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白夜(二十三)

第76章 白夜(二十三)

直到他們要重新上車了, 氣氛的糟糕程度還是沒能得到多大改善。^

“其實還有個問題。”祝槐說。

“怎麽能保證阻止召喚阿撒托斯的儀式以後,”她道,“還能離開這座城市呢?”

——不得不說, 這的确是在分歧之前,就橫亘在他們面前的真正難關。

“有機會争取一下總比留下強。”

盡管彼此都還在僵持,望舒的語氣還是比方才和緩了不少的——反正大家第一步的目标總歸一致,“……走一步看一步吧。”

車上本來已經固定的座位也變了, 路婉婉和吳克換了個位置, 正好露西也坐在最後排。她對即将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誰對她最好就最喜歡誰, 當然對此感到很開心。

黑貓懶洋洋地趴在後座置物板上, 尾巴一掃一掃。它是整輛車裏唯一一個用不着擔心的,以它的說法,伊斯人會在附身的肉|體被毀滅前及時抽走自己的精神, 只要當場離開就可以了。

最尴尬的是那盆馬蹄蓮, 它就還原樣放在那兒, 葉子一晃一晃的,活像個父母離婚沒人管的小可憐。

吳克:“……”

算了,這話這會兒絕對不能說。

幸好植物感受不到尴尬。

他們搭上了特裏的關系, 車是不缺的, 那不需要分組的時候還是一起方便。於是她的那輛就先送回羅吉爾家, 這自然用不着所有人都跟着跑一趟了。

裏安去停車, 再往回走走,等到約定好的路口等商務車順道來載上他, 從那條路直接去和特裏家的人彙合。

後者在“冷靜期”裏發來了通訊, 他們已經初步證實過佩特利諾的家主在短短時間內徹底換了行事風格——半夜突然就召集了一次家族會議, 與會人員回去以後一個賽一個的不對勁。

所以爲了保險起見, 雖然派去接洽的那位沒表現出什麽異樣,他們還是先将他隔離了起來,免得生出其他事端。

他們在路旁接到了裏安,祝槐這次很爽快地直接下了車,她過完手瘾以後就悟了——自己開哪有坐着輕松。

不開了不開了。

她掩上車門,讓位時就順帶多打量了兩眼。

若有所思的目光上下轉在裏安身上,瞧得後者都忍不住确認自己是不是系錯了哪顆紐扣,發現沒有後更加茫然了,“怎——怎麽?”

“嗯……”祝槐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笑道,“看你眼睛很好看?”

裏安:“……”

裏安:“?????”

車門隔絕了聲音,坐在車上的衆人只看到他上車時一個沒留神就磕在了車框上,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還得像沒事人似的插鑰匙打火——明明連他們聽着這聲都一陣幻痛。

望舒:“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他還沒到法定飲酒年齡吧,”路婉婉吐槽,“……到了嗎?”

“沒——”裏安回過神,“呃,剛到,差點忘了。”

祝槐正拉開副駕駛車門,挑挑眉坐了進來。

“怎麽會有人連這個都能搞忘,我看你不是忘了,是心思還丢在別的地方。”吳克嘿嘿一笑,又在他惱羞成怒前趕忙道,“哎行啦行啦,垂頭喪氣的幹嘛呢——高興點,都高興點,娛樂至死嘛!”

羅曼:“煮啊,這詞是你這麽用的嗎?”

祝槐:“?”

怪不得上個模組的旅游宣傳寫成那樣。

吳克:“不重要!”

“人生得意須盡歡,樂上一晚是一晚。”他一本正經道,“洛陽親友如相問,吃了上頓再說下頓。”

路婉婉:“……”

煮啊,這古詩詞全都給禍禍完了。

不管怎麽說,原先沉重的氣氛已經松快了不少,能你一言我一語地開起玩笑了。但知都知道了這麽多,再透過車窗看到街上那些明面上還算祥和的景象,總會再多出點感慨。

“我們又不是聖人,”隊友還在發呆的時候,祝槐笑着拍拍她肩膀,“盡力而爲吧。”

也是。

路婉婉長出一口氣,忽然覺得又有幹勁了。

加爾特裏派來接頭的手下得有四五個,雖然無一例外的黑色西裝有點顯眼,但這也正是他們的标志——某種意義上很有威懾性,反而不大容易暴露他們。

“介於幾位現在的處境,”領頭的黑衣人很有禮節地說,“可以把我們當成保镖。老大給我們的命令是全力協助你們,有必要的話,甚至可以跟我們去一趟。”

似乎連他也對這個命令有點意外,畢竟祝槐也認得出來,他不是當時在貴賓室裏的任何一位,“去特裏家族的軍火預備庫,看看你們有什麽用得上的——我們就是做這個生意的。”

“可以順道去一趟麥田嗎?”

聽他思索着說了個位置後,祝槐馬上問:“戴安娜博比就是在那附近失蹤的。”

對方答應得也很爽快,“當然。”

然而,爽快歸爽快,一切并不會真的就那麽順利。在特裏家族的提議下,那輛商務車由他們的人開走、暫時寄放在黑手黨名下,一行人則各自分組坐進了轎車裏。

事實證明這麽做也很正确,臨近第一大道前,遠遠地能看到那裏設置起了一道檢查關口,員警在依次比對車輛和司機乘客的樣貌。

幫派成員裝成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向周圍人打探,聽說是正在搜捕幾個窮兇極惡的逃犯,戒嚴級別大大提升。

窮兇極惡的逃犯們本人:“……”

【可能這就是卑鄙的外鄉人吧。】

KP憐憫道。

所有人:“???”

輪不到你說!

難怪加爾特裏那麽快就同意了跟他們的合作,佩特利諾那邊突然搞個大陣仗,不起疑心才怪。

吳克啧了聲:“算盤打得真響。”

其他人也都懂他的意思,打着這個藉口,還能順理成章地禁止絕大多數人出城,有異議怎麽了,暴力執法機關也盡在掌握,反正一手遮天也不怕什麽。

幸好他們現在頂着特裏家的名頭,佩特利諾家還不至於拂合作夥伴的面子,免得這群手持軍火的黑手黨“大家誰怕誰”地直接掀桌——只是稍作檢查和核對就放行了過去,沒去管後座看或看不到的戴帽子睡覺的人是誰。

麥田在這個季節也還不到成熟的時候,那些麥子居然已經大半黃了,在野風吹拂下滾起一片片翠綠與金黃夾雜着的麥浪。

他們駐足在田埂邊,耳邊除了沙沙聲就是一片寂靜。眼前看着全然是祥和的景象,讓人怎麽也想不到雅各當初描述的駭人一幕就發生在這裏。

羅曼:“……要進去看看嗎?”

望舒:“……怎麽看都是不進好點吧。”

“嘿,”忽然有個聲音傳過來,“你們在幹嘛呢?”

最先對此做出反應的是站在車旁的幾個黑衣人——他們一瞬間地轉過頭,手也扶上了腰,打招呼的中年男人似乎被這陣仗吓了一跳,他穿着很随意的鄉村風T恤衫和外套,腳上甚至是雙拖鞋。

“好吧,我的意思是,”他聳聳肩,“你們站在我家的田地邊上做什麽?”

“呃——”吳克問,“您就是這片麥田的主人?”

“對。”農場主的語氣還是很輕松的,開玩笑道,“要看看證件嗎?”

“可以的話請務必——亂說的,別在意。”祝槐下了他這個臺階,“我們到這裏來是爲了那起失蹤事件,

碰上就正好了,可以向您請問一下情況嗎?”

“可以是可以……”農場主打量下他們,“不過你們是?”

“家屬。”

路婉婉肯定地說:“我們都是他的家屬。”

“那些是保镖。”她又補充道。

農場主“哇”了一聲:“那你們這一家子可夠大的。”

“其實我知道得不多,”他說,“我那天也沒有早起,到麥地裏的時候只看到了留在地上的衣服,連鞋都沒有,感覺奇怪就報了警。”

“我覺得他們檢查現場的時候不太認真。”

農場主坦白道:“只是把該拿的東西拿走了,我昨天還到那片地方去了一趟,結果發現土裏埋了張紙條。”

……不如說他居然沒出事才是個奇跡。

“本來想着今天忙完送去呢,”他說,“結果聽說戒嚴了,這話當着你們說是不太合适——但你們來得正好,我是有點嫌麻煩。”

真送去他們可就見不到了。

“那就交給我們吧,”祝槐馬上說,“我們當然會轉交給警察局的。”

會才怪。

“好啊。”農場主倒是不起疑心,“就是這個。”

祝槐接過了他從兜裏拿出來的那張紙條,上面寫着“奧古斯”的名字,右下角還莫名其妙地寫着另外四個字母——“col”。

不知道是因爲埋進了土裏還是寫紙條的人當時就攥得變了形,紙片皺皺巴巴的,字跡也歪歪扭扭得不成樣子,簡直要讓人懷疑當事人是在十分痛苦的狀況下寫下的。

寫就這兩行字母的似乎是某種液體,祝槐猜得到農場主還能心大地把紙條放在兜裏的原因,大概是以爲這是黑色的顔料。

但無論是以她目前員警的身份還是以她自己的經驗,都看得出來——

……這是氧化了的血。

祝槐笑笑,“多謝。”

“不用不用,”農場主擺手,“我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要不是我家菜園子這幾天收上來的菜都不知怎麽有點苦,連我自己都吃不慣,倒是能請你們吃頓中飯——”

“沒事,”羅曼深沉道,“反正沒有義大利面。”

農場主:“咦?”

“別聽他的——”

路婉婉趕緊把人扯着,“謝謝您了,幫助很大,我們先走啦。”

祝槐等回到車上,就問那領頭的黑衣人,“你們聽過奧古斯這個名字嗎?”

“奧古斯內文,”對方回答道,“是教堂的主事神父,據說年輕時參加過去埃及的科考隊。”

祝槐:“……”

怎麽又是埃及。

面對對方還等着她是不是要在問什麽的反應,她把紙條收好,點了點頭,“沒什麽,按照原計劃走吧。”

——這麽說來,之前從賭場出來的時候,似乎已經不見奈亞拉托提普的影子了。

不過祂要是找她的話,怎麽都能找到就是了。

黑手黨行事自然是低調的,雖然都在麥田附近,但和納哈什研究所方向相反、相隔距離也很遠,從外面看只是一棟再尋常不過的平房。

看守人也就是個平平無奇的老頭,叼着根煙在看報紙,簡直要讓人懷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但是當領頭的黑衣人走上前,恭敬地稱對方爲紐博爾特所長,而老頭拔出嘴裏的棒棒糖,他們發現那“煙”就是個糖棍時——

衆人:“……”

該說不說,特裏家的人是不是都有那麽點個性。

他口中的“紐博爾特所長”在聽過他們的訴求後,就禮節性地只向幾人點了點頭,放下報紙率先往裏走去。

其實除了突發奇想跑來看大門的所長,這備用軍火庫其

他地方的森嚴程度倒是符合了他們的想像。

房內持槍守衛的一衆打手,地磚下其實是通往地下的密道,還有進去以後那标準的防爆密閉大門。在轉開最後一層特種門後,紐博爾特所長盯着腳邊也要溜進去的黑影皺了皺眉。

“啊,不用在意。”

路婉婉馬上說:“它一直跟着我們的。”

“別讓它亂碰,”紐博爾特所長叼着棒棒糖說,“你們自己也別亂碰,如果不想走火丢了自己的命。”

望舒趕緊一把把貓摟住,“一定一定。”

挂成一長條的黑貓:“?”

人類憑什麽懷疑它的自控能力!

一走進去,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都倒抽了一口氣。

加爾特裏大方是真大方。

地下軍火庫的倉房地方可以說得上是寬廣,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挂着一排□□或是霰|彈槍,還有存放辦法各不相同的标着閃|光彈之類名稱的箱匣,子彈不用說,也很充足。

面對琳琅滿目的武器,震驚之餘,一行玩家不由心痛。

路婉婉嘆氣,“這除了槍也用不成啊……”

準确來說,除了手|槍以外的都用不成。

其實角色卡上,每種武器都有默認的成功率,可無一例外地全是10或者15,次次發射要賭這概率未免太低了。

【情況特殊。】

04號懶洋洋地說。Ψ

【你們随便過哪種,如果能用默認值一次成功,可以當作你們通過某些我懶得編的途徑掌握了使用它們的辦法,但是到時候瞄準靠你們自己,不能用骰子進行檢定——轟着自己我可不管。】

唉,他真是個體貼玩家的好KP。

但有這麽個條件就相當不錯了,再不濟還能用投擲扔閃|光彈或者直接掃射,一衆人等紛紛散開,祝槐當然也不例外。

[卡蓮(祝槐)]進行霰|彈槍檢定,53/25,失敗。

[卡蓮(祝槐)]進行沖鋒槍檢定,38/15,失敗。

[卡蓮(祝槐)]進行重武器檢定,64/10,失敗。

祝槐:“……”

她怎麽就沒有學薇拉一樣點個霰|彈槍呢。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有那麽多可以搞事的花活擺在面前,卻真的特麽一個都用不了。

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黑,祝槐溜達了一圈,愣是一無所獲,最後被蓋着一大塊布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看上去是個大家夥。

反正黑衣人跟他們說的是随意,她也就直接上手去揭了瞧瞧。

掀開那布的一瞬間,連祝槐都沉默了。

漆黑的筒身線條流暢,旁邊的炮架看上去也很結實,連兩個輪子都——

……這裏怎麽會有大炮?!

你們黑手黨是不是有點離譜?

嚴格來說,應該是一口輕型榴彈炮,炮口的高度也都才一人剛出頭。樣式有點舊了,但似乎還從未使用過。

“那時候年輕氣盛啊,”紐博爾特所長就在附近,見狀也探頭看了兩眼,“哪個軍事迷還沒有個重火力夢?我買大炮怎麽了我,不好搬運也用不上能怪我嗎,這還不是以防萬一——老特裏還扣我那麽多工資,唉,小氣鬼。”

……這不扣你扣誰啊!

被觸動回憶的紐博爾特所長搖搖頭,一邊走開一邊感慨自己的歲月峥嵘去了。

祝槐還站在原地沒有走。

【幹嘛呢?】

KP奇怪地問。

“我覺得我和它說不定很有緣。”祝槐正色道。

KP:“???”

你再說一遍?

[卡蓮(祝槐)]進行

炮術檢定,1/1,大成功!

祝槐:“?”

怎麽真就這麽有緣。

其他人:“……”

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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