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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伊祁先看向他笑道:“承逸兄, 別來無恙。”

宋承逸走到眉茗嬌與伊祁中間,将眉茗嬌攔在身後,複道:“請伊祁王子回答在下方才的問題。”

伊祁頓了頓, 道:“多日不見,承逸師兄看來已經忘記了年少情誼, 如今連我都不信任了。”

宋承逸道:“當初便是因我信你,才讓你私下裏有機會和阿離相處,我本以為你與我是一樣的惜才之心,卻不曾想到你如今竟将野心使到我們堯山來了!”

伊祁面對宋承逸的指責, 毫不怯色,只默了片刻便又笑道:“承逸兄不愧是堯山大師兄,還是如初見那般護短。”

宋承逸鄭重道:“伊祁王子, 這是我第三次問你,你如何保證我阿離師妹的平安?”

伊祁道:“和陽長老嫁入西洲,便是修羅族二王妃, 有我在, 自然無人害她。”

宋承逸冷問:“若你不在呢?”

西洲使者嗆聲道:“這位道友, 你這話說的太難聽了吧,就咒我們二王子死嗎?!”

眉茗嬌道:“修羅族大王子和二王子不睦,此事盡人皆知, 我師兄不過是把心裏的顧忌說出來了而已!”

西洲使者:“可是那也…”

伊祁攔道:“無妨, 這世間無愛的婚姻多半以利益捆綁, 若非堯山如此看重阿離姑娘, 此婚還議不成呢,這是好事。今日既然話已至此, 那我便同諸位交底,此行之前, 我已去過阿離姑娘出生地月洲,征得月洲大長老同意,若來日遭遇不測,他允準阿離回歸本家,平安終老。”

“呵…”

宋承逸聽罷,冷笑一聲道:“二殿下請回吧,此樁婚事,堯山不同意。”

“承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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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少靈質疑地看向宋承逸,此事有東林帝君授意,女帝雖不願,亦不敢違逆東林帝君。宋承逸平日一向體察上意,女帝不解他此番為何要在人前拂逆自己,然而宋承逸在堯山聲望甚篤,女帝不能全然不顧及他的看法。

宋承逸回身看向女帝,躬身行禮,道:“阿離的婚事牽連甚廣,請求女帝等她回來再做決定吧。”

女帝審視着宋承逸,良久,終于改口向伊祁道:“東洲風景甚美,吾還未盡地主之誼,便請二皇子稍作等候吧。”

使者聞言幾欲發怒,只是此處終歸為東洲地界,伊祁便将使者按下,淡笑道:“無妨,婚前多了解一些妻族的風俗,也是夫家該做的。既如此,那便叨擾了。”

***

青城山頂。

大殿原是會見尊貴外客之處,洛離來時殿內人員冗雜,她仔細尋了,但未見江水臨。

不知何故,此前對她一向優待的青城山弟子,此次見了她,多半都是苦大仇深的神情,偶有一二弟子想同她搭話的,也很快被同行人拉走。

洛離一直到江水臨的院外,才遇見一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侍,見了她便跪倒,苦求道:“阿離少主,你終于回來了,求求你了,快去救救水臨君吧,我求求你…求求你…”

洛離急問道:“我哥他怎麽了?他在哪裏,你說啊!”

女侍哆嗦着指向山頂刑臺,哭道:“水臨君在…在落神塢,大祭司…八大長老他們…”

洛離等不及女侍說完便趕往落神塢,從前江瓊曾經告訴過她,落神塢是青城山最高階的刑臺,它與天界的誅仙陣相連,法力共通,任何人只要在落神塢t上受刑,法力便再難恢複,也就是人族常說的:“剔靈骨。”

因為落神塢太過恐怖,一向只用來處罰窮兇極惡的犯人,青城山已經将它封禁了多年,今日…

洛離急慌慌的趕到落神塢,映入眼簾的畫面,幾乎讓她崩潰。

江水臨穿着一身單薄的素衣,身體虛懸在落神塢的陣眼上,八大長老守在陣法的乾、兌、離、震、坤等位,源源不斷的往陣眼輸送着法力。

這一世她第一個可以稱之為家人的人,江水臨,臉色蒼白如紙,身體被法力熱浪活生生蒸出了一半靈骨,靈骨在上空化形,是與江方同源的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純淨白鹿神。

那些長老志在必得的看着鹿神靈骨,滿眼都是貪婪。

洛離按不下心裏的憤怒,喚出阿鼻劍,猛地劈向困着江水臨的陣法!

衆長老見她突然出現,神色皆慌,“洛…和陽長老,未得通傳,你怎麽自己尋到這兒來了?”

洛離:“通傳?我是玄冰玉龍掌印者,按身份比諸位長老尊貴,何須通傳?”

洛離連聲喚江水臨:“哥,哥哥,江水臨!江水臨你聽不聽得到我說話!”

江水臨緊閉着眼,手垂着,早已沒了意識。

洛離心頭一緊,欲發作。

大祭司江水流起身道:“幺妹,此事與你無關,來人,送阿離少主回房。”

洛離揮開上前拉扯她的弟子們,冷聲質問道:“大祭司,江水臨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麽能眼睜睜看着這些道貌岸然的長老就這樣加害他!?”

江水流厲聲道:“我說了,此事與你無關,你快走!”

洛離又推開弟子們,執拗道:“你們不放了江水臨,我絕不離開!”

大長老:“水臨君是青城山二少主,若無他自己授意,我們豈敢對他行如此刑罰?離少主,你還是聽大祭司的快走吧,這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看的。”

洛離:“那你們倒是說說他犯了何錯?天界觸犯天條的神仙都未必會被剔除仙骨,你們敢活活蒸出他的靈骨,你們好大的膽子!”

大長老:“我們答應過水臨君不能說,你就別為難我們了,總之剔靈骨是他自願的,用落神塢陣法活蒸也是他要求的,這樣可以最大限度保留靈骨的完整,你就別無理取鬧了!”

洛離:“不可能,我不相信!天下誰不知道青城山江水臨乃江方傳人,這麽多年來只有他一個人能用雪滿天,若他沒了靈骨,日後要如何使用雪滿天?”

三長老脫口而出:“靈骨從他身上剔出來,雪滿天自然要易主。”

洛離“唰”地一下變了臉色,劍鋒指向三長老,“原來如此!你們為了他的靈骨,竟然逼他到如此地步!他一生行善、積德、布施、化厄,從未行差踏錯,他對得起所有人,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對他!”

幾位長老的守衛蜂擁上前将洛離團團圍住,江水流忙勸道:“阿離,各位長老,你們不要沖動!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不能好好說?”

洛離:“江水臨與你也是一家人,你給他好好說的機會了嗎!”

江水流:“阿離,幺妹,大長老他們說的不錯,這确實是水臨自己的選擇,我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長,難道不比你更心疼?可你難道不了解他的脾氣嗎?”

洛離搖頭,她從未見過江水臨如此虛弱的模樣,從前一直是他保護她,他作為兄長,給了她一切對于家人的關懷,縱使他犯了天大的錯,她也絕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受如此酷刑!

“大祭司,我敬你是江水臨的兄長,但這些長老的嘴臉恕我難以接受!我只問一句,你們究竟放不放人!”

三長老立即道:“放了江水臨,恕難從命!他的鹿神之骨事關青城山上下,我們絕不可能放任他跟你離開!”

大長老道:“離少主,你雖然今非昔比,但青城山八大長老也不是吃素的,你想帶走江水臨,絕無可能!但若你肯自行離開,我們可以寬恕你今日冒犯之罪。”

洛離緊握着阿鼻劍,仰天長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你們無故害人,還說別人冒犯,那我今日便冒犯到底!”

其實洛離失去了月魂珠,法力已去了一半,加之剛剛在鬼道受了傷,此刻只是勉強支撐着身體而已。

可是親眼目睹江水臨受刑,這對她而言是錐心之痛。

她将佩着的龍鱗擲向江水臨,龍鱗化成一道巨厚無比的結界護着江水臨,中斷了剔骨刑。

然後她孤身迎敵,握着劍,也只是用記憶中殘存的一些招式。

那群長老的侍衛開始并不想傷她,可是她滿心怒火,出招太狠,他們為了保護身後的長老,只能認真對待。

他們刺傷她手臂和小腿,想讓她舉不起劍,走不得路,然而洛離卻似全然感受不到痛一般,拖着傷處繼續與他們厮殺,拼命地往陣眼深處走。

也不知對抗了多久,就在她終于快要靠近陣眼的時候,山下忽有弟子回禀道:“大祭司,鳳陽、有蘇焱二位少主到了。”

幾大長老議論紛紛道:“他們突然來青城山做什麽?難道是…”

江水流眉頭緊鎖,須臾之間,鳳陽和有蘇焱已經闖到了陣外。

兩位仙宗少主前來,幾大長老再怎麽也得給他們一點薄面,只得同江水流道:“大祭司,既然客已至,那我們也只能齊心待客了!”

江水流颔首,命人将鳳陽和有蘇焱帶了進來。

有蘇焱進內看見江水臨一驚,立即質問衆人道:“雖說這是青城山的家事,但水臨君的為人我等都是知道的,這些年他在六道行醫布藥,各家多少都受過他的恩惠,你們如此對待他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吧!”

鳳陽也一改往日的平和性子,怒斥道:“水臨君曾三次深夜行醫救我幺弟,這份大恩我們鳳族牢記在心,他若是做錯了什麽事,我們鳳族可以幫他贖罪,你們有什麽條件盡管提,怎麽可以剔他靈骨!?”

大長老道:“二位少主這是錯怪了我們,我們這些老東西雖然可惡,但也不敢加害水臨君啊,這剔骨實在是他自己要求的!”

有蘇焱看向江水流道:“大祭司,你是水臨君的親兄長,你難道連自己弟弟都保護不了嗎?!”

江水流長長嘆了嘆氣,回道:“我知二位少主前來乃是好意,亦感佩水臨有你們這樣的友人,只是事實确如長老們所言,此乃水臨之意。至于個中緣由,實難為外人道。”

洛離問道:“江水臨為人向來光明磊落,他…”

外面傳來一女子聲音打斷了洛離,衆人看去,是騰蛇少主姒嫇,她道:“那他和海族妖女的事也算是光明磊落嗎?江大祭司拼了命的想保住弟弟的顏面,你們卻要他給個說法,是定要鬧得三界人盡皆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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