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清醒

清醒

第十九章  清醒

2024.2.10

“沒、沒了？！”吳敏轉過椅子扭頭看着易珉，一臉詫異。

“嗯，沒了，我寫不下去了，沒靈感。”易珉沒什麽表情，語氣平淡地說着。

吳敏撲過去抱住站在身後易珉，企圖喚醒她的良知：“啊——你好香啊！緣夢大大，你還記得你的初心嗎？把我這個衷心讀者抛下，你狠心嗎？你給我挖了那麽多的坑，你舍得？”

“我讀者就你一個，也沒發表，職業道德約束不了我。”易珉的語氣難得多了一絲調侃。

“那你好歹結個尾吧，你這個戛然而止很過分诶，我嗑CP正起勁呢！”吳敏撇着唇，一臉委屈。

易珉被她打敗了，拍了拍吳敏的頭頂，“坑我單獨給你填，你問我答行了吧。”

“嗯嗯嗯，愛你大大！親親。我可是知道你有專門記錄你埋的坑，到時候我問一個，你回答一個，不許敷衍。”

吳敏得了便宜還賣乖，順着杆子往上爬。

“嗯，給你填。”

可是我的坑，誰填呢？易珉看着桌上文檔标題的第十八章-特邀嘉賓，出了神。思緒不禁回到了文章的第一章，也是她的第一章啊......

窗外漸漸起了雨聲，淅淅瀝瀝的，拉回了陷入回憶的易珉。她擡起眼簾，循聲看去：霧蒙蒙的，似有看不真切的味道，卻能看到細細的白白的雨絲，穿插在小區綠化的大樹枝桠之間，潤物細無聲，靜谧地交流着旁人聽不懂的言語。

倒是有了電視劇主角心情低落，下雨襯托那味了。

易珉想到這，心情明朗了些。

眼珠轉動間，一個念頭湧上心頭。突然想回學校看看，就像自己筆下的時曦。但說不上來是不是時曦當時的心情，她自己倒是挺惆悵和感慨的。

順着心，易珉搭在椅子靠背上的雙手收緊，忽得放開敲了幾下，就扒拉開吳敏環在腰際的手，轉身向玄關走去。

“幹嘛去？”吳敏随口問道。

易珉扯了謊：“下樓買點吃的，餓了。”回學校看看，心裏卻如此默默回複。

“下雨還去啊？姐妹我就不陪你了，sorry～啊～嚏！。”吳敏說着鼻子發癢，還打了一個噴嚏。

易珉已經走到了門口，在旁邊的櫃子裏找傘，聲音有點輕：“嗯，你感冒才好，好好休息。傘你放哪裏了？”

“哦哦，我給你拿，等下。”吳敏起身向易珉走過去，在櫃子旁找到了一個垃圾桶，腳踩起踏板，蓋子開了，是幾把雨傘。還是那種有些年代的傘。

易珉：！......

饒是此刻心情算不上特別開心的她，也被好笑到了，“挺有創意的啊！下次我的密室機關讓你策劃。”

“嘿嘿，雨傘每次拿回來濕漉漉的，我那多出來的垃圾桶剛好放傘，我自己都被自己聰明到了。”說到這個吳敏驕傲的不得了，有時候她也佩服自己的小聰明，“是嗎？那易老板要給我開工資啊！”

易珉俯身低頭去拿雨傘，“好——”

吳敏看着易珉，有些不解，“真要出去啊？都要積水了，不怕淋濕呀。”

“就是要趁着才剛下出去，積水多了就晚了。”易珉拍拍拿出來的七彩大花傘。

吳敏哼了聲：“好有道理，我無法反駁。歪理！”

易珉換完鞋，開門出去了。

“親愛的，給我帶個黃瓜味的薯片！愛你！”吳敏開心地補充道。

易珉愣了一下。她也真的不是要去買東西的啊，看來撒謊也是有代價的，現在要“一語成真了”。

“嗯。”砰地一聲，門關上了。

空曠的樓梯間，讓易珉再次變得沉寂。她難免為自己的敏感多變有了幾分厭倦。此刻，倒是有些羨慕吳敏的性格和溫馨的房子了。

樓梯間傳來一聲輕啧聲。

真是低氣壓的下雨天啊。

易珉邁開腿，下了樓梯。

外面的雨聲很清晰，在空空的樓道裏面回響，伴着噠噠噠的腳步聲，映着初春，奏着暗曲，說着凄寒。

腳步聲漸漸模糊，慢慢消失在空氣中：

易珉出了單元門。

她撐開雨傘，雨滴散落在傘布上，發出悶悶的嘀嗒聲，聲音似乎撞在了心上，能聽到心髒砰砰的應和聲。此刻的不明情緒只有她自己能懂，是迷茫、是孤獨、是哀愁，好像也不是，大抵還有些別的，冗雜在一起，裹着心髒，向着全身襲來，讓人欲罷不能，甘願沉溺。

可能就是自己一個人的內心修複的烏托邦？泡在情緒的罐子裏，吐着泡泡，深深的呼吸着，感受着，難以言喻，但嘗如甘饴。

女人靜默在傘下，兀立在雨中。

起了風，雨絲風片，夾着濕意的風吹上了衣襟，周身有了潮氣。良久，傘輕顫了下，大滴的雨珠連串而下，淋濕了邁開的褲腿，暈染了一片水痕。

雨勢漸大，霧氣氤氲，女人的身影藏在霧中，朦朦胧胧，看不太真切，漸行漸遠中，餘下一道幽香。

易珉慢慢走着，清麗秀雅的臉被風吹得發涼，面色也似乎冷了些。

她看着周遭熟悉的景色，此刻心境下，确是另番風色：有些陌生，說不上來的割裂感。

真是主觀影響了客觀。

想到這，不禁回憶起了高中政治樹上的關于主客觀的知識點，一時間，大腦被高中片段充斥着，擁擠但很充實。

她就這樣一路不急不趕地走回了學校，腦海裏也适時出現了校園風景，與眼前的景象慢慢重合，現實和回憶交織在一起，這一剎，達到了嚴絲合縫地重合。

易珉撐着傘，不敢走近，說不上是為了什麽，但就是不太敢。

不敢面對？面對有關他記憶的學校吧......

易珉原本以為她此行是來放下的，以為自己會很平靜從容的，但好像她高估自己了，也低估了他，心湖還是泛起了波瀾，不算滔天巨浪，但陣陣拍浪，漣漪不斷。

“不進去嗎？”措不及防的，耳畔傳來低低的男聲。

易珉突然被打斷發呆，吓了一跳，“啊？”她立馬轉頭看去。

易珉：！！！是他！

男人打着傘，如記憶裏的那樣，很帥，卻有點不太清晰的帥。易珉一眼看過去，愣愣的，好像腦子自動打了馬賽克。

但還是那個自己心中的他，更是筆下時曦暗戀對象的原型就這樣措手不及地出現了！以一種她從未想到的，也是筆下人物相遇迥然不同的方式！

易珉也立馬反應過來，“呃——”但不知道怎麽回答。

眼前的這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太不真實了，她竟然有些害怕。

“不好意思，剛剛吓到你了。你要一起進去嗎？看你看了好久了。”男人顯得很友善。

“我——現在還在放假吧，能進去嗎？”易珉斟酌了一下，故作鎮定地回複道。

“應該沒關系，保安我好像認識，說一下，問題不大。”男人朝易珉笑了一下。

易珉腦子嗡嗡的，有點暈。一時之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突然想到自己打了一把大花傘，看着對方正常的藍色雨傘，易珉手指握緊了傘柄，一股羞恥油然而生，感覺自己無處可藏。百感交集之下，她默默低頭看着地上的水窪。

積水了啊，積的是自己的淚水嗎？

多年未見的重逢的淚崩，和眼下的羞愧，迷亂了雙眼。易珉克制着，只能包在緊閉的唇齒間，苦苦維持着冷靜。

“對了，我叫餘方柯。”

餘方柯！

易珉突然清醒過來。

床上的人驀然睜開了雙眼，一滴淚水也悄悄滑落，濡濕在枕套上。

“珉珉，感覺什麽樣？好點沒？”吳敏湊上前來，摸了摸易珉的額頭。

易珉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心亂如麻。

而後她垂眸，輕吐出一口氣。

是夢啊——就說怎麽怪怪的。也好，算是自己最好的結局了......

幾秒的時間，易珉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回憶起了事情的經過。

她那時在樓下站了有一會，覺得有些冷，加之冷靜下來，沒了心血來潮，自然就打消了去學校的想法，轉而去買東西。結果進了商店，買了東西再出來，一冷一熱，頓覺毛毛的，不太舒服。之後打道回府——就發燒躺板板了。

“好點了，抱歉——讓你擔心了。”她轉頭看相吳敏，眼神柔和了不少。

“我們之間還用說抱歉？你想和我絕交啊！”吳敏洋裝生氣，想讓易珉高興點。

“沒有。你之前還在打噴嚏，也多注意點，我擔心你。”

“哎呀——我吳敏是誰？天下第一人诶，不用擔心我，倒是你，出去買個東西的功夫就感冒了，早知道當時應該攔着你的。”

“你現在才是病患，要好好休息，就由我吳大夫照顧你吧！保證你馬上就活蹦亂跳。”

吳敏臉蛋紅紅的，很有生氣。讓人心裏暖洋洋的。平日裏孩子氣的她，現在也很靠譜呢！

“嗯——聽你的。”易珉微笑着點點頭。

“以後我監督你鍛煉身體，現在換季又春寒料峭，很容易感冒的。咱們身強力壯才是王道啊！吳敏說得頭頭是道。

“嗯。”

“行，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叫我，藥就在邊上，記得吃啊！我幫你去看看南南。”說着，吳敏起身關門離開了。

她知道易珉現在需要一個人安靜一下。注意到易珉心情不算好，估計是有心事。

離開房間的她輕嘆一口氣。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煩心事呀——

房間裏的易珉放空腦袋，不再去想。只是心頭空落落的，也嘗到了“只是當時已惘然”的味道。

她順手吃了藥，就躺下休息了。好在她們閨蜜倆的房子都有次卧，平常沒有客人，漸漸變成了對方的卧室。日常留宿都是家常便飯。

還是鄰居呢！

每每想到這裏，易珉都會感到很心安。

心情平和了不少，就安慰入睡了。

翌日清晨。易珉感冒好多了。等兩人洗漱好，她拉着吳敏下樓吃早餐。

昨日雨水的洗禮，讓空氣格外清新，涼涼的氣息萦繞在鼻間。草木的清香伴着泥土的潮，混合着撲鼻而來，算不上好聞，但總有人會喜歡。

吳敏就是奇怪味道的愛好者，她鐘愛這個雨後清晨。猛吸的鼻子，喧叫着喜愛。

易珉還好，說不上是喜歡，也算是吧，她享受這份靜谧的氣息。

二人并肩走着，向着早餐攤進發。

吳敏倒吸一口涼氣：“斯——還是怪冷的。都沒什麽人。珉珉，你小心點哈。”

“好——”

“說來，咱倆不愧是閨蜜，我前腳感冒好，你就感冒上了。還真說不準是我傳染給你還是你着涼了。都趕上姨媽同步了！”吳敏嘻笑着，活躍着氣氛。

“對了，你還要給我填坑呢！剛好今天周末，我不上班，你邊走邊給我講。嗯——先回答我發現的坑，等回去了，再說你埋的我沒發現的。”

吳敏抱着易珉的胳膊晃了晃，撒嬌道。

“好好好，你說。”

吳敏興致高漲，立馬說：“嗯麽——對！最重要的，你現在就把結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