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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洛離頓了頓, “是嗎？我怎麽覺得或許哪一個都不由我選擇。”

天官收了槍，平靜道：“你走吧。”

米深連忙捂住自己的脖子向後退了幾步，生怕他反悔, 說了句：“多謝和陽長老，多謝太子”, 轉身就帶着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迷霧散去，結界打開，夜晚重新歸于平靜，周遭只剩下他們二人和一只小妖獸。

天官先開口道：“元寶我暫替你保存, 但你不能參加和談。”

洛離不解：“為什麽？！這件事情我跟你說了很久了，你從來都沒有拒絕過我，為什麽突然間改了主意？”

天官緘默不語。

洛離忽然想起了什麽, 問道：“今日不讓我進宮是你的意思？你做了什麽？”

天官：“只要你不參加和談，一切照舊。”

洛離：“你這是威脅我？你明知道我奉師父之命參加和談，不可能不去！況且我為了這事已經努力了很久, 只要等律法修整完, 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跟皇上提此事。”

天官：“想都不要想。”

洛離：“究竟是為什麽？你不給我原因, 我絕不聽你的。”

天官拿出皇上已批的奏折給洛離，洛離打開看了看，眉頭緊蹙道：“為了不讓我參加和談, 你竟然讓皇上廢了我的郡主身份？我說的果然沒錯, 這兩個身份如何選, 從來由不得我。”

天官：“我說了只要你不參加和談…”

洛離：“你廢了我的身份, 我就回堯山便是！我要做的事情沒人可以攔住我！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就是海族暗中參與了戰事嗎？你怕有一天被逼在手心和手背之間做選擇, 可是怕有用嗎？怕就能阻止事情t發生嗎？我們越逃，就越是把自己的命運交在別人的手上！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參加和談的, 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吧。”

***

翌日。

洛離一大早便來到四方館找江水臨和雲淩，不想二人皆不在，只青鸾打着呵欠嘟囔她：“你來這麽早是有多重要的事兒啊？”

洛離：“我哥和雲淩呢？”

青鸾噗嗤笑出聲：“你覺得水臨君和雲淩會告訴我他們的事情嗎？不過我猜應該都是去忙和談的事情，聽說這次各家都派了不少人呢，誰都不想戰場設在自己家門口。”

洛離：“我哥可有和你提過前幾次戰況？”

青鸾：“他沒說過，不過江瓊來信說過幾次，之前雖然經常有小摩擦，但也至多是幾十人的傷亡，想來兩邊都沒有派出精銳，還在試探呢。”

洛離：“我昨日得知一件攸關戰局的大事，西洲修羅王和帝君合力研制出一種能大量激發戰士修為的法術，如果我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應戰了，傷亡恐怕會高的驚人。”

青鸾：“有這種事！？可你是怎麽知道的？這種事情定然是瞞的密不透風，會不會是有些人故意放假消息迷惑我們，好讓我們在和談的時候輸了陣？”

洛離：“是不是真的查一查就知道了。”

青鸾：“你想怎麽查？如果真有這樣的秘密武器，恐怕大戰前是不會輕易讓人發現的，難不成…你想再去西洲？！”

洛離點點頭。

青鸾急忙否決道：“不行不行！現在兩洲是敵對關系，那邊又有很多人認識你，萬一你的身份被發現了，他們抓你做人質怎麽辦？”

洛離：“自然不是偷偷摸摸的去，要正大光明的去，要西洲帝君和修羅王都不敢對我們下手。”

青鸾驚呼：“我們？我們是指誰？！我何時答應要和你一起去了？”

洛離笑笑：“那我自己去。”

青鸾：“你那點功夫自己去，我怎麽能放心啊？”

洛離：“那你陪我去。”

青鸾：“……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我真的是服了，他們死死活活跟我有什麽關系啊，要不是因為你跟江瓊我都要造反了，你還…”

洛離：“就是為了我和江瓊，你陪我去吧。”

青鸾：“………”

青鸾嘴上雖然沒答應，但洛離知道她是一定會幫自己的。

只是二人還沒說完，雲淩便回來了，問道：“你們要去哪兒？”

青鸾向洛離努努嘴：“郡主殿下心情太好了，好的都飄到西洲去了，我是攔不住，要不你勸勸？”

雲淩看着洛離：“戰況有變嗎？”

洛離：“之前我們送還給西洲帝君的那本秘籍，西洲帝君和修羅王用它研制出了一種不死術，為了以防萬一，我決定過去看看。”

雲淩：“你想怎麽去，重議和談之地？”

洛離一愣，不想雲淩竟這麽了解她，便道：“是，我想回堯山将此事報給我師父，由她老人家出面和西洲那邊商量重選和談之地。”

雲淩：“理由。”

青鸾也道：“對啊，你想改地方總需要一個理由吧？眼下和談在即，突然間換地方，西洲那邊不會起疑心嗎？又怎麽可能輕易答應呢？”

洛離垂了垂眼，她心裏有一個念頭，只是…這樣一來她對不起的人太多了。尤其是那個人，若傷了他的心，她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以後。

她張了張口，實在說不出來。

“我給你這個理由。”

忽然，天官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洛離回頭看他，但見他冒着微微細雨走來，道：“我已無父，這世上與我最親之人便是姨母。你我成親，理當至西洲完禮。”

衆人一愣。

青鸾最先反應過來，“你可想好了，這樣一鬧可是五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你們一個海族、一個陸族，還是不要…”

天官：“她可以自己選擇。”

青鸾：“你了解她為人，你這樣不就等于在逼她嗎？”

雲淩看着他們，心口如同大石壓頂。

洛離淡淡道：“本來也是要成親的，他沒有逼我。”

青鸾：“那不一樣！你以和陽的身份與他成親，日後有多少明槍暗箭你想過嗎？！他的身份，你的身份，如果日後戰争徹底爆發，你如何在東洲立足！？如果你有什麽事，你讓我、你師兄、眉茗嬌、你師父，還有整個青城山怎麽辦？！”

洛離：“青鸾。”

青鸾：“梅厭天，我很感謝你為我們所有人做的一切，但是這事不是你們兩個就能決定的，牽扯太廣了！你們兩個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在一起！”

洛離喝止住了青鸾：“青鸾！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青鸾氣不打一出來，“好好好，是我多嘴，是我多管閑事了！東洲和陽長老和龍族太子成親，應該普天同慶才是！但你們盡管慶祝去，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再叫我！”

青鸾氣得摔門而去，洛離看着她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

她知道他們的關系是見不得光的，至少在現在這個時候，至少在東洲帝君還是東林的時候，他們是絕對不會得到祝福的。

但是她想任性一次，雖然她也知道這不是完全的辦法，可是他開了口，她無法拒絕。

那日之後雲淩立即回了昆侖山，沒過多久，眉茗嬌與宋承逸便找上門了。

眉茗嬌開門見山地地同她說：“你的密信我們收到了，雖然此事事關重大，但我和母親都不想讓你冒險。”

洛離問宋承逸：“師兄，你的意思呢？”

宋承逸：“眼下雖然開戰，但堯山尚未參戰，或許由我們主動提出去西洲和談，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眉茗嬌：“大師兄！你怎麽同來時說的不一樣？你不是說你會勸阿離的嗎？”

宋承逸：“阿離，我雖然贊同你去，也可以幫你游說各家仙門，但是你要明白你不能以和陽長老的身份與龍王太子成親。”

洛離：“師兄的意思是…要我繼續做這個郡主？”

宋承逸：“人族一直是中立的，你以人皇郡主的身份嫁給他才更方便行事，并且你要記得嫁過去之後不能暴露與靈族之間的關系。”

眉茗嬌：“大師兄！你真的同意阿離嫁給他？我們可都還沒見過他是什麽人呢！萬一他對阿離不好怎麽辦？”

洛離：“這樣去西洲是最水到渠成的理由。”

眉茗嬌：“可這也不能當作改和談地點的理由呀！”

宋承逸：“和談最重要的是人，只要人到齊了，哪裏都可以談。”

眉茗嬌：“該不會…”

洛離：“我打算七日後就與他成親，十日後便啓程西行，你們若願意去，可以喬裝成王府侍衛。”

眉茗嬌：“那不成，認得我和大師兄的人太多了，與其被人認出來之後冠上奸細之名，還不如一開始大大方方地去。”

洛離：“那…”

宋承逸：“此時便交給我來辦吧，不過若想和談成功，必須要有月洲使者在場，我聽說了你和你堂兄的事，他會願意幫我們嗎？”

洛離知道宋承逸說的是洛茍昊，他這人心眼兒很小，當初梁子結得又大，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到底從小一起長大，對此人洛離還是有幾分把握的，遂便向宋承逸道：“師兄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他出現在月洲的。”

***

午後。

洛離來到校場尋白頌，但侍衛們告訴她他還未下值，洛離坐到一旁的樹蔭裏等他，靜靜地看着侍衛們操練。

不知何時，斧子突然出現在了她身邊，也不說話，就靜靜的陪着。

洛離察覺到斧子有些奇怪，便問他：“怎麽了？從牢裏出來以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在牢裏被欺負了？說出來，我給你出氣去！”

斧子扯了個笑，“沒事，沒事的。”

洛離掰過斧子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分明就是有事！你是我帶進府的，我怎麽會對你不管不問呢？究竟怎麽了你告訴我，你說再不說，我就把所有的侍衛叫過來問！”

斧子忙攔道：“別，與他們無關，是我自己…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知道怎麽面對自己…”

洛離：“不一樣？你是想說人妖殊途嗎？”

斧子搖搖頭，“我…我好像什麽都不用練，那些兵器…我拿t過來就能用，那些劍譜我看一看就能背下來，射箭…我閉着眼也能射中，我根本不敢跟他們在一起，我怕被他們發現，他們會懷疑我的身份。”

洛離：“那你之前在雜院子是怎麽隐藏身份的？”

斧子：“在那裏人人都覺得我小，只讓我做些捆人、搬東西的活，可是這裏…所有的侍衛都得操練，我怕…”

洛離：“你怕他們讨厭你是嗎？”

斧子眼神一慌，很明顯她猜對了。

洛離：“你确實天資很高，但人界也有很多英勇善戰的戰士，未必功夫超群的就一定是妖，況且就算是妖又怎麽了？三界這麽大，你真當人類不知道有些仙妖的存在嗎？我覺得人類是最善良的種族，只要你對他們真心以待，他們是不會讨厭你的。”

斧子眼眶有些濕潤，“姐姐，我長這麽大，你是第一個聽我說心事的人。”

洛離：“那你以前…我是說，你還有家人嗎？”

斧子：“以前有個娘，四年前得了大病死了，娘從來沒有跟我說過誰是我爹，所以應該是沒有家人吧。”

洛離不知該說些什麽安慰他，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這個人幹別的不行，看人最擅長了，你呀一看就是富貴無極的命格，你的好運都在後面呢！別氣餒，相信自己，擅長什麽就去做什麽，你以後一定會得到很多很多人的喜歡的。”

斧子：“真的…真的可以嗎？”

洛離反問他：“那你以前想過五裏堂會突然被人抄了嗎？想過自己會由賊變成官嗎？沒有吧？可你現在已經成了王府在冊的侍衛。你不要覺得是因為我心善，五裏堂那麽多可憐的人，我獨獨把你帶回來，是因為那個時候盡管你也很怕，你也沒有多大的權力，但你還是站出來保護我了！就這一份赤誠，已經是這世上最難能可貴的東西了，你要相信自己，你真的很好。”

斧子淚如雨下：“我真的很好，我…真的很好嗎？”

洛離點點頭，看着他微笑。

斧子得到肯定答案，一把抹幹了眼淚道：“謝謝郡主。”

轉身跑向校場操練去了。

白頌看着淚汪汪的斧子，又看向洛離：“郡主，聽人說您來尋我，可是有事吩咐？”

洛離道：“我今日來是告訴你我的真正身份，你待我以誠，我也不想瞞着你。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仙族、神族、妖族，我呢就是地仙中堯山仙門的長老，真名叫做洛離，但我不喜歡我的姓氏，所以你可以叫我阿離。”

白頌皺緊了眉：“郡主，我聽說您和天官大人起了龃龉，但喝酒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我看您還是盡快和天官大人好好坐下來談一談吧。我這就派人去請天官大人。”

洛離：“我就知道你不會信，好吧，你說你怎麽樣才能信我的話？”

白頌看了看四周，道：“神仙…應該能呼風喚雨吧？”

洛離心想他可真是會問，專挑自己不會的問呢？！呼風喚雨那是龍族才會的…

她說道：“什麽時候下雨那都是帝君決定的，我只是個小長老，不能随意更改。”

白頌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那神仙總會些讀心術吧？”

洛離：我可真是…蒼了天了，讀心術那是高階神族才能修的，地仙這麽多人也只有她哥哥江水臨會…

她只得道：“我們有規定不能介入凡人因果，所以也不許聽凡人心事。”

白頌眉頭緊鎖癟了癟嘴，“那…總會飛吧？”

洛離：…………………青天白日的在王府這麽多人的眼前飛起來，她怕是要被打入無間地獄…

但事不過三她實在不能說不了，想來想去，她索性将靈氣彙于指尖點上白頌的額頭，侵入了他的腦海，将自己一些曾經戰鬥的畫面放給他看。

白頌只覺得突然間整個人就被定在了地上動彈不得，然後大腦裏飛速地閃過很多畫面，全是他前所未見的場景，整個人十分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