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 章

49   第 49 章

◎所以,就不能動凡心了嗎◎

顧裕生不是沒抱過人。

他本來就對身體接觸不是很在意, 畢竟醫學生眼裏,這些都只能稱之為器官。

擁抱過自己的師長,背過操場邊暈倒的同學, 奶奶最後一年身體不好, 出入要靠輪椅,別人動的時候沒輕沒重,一碰就是淤青, 只有顧裕生知道怎麽不會讓小老太太痛, 他那時候剛上初中, 就已經有了力氣, 能夠把奶奶抱着放到病床上。

但沒有人會這樣坐在他懷裏, 以近乎托舉的姿勢, 擁抱着。

并且由于岔開的腿,多了絲意味分明的勾引。

屬于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那根手指還在他胸口點着, 很輕,仿若輕輕地撓着心尖。

陸厝在等他的回答。

車裏黑漆漆的, 外面卻很是亮堂,如水的月光把田間地頭都照得好亮, 借着這抹溫柔的白,顧裕生攥住陸厝的手腕。

他語氣很輕,叫對方的名字。

“陸厝, 我不喜歡你這樣。”

空氣靜谧極了, 連桂花香都覺得有些緊張,悄無聲息地散走了。

陸厝看着顧裕生的眼睛——

在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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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不開心。

顧裕生仰起臉,望向對方。

真奇怪。

剛剛陸厝都那樣子過分, 拉着他的手去摸, 可他沒有強烈的被冒犯情緒, 而是——該怎麽形容呢,驚訝,羞赧,想逃卻又硬着頭皮的故作鎮定。

他願意接受陸厝這樣直白的表達。

可能是因為,這是種坦誠的欲望。

不丢人的。

想要擁抱和接吻,想要和喜歡的人做更多親密的事,沒關系的呀,很正常。

如果顧裕生愛上一個人,他也會迫不及待,渴望更多的擁有。

可當陸厝這樣坐在他的腿上時,顧裕生感覺到了不适。

因為太過輕佻嗎。

也不是。

是沒戴眼鏡的緣故吧,顧裕生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和陸厝之間,似乎隔了一層朦胧的霧,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

明明也在對自己笑,是同樣的人。

可就和那個笨手笨腳,跟自己鬥嘴打鬧的小花……不一樣。

“對不起。”

陸厝道歉,從顧裕生腿上下來,坐回副駕的時候,在心裏倒抽一口冷氣。

搞砸了。

他得意忘形,以為能逼着更近一步。

但他把小玉弄得難過了。

他像個在海邊撿拾貝殼的孩童,發現一枚好漂亮的蚌,潮水反複沖刷堤岸,濺起洶湧的浪花,指甲蓋大小的蟹搓着細小的沙球,遠處似乎有椰子摔下來的聲音,但男孩全都不在乎,他丢掉了水桶,赤着腳跑了過來,興奮地捧起屬于自己的蚌。

男孩手裏有刀。

他把這視做榮譽的象征。

蚌殼閉得嚴實,他努力地尋覓一圈,終于得以插入縫隙,旋轉着撬開。

裏面的貝肉太過柔嫩,很容易紮破,流出一汪清亮的水。

男孩喜歡這種感覺。

他在微鹹的海風中長大,睫毛上都是結晶的鹽粒,第一次見到這樣美麗的蚌,更重要的是,那點透明眼淚似的水,是甜的。

每一次地插入刀尖,蚌都似乎打開得更大一點。

他甚至都能看到,裏面藏着顆瑩潤的灰色珍珠。

太想得到了。

這次撬得力氣更大,蚌殼已然快被打開,男孩突然有些猶豫,是否要把蚌帶回家,好好地養着,讓那顆珍珠能夠變得更大,更美,更有價值?

可是等不及了。

殼被打開,他用刀子翻動蚌肉,卻怎麽也找不到那驚豔的灰色。

陸厝看向窗外,眼神裏是很罕見的迷茫。

為什麽會弄成這樣。

一開始的氣氛不是很好嗎。

小玉真的很心軟,總是會慣着自己。

追求的時候,到底該怎麽做才好,陸厝不太明白,他第一次對人産生這樣強烈的占有欲,卻沒絲毫的破壞欲。

要知道,陸厝以前的喜愛,常常伴随着破壞。

壞掉的話,就徹徹底底地打上自己的标記。

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東西。

他喜歡顧裕生,願意奉上自己的全部身家,現在只要對方點點頭,他立馬牽着人的手,大搖大擺地走在太陽下,告訴所有人,這是我的戀人。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是不夠嗎?

夜風把枯黃的落葉打着旋兒卷起,又倏然消失,遠處不知是路燈還是農家,亮着星星點點的光。

太暗了,陸厝心想。

他喜歡小玉。

他想得到小玉。

這兩者之間并不矛盾,也不沖突。

所以偶爾一次的受挫算不了什麽。

下次,要做得更巧妙,更讓對方無法拒絕一點。

“我要睡了。”

旁邊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音,顧裕生似乎簡單整理了下自己,就躺在了座椅上。

陸厝回眸看他,只看到了蜷縮着的身體。

背對着自己。

他眼角一跳,指甲摳進掌心。

突然有種強烈的沖動,想要就在這裏,想要徹底地占有小玉。

“還有,”

對方嘟囔了一句:“……晚安。”

宛若被蚌殼夾到了手。

陸厝看了他好一會,伸手給人蓋上毯子,努力讓自己暗啞的聲音柔和:

“晚安。”

-

睡一覺醒來,跟被人揍了似的。

渾身都疼。

家裏睡不着的話,起碼醒來是頭疼,最多加個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但是在車裏空間狹小,姿勢施展不開,兩條長腿無處安放,連翻身都困難。

再加上剛剛和陸厝那樣尴尬。

顧裕生努力地放空自己,好久好久,才艱難地睡着。

估計陸厝也沒睡着,都沒聽到均勻的呼吸聲。

顧裕生心狠,不管對方。

活該,讓你嚣張。

醒來的時候,天還蒙蒙黑着。

他剛坐起來,就“嘶”了一聲,按住自己僵硬的後腰,外套和毯子從身上滑落,顧裕生回頭看去,陸厝居然不在車上。

出去上廁所了嗎?

他打了個呵欠,拎着外套推開車門,打算下去活動一下。

腿有點麻。

終于看到了陸厝的背影。

在不遠處站着,那裏長着及膝的雜草,大概是人跡罕至,也就随便長長,淩亂地抽着細長的莖葉,偶爾能從中尋覓一兩朵小花,白色或者黃色,野外嘛,還是這兩種顏色的花最多。

所以,一點明滅的紅就格外明顯。

陸厝正在抽煙。

背對着自己,所以沒有留意到後方的注視,很快地放下手,指間夾着一只細煙。

顧裕生叫了聲陸厝。

對方轉過身,笑笑:“醒了?”

很自然地把煙掐了,朝自己走過來。

“你抽煙啊。”

“偶爾。”

離得近了,能聞到身上一股極為清淡的煙草味。

顧裕生一時有些怔然。

最早相識,陸厝還會往身上噴香水,指尖和耳後都有冷冽的松木香,慢慢的,就變成了清新的微甜,可能是由于衣櫃裏的香皂,也可能是每天都和自己一起喝檸檬水,如今,是他第一次從陸厝身上,嗅到別的味道。

陸厝沒完全走過來,離了幾步,站定了。

“收拾下吧,咱們就可以去山上。”

顧裕生點點頭,轉過身往車裏走,說不上來,有點微妙的不舒服。

那種影影綽綽的模糊感,更明顯了。

“好了嗎?”

“嗯。”

顧裕生捋了把頭發,攏好大衣,風吹得臉頰好冷,他們沿着羊腸小道走進樹林,路算不得難走,到山頂也就二十分鐘的距離,但是厚重的烏雲陰沉,不一定能看的到日照金山。

陸厝走在前面,撿了根樹枝,權做探路,也能撥開雜亂的灌木。

他怕有蛇,會吓到有點懵的小玉。

而自己在車外抽了半宿的煙,起碼腦子還亢奮着,清醒得不行。

雖然大多數時間,就是看着袅袅的白煙發呆,偶爾抽上那麽一兩口。

顧裕生看着他的背影,快步跟上。

越走,天色越亮。

但還是悶沉的。

最後的石階上,兩人并肩而行,有身着青衫的師父下山采買,錯身的時候,彼此都雙掌合十,互相致意。

顧裕生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敢亂看,垂着眸子,觑階上的一層淡紫色的落花,還沒有僧人來打掃,他也認不出這是什麽植物,最後幾步太陡,陸厝朝他伸出手——

他擡頭看了眼,把手放了上去。

“這處廟建成的年份早,”陸厝牽着他,“這麽多年的雨水沖着,下面泥沙也都少,越來越難走了。”

他攀着塊突起的岩石,給顧裕生往上拽了下,終于得以踏上平地。

随即便放開了手。

天氣不好,到底沒能看到日出,只有魚肚白的一線交界,不知是什麽時候把這處山頂變得亮堂,視野開闊,發絲輕揚,耳邊傳來很蒼茫的風聲,夾雜幾聲高亢的雞鳴。

顧裕生回頭看去,啞然失笑。

幾只蘆花雞站在槐樹上,側着黑眼珠看他,雞冠紅豔,尾羽光澤,着實威風又漂亮。

“真精神,”陸厝也跟着笑,沖前方一個清瘦的老人颔首,“師父。”

同時湊近顧裕生:“這位是智源住持。”

顧裕生忙學着雙手合十,恭敬地低頭問好。

智源手裏拿着把芒草掃帚,聞言掀起眼皮,愛答不理地叫了聲小陸。

“師父,”陸厝還垂着頭,“我去香爐那邊了。”

“知道了,”智源繼續揮動掃把,“你自己去吧。”

“中午我倆留下來吃飯。”

老頭掃地的動作更大了,掃把使勁兒刷着青色石板,驚起一只打盹的玳瑁貓,伸着懶腰從牆根溜下,跑了。

顧裕生沒敢插話。

為什麽感覺他和陸厝很不受歡迎的樣子!

“沒事,”

陸厝笑着帶他去寺廟入口處:“師父就這脾氣,很有趣。”

“等會的香怎麽買?”

“看着給就行,一般是點上三支……你要跪嗎?”

顧裕生點頭:“嗯。”

“那想想自己許個什麽願,”陸厝已經把香拿來了,遞給顧裕生,“我幫你點,還是自己來?”

自己來吧,更虔誠一些。

“噌”的一聲,打火機冒出淡藍色的火苗,顧裕生湊近點燃了,跪在蒲團上,閉上雙眼。

沒多久,感覺陸厝也在旁邊,跟着跪下。

青煙缭繞,檐下金鈴晃動,依稀能聽到走地雞的咕咕叫,随即,是從更遠的地方響起的撞鐘聲。

顧裕生猛地睜開了眼。

視線被香壇阻擋大半,也能清晰地看到大開的門後,那尊眉目微垂的菩薩像。

菩薩金身威嚴,雍容地立于古剎。

面容悲憫。

顧裕生怔怔地望着她。

手中的香還燃着,紅色的小點散着飄渺的煙,他磕完頭,把三炷香恭敬地插進壇中,站起來的時候,被陸厝拽住了手腕。

“小玉,”

陸厝表情訝異:“你哭了。”

“熏到眼睛了,”顧裕生擡起胳膊,随意地擦了下,“接下來呢,可以進廟裏了嗎?”

他輕描淡寫,甚至還指給陸厝看後面,兩只肥嘟嘟的小狗咬着玩,腿還沒人巴掌長呢,就在樹下打鬧,滾了一背的稀碎落葉。

“可以,齋飯要到十一點多,這會餓嗎?”

“放心吧,不餓。”

日已漸升,香客也慢慢多了起來,顧裕生和陸厝走累了,就在院牆邊的石凳處坐下,捧着杯好心居士贈的茶。

泡的是粗葉子,苦得厲害,陸厝還笑着問,受得了嗎。

小玉愛甜的。

“當然,”顧裕生淡淡地抿了口,“它有個回甘的味兒。”

其實這會壓根嘗不出來味道。

上香的時候,陸厝讓自己許願,這個多簡單呀,無非就是健康暴富,他的家人都在另一個世界,無需再有什麽多餘的挂念,可當古樸的鐘聲響起,他和菩薩對視時,竟口不能言。

“佛門重地,就不可以動凡心了嗎?”

他的心尖,微妙地發起抖來。

倉惶地想起昨晚的話,想起身邊同樣跪拜的陸厝。

顧裕生心虛了。

接着,就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為什麽會在許願的時候,想到陸厝呢。

今天十五,廟裏熱鬧許多,僧人們過午不食,十二點鐘不到,齋堂裏就坐滿了人。

清炒四季豆,涼拌藕片,焖茄子,蒸南瓜,還有豆面條和素包子。

“你每月都要來廟裏還願嗎?”

顧裕生坐得規矩,小聲問旁邊的人。

他知道有時候孩子生病,父母會在廟裏許願,說若是幸得庇佑,以後會時常過來還願上香。

陸厝把碗筷放好:“……也不用,沒那麽死板。”

他以前有時候心裏煩,或者躲家裏的控制,會來廟裏住幾天。

這次就是純粹想跟上外出的小玉,編了個理由跑來。

這處廟沒來過,為了保證自己的“豐富經驗”,還給人家住持師父煩得不行。

原本安排得很好,在車裏依偎而眠,醒來于山頂看日出,在熔金般的玫瑰朝霞裏,再次告白。

陸厝不介意表達自己的喜愛。

能成功的話,說多少次也無所謂。

但昨晚垮了臺,今天再看到小玉時,總感覺有些惴惴不安。

尤其是——

小玉今天,似乎格外安靜。

從上香的時候就開始了,有心事的樣子。

他這個人啊,其實什麽都表現在臉上。

哪怕總是無意識地冷着張臉,也能從眼眸裏,清晰地看到愉悅或羞赧。

下山的時候走的原路,比來的時候容易多了,倒也驚得陸厝一身冷汗,因為走在前面的顧裕生,差點踩中兩條野蛇。

都什麽運氣。

“沒事,”顧裕生還有心情笑,“你不是說佛門重地,動物也是有靈性,不傷人的嗎?”

特麽胡扯。

陸厝壓根就不信這玩意。

他死活不讓顧裕生走前面了,自己罵罵咧咧地開路,還要小心後面的動靜,怕人腳打滑,不留神摔跤。

“我怎麽可能摔啊。”顧裕生還不服氣,他以前在餐館打工,那麽油膩光滑的瓷磚地面,都能跑得飛快,同時閃避突然沖出的小孩。

區區山路!

陸厝懶得搭理他:“摔到屁股,會疼。”

竟也鬥了很久的嘴,你來我往,都不是很服氣對方。

雷聲是在雨滴砸下來後,才遲鈍地到達。

兩人這才擡頭看去。

“嘩啦啦——”

豆大的雨滴連綿成線,瞬間把世界的顏色都變得昏黃黯淡,早上還張牙舞爪的灌木叢,紛紛哆嗦着抖動枝條,不遠處的河面上全是碩大的水泡,拴着的小舟撐不住,被雨水打得上下直搖。

真下雨了。

天氣預報可能遲到,但真的不會騙人。

陸厝把外套脫了,撐在兩人的頭頂,跑得踉踉跄跄,可雨水來勢洶洶,壓根顧頭不顧腚,伸手一抹,臉上全是濕淋淋的水。

顧裕生被護在下面,眼睛都睜不開,還要指着陸厝大笑。

陸厝比自己狼狽多了,畢竟頭發長,這下全成了海藻,濕噠噠地黏在後背上。

表情有點臭。

他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之前睡不好有黑眼圈,也要大早上爬起來,偷偷擦上遮瑕膏,遮掩那青色的痕跡。

什麽時候讓小玉見到自己這種樣子啊?

山腳下的路不好走,鞋底打滑,呲溜出一道黃泥巴。

顧裕生扶住陸厝的後腰:“別光顧着給我擋雨了,小心摔。”

陸厝毫不猶豫:“我不可能摔跤。”

“別說大話,當心遭雷劈。”

“轟隆隆——”

兩人俱是一怔,默默地看向墨雲滾滾的天空。

顧裕生:“……對不起。”

果真佛門重地。

他心一動,幹脆一把扯下陸厝舉着的外套:“反正都濕透了,遮不遮也沒什麽所謂。”

眼睛很亮,笑着沖人招手:“走吧,跑起來呀——”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這不是料峭的春風,這場雨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徹徹底底地送走秋天,迎來冬季的驚寒,既然這樣,不如奔跑起來,看到底是誰會摔倒。

“誰摔了就得在泥地裏打滾!”

陸厝無語地跟在後面:“這又不是小豬佩奇……慢點!”

無所謂呀。

顧裕生向來很能适應。

無論是筆芯做的風鈴,用塑料袋代替的風筝,他都能從中得到快樂的充盈。

越是難過,越是要快快跑起來。

更何況,他這會兒心情很好。

“慢點……”陸厝追得急,“別摔了!”

說啥來啥,不是他拉的這一下,顧裕生鐵定得腳底打滑,摔個狗啃泥。

不明白這家夥突然發什麽颠,陸厝扶着人的後背,擡手擦了下眼睛,還好,再有一百多米,就能到車上了,到時候……

他呼吸一滞。

顧裕生抱住了他。

“……對不起,”對方埋在自己頸窩處,聲音很小,“能再給我一點時間嗎?”

讓這份小小的喜歡,能夠長大,能夠讓他有勇氣說出承諾。

不需要多久,一天,三天,亦或是半個月?

他不貪心,不需要陸厝一直等着自己。

所以,別氣餒,就放棄了呀。

陸厝呆呆地站在原地,甚至都忘了伸手,把人往懷裏再按得緊點。

小玉沒有拒絕他,這就是回答。

只是需要再耐心一點。

“可以。”

心跳聲要比雨聲更大了。

都狼狽不堪,帶着滿身的潮濕氣息,空氣中全是泥土味,他們在雨中相擁,幸好是瓢潑般的大雨呀,沒有行人,鳥雀都藏進洞穴,蚯蚓沒來得及從地裏拱出,誰都不會嘲笑他們,呸一口說,兩個傻瓜,淨站着瞎淋雨。

顧裕生先推開的。

他快速地轉過身子,草草地擦着臉上的水:“……唔,別感冒了。”

“哦,你說得對……”

匆忙地回到車上,門窗關好,脫掉濕漉漉的外套時,偶然間視線相撞——

都紅了臉。

昨晚陸厝坐人大腿的時候,也沒這樣害羞,但偏偏,這會兒不自在起來,他不知道什麽原因,讓小玉能得以如此的轉變,難道是那碗齋飯的功勞?

喜歡吃,所以心情好?

齋飯真好,下次還吃。

顧裕生相對來說大方許多,背過身,拿着小毛巾擦拭襯衫,這個不能脫,沒帶換洗的衣服,只能盡量地減少水汽的侵蝕,好讓半透明的衣料,能不那麽尴尬。

白襯衫濕透了,當然會顯示出身體曲線呀。

往外拽也不行,很快就會黏回去,緊緊地貼在身上。

“我能把上衣都脫了嗎?”

顧裕生耳根發熱,鎮定地“嗯”了一聲。

陸厝又不是沒脫過。

之前在酒店,就因為一碗豆漿的潑灑,把在車裏衣服脫掉,露出線條漂亮的上半身。

但自己都擦完了,回眸一看,還是好好地在身上穿着呢。

“怎麽不脫?”

“我看你沒脫,有點不好意思……”

這句話,陸厝還真沒撒謊。

可是顧裕生看來的眼神,閃過一絲冰冷的光。

詭計多端!

意思是如果他脫了,自己也就能跟着脫了嗎?

不行,現在還是考察階段!

他只是稍微有一丢丢的喜歡,還沒到能接受一個男人的地步!

陸厝立馬明白了,笑着舉起雙手作投降:“我沒有那個意思。”

算了,回家的路有些漫長。

要是不幸一起感冒,未嘗不算小小的浪漫。

他心甘情願。

作者有話說:

老婆真的像蚌,緊閉着殼,安靜又漂亮

也很遲鈍,呆呆的樣子

戳一下,就會害羞地露出縫,流出清亮的水

可要是得意起來,使勁用刀去撬,去戳,真的會被紮破,會受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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