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坦白

坦白

“喂，是小景嗎？”

着急的語氣，熟悉的聲音，讓安之景的眼淚再一次灼燒着眼尾。

袁盛熙一聽那頭抽泣的聲音，“小景？小景你在裴筱家嗎？我馬上過去，你等我。”

安之景聽着袁盛熙溫柔地哄自己，心一下就軟了，還是在她挂電話的時候，用哭得有點啞的嗓子回了一句，“那你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裴筱回來的時候，安之景正站在玄關不遠處，打開門後看是自己，愣了一下，“盛熙她，她打電話來了。”

“嗯，她應該是先給我打了電話，我告訴她你在我這兒，才打的座機。”

裴筱解開外套的扣子，卷起袖子，“等她來了你們先聊，我去廚房做飯，咱仨也好久沒聚餐了。”

安之景覺得不好意思，“還是我去做吧，這兩天麻煩你了。”

“還是我來吧，畢竟你們先解決問題重要，再說了，我骨折那段時間，你們倆還不是老來給我送湯給我喝，這一頓飯今天就算我感謝你們倆的吧。”

袁盛熙有裴筱家的密碼，等進來後眼睛立刻搜尋安之景的背影。

安之景就站在玄關拐角處，看見袁盛熙往他方向走來，倒膽怯地後退了一步，看見袁盛熙眼睛裏沒有尖銳冰冷，才小聲地喊了聲，“盛熙”。

袁盛熙是今天中午在辦公室午休後醒過來的，但因為什麽也不知道，就一直工作到下班。還發消息給安之景問他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她可以順路捎回家。

可等到了家，家裏一個人也沒有，安之景沒回消息，也打不通他的電話，袁盛熙就知道黎柚肯定又給自己惹麻煩了。

開車來裴筱家的路上，袁盛熙還在思考，是不是到了必須坦白的地步，她不想安之景為她擔心，上次車禍後，安之景就有好幾天做了噩夢被吓醒，說看見她血淋淋地躺着。

但是當她看見安之景防備地後退的那一小步，她真的心都打着顫了，她的小景以前最喜歡和自己擁抱了。

下班後聽見自己回家的關門聲，不管在哪裏，總要小跑出來跟自己擁抱。

可是現在卻用害怕地眼神試探着自己。

袁盛熙立刻走上前抱住他，“沒事了小景，我在。”

安之景不想讓她抱，一直想推開她，話沒說出口，哽咽得厲害。

袁盛熙釋放了些安撫信息素，安之景見掙脫不開，就咬了袁盛熙的肩膀。

“哇，誰家這麽厲害的小野貓會咬人。”袁盛熙揉了揉肩膀，牽着安之景的手，想讓安之景坐自己腿上。

但安之景還沒消氣，自然坐得跟袁盛熙隔八丈遠，還得背對着她。

袁盛熙見他這樣做，心裏也對自己接下來要坦白的事情放松了一些。

因為看着安之景的默默注視的雙眼，她怕她又沒勇氣說出來了。

“我多年前就發現自己有了第二人格，”

果然，就這一句，讓安之景就轉過來身，袁盛熙的目光不再看他的後背，躲着他往別處看。

“當時我試着跟她溝通，加上後來心理醫生的治療，我們倆達成約定，她休眠了。”

“所以，跟我提離婚的那個人是你的，第二人格。”

袁盛熙并不知道黎柚跟安之景說了什麽，氣得安之景能離家出走，此刻聽見這兩個字震驚又氣憤，“她跟你提離婚？”

安之景點點頭，“離婚協議是她當場寫的，還簽了你的名字，”她看袁盛熙攥緊了拳頭，連忙握上去安慰，“不過我沒簽字，我哭着跑了，協議書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我扔了。”

袁盛熙心疼地摸了摸安之景的臉和眼尾，反握住他的手，自從車禍後，不知道安之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哭了多少回。

“對不起，小景，這件事情早該對你坦白的，我總想着她是可控的，沒想到還是傷害到你了。”

安之景挪了過去，頭靠在袁盛熙的肩膀上，“盛熙，真好，跟我說離婚的不是你。我看到離婚協議書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是我做的噩夢吧，我要趕緊醒過來。可是等我發現不是夢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你原來真的要和我離婚。”

袁盛熙緊緊地抱住安之景，“小景，對不起。”

如果認定了對方是一生的伴侶，那麽無論生離還是死別都是撕扯掉一半靈魂的疼痛，随後留下的是空洞洞的麻木。

兩人也不知在沙發上坐了多久，廚房的推拉門一響，背後傳來裴筱的喊聲，“飯快好了，袁盛熙，你來擺下碗筷。”

袁盛熙回了聲“來了”，親了下安之景的眉心，就起身了。

安之景不想離開袁盛熙，害怕又一轉身，盛熙又變回那個冷漠的第二人格了，于是跟着起身去廚房幫忙了。

很快，大家就圍坐在桌前拿起了筷子，但裴筱吃了一口就耐不住開口問，“那黎柚你打算怎麽辦？”

袁盛熙和安之景對視了一眼，“其實我出院之前就發現黎柚重新出現了，所以出院後我自己去找了之前的心理醫生。醫生還是建議找到辦法讓她自願休眠，醫生也只是能起到一個幫助控制的作用。”

安之景立刻放下筷子，伸手抓住袁盛熙的小臂，“那你再跟她約定好行不行？”

袁盛熙搖了搖頭，“她現在都不肯跟我溝通了，除非…”

裴筱接過她的話，“除非你拿重大利益跟她交換。”

袁盛熙與裴筱無聲地對視着，安之景漸漸好像明白了這個重大利益指什麽，聲音有些微微發顫，“什麽是重大利益，是不是你也要休眠一段時間？”

袁盛熙左手抽了張紙巾給安之景擦着眼淚，“小景，就兩個月，兩個月後我就回來了。”

安之景一聽兩個月，眼淚更是啪嗒啪嗒止不住，但也沒有問有沒有其他辦法。

因為他知道，如果袁盛熙有其他更好的辦法，絕對不會讓兩個人分開這麽久的。

倒是裴筱突然提了句，“诶，那你要休眠兩個月，那之景的發Q期怎麽辦？”

裴筱自己是beta，所以平時沒什麽避諱的，但是第三人面前提起這事，對于已婚妻夫來說，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袁盛熙起身去給安之景倒杯水，“我提前準備好腺□□，小景到時候直接注射差不多了。”

安之景有些擔心，“抽腺□□會疼的，我還是用抑制劑吧。”

“你忘記我們怎麽約定的了，抑制劑不能再用了。”

因為前天晚上臨睡前袁盛熙跟安之景約定好，過幾個月開始備孕。抑制劑抑制發Q的藥效機制就是通過對Omega的生殖腔進行生理性強制緊縮，自然有些不可逆的影響，所以袁盛熙不想讓安之景用。

裴筱不知道兩人在打什麽啞迷，早就開始自顧自地吃起飯來。

安之景臉有些發燙，悄悄側過臉去看裴筱沒有看他們倆，于是才松了口氣，也拿起筷子吃起飯來。