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此時離傍晚還早。無處可去的秦明在心中嘆氣，早一個時辰晚一個時辰都會見面。不如他現在就去湘館。

得知秦明來了湘娘顧不上還未上好妝的左臉到前面迎接，“秦少爺來得--”話說到一半，眼前出現一塊不小的銀錠。

湘娘笑呵呵地雙手接了又說：“秦少爺來得真是時候！談雪就在樓上等着呢，秦少爺樓上請。”

一小厮樂呵地在邊上引路，還朝冷漠着臉的秦明搭話。“秦少爺可真捧雪公子啊！”

秦明無心搭理，到了談雪房門外便站定。由小厮跟裏頭的人打招呼。

“請進。”談雪來打開房門，笑着迎接秦明。

注視眼前滿面笑容的談雪，秦明已經忘記他昨日還透露出些許病态。牆邊的矮榻上方有着一方小桌，上邊兒擱着兩碗棋子。

“不知秦少爺可否陪談雪下一局？”

“自然奉陪。”

秦明選了黑子，一步步地緊随談雪落子。可他心思大半不在棋局上，時不時擡眼瞄向談雪。

到了後半局秦明才将大半的精力投入到棋局中，終歸還是成了平局。

談雪見秦明面上還有笑意，便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卷軸放在棋盤上。那是昨日他回到湘館就準備好的，“秦少爺請收回此物。”

“這是？”

眼看對方臉上的笑瞬間消失，看清桌上的物品後臉色更是沉了又沉。

談雪淡然道：“秦少爺的心意談雪心領了，但東西談雪不該收着。還請秦少爺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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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卷軸是他讓成衣鋪的繡娘耗費不少日子精力繡成的，而之前送到談雪手中時也是立即收下了。秦明不悅，“東西有何不妥？”

“秦少爺，是談雪不應該收下它。錯在我不是那個物件。”

不明所以，秦明疑惑地問：“可你之前已經收下它，究竟是因為什麽現在又要執意退回？”

“就請秦少爺當做那日的事未發生吧。”

“你現下不光是要退回我一幅字那麽簡單，是也不是。”

“談雪并別無他意，是談雪與那幅字無緣。而秦少爺所擔心的事也絕不會發生，我清楚自己是什麽身份，不敢妄想高攀。”無論是秦禾還是秦明，他都不想再與其糾纏了。

“我擔心什麽？又何時提起了你的身份？談雪，你做的這些就只是想要拒我于千裏之外！”

秦明揮手将卷軸掃落在矮榻上，憤憤不平地盯着談雪。“所以你選的是秦禾？”

默默拾起桌下的卷軸，談雪顯得為難。

矮榻上四處散落着掃落的黑白棋子，他一顆顆地放回碗中。

窗外已是黑夜，屋中有人來為即将燃盡的燭臺中添上新的白燭。

結束後小厮出門輕悄悄地合上房門，秦明卻坐不住地起身大步流星地到了房門前。

談雪匆忙跟來，不忘雙手奉上卷軸。

“你若嫌棄丢了便是。”沒好氣地說了句，秦明擡手去推門。

“秦少爺誤會了，談雪沒有資格選誰，更不敢選任何人。我只想秦少爺與自己關心的人都能遠離湘館。”

瞥了眼談雪手中的卷軸，視線又上移到他堅定的面容上。

秦明心中依舊窩火，奪過卷軸大步到窗邊随手扔了出去。

目睹這一切的談雪無言以對。

回身面對談雪，秦明苦笑道：“可滿意？”

“秦少爺怎麽處置那幅字談雪都無二話，今夜請秦少爺來只是希望秦少爺明白談雪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心中有數，要如何做更是我自己的事情無須你來替我擔心。”

木制的門一開一合，屋中便只剩下談雪一人。他只覺得苦惱，為何自己努力地想要擺脫身邊的人和事卻又分毫也擺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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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雪只以為秦明是離開了，但離開的只是他的房間，秦明叫人帶他去見湘娘，并再次提出要為談雪贖身之事。

“秦少爺能這樣看得起談雪是他的福分更是湘館的福分！”

湘娘說完就嘆氣，擺出被為難的模樣。“可談雪初夜未過是不能贖身的，此事先前與秦少爺說明了不是嗎。”

有好事者跑去告訴談雪，得知秦明在與湘娘談話腦中首先冒出的念頭便是之前提過的贖身一事。

這邊被想念滿口回絕，秦明大怒。“初夜，你既然提到談雪的初夜就開價！”

怎麽說也是比秦明多吃了十幾年飯的人，湘娘未被對方的怒火吓到。

就是賠着笑臉，“秦少爺是客，而來湘館的客多不勝數。湘館只得定下規矩了，否則難做啊。”

趕到房門外的談雪聽見屋內湘娘拒絕了秦明的要求頓時放下心。

不管湘娘如何解釋，秦明都充耳不聞。正要說什麽，響起了敲門聲。

見來人是談雪，湘娘只是黑着臉沒有責怪他不經同意就擅自進來。“談雪啊，你怎麽來了？正好送送秦少爺。”

聽湘娘出聲，秦明已經聞着聲音看向來人。臉色更陰沉了。

離秦明五步遠時談雪停下，淡然道：“談雪多謝秦少爺的好意，只是我還沒有做好贖身的準備，就請秦少爺別再替我擔心了吧。”

看他态度似乎不待見秦明，湘娘心道不妙。忙說：“談雪不太會說話，秦少爺別放在心上！過些日子到了談雪的初夜，秦少爺可要記得來捧場啊。待他初夜一過，再談贖身的事就好說了。”

沒搭理湘娘，秦明面對談雪問：“我想聽你說，告訴我你是怎麽想的？真想留在湘館将你的初夜拿去競價嗎？我可以現在就付清初夜與贖身的--”

“談雪真心向秦少爺道謝。”面如死灰地面孔上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可我是湘館的人，必定要遵守湘館的規矩。初夜未過，便不能贖身。”

“你真這樣決定了嗎，不會後悔？”秦明聽得咬牙切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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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明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湘娘惡狠狠地瞪向談雪。“你一直就用那副要死不活的态度見客的？你好大的膽子！”

談雪突然跪下，仰頭對湘娘祈求道：“求您讓我自己贖身吧！求您了！”

“休想。我告訴你談雪，老娘不是沒對你用過好臉色，是你自己選的。”

眉心被用力戳了幾下，談雪痛心地低下頭。

“哼，你倒是翅膀硬了啊。還敢提出給自己贖身，你是從那些清客身上得了不少好處，這湘館每個月給你的月錢也不算少。不過你以為你那些零碎銀子就能抵上你的初夜了？”

“求--”

“少來這一套，也不要癡心妄想！知道嗎？”

談雪心如死灰，撐在地面的雙手握拳。“究竟要怎麽樣您才肯讓我贖身？”

本想再嘲諷談雪幾句讓他死心，可湘娘見到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到底是不忍心了。“也罷，你要想贖身的話不是不可以。但必須要過了初夜才準。”

冷笑着，談雪起身。

過了初夜就可贖身，那又有何用？

“還不高興？”瞅着談雪木讷地走出房間，湘娘也沒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