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屑

不屑

“爺爺,沈成墨和顧姐是離了嗎?”

這時,謝流觞又問了一句,“這事是真的吧?”

“嗯,确實,沈老也是這麽說的,”

謝老爺子點頭道,“聽說是性格不合。”

謝流觞哦了一聲。

“你早就該多參加幾回宴會,多跟別人交流交流,”

謝老爺子想到了什麽,又叮囑道,“你也要對自己的事上點心了,你年歲也不大,不催你結婚,可朋友該談還是要談一談的。”

這些世交的宴會,是很幹淨的交際場合。

來參加的,都是圈子裏知根知底的家世背景,沒有那麽多烏煙瘴氣的事。

就算不是找對象,能多交幾個朋友也是不錯的。

他這孫子确實才華出衆,可惜一向還有點傲氣,搞藝術的,也總似乎帶着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意思……

總感覺有點不接地氣。

眼下謝流觞主動提出來跟他一起去,他還是挺高興的。

……

在沈熠宣生日的前一天,沈士元親自過來接了父親沈老爺子回去。

回到家,沈老爺子這才開了口。

“趁我現在腦子清楚,說說吧,小墨這個,為什麽突然離婚了?”

沈老爺子黑着臉道,“別拿什麽性格不合的鬼話跟我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沈士元幹咳了一聲。

想了想,還是沒敢糊弄,小心看着老爺子的臉色,一五一十将沈成墨之前跟他說的話,都一一跟父親說了。

“帶宣宣出去?綁架?”

沈老爺子皺眉,“車上還放了繩子石頭……你們說的是小白?小白幹出了這事?”

沈士元點點頭:“确實,這是成墨親眼所見,那天宣宣突然不見,家裏都急瘋了。”

沈老爺子又命他将沈成墨叫回來。

沈士元不敢違命,一個電話把正在公司開會的沈成墨拎了回來。

沈老爺子靠在按摩椅上,閉着眼,聽沈成墨又将那天看到的情形全都說了一遍後,又問了幾個細節。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一時沒有說話。

他是患了老年癡呆症不假,可最近精神清醒了很多,沒糊塗時,他依然是當年那個在商界叱咤風雲的沈家掌舵人。

從沈成墨說的細節裏,他确實聽出了蹊跷,也認可孫子的推斷。

但……

又有另一層蹊跷。

“你說,宣宣跟着小白出去,然後眼睛就看到了?”

沈老爺子緩緩問道,“你覺得是巧合?”

沈成墨嗯了一聲。

沈老爺子沒再繼續問下去。

巧合嗎?

這一段別人可能不清楚,他可是常常吃那丫頭給做的飯菜,不僅香,他這一段精神越來越好。

靜下來神智清楚的時候,他也琢磨過,唯一不同以往的地方,就是吃這丫頭給做的飯菜。

不過這點疑惑他也沒開口,誰知道這精神好起來……會不會只是像回光返照一般短暫的清明。

“你提離婚時,她很痛快就答應,只要了老宅,”

沈老忖度道,“你心裏是不是疑惑她被人操縱着在下一盤大棋,這才順着應了是嗎?”

他們沈家不是刻薄的人。

他自己教出來的孫子自己清楚,不是離婚也舍不得出錢分産業的人。

怕是也看出了蹊跷,不動聲色想看看操縱小白的背後黑手是誰,又打的什麽主意。

說到這裏,沈老爺子掃了一眼自己孫子又道:“看樣子,你還沒查出來什麽東西。”

“确實,”

沈成墨一笑,“走着瞧吧。”

自從他全面掌控的沈氏集團,敢跟他玩花花心思的人,還真是沒幾個。

尤其這一段他叫人暗中去查這女人背後的黑手,竟然一條有價值的線索也沒查到……

想到那女人眼下竟然真的叫人在采買花木,收拾鶴園那邊。

這就有點意思了。

“等等看吧,”

沈老爺子點頭道,“要是沒問題,再給她補上,不能虧待了她。”

老戰友的恩情他是不會忘的。

說了這會話,他精神又有點不濟了,索性閉上了眼睛迷糊着。

沈成墨自然沒有反駁,應了下來,輕輕替沈老爺子身上搭上了一條薄毯。

……

周六上午,顧嬿白已經把給沈熠宣做的生日蛋糕弄好了,專門又買了精致的盒子打包好。

沈熠宣的生日宴是晚上,她便在下午五點多的時候,開車到了沈家。

沈家別墅的停車場裏車都停滿了,顧嬿白便将車停到了別墅區的臨時停車場。

拎着蛋糕盒子才下了車,一旁車子上也下來兩個打扮精致的年輕人。

“咦,顧嬿白?”

其中一個年輕男子一見顧嬿白先是一怔。

顧嬿白頓住腳步,她已經認出了這人:是沈成墨大嫂宋酒的弟弟宋酬,也就是沈熠宣的親舅舅。

這宋酬雖然也戴着一副金邊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但跟他學霸姐姐宋酒一點也不一樣,屬于不務正業的纨绔子弟,性子上很有點斯文敗類的樣子。

這人和大明星沈成毫屬于發小,兩人都比較浪蕩,算是臭味相投。

顧嬿白視線掃到宋酬身邊,果然看到沈成毫戴着大墨鏡,身形有點吊兒郎當地站在一旁。

“喲,t嫂子?”

這時站在宋酬身邊戴大墨鏡的沈成毫一臉嘲諷開了口,“哦,不對,應該叫前嫂子?”

說着,看到顧嬿白手裏拎着的蛋糕盒子,不由嗤的一聲冷笑,“前嫂子這是也給宣宣過生日來了?怎麽,離了我哥,連買個像樣禮物的錢都沒了?”

之前沈熠宣過生日,這顧嬿白可是向來大手筆讨好沈家,買的都是價值不菲的禮物……

反正刷的都是他哥的卡。

這回沈熠宣過生日,這女人竟然拎了一個蛋糕就過來了?

難道沈家還缺她這個蛋糕不成?

“別這麽說啊大明星,”

宋酬這時才從乍然見到顧嬿白的愣怔中回過神,拍了拍沈成毫的肩膀,玩世不恭笑道,“俗話說,禮輕情意重嘛,是不是,前嫂子?”

顧嬿白不置可否,淡淡掃一眼兩人後,先往沈家走了過去。

“诶,”

宋酬扶了一下眼鏡,戳了戳沈成毫壓低了聲音道,“怪不得你之前跟我說,你這前嫂子最近怪怪的——今天見了吓一跳,差點沒認出來。”

“是吧?”

沈成毫輕哼一聲道,“這裝模作樣的水平,弄我們劇組去,夠演一個小白花了。”

“真怪了,”

宋酬疑惑道,“你看到了沒,她沒化妝,那皮膚……我算知道什麽叫膚白勝雪,什麽雪膚花貌了——”

怪哉。

連眼神都不一樣了。

離婚這是能美容嗎?還能提升氣質?

顧嬿白沒在意身後那兩人的眼神,拎着蛋糕進了沈家。

丁管家微笑将她迎了進來,一躬身接過了她手裏的蛋糕。

顧嬿白到了客廳,這才發現,偌大的客廳裏已經來了不少人了。

有沈成墨的姑媽沈楠琴和她女兒嚴櫻。

嚴櫻依舊是一身中性打扮,配着短發,不認識的人,只怕會一眼将她認成一個帥哥。

除了這兩人外,還有沈家幾位世交的夫人,以及幾個年輕的女孩,正和沈夫人一起談笑風生。

顧嬿白一過來,客廳的笑語聲倏地一頓。

幾乎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些看向顧嬿白的眼光中,有幸災樂禍,有鄙夷不屑,也有疑惑疏離……總之,看不到多少明顯的善意。

顧嬿白并不奇怪,原主愛虛榮,當初在這些人面前沒少矯揉造作。

眼下都離婚了,她又出現在沈家,這些人哪怕嘴上不說,心裏必定是覺得她不甘心被掃地出門,急着想要回來讨好挽回的。

“啊……嬿白啊,”

沈夫人一怔後忙一笑招呼,“你來啦,過來坐吧。”

顧嬿白一笑禮貌應了,又過來淡淡和大家打過招呼,便從容坐在了一旁不顯眼的位置。

“嬿白,”

其中一個女孩忽然開了口笑道,“你給宣宣帶了什麽生日禮物啊?”

她才不信這顧嬿白是為了宣宣的生日,還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機讨好沈家人呗。

都到了這地步了還想複婚?

“給宣宣做了一個生日蛋糕,”

顧嬿白笑了笑道,“自己做的,希望他會喜歡。”

“沒別的?”

那女孩奇道。

不是吧不是吧,顧嬿白離了婚怎麽就淪落到這地步了?

一個生日蛋糕?

誰不知道沈熠宣這沈家的心肝寶貝,身子弱最是挑食的,再說誰過生日是為了吃蛋糕啊。

蛋糕也能算禮物?

這時宋酌和沈成毫也進了客廳。

幾個年輕的女孩子一下子向兩人圍了過去。

原本氣氛有點尴尬的客廳,一下子又重新熱鬧起來。

熱鬧歸熱鬧,卻再沒人理會顧嬿白。

看着靜靜坐在那裏的顧嬿白,幾個女孩臉上,都露出了一點不屑。

“嬸嬸,嬸嬸呀——”

就在這時,沈熠宣穿着小拖鞋,啪嗒啪嗒從房間裏跑了出來。

他一見顧嬿白,開心叫着就沖了過去。

“嬸嬸看,小紅花,好多小紅花,”

沈熠宣得意炫耀着手裏本子上的小紅花,“老師給的,我最棒哦——”

顧嬿白笑意一下子真切起來。

沈熠宣黏在她懷裏,又拱又擰的親的不行,連那邊坐着的沈夫人見了都眼熱:

她這小孫子怎麽跟顧嬿白這麽親,比她這個親奶奶還親。

“咦,你們聽說了沒,”

幾個說的熱鬧的年輕人裏,一個女孩視線掃過那邊和沈熠宣小聲說話的顧嬿白,故意提高了聲音道,“傅綿姐要回國了。”

“真的?”

沈成毫連忙道,“這事是真的?她什麽時候回來?”

“大約就這一段的事吧,”

那女孩笑道,“應該快了。”

顧嬿白在聽到傅綿這個名字時,心裏微微一動:

她想起來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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