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看不慣秦明自來時就頂着張苦瓜臉,華時闌用力放下酒杯,瓷器與木質桌面碰撞頓時裂成兩半,杯中酒稀稀拉拉地從桌沿下落。
“我和範遙好心請你來聽曲兒卻不是來看你臉色的!”
聞言秦明起身,“那便不打擾你們,我先回了。”
“你!”
“先別走。”範遙及時站起來把秦明拉住,又對華時闌說:“你也不要挑在這個時候發脾氣,有什麽事把話說開。”
被硬是拽着坐下,秦明嘆了口氣道:“我只是有些心煩,但不想影響你們。”
另外二人面面相觑。
前方臺上的戲子在一陣鑼鼓聲中翻了幾個跟鬥結束一場,在臺下衆人的掌聲中雙手捧了木盤下臺來挨着一桌一桌的讨要打賞。
這願給就給,不給也不如何。
到了秦明三人這桌,剛好在鬧矛盾。範遙取出一塊碎銀子放在木盤中。
“多謝。”
點頭回應後範遙放開秦明衣袖。“別那麽說,除非你不當我們還是你朋友。”
眼角餘光瞅了瞅發愁的秦明,華時闌道:“好了好了,我确實不該沖你發脾氣。那都要怪你用沉默逃避。”
“并不是。”牽強一笑,秦明将手邊的酒杯往桌內推。
“怎麽,是家裏出了事還是你生意上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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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秦明不說還搖頭,華時闌轉而對範遙瞪眼。“你瞧瞧他這是什麽樣子。啊,從前可不會像個啞巴似的。”
一個話多一個不開口,範遙揉揉太陽穴怕自己頭太疼。“一開始說好了只是說來散心不是。”
當戲臺上再次鑼鼓喧天時,秦明才說:“我沒想到談雪是那麽冷淡的人。”
“瞧你苦惱這樣兒,他談雪到底有什麽能耐--”他說談雪!
華時闌頓時去抓範遙手臂,後者也是瞪大眼一無所知。
“是你說錯還是我們聽錯?談雪?你怎的提起他?”
視線在華時闌的臉上聚焦,秦明雲淡風輕地說:“你們沒聽錯,我說的是談雪。我前日去湘館見過他。”
“你說什麽!?你竟然去--”
“吵什麽!臺上唱戲還是你們唱戲吶!”周圍的人大聲表示不滿,範遙起身賠禮道歉,每桌送一壺酒。
坐下後對華時闌說:“你惹的禍事你結賬。”
華時闌不服氣,“明明是秦明的帳,誰讓他提起談雪。”
二人說罷對視着,想不到擔憂成了真。
又将酒杯拿回,秦明一口飲盡。“我知道,稍後我會去結賬。”
不動聲色地靠近範遙,華時闌小聲問:“之前不是讓你勸過,怎麽他還是去湘館了!你怎麽跟他提的?”
當時範遙見到的景象就以為是真了,“我也不知他對談雪的執念之深,但現在他在湘館碰了硬釘子,不如就此施計。”
“讓他知難而退?”
完全忽略兩位好友的秦明還在走神,被華時闌拍了肩膀才回神。“何事?”
“方才你說談雪冷淡,那不是廢話。他可是湘館頭牌,總得有點個性才好吸引人往他身上砸銀子啊!”
說完華時闌用酒杯碰秦明的酒杯。“你想想,咱見過多少煙花地的頭牌,各個都是冷若冰霜的,又有多少人為之一擲千金。”
“我也聽說談雪人如其名,個性很是孤傲。着實是個冰美人。”
啧啧兩聲,華時闌搖頭。“可惜啊,再美又如何,終歸是個男子罷了。”
注意到二人的視線聚集在自己身上,秦明左右看看,無奈地笑着。“怎麽這樣看我?”
“沒什麽,別想太多。”
華時闌幹笑一聲給秦明倒滿一杯,“不過人到底不是真冰,他談雪長着一顆肉心,我不信他沒有七情六欲。”
盡量挑着好話說,本以為秦明會嫌煩,居然還真的提起了興致。
範遙認為就該趁熱打鐵,待秦明對談雪的新鮮勁頭一過,便會回到從前的他。
華時闌覺得有些道理。
“你還沒說見到談雪那晚的事,說說經過。”
“只是聊了幾句。”面對興沖沖的華時闌,秦明忽略前一晚玉書的事大體與二人說了。未提及欲包下談雪的事。
“聽你這樣說,談雪對人還算客氣。對了,你可有問他你們之前是否見過?”
“問了,他說是我認錯人。”
“看吧!”華時闌推了一把範遙開始笑,“秦明你就是認錯人。”
被好友笑話了秦明也不惱,臉上還是挂着笑。“這件事已經不重要。”
“我知道,你是氣談雪根本沒把你秦二少爺放在眼裏。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秦明對着他笑,後者一副我就知道的得意模樣。
“也不能怪談雪,他作為湘館的頭牌,多少權貴未見過。”
範遙手臂搭在秦明肩膀上,與之碰杯。“他定是把你當成衆多登徒子當中的一員了。”
“哈哈,實在是太好笑了!”
“就不能收斂收斂?”秦明出手捶了華時闌肩頭一下。
說笑間兩場戲就結束,去結賬歸來的秦明又邀二人去走走。河邊的一片柳樹林便是個好地方,亭子中有人,他們三人就在河邊迎風。
看向秦明,華時闌依舊不解。“你大可不必為那樣的人煩心,談雪往後會如何都與你無關。即便你好奇煙花地的男子,你自己都去過一回該明白那毫無意義了。”
範遙也轉向秦明,在等他回話。
本應該是那樣的,他知道沒理由去糾纏談雪。
“秦明,你心裏到底是怎麽看待談雪的,就不能跟我和華時闌談談?”
“不知為何,從見到他的那天起就放不下他。”對上好友擔憂的眼神,秦明終是說出心裏話。“真的放不下他。”
能明白秦明說的放不下,但不明白秦明為何放不下。
華時闌是操碎了心,若是此刻拉他去花街尋歡,恐怕還會發怒。
“你對談雪并不了解,只是見過兩次還不能下定論。從前你對男子可沒有想法,談雪之所以令你挂心一定是因為他與你曾見過之人有相似之處。”
可自己見過的人不就是談雪?“若我見到的就是他呢。”
“好,那匆匆一面只有你記得他,對方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你,這樣你也接受?”
“接受什麽。”聽罷範遙的話秦明苦笑。
偶有波瀾的河面駛過一艘船,船邊蕩漾的水波一彎彎地到了河邊,拍打在岸邊濺起不少水花。
這下弄清了秦明對談雪執念的緣由,又無法勸他忘懷。還是只有用一開始的法子。
範遙說:“談雪總會有什麽偏好,想要讨冰美人的歡心首先就要投其所好。”
“這我倒清楚,據說談雪喜歡收集字畫,無論是不是名人的作品他都喜歡收藏。”
“字畫。”秦明重複着,對談雪有了新的認知。
“對啊,不光是字畫,談雪還喜歡收藏上好的筆墨紙硯。”再多的華時闌也不清楚了,“對談雪上心的不止你一人,你實在放不下就去試試看。”
“你們還看起戲了是吧。”
“那可是你自找的,與我們無關,少血口噴人啊。”
搖搖頭,秦明也只是說說。
---
目送二人走遠,秦明眺望河流的下游眼裏泛着光。沿着河岸邊散步邊往家的方向走,腦中回想起在湘館見到談雪的那晚。
在離開談雪房間後去找了湘娘。
“秦少爺要包下我家頭牌?”婦人只是有些訝異,表情很快恢複。“先替我家談雪謝過秦少爺的好意了!”
“不過秦少爺,湘館是有規定,不能包頭牌,不說多了,想要見他的人是需要排日子您也清楚。從前也不是沒有人提出要包下談雪,但一但開了口子就收不住了呀。”
湘娘顯得為難,“都想見談雪可以每日安排一位清客,但談雪被包下了,其餘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開個湘館是為做生意不錯,但也不能因為一時的利益毀了往後的財路不是。”
“還請秦少爺諒解湘館的難處。秦少爺想見談雪只要派人來告知一聲,湘娘會為您安排好日子,時間到了秦少爺只管來便是。”
對方不松口,秦明也無法。
只是沉着臉,“談雪往後也只接清客?”
“哎喲,哪兒能啊!在這湘館中我最看好的便是談雪了,從他小時候開始便悉心培養。從他個頭就能看出來了,湘館中別的公子我可沒讓他們長太高。”
想了想,秦明覺得這湘娘實在惡趣味。
控制人的身形,無論個頭高于不高鬥不過是她手中的商品任她拿捏。
“秦少爺既然喜歡我家頭牌不如多留意,再過不久啊花街會有好消息。”
“你是指什麽。”
見好就收,湘娘拿出腰間別着的手帕捂嘴笑。“談雪不會一直接清客的,不久他的初夜一過,夜裏就要留客了。”
“什麽初夜?你是指談雪他,他要……”說不出那些個字眼來,秦明只覺得談雪要被迫現身于人前,他無法接受。
“他初夜是何時!”
“快了,哪個煙花樓中的頭牌初夜都是收了高價的。秦少爺若是有心,最好還是早些做準備吧。”
聽了那樣一番話的秦明不知是怎麽走出湘館的,腦中只有即将被迫提供初夜無助的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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