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惡

第033章 惡

魏家确實準備蓋房子。

原計劃是蓋兩所，兩兄弟一家一所，曹桂榮老夫妻倆跟魏永民住。

可惜啊，沒在青陽這得到好，錢籌不出來，把家底都拿出來再加上東拼西湊借的才勉強夠蓋一所房子。

那就蓋一所，一分兩半，一半住一家，曹桂榮夫妻倆随便在哪邊整個小屋就能住。

春耕之前不挖地基，但木頭、石頭、沙子等材料都得準備起來。

魏老哞帶着兒子們去拉石頭的時候出了事，牛車側翻魏老哞跳車不及時被石頭砸中腰，當時下半身就沒了知覺。

魏老哞從縣醫院回來時全大盤山村都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情況了。

他癱了，往後餘生都不可能下地行走，甚至連屎尿都得靠別人伺候。

有同情的，有可憐的，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

“肯定是因為他們老兩口對青陽姐妹不好才遭報應的，活該。”

“自打攆青陽走他們老魏家就沒順當過，我瞧着這事兒挺邪乎，說不定真是青陽念叨的呢。”

“家裏出青陽這麽個神叨的還不好好供着，偏要對着幹，你瞅着吧，往後還有他們老魏家受的呢。”

...

村裏沒有秘密，背後嚼的舌根終究會被當事人知道。

曹桂榮又氣又怕，再加上成天伺候魏老哞還要被魏老哞罵，心力交瘁之下也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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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病歪歪一直到五月春耕時才漸漸好起來。

其他人下地幹活，她留在家裏照顧孫子和老伴。

癱了的魏老哞特別難伺候，脾氣特別大，成天髒話不離口，曹桂榮伺候他他還嫌東嫌西的。

打魏家門口走過總是能聽到魏老哞的咒罵聲，有跟魏家關系還不錯的實在看不過去讓魏老哞收收脾氣，大家都不容易。

可惜，魏老哞根本聽不進去，回頭罵的更兇更狠。

曹桂榮每天要給一家子做飯洗衣伺候老的照顧小的，還要被魏老哞這麽罵，爆發出來是遲早的事兒。

不光她在忍受魏老哞，魏家的所有人都在咬牙忍着他。

有時候魏老哞白天睡的多晚上睡不着就瞎哼哼，根本不管別人睡不睡。讓他消停一點他會更來勁，不僅要哼哼還要罵人，擾的全家人都不得安寧。

青陽幫李慶蘭插秧，休息的時候聽李慶蘭說不少魏家的事。

有些事吧李慶蘭真的不太想知道，奈何兩家挨得近，魏家人吵起來罵起來又收不住聲，李慶蘭就是不想聽也全都聽着了。

“你瞅着吧，這樣的日子過不長久，最後還不定鬧成什麽樣呢！”李慶蘭唏噓道.

确實沒辦法長久，就算對魏老哞感情再深也禁不住他這麽折騰啊！

而魏家對魏老哞無條件的忍耐只持續了短短幾個月。

入夏之後，去魏家探望魏老哞的人越來越少，就連跟魏家走動最頻繁的幾家都幾乎不去。

沒有特別複雜的原因，只是因為魏家對魏老哞越來越不上心，拉了尿了都不及時收拾，弄的屋裏臭味熏天根本沒法待。

實在太招蒼蠅，魏家人自己都受不了。

于是，他們将魏老哞從房間裏挪出來，在牛棚旁邊臨時搭了個小棚子讓他住。

牛棚旁邊蒼蠅小咬更多，魏老哞被叮的一頭一臉包，身上還生了褥瘡。

有一回魏家人沒給他喂早飯，白天又忙着淘沙子家裏沒人照看，他餓的發出特別瘆人的怪聲。李慶蘭實在聽不下去熬粥送過去，本想喂他吃的，奈何看到他身上有蛆蟲出出爬惡心的差點吐出來。

實在受不了，李慶蘭将碗放到他頭邊，讓他自己側頭喝，自己是一刻都沒辦法多待。

回頭李慶蘭對青陽道：“被乎邊上都有蛆在那拱，你爺身上肯定有爛的地方，不好好收拾說不定這個夏天都熬不過去，看着怪可憐的。”

“久病床前無孝子，我沒想到他們連半年都沒裝到”，青陽嗤笑道。

“你瞅瞅咱村變壓器旁邊的白家，老太太在炕上躺了七年多，你哪回去人家不是收拾的幹幹淨淨。當初大家都以為她活不過一年，這抻抻悠悠的活了這麽多年還好好的，你能說人白家‘無孝子’？”李慶蘭搖頭道。

李慶蘭的意思是魏家人品不行才這樣，青陽竟找不出話反駁。

青陽以為魏家的惡到這個程度也就差不多了，沒想到後邊還有更惡的事。

秋天搶收，家家都忙的夠嗆，青陽幫李慶蘭割黃豆收水稻，早出晚歸累的腰都直不起來。

有一天晚上八點多鐘才扒完苞米回來，離李慶蘭家還挺遠呢就看到那邊聚了好多人。

“魏家出啥事了？怎麽那麽多人？”李慶蘭嘀咕道。

走近才知魏老哞沒了。

活活餓死的。

李起橋看熱鬧回來說魏老哞的死法時青陽都不敢相信。

魏家那麽多口子的人竟然能讓魏老哞餓死，這說出去誰信？

然而不管事實多令人不可思議那也是事實。

魏家人忙秋收根本不管魏老哞的死活，甚至連魏老哞什麽時候死的都不知道。要不是荊老三聞到腐敗的味道提醒他們，他們可能得等到屍體爛差不多了才會發現。

為了不影響秋收，魏家人草草将魏老哞下葬，連口棺材都沒給他打。

不管村裏人想什麽說什麽，魏家人一個一個都挺高興。

魏老哞就是他們的一個大包袱，現在包袱甩掉了，外人說什麽又有什麽重要？反正村裏天天都有熱鬧，一個無足輕重的魏老哞很快就會被人遺忘。

真心為魏老哞掉眼淚的，大概只有青雲。

“我小時候被孔老二家狗追，咱爺拎着大棒子把狗攆走，還把孔老二罵了一頓，那時候我覺得咱爺對我還挺好的”，晚上姐妹閑聊，青雲哽咽着說道。

青霞不屑的輕哼一聲，點破道：“他是為了護你嗎？他自來就跟孔老二不對付，不過是找個由頭出自己的氣而已。就你實誠，為那麽點破事還掉金豆子。”

“大姐二姐，經過咱爺的事兒我算是看明白了，魏家已經壞到根兒上了，以後都別對他們心軟，不管遇着啥事都離魏家人遠遠的。不怕他們直接找茬，就怕他們瞎惦記，誰都不知道他們能幹出啥腌臜事來。”青陽提醒她們道。

青雲嘆氣道：“那青龍咋整？他畢竟是咱弟，還老找青月玩，咱還能把他攆回去不讓他來啊？”

提到青龍，青霞青陽都沉默了。

魏青龍，真是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