶着他們進屋安歇了。

鬼道平靜的一夜。

與此同時，青城山上燭火通明。

青城山大祭司江水流高坐在上，四大長老齊聚在側，神情嚴肅。

高堂上站着的，是江水臨與海泠泠。

大祭司江水流問道：“水臨，你應該知道今日幾大長老在此，要商議的定是秘事，你怎麽帶了個外人來？”

江水臨握着海泠泠的手，淡然道：“她不是外人。”

大長老立時問道：“水臨君，你此言何意？”

海泠泠有些緊張，江水臨看着她的眼睛，直言道：“我們數月前便已完婚，她是我江水臨的妻子，自然不算外人。”

大長老拍案而起道：“豈有此理！水臨君，你一向恣意放縱，可也該有個限度！前些日子你認了個義妹，大祭司已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着你去了，可你竟将玄冰玉龍給了她！你知不知道這意味着她從此便可掌控青城山的勢力？萬一她背叛青城山，你可想過這會給青城山帶來什麽樣的後果嗎？好在這個洛離現在被帝君封了堯山長老，好歹也是仙宗正途，我們就不說什麽了，可你怎麽能故技重施，又稀裏糊塗領了個媳婦回來？！你知不知道你的婚事…”

江水臨淡漠道：“我的婚事我做主。”

“沒錯！小叔叔沒錯！”

衆人正議着，江瓊從外闖了進來。

江水流臉色微變，厲道：“江瓊，我與你幾位叔伯長輩議事，沒有你的事，你給我回去！”

江瓊道：“不，我不服！我是青城山大祭司繼承人，你們商議我的婚事，為何不讓我在場？小叔叔，我不走！”

大長老氣道：“你看看，你們看看！這就是大的不好，帶壞了小的！水臨君，你雖與江瓊年齡相差并不太多，但好歹是長輩，你看看你做了個什麽壞榜樣！這簡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江水臨擡了擡眉，“上梁不正下梁歪？也對，大長老第一任娶了人族歌女，第二任納了修羅族女子，倒确實不是好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