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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宋承逸看了看洛離, 說道：“我和萬師弟先去拜訪一下人皇。”

拉着萬自然離開了。

洛離看着骨瘦如柴的江水臨撐着杖向她走來，心裏一陣酸楚，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江水臨用力地笑道：“從前也不知是誰說自己是最不會哭的, 如今這是怎麽了，三五日就要掉一掉金珠子？”

洛離跑向江水臨, 扶着他，低聲啜泣道：“從前沒有關心和在意的人，不知道什麽樣的心情才會哭。”

江水臨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我可聽說了啊, 某個人為了我大鬧青城山，還要把所有長老的胡子都拔了？”

洛離破涕而笑道：“這如今外面都傳成什麽樣了，大祭司也不管管, 越來越離譜了。”

江水臨看着她道：“阿離，我知這些日子以來你一直很擔心我，旁人說未必有用, 非得讓你親自看一看我, 你才能安心。今日我來也是想告訴你, 剔骨一事是我自願，與任何人都無關。”

洛離有一絲不解，“我不明白究竟是什麽事情, 值得你放棄所有的一切去交換？”

江水臨看着手腕上的貝殼手串, 淡淡苦笑道：“若有一日你真的動了心, 怕是會比我還瘋些。”

洛離心頭一動, 莫名其妙地想起那人的銀發來。

江水臨打量着她的模樣，問道：“看來這個人已經出現了？是雲淩…還是天官？”

洛離：“你知道天官？”

江水臨點點頭, “剔骨後元神混亂不是一般仙器可以鎮住的。”

洛離眼神一閃，原來如此, 他一直都在默默的幫她，虧她還在責怪他沒有在危難之際來幫她，真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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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臨有些意外，“你與雲淩一起經歷了這麽多，又一起去鬼道尋寶，我以為你應該是會關心他的。”

洛離道：“聽說他送姒嫇去西洲了，以他的修為應該無礙吧。”

江水臨道：“他此番回昆侖後修為又精進了不少，飛升上仙指日可待了，這等小事怎麽可能傷得了他。”

洛離低了低眸，“他很好，只是我配不上他。”

江水臨笑道：“你如今越發會給自己找借口了。你可知他這次聽聞你在青城山的事之後，發了多大的瘋嗎？”

洛離不解，“發瘋？雲淩？你是說雲淩發瘋？這怎麽可能，他一貫是幾大仙宗公認的謙謙君子。”

江水臨道：“怎麽不可能？明面上他确實是沒做什麽，不過我聽說姒嫇十之八九的修為都沒了呢！她本來是東洲仙宗少主，現在又沒嫁妝又沒法力地嫁到西洲去，難怪會被修羅族那些勢利眼如此搓磨。”

洛離愈發糊塗了，“她怎麽會沒了修為又沒嫁妝？她可是騰蛇族少主，即便闖了大禍也是宗主的女兒，怎麽可能…”

江水臨笑道：“反正誰也沒聽說姒嫇與誰動武了，只聽說她出嫁那天上車都人扶着，到了西洲海量的靈石花出去，也沒徹底治好她的靈根。啧啧，咱們雲淩君平日不聲不響的，狠起來是半點情面都不留吶～”

洛離：“可我這些日子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我…”

江水臨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看洛離，問道：“難道這世上只有你有脾氣？你與他一同去的鬼道，走的時候你就把他一個人扔在那了，事後也不見你去關心一下他，t你還轉頭就和別的男子在這躲在這花前月下，我要是他，我再也不理你了～”

洛離聽着江水臨的語氣不對，反問道：“他去青城山找你說什麽了？”

江水臨走到椅子前坐下，淡淡道：“人雖沒來，心意卻到了不少，想不知道也難。”

洛離磨磨蹭蹭的也到一旁坐下，緩問：“你覺得…我應該去找他解釋一下嗎？”

江水臨道：“靈族的命說長也長，幾千幾萬年眨眼就沒了，可說短也短，一輩子也同凡人一樣就活那幾個瞬間。如果你覺得問心無愧，你無需同任何人道歉，我想至少雲淩也不希望你失蹤了這麽久去找他，只是為了道歉。”

兩人對坐在擋着烈陽的窗下，良久，洛離方開口道：“哥哥，不如…我們就永遠留在這裏吧。你雖然沒了靈骨，可還有我，我會保着你千千萬萬年的活着。我們就留在這裏，改名換姓做個普通人，耕田織布也好，或者開個藥鋪，我們一起行醫濟世，總能留個平安。”

江水臨看着陽光從雲朵中透出來，微怔。

洛離拉住他的手臂，又道：“哥哥，以前你有鹿神轉世的靈骨，有青城山這個牽絆，可如今你好不容易用半條命換回了自由，難道還想重蹈覆轍嗎？”

江水臨回過頭，看向洛離淡淡一笑，道：“自然不會，以前我總忙于俗事，懈怠了陪伴家人。以後哥哥向你保證，必定将咱江氏包子鋪開遍這上京城，讓你想吃的時候随時可以吃得到。只是呀也不知道現在某個小丫頭當了郡主，天天有鮑參翅肚吃着，還看不看得上咱瘦弱的江氏包子咯～～”

兄妹兩個對視一笑，對外界的戰火全然不知。

***

這邊雲淩送了姒嫇和親便欲返回東洲，只因伊祁與姒嫇皆說該做到三日回門的禮數，便又多待了兩日。

第三日一行人返回東洲，不想東林帝君使者早已在兩洲交界處等他了。

使者向雲淩說道：“我是東林帝君座下戰神缥缈，從前也系出自昆侖一脈，此番乃奉東林帝君旨意在此等候雲淩君，請接旨。”

姒嫇與伊祁識相地沒跟在一旁聽。

雲淩雖覺有異，但敬聽旨意。

戰神缥缈說道：“東林帝君有旨，着令昆侖山少主雲淩即刻趕赴人族，代東林帝君主持商議和談。”

雲淩微蹙了下眉，缥缈便道：“想來雲淩君一定很疑惑為何東林帝君竟派天庭諸仙之外的人去參加和談，你放心，此番我會與你同去。”

雲淩道：“在下對帝君無不敬之意，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和談一事恐怕…”

戰神缥缈似若無意地打斷他道：“我聽說堯山方面想借機囤糧，已派了和陽長老秘密潛入魏宗朝了。”

說罷，缥缈不動聲色地瞟了眼雲淩，他果然改了主意。

一行人到時，正巧趕上魏宗皇帝大肆為堂妹仁和郡主慶生。

雲淩雖不想去，但缥缈卻道此等場合人員冗雜，最是打探消息的好時機，想必有任務參加此次和談的人都不會錯過。

只是往昭王府去的路上，姒嫇和伊祁又因以何化名參宴吵了起來。

伊祁：“你是騰蛇少主怎麽了？即便是在你族內，那也是男為尊女為卑，更何況你現在嫁給了我，自然要冠伊姓。”

姒嫇：“我冠個屁的伊姓！你姓伊嗎？伊祁只是你的名字而已，你們修羅族根本就沒有姓！要冠姓也是你冠我姓！”

伊祁：“你說話給我放尊敬一點！這天下就沒有男子冠女姓的道理！”

姒嫇：“沒有？堯山精靈族就是男冠女姓，當初你求娶洛離的時候怎麽不知道男子不能冠女姓？”

伊祁：“你也說了那是我求娶她！我又不曾求娶過你，是你自己要嫁給我的！”

姒嫇：“你…你太過分了！新婚之夜不碰我就算了，現在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在我母族的土地上讓我如此下不來臺，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伊祁：“悉聽尊便！”

如此吵鬧了一路也沒個結果，等到了昭王府前王府管事來問，雲淩索性答道：“東地雲氏族長特攜南珠一箱為仁和郡主慶生。”

王府管事見雖沒有請帖卻帶了重禮，想來是新興的家族想要借機攀附王府的，這樣的人今日沒來了十個也有八個，王爺郡主哪有那麽多空見他們？

只是正想回絕時，卻被一旁有請帖的姑娘攔住了。

清鸾拿着洛離親筆寫的請帖前來，說道：“這雲氏族長與郡主殿下是舊交，郡主一定會想見他的。”

管事見此，便讓下人領路。

清鸾與姒嫇一向不和睦，進了府，雲淩便與他們分道而行。

清鸾不解地問道：“雲淩君既然要來，她為何沒給你寫拜帖？且我聽說你送姒嫇出嫁，怎麽這麽快又回來了？”

雲淩正要作答，忽見外面兩個侍衛疾跑進內向一女史說道：“快禀報郡主，天官大人到了。”

女史聞言也急急忙忙地趕向一旁院子，片刻之後，那個他朝思暮想了數月的人穿着一身華服跑出來，跑向正門那個戴着面具緩步走進王府的男子，她的笑容美到讓人難以忘懷。

衆人似乎對這畫面并不意外，還紛紛向那戴面具的銀發男子行禮、問好。

衆目睽睽之下，雲淩看見她半嗔半怪地問那男子今日為何來得這樣晚，他沒由來地感到心堵，好像整個昆侖山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

那位戰神缥缈不知何時走到了雲淩的身後，說道：“那位便是今日盛宴的主人，如今魏宗朝最尊貴的待嫁少女，仁和郡主。我聽說她的父親與當今魏皇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雖然她父親這一支人丁不旺，但卻是極受魏皇尊重的。不過這位仁和郡主雖然容貌美麗，性子卻極高傲的，這些年昭王左挑右選也沒一個男子能入她的眼。倒是前些日子她失足從山上摔下去，醒了之後性情大變，前事也不記得了，竟莫名其妙地與那個年輕的國師熟絡起來。看如今這模樣，大概兩人很快便要成親了。”

雲淩看着兩人的背影，不知不覺間冷了臉色。

*

今日雖不是洛離自己的生辰宴，但因為江水臨的到來她十分開心，她一直想借機緩和江水臨和梅厭天的關系，故而一直讓柳枝盯着門房，只等天官到了立刻禀報。

終于等到天官到來，三人見面，江水臨與天官卻誰也不開口說話。

洛離嘆了嘆氣，索性說道：“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就由我來分配今後的任務，首先你——這位江先生就是說你，你是選擇留在王府做我的義兄或者幕僚呢？還是選擇…”

天官道：“他不能留在王府。”

洛離不解，“我知道我留男子在府裏于理不合，但只要找個合适的理由，我想父王他不會責怪的。”

江水臨道：“阿離，我答應你留在魏宗朝，但卻不能久留在王府，因為泠泠失蹤了。”

洛離：“失蹤？方才你為何不告訴我？”

江水臨：“我昏迷的日子發生很多事，很多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我無從說起，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找她。”

洛離沉了沉眸，緩緩看向天官問道：“可以拜托你一次嗎？她身份特殊，青城山和堯山都不便出面。”

天官淡淡飲了口茶，未置可否。

忽然，一男子從院外走了進來，冷冷道：“郡主殿下，尋人之術，昆侖更為擅長。”

是雲淩。

天官看見他，面具下的一雙明眸倏爾變得冷冽，與雲淩四目相對，電光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