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章

66   第 66 章

◎陸厝喝了一口紅酒◎

顧裕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還以為, 你會說給自己看得興奮了呢。”

陸厝還捂着臉:“沒有。”

他完全沒往那方面去想。

就覺得小玉好漂亮。

漂亮到,令自己臉紅心跳的地步。

“行了啊,”顧裕生把藥盒放櫃子上, “收起你那滿腦子的污濁思想, 告訴你,不可能。”

白大褂其實挺髒的!

雖然看着禁欲,令人心裏癢癢, 但休想跟自己玩什麽制服play!

陸厝讪讪地把手放下, “哦”了一聲, 乖巧地坐到旁邊, 看顧裕生忙活。

主要人家也不讓他插手。

“回去等我吧, ”顧裕生笑着趕他, “我今天早點結束,五六點鐘就回去, 怎麽樣?”

這會兒診所裏面沒人,陸厝跟尾巴似的, 繞着對方轉悠,眼巴巴地盯着那小巧的耳垂, 以及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頸。

中午就在旁邊的小面館吃的,陸厝也沒認出叫什麽,反正湯色清亮, 細面勁爽, 上面鋪着層薄薄的牛肉,翠綠的芫荽伴着幾滴紅亮亮的辣椒油,筷子挑起來一看, 下面還有切碎的香幹和海帶。

總而言之, 仿佛拉面和打鹵面的混合體。

顧裕生吃得挺香, 臉頰鼓囊囊地看着陸厝,眨了下眼睛。

陸厝這才低頭,把面送進嘴裏。

沒出息,活這麽大,頭一次明白了什麽叫秀色可餐。

顧裕生出來的時候,沒有穿白大褂,在飯店脫掉外衣,裏面穿的是灰色線衫,眼鏡摘了,熱騰騰的煙火氣中,整個人就很柔軟,甚至由于輕度近視,眼眸略微眯起,顯得有些懵懂的稚氣。

陸厝心裏微微一動。

居然生出了點負罪感。

顧裕生,看起來好小,很乖的樣子。

自己居然起了心思,想到了些不該有的畫面。

他替對方擰開保溫杯的蓋子,遞過去,不由自主地放軟語氣:“寶寶,喝點水。”

顧裕生默默地擡起頭。

“你哄小朋友呢?”

他奶奶都沒這樣叫過自己!

陸厝看着他,卻突然換了話題。

“你的嘴巴好小。”

顧裕生擦嘴的動作,頓住了。

“小小的,似乎都張不了太大的樣子,”陸厝認真地看着他,“手指也是,雖然修長,不過在男生中,也不算大的。”

手裏的紙巾被捏緊了。

顧裕生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信不信我一口能吃倆餃子……”

“相比較身高來說,腳也很小。”

陸厝置若罔聞,繼續道:“感覺我一只手就能全部握住,腳踝那裏……”

話沒說完。

因為顧裕生已經惱羞成怒,抽起紙巾去堵對方的嘴。

混賬,是在暗示什麽嗎!

難道是嫌他不夠用?

任何一個男人被說小,哪怕只是嘴巴和手這樣的部位,也不會開心的吧!

陸厝笑着偏過頭:“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說,你好可愛。”

顧裕生:“……”

什麽意思?

小小的也很可愛?

下一步是不是要說,沒關系,一分鐘也很厲害?

他可是渣攻啊!

不要小看男人的憤怒!

顧裕生兇神惡煞地給人掰回來,用紙巾使勁擦了把:“再亂說,我就給紙塞你嘴裏。”

陸厝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

“好的,小玉的威脅,真可怕呢——”

顧裕生受不了了,開始趕人。

“你回去,我下午要在診所,五點就到家。”

陸厝一撇嘴。

“買菜去,晚上到家我要吃現成的!”

耷拉下去的嘴角,瞬間揚起來了。

開始興奮!

“想吃什麽?”

“鲫魚湯,黃豆焖豬蹄,黨參炖烏雞?”

“小玉,小玉你說句話呀!”

顧裕生已經走進診所了,轉過身子,朝外伸出一根手指:“滾。”

這都什麽菜譜,伺候月子吶?

有了任務的陸厝沒再撒潑,乖巧地離開,頭發沒紮,柔順地披在背後,活像只躍躍欲試的花孔雀,充滿心機地藏起了他的美麗尾巴。

人都走沒影了,顧裕生才笑了起來。

自己都搖頭。

跟陸厝待久了,怎麽成小孩脾氣了。

下午的時候診所不怎麽忙,就來了三四個感冒拿藥的,冬天白晝短,還沒等到雲霞浮現,顧裕生就關上推拉門,落了鎖。

家裏有人等呢。

“小顧醫生,下班啦?”

“上次忘記問你了,我家的小番茄怎麽長不大呀,沒紅就掉了!”

“你這孩子穿得太少了,晚上起風,得穿厚點!”

顧裕生笑的幅度很淺,穿梭于熱鬧的人群。

回答得都很認真。

剛住進來的時候,由于表情冷,鄰裏也都不怎麽敢跟他搭話,顧裕生一開始,也沒想過可以融入,畢竟這種成熟的居民區,都形成了固定的圈子,出門打個招呼,大家都認識。

忘記是什麽時候,慢慢熟絡起來。

似乎沒用多長時間。

才五點多鐘,飯香味就已經飄出來了,萬家燈火依次亮起,風從後背吹過來,刮得臉頰有些冷,顧裕生仰起臉,看向家的方向。

郁郁蔥蔥的小菜園裏,亮着一盞燈光。

開門的時候,居然有些緊張。

以至于語調都別扭。

“我、我回來了。”

一個人住的時間久,說這句話,好不自在。

陸厝從廚房探出身子:“辛苦了,飯馬上就好啦。”

不知怎麽的,鼻子上還沾了點灰。

顧裕生啞然失笑,洗完手,拿了張濕巾走過去。

“來,低頭。”

陸厝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閉上眼睛。

只感覺了點涼意。

“怎麽弄上去的,小髒貓似的。”

“應該是擇菜的時候,手上挨了土,就碰到了……”

陸厝可委屈。

還以為,顧裕生讓自己低頭,是要親他呢。

結果人家已經走出廚房,去卧室換了睡衣,就捋起袖子,過來一塊兒幫忙。

“炒這種菜的時候,油可以稍微少點,滑下鍋就行。”

“別着急,火候還沒到。”

顧裕生講東西的時候,語調很平靜,不啰嗦,也不進行什麽評價,像是在說最尋常不過的話。

陸厝看了會,還是湊近過去,親了親人家的臉頰。

“嗯?”

“沒事,”他飛快地退了回去,笑着垂眸,“就是……好喜歡你。”

所以,從不吝啬表達自己的愛意。

顧裕生耳根微熱,沒好意思接話。

怪害臊的。

甚至吃完飯去洗澡了,這個勁兒都沒完全下去。

出來後對視一眼。

突然都紅了臉。

“小玉,”陸厝清了清嗓子,“晚上……還能一起睡嗎?”

說不上來,顧裕生突然有些心慌。

“先不了吧,”

他幹巴巴地開口:“這裏有兩個卧室的……”

“那我也想和你一起睡。”

“算了,”顧裕生強作鎮定地低下頭,不敢看對方的表情,“我、我還在生你氣呢!”

話音一落,對方就安靜下來。

而顧裕生,也立刻後悔了。

那點小小的怒意,是沒有完全消失。

但是,他不想讓陸厝難過呀。

顧裕生吞咽了下,正試圖找補,或者尋個臺階,卻聽見很輕的笑聲。

“生氣的小玉,也很可愛。”

陸厝伸手,把他抱進懷裏。

“那我去隔壁睡了,有事的話叫我。”

他吻了顧裕生的眼角。

“晚安,小玉。”

很好。

這個吻輕得像羽毛。

讓顧裕生成功失眠到淩晨一點。

倆眼睛瞪得賊大。

盯着天花板,死活睡不着。

神奇的是,并不難受,而是十分精神,以至于有點隐隐的亢奮,恨不得跳下床,去外面找個橡膠跑道來兩千米。

早知道,就和陸厝一起睡了。

顧裕生愁得,眉毛都微微擰起來了。

下一秒開始唾棄自己。

不行,他這也太渣了。

給人家陸厝當什麽了,想睡就睡嗎!

床褥發出輕微的聲響,顧裕生又翻了個身,默默為自己開脫。

他也沒想那事啊,就蓋着被子純聊天而已呀。

想來想去,腦子都亂了。

顧裕生嘆口氣,掀開被子坐起來。

口渴,去廚房喝點水吧。

往日裏,他習慣在床頭櫃放杯溫水,什麽時候醒了,也能喝上一口,潤潤嗓子,今天心裏發虛,就忘記把保溫杯拿進來了。

怕出去的動靜吵醒陸厝,幹脆赤着腳下床,蹑手蹑腳地往外走。

呼吸放得很輕。

廚房的門縫裏,透出點微弱的光。

顧裕生愣了下,這麽晚了,是陸厝嗎,怎麽還沒睡呢?

他記得這人向來不失眠啊,晚上的時候倒頭就睡,是頭幸福的小豬。

還好有暖氣,顧裕生踩上木質地板,伸手就要推開廚房的門。

卻在瞬間改變了主意——

他透過那一線的縫隙,看向裏面。

是陸厝。

背靠在櫥櫃上,手裏拿着一個玻璃杯,沒什麽表情,微微低着頭。

顧裕生屏住呼吸。

他很少見到,這樣安靜的陸厝。

和白天時候,不太一樣。

陸厝仿若身披冰霜,籠罩着淡淡的冷意,他是天生的骨相美人,眉骨英挺,輪廓漂亮,再加上唇紅齒白的皮相,往那兒一站,就是把殺人的溫柔刀。

“再看就收費了,”

陸厝拿之前的話來揶揄對方:“怎麽還沒睡?”

刀子的鋒芒瞬間沒了,成了如水的月光。

顧裕生推開門:“你看見我了?”

“聽見腳步聲,”陸厝把杯子放下,認真地看着對方,“沒睡着,還是做夢了?”

顧裕生點頭:“沒睡着,你呢?”

陸厝沒回答他,而是笑了起來:“我家這小可憐,又失眠了,來,抱一下。”

他朝顧裕生展開雙臂。

冬夜寂靜。

顧裕生在陸厝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而戀人的胸口,又好溫暖,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片刻後,陸厝才淡淡地開口。

“我睡不着,”

“躺到床上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你,小玉,我跟你說實話,你不要害怕。”

他松開了顧裕生,略微往旁邊退了幾步。

“我經常有毀滅欲,也想過對你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怕你不喜歡,所以,我也很痛苦,知道嗎?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地獄裏,你看着下面的熊熊烈火,有個聲音在旁邊說,跳下去吧,火焰就會變成金子。”

陸厝自嘲地搖了搖頭。

“我會害怕,怕自己抵擋不了這種誘惑。”

他壓根就別想睡覺。

想要小玉,想得要瘋了。

可是愛真的會讓人變得膽小。

陸厝在廚房裏站了很久,喝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水,看着那盆擺放在窗臺的白菜花,等着自己的欲望慢慢死掉。

他不願失去小玉。

“走吧,”

陸厝還在笑:“小心等會就跑不了了。”

顧裕生沒說話,靜靜地看着他。

漫長的沉默是無言的拉扯。

直到陸厝呼吸開始急促。

“小玉,”他喉結滾動,“別這樣,我不是好人。”

——抵抗不了。

只要顧裕生對他笑一下,他所有的防線,都會全然崩塌。

“我不走。”

無奈的笑意是驚蟄時的春雷。

陸厝猛地擡頭,死死地盯着對方的表情。

顧裕生沒有穿鞋子,也沒帶眼鏡,柔軟的額發下,是清澈的眸子。

像是捧幹淨的新雪。

陸厝心尖發疼。

他突然轉身,一把拉開上面的儲物櫃,拿出裏面的那瓶紅酒。

上次出了事,就被顧裕生放在裏面,再也沒有碰過。

“啵”的一聲。

木塞子滾落到地。

陸厝當着顧裕生的面,把酒瓶湊近——

喉結滾動。

喝了帶藥的酒。

顧裕生沒有任何動作,直到紅酒重新被放了回去。

陸厝歪着腦袋笑了笑,聲音沙啞。

“小玉,你怎麽還不跑呢?”

指尖必須用力掐在掌心,才能克制住洶湧的破壞欲。

顧裕生終于有了動作。

他走上前,溫柔地仰起臉。

“別怕,沒有地獄。”

顧裕生一點點地,親幹淨陸厝嘴角的紅酒漬。

“即使有也沒關系,去哪兒,我都陪着你。”

安靜片刻。

“砰!”

砸上的門發出很大的聲響。

顧裕生被摔到床上,驚呼還未出口,就被陸厝堵了回去。

發抖的雙手擡起,攀住對方的肩。

心跳得厲害。

他知道陸厝可能會瘋,沒想到能這樣瘋,裝什麽吶,藥效還沒開始起勁,他就天旋地轉地被抱了起來,卧室門剛關上,陸厝就把他死死地壓在床上,吻到大腦缺氧。

顧裕生頭蒙得厲害,完全是憑着本能在行動,陸厝要親,他就配合着,腦海裏突然出現白天那句話——

“你的嘴巴好小。”

不知這人什麽愛好,親都親了,還要用手去摸他的嘴。

……

顧裕生要瘋了。

指甲給後背撓出紅道,給陸厝的肩膀咬出那麽深的牙印,都得忍着,媽的大晚上的兩人都碰了酒,選擇成為共犯的剎那,這下誰也跑不了。

時間的流逝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以至于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被抱起來弄,外面星光燦爛,他們在屋裏颠鸾倒鳳,呸,白瞎了這樣的好景。

顧裕生被颠簸得失去理智,雙手摟着陸厝的脖子,暈乎着呢,叫了起來,被人哄着在耳邊說話,他就跟着學舌,迷迷糊糊地叫陸厝,叫老公,沒出息地喊,什麽都叫,似乎還說了髒話,陸厝就張嘴接住,鼓勵他,說寶貝罵得真好聽,再多罵點。

……

陸厝這才放過他。

在月光下,一點點地吻去顧裕生眼角的淚,叫他寶寶。

顧裕生怔怔地看着他,過了好一會才伸手,摟住陸厝的脖子。

聲音是砂紙,啞得不能聽了。

沒有說我愛你。

而是用盡了渾身力氣,帶着點顫抖。

“……我也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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