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 章

43   第 43 章

◎“我讓你走了嗎?”◎

忍不了。

天王老子來了都阻止不了他吻顧裕生。

陸厝多有心眼啊, 人家那會話還沒說完呢,他就捧着臉親了上去,嘴巴沒有來得及合上, 張開的, 可以輕而易舉地勾住舌尖——

顧裕生傻了。

他往後躲,伸手推陸厝的肩,側過臉想說點什麽, 又被強硬地追着吻過去, 嘴唇被吮得發麻, 一個音都發不出, 陸厝的手臂箍着他的腰, 好疼!

呼吸不過來, 顧裕生幾乎瀕臨窒息,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

“沒、沒刷牙啊!”

他斷斷續續地從嗓子眼裏擠出這句話, 終于,壓迫感瞬間消失。

陸厝喘着氣後退, 靜靜地看着他。

顧裕生猛地從床上彈起,扯起掙紮間淩亂的襯衫, 面色冷硬地系最上方的扣子——扣錯了眼,手指是抖的。

陸厝還在看他。

顧裕生自暴自棄地停下了系扣子的手。

他要瘋了。

陸厝居然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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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一片空白。

他背對着陸厝,整理好衣服, 起來, 強作冷靜地掀開被子,鋪平,再疊好, 不發一言, 又當着人家的面走進衛生間, 打開冰涼的水,撲上滾燙的臉頰。

說不出話,什麽也說不出來,他整個人直接宕機,機械似的忙碌起來,不敢回頭,刷牙,洗臉,對着鏡子中的自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接下來該幹什麽。

哦,要做早飯了。

陸厝似乎出去了,聽見了腳步聲……不,不許想,他慌得厲害,手指僵硬地扣在水池邊上,強行按捺胸腔中劇烈的心跳。

不行,完全懵掉了。

該怎麽辦——

“洗漱過了,”陸厝沙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可以繼續親你嗎?”

顧裕生目瞪口呆地回頭看去。

什麽邏輯鬼才!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嗎?

陸厝臉上還挂着水珠,順着脖頸滑落下去,在煙灰色的衣襟處洇濕小片,大概只記得洗漱,卻沒好好打理自己,頭發散着,衣領亂了,肩膀還在微微起伏,表情卻很平靜。

似乎是在詢問等會吃什麽。

“小玉,”陸厝笑了笑,“可以嗎,你說句話行嗎?”

顧裕生呼吸一滞。

莫名幻視那句著名言論。

老公你說句話呀!

顧裕生艱難地張口,又合上,居然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可陸厝不再給自己時間。

他大踏步地走了進來,在對方震驚的目光中,一把掐住下巴,給顧裕生按在浴室的牆上。

顧裕生踉跄了好幾步,後背磕上冰涼的瓷磚,後腦勺有陸厝護着,卻同時也被揪住頭發,被迫仰起臉。

牙齒被頂開,陸厝吻得很兇,在淺淡的薄荷味兒中,掠奪彼此的全部呼吸,懷裏的人沒有反抗,呆了,傻了,還是來不及反應?天塌了陸厝都不在乎,拇指掐着顧裕生的下巴,又順着往下,擦過滾動的喉結,劃過劇烈起伏的胸口,停在了纖細而勁瘦的腰上,反複摩挲。

浴室比卧室的空間更加逼仄狹小,暖黃燈光下,一點喘息就格外明顯,令人心尖都跟着戰栗。

其實還是青澀的。

太緊張,沒經驗,一切全然毫無章法,只是憑着本能去強勢地占有,陸厝已經顧不上會不會把小玉弄疼了,因為就在掌控欲到了瀕臨失控的邊緣時,顧裕生終于有了反應。

“砰!”

藤編的收納筐碰倒了,骨碌碌地滾遠,裏面還有沒來得及洗的兩件睡衣,此刻沒人管,全部散開,又随着兩人的動作,被踢到了旁邊。

顧裕生劇烈地掙紮,但下一秒就會被重新按回去,連罵人的機會都沒有,腰間的手掌太過灼熱,燙得他渾身發抖,指甲深深地陷進陸厝的肩膀,肯定已經留下破皮的紅痕,可陸厝紋絲不動,他壓根躲不開,下巴仰得高,嘴巴依然不得已地張開很大,随着交纏和嗚咽,流下一點的水漬——

陸厝分了心,低頭去舔。

顧裕生徹底發怒。

“唔……”

陸厝舌尖被咬破,淡淡的血腥味喚回一絲清明,他理智回籠,終于放過對方。

不是因為疼。

純粹怕小玉嫌棄他。

顧裕生靠在浴室牆壁上,垂着頭,大口大口地呼吸,狼狽得像是剛從水裏被打撈上岸。

……真漂亮啊。

陸厝後退半步,恍惚地看着對方。

眼尾是濕的,紅潤微腫的嘴唇泛着水光,頭發亂得厲害,白皙的下巴上還殘留了指痕,惹人注目。

陸厝吞咽了下。

太期待了,小玉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好想得到獎勵。

顧裕生做了個深呼吸。

然後,一把扯下壁上的花灑,猛地擰開。

“嘩啦——”

冰涼的水劈頭蓋臉地打過來,瞬間打濕了全身,陸厝閉上眼睛,任憑涼意順着睫毛滑落,慢慢澆滅身體的滾燙。

突然想起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小玉也是這樣,朝他潑了杯水。

意思很明确,你給我冷靜一下。

他沒擡手擋,也不躲,而是帶了笑意:“啊,好涼。”

濕掉的衣衫貼緊肌膚,更能顯現出男人的身形,顧裕生瞳孔失焦,茫然地抖了抖嘴唇,把花灑扔到地上,扭頭離開。

去廚房灌下一大杯水,連檸檬都忘了切,燥熱的喉嚨得到清涼,卻沒有舒暢,而是種晦澀的疼,他把陸厝的舌尖咬破了,而自己的嘴唇,又何嘗沒有被厮摩到痛楚?

顧裕生怔然中,放下了摸着嘴唇的手。

好燙。

他腦子裏亂七八糟的,陸厝是跟自己一樣誤食了藥嗎,不,早上起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怎麽就變成了這樣的境地——

“我也好喜歡你。”

從這句話開始的。

顧裕生呆了片刻,蹲下,抱住自己的膝蓋,把臉埋在上面。

像只角落裏生長的蘑菇。

這句話變成了西西弗斯的石頭,無止境地在他的心髒上滾落,腦海裏什麽都沒了,全是陸厝當時的笑聲,明明只是半開玩笑,可自己害了羞,陸厝失了控,一發不可收拾,他們居然在浴室裏接吻。

“嗚……”

顧裕生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哪怕剛剛被陸厝按在牆上吻的時候,也沒這樣難為情。

怎麽辦呀。

身後的腳步聲停下了。

陸厝重新洗了個澡,換好衣服,身上的潮濕氣味很重,和着呼吸聲,一塊兒往他耳朵裏鑽。

“還好嗎?”

顧裕生沒擡頭。

過了好一會兒,陸厝在他旁邊半跪下去,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是不是弄疼你了?”

顧裕生:“……”

不要說這樣令人臉紅的話,他真的會變成滋兒哇亂叫的開水壺啊!

弄這個字眼,很容易讓人遐想和誤會的好嗎!

憋了半天,顧裕生才支支吾吾地張口:“你到底怎麽了……”

臉還被手臂擋着,聲音很悶。

“沒忍住,”陸厝啞着嗓子,“實在不好意思。”

沒等顧裕生接話,他就慢條斯理地繼續:“但是感覺不錯,和我想的一樣。”

顧裕生喉結滾動。

有點心慌。

你想個泡泡茶壺啊!

不對,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蓄謀已久……

“小玉,”陸厝笑了起來,“是甜的。”

秋天尚未完全結束,暖氣沒來,在室內如果只穿着睡衣光着腳,會有點冷。

顧裕生只覺得渾身的血都燒起來了。

頭頂在冒煙。

“啊——”

他猛地彈跳起來,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撞到了陸厝的下巴!

陸厝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正爽着呢,給小玉逼到這種崩潰的境地,逼着人家撕開窗戶紙,看着那通紅的耳垂和細微抖動的手指尖,幾乎都恨不得時間能靜止,好讓他肆無忌憚地擁有。

顧裕生居然直接蹿了起來!

仿若電影裏的慢放動作,反派被人一拳擊中下巴飛向天空,陸厝被撞得身體向後仰去,與此同時,牙齒磕住了受傷的舌尖——

同樣的位置,更猛的力量。

陸厝,卒。

不,是差點離開這個美麗世界。

“咳、咳咳……”

顧裕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血。

陸厝已經跌倒在地,不住咳嗽,嘴角和胸口都灑上了點點殷紅,茫然地擡頭看向對方,眼神裏滿是哀傷。

顧裕生瞳孔都在震顫。

……怎麽吐血了呢。

他只是實在無地自容地站起來而已啊,就是不小心撞了下對方,怎麽成這個樣子了!

全垮了。

想死。

五分鐘後。

陸厝仰面坐在沙發上,嘴裏含着冰塊,舌尖傷口處按着無菌紗布,目光空洞。

顧裕生沒敢擡眸,坐在對面沙發上,眼神飄忽。

“血止住了吧?”

“嗯。”

“哈哈,那就好。”

“你頭撞得疼嗎?”

顧裕生沉默了一會兒,心虛地點點頭。

房間又陷入寂靜。

冰塊融化得很快,大概是鼓噪的血管仍然在瘋狂跳動,陸厝去洗手間漱了口,回來後重新坐下,剛挨到沙發的瞬間,顧裕生就站了起來。

像是要逃。

往外走的姿勢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連滾帶爬。

手腕被拉住了。

顧裕生身形一頓,垂下眼睫。

陸厝還拽着他的手腕,笑起來:“因為我親了你,所以害怕了?”

顧裕生沒說話。

“那你現在是怎麽想的呢?”

手指微微用力,給人往後帶了下,顧裕生這才抿了抿嘴,含糊不清地開口:“我搞不懂……”

搞不懂陸厝為什麽這樣。

陸厝不是……喜歡傅明寒嗎。

書裏的描寫很詳細,他是真的很用力地去愛那個人,付出自己的一切,學業,尊嚴,乃至健康。

卑微到似乎從泥土裏把他捧出來時,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點氣息的吹拂,都能令其破碎。

不應該的。

為什麽會跟自己發生感情糾葛。

如果按照書中的套路,唯一的可能就是——

顧裕生閉上眼睛。

難道,自己也是他們play的一環嗎?

主角攻受難免遇見矛盾,在這個時候,情節僵持下,助攻炮灰的重要性就出現了,吃醋,是明白心意的好辦法之一!

雖然土,但真的有用!

尤其是受這邊。

追妻火葬場開燒的标志之一,就是受鼓起勇氣,打算進入一段新生活,而與此同時,總有個競争者突然出現,開始猛烈追求。

可能也不一定追求,反正就是比較暧昧!

而如果發生肢體接觸,往往會讓主角攻看見,從而化身狂暴模式,瘋狂追妻。

這些渣攻賤受們,也真是的。

顧裕生扶額苦笑。

心裏終于撥雲見霧,獲得一絲清明!

他轉過身,無奈地嘆口氣:“你現在親我,是沒用的。”

陸厝:“……”

怎麽感覺這人突然安詳了起來。

似乎解決了全部的苦惱!

“咱們在家裏,別人也是看不見的,”顧裕生想了想,“并且你也答應過我……”

要離開渣攻,絕不回頭。

現在又是鬧哪樣?

陸厝敏銳地抓住了裏面的信息量,表情陰冷,輕飄飄地轉移話題:“難道你想讓我在外面親?”

舌頭還疼着,說話牽扯住了傷口,卻感覺不到痛。

只想使勁給人拽過來,按自己腿上,再吻下去。

他很喜歡那種感覺。

不壞。

顧裕生瘋狂搖頭:“不是,你能先找一下重點嗎……來,先松手,咱好好聊一下。”

不能逃避。

可恥還沒用,反而讓關系變得黏黏糊糊!

陸厝終于松開手,定定地凝視着他。

顧裕生在對面坐下,直截了當:“你是想讓傅明寒吃醋嗎?”

多麽可愛的小腦袋瓜。

真會抓重點。

顧裕生硬着頭皮:“就是……呃,你總不會是因為那個……”

沒敢說完。

說不出口呀,問人家是不是喜歡自己。

他腦海裏甚至出現一個很不合時宜的想法。

就是傅明寒是不是就是這樣親陸厝的。

所以陸厝的親吻會這麽……生澀,這麽兇。

雖然自己也是第一次接吻,但能體會到,陸厝的毫無章法。

沒被人認真愛過,不知道真正的接吻是什麽模樣。

顧裕生見過。

小時候爸爸經常吻媽媽,如果是印在臉頰上,就不避着他,如果是兩個大人想要羞羞,就躲起來不讓他看。

他被扭過腦袋,捂住眼睛,氣得直撅嘴。

好氣。

但如果是出去玩的話,爸爸媽媽就大方許多了。

可能是因為周圍沒有熟人,心情愉悅,也可能那天是他們的戀愛紀念日,反正,穿着手織毛衣的顧裕生坐在涼亭裏,小短腿夠不到地,面無表情地晃悠腳丫。

而爸爸和媽媽在銀杏樹下擁吻。

金黃色的葉子鋪得很厚,風吹過來,發出沙沙的聲音,爸爸攏着媽媽的頭發,眼裏全是笑意。

媽媽像個公主似的,長裙被風卷起好看的弧度,俏皮地翹起小腿。

顧裕生:“……”

還不如回家看動畫片!

所以在顧裕生心裏,心愛之人的接吻,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沒有。”

陸厝很果斷地否決,看着顧裕生的眼睛:“跟姓傅的沒關系,別提他。”

晦氣。

他今天吻到了顧裕生,心情很好,不想有任何無關緊要的名字出現。

顧裕生茫然地眨着眼,沒接話。

怎麽傲嬌起來了呢。

陸厝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我親你純粹是因為……我喜歡你。”

“呲——”

顧裕生心裏的開水壺又叫起來了。

他呆滞極了。

“沒聽明白,需要我再說幾遍嗎?”

“聽見了聽見了,”顧裕生蹭地站起來,急哄哄地往外竄,“兩只耳朵都聽見了!”

跑得急,小腿又撞到了茶幾。

陸厝沒起身,還在沙發上坐着。

顧裕生的臉都要燙手了,慌得厲害:“我突然有點事,得出去看下……”

話沒說完,聽見後面的聲音。

“我讓你走了嗎?”

顧裕生頓住了。

他沒聽過陸厝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壓抑着不可思議的濃重情緒……和危險的氣息。

顧裕生本能地側眸——

陸厝笑着,手指點了點自己大腿:“回來,給我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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