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自愈
第4章 (四)自愈
遲休奔向二樓,工作室的門正虛掩着。
在屋裏找尋一圈,也沒發現楊沛仁的蹤影。
正想發火,事件主人公卻逃之夭夭――
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遲休先把怒火放下,整理起工作室裏的瑣碎和雜七雜八的訂單。
為了讓工作室能夠長遠發展,遲休除了畫畫,平時也接一些裝飾設計和藝術顧問的活。
一個電話打來,遲休忙接通,随後走出工作室。
新苑城算是老小區,遲休因為交通方便才定居下來。
但物業管理相當差勁。
遲休趕回家站在門外,看着滿地浸濕的稿紙和水簾洞一般的天花板陷入沉思。
“我們也是看着水都浸到我們樓下了,還以為上邊出了什麽事兒……”
好在樓下的業主态度比較平和,遲休道過謝,再聯系維修部門來解決屋內的狼藉。
收拾完房子,已是傍晚。
遲休這才想起工作室的一大堆事,連忙趕回去。
剛出小區,天色便陰暗得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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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休疾步穿過街道,工作室近在對面的文化街。
驟不及防間。
豆大的雨點密密麻麻地打在臉上,遲休趕緊腳步,往工作室狂奔。
終于跑到樓下的雨棚處躲雨,體內的熱意與雨水的冰涼交融,不适感無法言傳。
擡腳往二樓走去,門縫裏透出的光讓她頓起怒意。
砰!
門內的楊沛仁被突如其來的震響吓一大跳。
遲休又重力拍了幾下門,愈發上火,直接往門上踹。
“楊沛仁,開門!”
楊沛仁忙在門後抵住。
“你發什麽瘋!”
“你他媽沒事給我造什麽次!”遲休在門外怒吼。
“我什麽造什麽次。”楊沛仁心虛反駁,“我還沒說你呢!”
“背着我接私活,你有尊重過我的意願嗎!”
“咱倆都是搞藝術的,憑什麽唯你獨尊!”
“我現在真他媽的煩你,事事都不考慮別人的女人!!”
遲休停下腳,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恢複一如既往的平靜。
楊沛仁以為解除威脅,耳朵貼在門上細聽門外的動靜。
猝不及防間。
砰!!!
遲休全力甩出一腳,楊沛仁耳朵頓時被震得嗡鳴。
楊沛仁捂住耳朵蹲下,無意發現門與牆的連接件從牆上脫落。
他後背一顫。
遲休發完火,轉身下樓。
怒意湧出,疲憊也随之襲來。
雨勢較先前緩和些,遲休頂着細雨在夜色中慢步,默默點上一支煙。
倏忽想起還沒吃飯。
在路邊的烤串店落座,遲休随便點了些東西,順便要了幾瓶啤酒。
她安靜地往嘴裏塞食物,面無表情。
遲休記不得自己是怎麽認識楊沛仁的,并且對他一忍再忍。
又或許,他說過那個人也說過的話,某一瞬,她看到了他的影子。
以此為由,麻痹自己。
深夜,遲休喝得面色緋紅,一手支起腦袋,拉扯意識。
韶谌兩手懶散插兜,在遲休桌前站定。
“找到了。”
約莫三小時前――
韶谌正悠閑靠在辦公椅上看資料,鄭連依忽然打來電話。
“說。”
“我找不到遲休了!”
韶谌眉心一跳,抑住沖動。
“最後一次聯系你是什麽時候”
“就下午那會兒,遲休今天從赤楊出差回來,她沒回我電話,我就想着去找她,結果家裏、工作室裏,她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都沒人。”
“……那她最近和誰有過矛盾嗎”
鄭連依疑惑:“矛盾沒聽說啊……”
“哦對了,楊沛仁。”鄭連依義憤填膺,“他不鬧騰天下太平!”
“……”韶谌皺眉,“行,再找找,依她的性子跑不了多遠。”
“不行再報警。”
“好。”
本想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找着了。
“啧,煙鬼就算了,怎麽還是個酒鬼”
韶谌緩緩蹲下身,與遲休略顯迷離的眼神對撞。
漆黑的瞳仁裏絲絲縷縷滿是柔軟。
“不打算回家了”
遲休不應他,定定注視面前的韶谌。
韶谌唇角微勾,估摸着遲休可能看不清自己,又把臉湊近了些。
遲休睫毛一顫。
“你是……”
韶谌挑眉,眼含笑意,等待她後面的話。
“韶谌”遲休安靜阖眼,“韶谌啊……”
“嗯。”韶谌眸色幽深,“是我。”
“跟我回去嗎”
-
韶谌打過電話,告訴鄭連依遲休現在的狀況。
鄭連依決定去街口接應他倆。
韶谌扶起醉得一臉正經的遲休,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試圖取下她手裏提着的空酒瓶。
然而遲休抓住酒瓶死不撒手。
韶谌無奈,只得由着她。
走了兩步,遲休步伐不穩,好幾次站不住往地上摔。
韶谌見狀,又在遲休面前半蹲下。
“過來,我背你。”
遲休怔怔盯了他幾秒,随後聽話趴在韶谌背上。
韶谌默默走着,遲休也安靜摟住他的肩。
木香花的氣味萦繞鼻尖,韶谌垂睫,忍不住放慢腳步。
她習慣自我消化,韶谌八年前便知。
-
高中那會兒,韶谌不明白遲休為何總被流言纏身。
遲休對于那些謠言不予回應,也不予反擊,反應平淡如靜水。
但又會在風浪大起之時躲起來,安靜自愈。
疑惑始于表白牆的一條動态。
遲休表面看着不學無術,但年級第一的椅子早被她坐爛了。
免不了讓旁人心生猜疑與嫉妒。
那條視頻,使流言再度盛行。
【原來七百分是抄的啊!】
【你別說,還真挺像六班那個遲休。】
【連老師都沒發現,她這是得多熟練啊】
視頻畫質比較模糊,但也能看清長發少女的身影。
與遲休的身段打扮勉強重合,可在無數張嘴裏相傳,白紙也得被黑墨覆蓋。
事态失控,遲休被年級組找去談話。
韶谌站在教室外,看着對面辦公室的門口,遲休一臉平靜地進去,也帶着同樣臉色出來。
毫無波瀾。
那天後,遲休一連幾天沒來學校。
偶然,韶谌在大街上遇見買畫材的遲休――和她肩上的橘貓。
止不住腳步,韶谌在遲休身後一路跟行,直至路邊的高樓大廈變成老舊街區,韶谌才後知後覺自己跟了這麽遠。
短暫的愧疚之後,韶谌看着遲休走進院子,自己也悄步跟了進去。
院子裏雜草叢生,卻在中央開出一條幹淨的路,房子是老式的雙層樓房,窗戶的玻璃拼不出一塊完整的,雜亂錯綜的深綠色藤條爬滿半個房子。
遲休走進屋內,半晌沒了動靜。
韶谌剛想踏進門,身後傳來的動靜吓他一跳。
他轉身,輪椅上的老人正安靜地注視自己。
韶谌張了張嘴想解釋,老人卻從他身邊靜靜路過。
猶豫片刻,他也跟着進門。
房內空曠破舊,只有幾張蒙灰的椅子醒目。
老人在裏屋坐定,木然地望着窗外陰雲。
韶谌進門的響動讓老人應聲側頭。
“來了”
韶谌疑惑:“您……認識我”
老人臉上閃過怔色,随即安靜阖眼。
“不是那丫頭啊……”
韶谌走近,這才看清老人講究的穿着,頗有一派複古的英倫氣質。
唯獨褪色的雙眼裏光彩全無。
遲全笑得慈祥:“這地兒有些年代了,倒也清靜,我這瞎老頭子偶爾來這兒待上一會兒,雖不知你來這兒幹什麽,但能陪我閑扯也是極好的。”
韶谌聞言笑笑。
“其實我是……”
“老遲!”
韶谌話剛脫口,房子另一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回頭,遲休正站在門口,懷裏摟着那只橘貓,臉上劃過一絲詫色。
老人依舊笑得和藹:“小遲啊”
兩人對視。
“……”
遲全在輪椅上閉目養神,遲休則領着韶谌去了二樓。
相比樓下的荒涼,這裏宛如另外一個世界。
滿牆的畫作色彩鮮豔而大膽,天花板上垂下的繩子交錯縱橫,不盡其數的稿紙都被夾住懸挂其上。
顏料盒擺了一地,或多或少地灑落在地面的紙張上。一幅剛鋪上底色且大致勾勒出形狀的畫板擺在屋子正中央。
角落裏,一架鋼琴吸引了韶谌的注意。
“你跟來的”
韶谌心虛看向別處:“路過。”
遲休眯了眯眼。
“這裏離城區多遠你知道嗎”
“……”
“十公裏。”
“……”
韶谌敗下陣來,遲休不作聲,坐回凳子上繼續畫畫。
“所以,這幾天沒來學校,你是來這兒躲着”
遲休揮筆的動作一頓,仍不出聲。
韶谌沒再問下去,而是靠近那架舊鋼琴打量起來。
鋼琴上不染一塵,韶谌擡手撫過時不禁訝異。
“我能彈一下嗎”
遲休應聲淡淡回眸,注視鋼琴幾秒,随即點頭。
揭開琴蓋,韶谌緩緩坐下,指尖撫過琴鍵。
遲休背對着他專心作畫。
琴聲響起,遲休微怔,手中動作再度停下。
溫柔的樂聲讓她忍不住回頭。
《雨的印記》。
她最喜歡的曲子。
韶谌也是偶然在遲休的記事本上發現曲子的名字,在一衆象形文字中,唯獨這四個字字跡勉強工整。
當初被逼着學鋼琴,曲譜都快爛在他心裏。
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雨點墜落于地的聲音與空靈悠揚的琴聲纏綿。
一曲結束,遲休終于開口。
“我沒有躲,只是覺得沒必要歇斯底裏。”
韶谌聞聲回頭。
視線相撞。
遲休輕聲道:“沒必要去争辯,只需按時吃飯、睡覺,像植物一樣安靜、思考。”
“然後自愈。”
-
背上的遲休又動了動。
韶谌被拉回思緒,在一家便利店前停下。
“你在這兒坐好。”韶谌把遲休放在店外的長椅上,“我進去買點東西。”
遲休醉意正濃,茫然點頭。
韶谌進去後,遲休扯下身上披的外套,和酒瓶一塊緊抱在身前。
旁邊忽然傳來口哨聲。
遲休擡頭,看着兩個靠近的陌生男人發懵。
“美女,跟我們一起玩玩兒”
“我的酒吧就在前邊。”
遲休迷離缱绻的模樣讓男人明白她醉得不輕,兩人興奮不已。
其中一個男人直接上手,抓住遲休懷裏的衣服想讓她站起身。
誰知遲休像被觸發警報似的,眼中頓時閃過危險的精光。
她拽回衣服護在胸前,攥住手裏的酒瓶往椅子上重力一敲。
嘭――
韶谌還在店裏糾結選什麽口味的酸奶,店外玻璃炸裂的響聲傳入耳中。
他頓覺不妙,扔下手裏的東西往外跑。
門口,兩個陌生男子被遲休弄出的動靜吓一跳,又看見店裏聞聲奔來的韶谌,急忙離開。
遲休手裏還捏着被敲碎的半只酒瓶,神色冷戾。
韶谌忙關心遲休。
“他們幹什麽了碰你了打你了亂說什麽了”
遲休直直看着韶谌,許久,輕輕搖頭。
韶谌松口氣。
-
買完東西,韶谌又背着遲休走到街口。
把買來的酸奶插上吸管,遞到遲休面前,遲休默默接過。
鄭連依的車恰巧停在路邊。
“上車!”
遲休沾到車座,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昏暗的車內,看着遲休恬靜的睡顏,韶谌眸色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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